精彩段落
檀枫故意把车停远一些，顶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拐进了步行街。
今年冬天滨城这场大雪来的晚了点，却后劲儿十足，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都没停。
天气冷，步行街没什么人，商铺门前堆起来的雪人显得格外调皮，路灯昏黄，打在雪人身上，为以寒冷为底色的滨城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温情。
与他擦肩的人大多行色匆匆，情侣相互依偎取暖，母亲抱着年幼的孩子哄笑，就连孩童手中攥着的糖葫芦都格外馋人，檀枫收回目光，爱情与亲情于他而言都是奢侈品，一个不见天日，一个望尘莫及。
走到拐角处那家烧烤店门前，檀枫突然顿住了脚步，谨慎的他朝身后瞧了瞧，在确定没人跟随之后，这才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
掸掸肩上的雪花，冲着吧台抛过来的目光抬抬下巴，就算打招呼。
“老罗，老规矩，打包带走。”
吧台里的男人点点头，檀枫趁他还没走进厨房，又提醒道“多放辣椒，腰子烤生点儿，最好带点血丝儿。”
环顾店里，他最后挑了个比较隐蔽的位子坐下，摘下皮手套放在桌角，店里人不多，环境不太嘈杂，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不少。
“三哥还敢吃的这么生性，就不怕四哥不让你亲？”
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桉与他背对着背，声调不高，确保他能听见。
檀枫抿唇，眉眼之间明显失望“怎么你来了？他呢？”
宋桉挠了挠额角覆了创可贴的伤口，道“四哥说警局里有事儿，打发我给你送过来。”
檀枫嗤笑，知道他是故意躲着自己，嘱咐道“你让他最近消停点，别到处蹦跶，长点心，顾澄都开始查他了。”
宋桉轻轻叹气满是无奈“四哥连你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我的？”说完，他端起手边的冰啤酒煞有介事的抿了一小口，继续道“四哥说，顾澄查他这件事，肯定跟叶玉良有关。”
“怎么说？”
“叶玉良没批准四哥重查五年前的案子，他俩刚刚吵了一架，顾澄就开始查他，四哥说肯定是叶玉良给顾家通风报信，叶玉良跟顾家之间肯定有猫腻。”
檀枫听闻这话，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现在是关键时期，我没法亲自盯着他，顾澄查他，说明他已经不安全了，你把他给我看好了，前两天顾家做法事，他都跑现场去了，绝对不能让顾澄盯上他，这太危险了。”
宋桉满脸难色“四哥那么大个人，我总不能把他栓裤腰带上吧？他还那么有主意，他想做的事儿谁能拦住？反正我是拦不住。”
可檀枫不管，他自小无父无母，什么事都不在乎，可这个人就是他的命根子，檀枫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威胁和伤害。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落到了宋桉头上，他知道反抗无用，只能接受。
轻轻向后靠，他把档案袋从腋下递给檀枫，就连眼神都小心翼翼，无力反抗的他轻轻叹气，开始聊正事儿。
“你要的四哥的资料，已经修改过了，我昨晚黑进警局的资料库，把四哥档案里的资料也改了，现在你手里的这份跟警局资料库里的一模一样，只要不往根儿了查就看不出破绽。”
檀枫对宋桉很放心，知道这些事情他做的得心应手，都没查看便将档案袋直接压在皮手套底下，就连微微挑起的眉毛都写着满意。
“老五回来了？”檀枫突兀转移话题。
“嗯。”宋桉轻应一声，继续道“他说这两天要约顾澄见面。”
“臭小子。”檀枫的笑意来的莫名其妙，却转瞬即逝，道“对了，你要是有时间就查查顾泽，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事儿。”
宋桉认真回想“小七也这么说，我正查着呢，但是目前没有发现。”
檀枫盯着枫木印花的桌子，满目审视道“你演完见鬼那场戏，顾泽的反应太奇怪了，明摆着心里有鬼，你继续查，顾泽肯定有事隐瞒。”
宋桉偷偷点头，不动声色“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三哥。”
他话音还未落，烧烤店的老板便从后厨走出来，寻着檀枫的身影，顺便将手里的餐盒套了两层锡纸保温袋。
檀枫站起身，垂着眼睑佯装戴手套，最后嘱咐道“让老五小心点，顾澄比顾泽难对付，另外，把老四给我盯住了，出事儿了唯你是问。”
宋桉朝身后撇了撇，送上白眼，他心里不乐意，于是埋怨道“也不知道他是你媳妇儿还是我媳妇儿。”
檀枫怒骂一句“滚。”紧接着便迈开步子，结账离开。
宋桉满脸懊恼，玻璃门开了又关，他看着面前的美食却没了兴趣。
檀枫没打算拖着，第二天便将宋桉给他的资料交到了顾澄手里。
顾澄明显着急，迫不及待打开查看，与冷静自持的人设显然不符。
就像宋桉所说，杨杉那份修改过的资料的确看不出任何破绽。
顾澄叹气，将资料连同档案袋一同扔进碎纸机里，脸色依旧难看。
檀枫认真观察顾澄脸上每个细微的神情，装作好奇的询问“澄哥，这个叫杨杉的小子有什么猫腻？”
顾澄故意摇了摇头回应，再挑起满是狐疑的眉眼，却岔开了话题。
“顾泽那边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那个神棍正给他弄什么无名碑呢，他们这几天没见面。”说完，檀枫稍顿了顿，补充道“那个符水我也查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顾澄拧眉“什么都没有？你确定？”
“确定。”这事儿檀枫没撒谎，他回应的斩钉截铁“就是符纸烧成的灰，没半点有害成分，喝了之后顶多闹闹肚子。”
顾澄满目审视，入了神的他好似在自言自语“这么说来，还真是顾泽自己的问题了。”
“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檀枫都没犹豫便道了句。
顾澄听闻，挑眉与他对视“说说你的想法。”
檀枫舔舔唇角，面对顾澄的试探毫无保留“保安见鬼这事儿刚发生，他就马不停蹄的找人做法事，喝符水，还要立什么无名碑，摆明了做贼心虚，我觉得，他肯定做了什么坏事，才这么害怕会遭报应。”
顾澄从檀枫写满戏谑的脸上收回目光，眼神极具深意，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却轻笑不语。
檀枫从烟盒里拿出根烟，点燃的瞬间顺便瞄了瞄顾澄脸上的神情。
他看出了那笑容之下隐藏的情绪，略显慌张却依旧强撑着，于是檀枫断定，他的猜测与顾家两兄弟极力隐藏的真相完美契合。
他将烟盒递过去，顾澄还没来得及接，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先响了。
顾澄翻过手机看了看，眉头轻拧，将电话接起来。
“喂。”口吻依旧清冷，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顾澄随即又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檀枫知道那人是谁，对于这通电话，他并不担心。
顾澄轻笑“好，那晚上在水一方会所见。”说完，还安慰似的补充一句“放心，我一定到。”
等他挂了电话，檀枫将手中剩下一半的香烟摁进烟灰缸里，开始演戏，明知故问“澄哥，晚上有局？”
顾澄这次没打算隐瞒“木楠突然跑回来了，约我在在水一方见面，晚上你跟我一起过去。”
檀枫理所当然应承“知道了。”
顾澄端着肩膀想了想，再次开口，于檀枫而言却不亚于五雷轰顶。
“你想个办法，晚上把那个叫杨杉的警察也约到在水一方，我要跟他谈谈。”
檀枫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了结，他跟了顾澄几年，太了解顾澄的性格，被他盯上的人从不会轻易脱离他的视线，现在看来，杨杉的处境应该是最危险的。
杨杉已经勾起了顾澄的好奇心，这是件麻烦事，让檀枫焦头烂额。
拥有完美身世的木楠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年纪要比顾澄小不少，却因为两家常年合作的关系异常亲近，说是好基友也不为过。
作为上信集团老总的独生子，木楠的花边新闻自然少不了。
之前就被媒体拍到过，他在国外跟个长相绝美的老外在公寓里厮混好几日，可没过两天新闻就被压下去了，明摆着花钱了事。
但上信集团唯一继承人的性向却成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木楠这两年一直在国外留学，身边的朋友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唯独跟顾澄始终保持联系，这让圈子里的熟人纷纷猜测，木楠是不是把顾澄给掰弯了，这俩人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木楠不想被这种不着边际的绯闻困扰，再加上他知道顾澄性子孤冷，攒的局也没找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会所里陪酒的侍应却叫了不少，还他妈有男有女。
木楠看着顾澄板着张扑克脸十分不爽，扔了麦克风的他提出意见。
“你能不能别坐在这里一声不吭？”他说着便给旁边的侍应使了个眼色，继续埋怨道“我找你出来不是让你当雕塑的。”
侍应懂得木楠眼神的深意，立刻凑到顾澄身边，卖力的炫耀资本。
“顾总，来，我敬您一杯。”
侍应把斟满酒的杯子送到顾澄手边，涂着红指甲的手也搭在他腿上，可顾澄硬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侍应瞬间满脸尴尬，只好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木楠揉了揉眉心，在舞池里挑了个长相还不错的小男孩叫到跟前，随即对着顾澄试探道“这回行了吧？”
顾澄给他个面子，挑起眉眼看了看，可抿成条线的唇角依旧孤冷，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差在哪里，可相比家里地下室的那位，他总是觉得这些人差了点意思。
木楠满目无奈，冲着男孩摆了摆手，紧接着凑到了顾澄身边。
“我认识你都多少年了？就没见过你身边有什么人，跟个出家人似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顾澄叹气，嗤笑着回怼“你活着的意义就是征服这些男男女女？”
木楠不以为然，继续道“女的你不要，男的你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人妖吗？”
顾澄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尽是鄙夷“女的你要，男的你也要，你还真是不挑。”
木楠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试探“说真的，你这么洁身自好，是不是因为家里藏人了？所以根本看不上这些个庸脂俗粉。”
顾澄听闻这话垂下眼睑回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身下那人娇羞求饶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赴木楠这花花公子的约就是在浪费时间。
檀枫事先知会了杨杉，顾澄约他在会所见面，杨杉没打算逃，他故意提前到了约定的包厢，在门口遇见了檀枫也如陌生人般视而不见。
檀枫到隔壁包厢通知顾澄的时候，木楠依旧拉着顾澄刨根问底，不依不饶，他庆幸顾澄把杨杉也约在会所见面，这样即使有意外发生，顾澄也能顾忌着有木楠这个旁观者在，不至于立即发作，当场就要了杨杉的小命。
顾澄跟木楠简单交代两句便离开，走进隔壁包厢，初次见面的对抗者都没什么好脸色，就连对视的目光都势同水火。
不知顾澄哪里来的自信，他率先摆出优胜者的架势，居高临下的姿态优越感十足，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想揍他。
“杨警官没来过这地方吧？不用拘束，今晚的消费都归我。”
杨杉撇撇嘴，依旧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不客气道“有钱人也没好到哪去，狗眼看人低。”
顾澄一反常态摆了满脸笑意“你们叶局长可是这里的常客，杨警官如果感兴趣，我也帮您办一张会员卡，这里不是会员可进不来。”
杨杉受够了他这副高傲自大的嘴脸，开门见山“顾总，咱能别拐弯抹角吗？你约我来这种地方到底想干嘛？”
顾澄立刻收了笑，朝着站在身后冷汗直流的檀枫使了个眼色，檀枫领命，从沙发后面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盒，放到杨杉面前，紧接着便识趣的走出了包厢。
“我听说杨警官很喜欢澳门美食，巧了，我最近有个朋友刚从澳门回来，带了点猪肉脯和蛋卷，不值钱的东西，还请杨警官笑纳。”
杨杉没动，目光从檀枫背影上收回，轻笑“这是谁胡说八道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杨警官肯不肯赏光才重要。”
杨杉当然不能赏他这个脸，东西是顾澄吩咐檀枫准备的，他早就知会过那礼品盒里放着的究竟是什么，还嘱咐杨杉千万不能碰。
抬起腿猛然踹向面前的礼品盒，盒子倒在茶几上，打成卷的美金瞬间滚了出来，贿赂收买，欲盖弥彰的肮脏手段，何其下作。
“美金也是澳门的特产？”杨杉明摆着油盐不进。
此时的顾澄已经完全丧失了谈判的兴趣，他彻底冷脸，布满戾气的双眼透着狠决，瞬间杀气满满。
杨杉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摸清了顾澄的态度，也心知肚明他叫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顾总，你跟叶玉良的关系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你能盯上我也是他告的密，顾家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比我清楚，钱是个好东西，但不能这么花，你可以用尽手段对付我，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杨杉还在这世上活一天，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顾家。”
顾澄没想到杨杉会是如此决绝的态度，看来叶玉良说的没错，杨杉还真是块滚刀肉，怎么砍都砍不动。
杨杉离开的时候顾澄依旧板着张脸，吃了个闭门羹，这让一向高傲且自信的顾总挫败感极强，颜面尽失，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檀枫见杨杉平安离开，跟躲在身侧的木楠简单对视，待他走远了，这才敢重新走回包厢。
成卷的美金撒了一地，可檀枫的心脏依旧跳的乱了节奏，生怕顾澄会气急败坏头脑发热，当即下命令让他去收拾杨杉这个不识抬举的臭警察。
“澄哥。”他开口之时极力隐藏，可颤抖的声线依旧不受控。
顾澄倚着沙发靠背想对策，杨杉的警告让他瞬间提高警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没了杨杉，难保今后不会有别人来插手这件事，他不能冒险，而且这办法治标不治本，根本没用。
“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比他师父强多了。”顾澄感叹，可脸上依旧没丁点笑意。
檀枫把散落地上的美金收进盒子里，站在顾澄面前的他手足无措。
“澄哥，这警察没收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澄注视着天花板的视线没挪开“意思就是不合作。”
檀枫大着胆子试探“我们又有什么必要跟他合作呢？”
顾澄直起身，狠拧着的眉头明显是遇到了大麻烦，焦头烂额似的。
他可能真的被杨杉气糊涂了，再开口之前都没过脑子，恼羞成怒，“老爷子留下来的烂摊子，他倒是痛快的撒手了，让我给他擦屁股。”
檀枫将这话听得真切，记在心里却没再顺着话锋继续试探，反而小心翼翼的提出意见“澄哥，其实我们没必要跟这个警察合作的，他想查什么就让他查好了，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保安见鬼这事儿是个契机，做贼心虚的是顾泽，我们可以把火惹到他身上，顾氏没了他，对咱们有好处。”
檀枫这话是在转移视线，顾澄的手段杨杉应付不来，眼下确保杨杉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顾澄听闻这话瞬间清醒，没错，他将檀枫的话听进去了。
他在这边殚精竭虑的收拾烂摊子，顾泽反而先被邪魔鬼祟的说法吓得乱了阵脚，当年的事左右与他无关，老爷子才是罪魁祸首，顾泽是帮凶，他如此这番运作，无非就想保住家里地下室的那位，可杨杉在意的是五年前的郊区女尸案，这是两件事，毫不沾边。
他又何必费心？正如檀枫所说，这件事就算重见天日也与他无关。
没了顾泽相当于没了他在顾家唯一的威胁，将这把火引到顾泽身上，让五年前的案子尽快了结，缉拿凶手，待真相大白之时，又有谁会在意那个失踪了五年的嫌疑人的死活？
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不管怎么想，这都是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杨杉离开会所的第一时间便将电话拨了出去。
“你准备好，我现在回警局。”
电话那边的宋桉明显有些犹豫“四哥，咱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事。”
杨杉瞬间就炸了“有什么好考虑的？”
宋桉顿了顿，大着胆子反问道“你觉得你要溜进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找证据这件事靠谱吗？”
杨杉也知道这事风险太大，但就目前情况看，除了冒险别无选择。
是瞬间气急败坏的“证物库里关于五年前案子的证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破烂玩意儿，我不去局长办公室找去哪找？你告诉我去哪？”
“那咱也不能确定证据就一定在叶玉良手里吧，这事儿都过去五年了，谁会把这么大个威胁放在身边五年啊？他脑子进水了？”
“那我也得试试。”杨杉字里行间满是坚定“没结果好过没试过。”
宋桉明白杨杉的想法，他将所有责任归咎于自己，这五年活得不伦不类，这是杨杉的心结，若找不到那人，这个心结注定无法化解。
“你到警局的监控室，把我给你的U盘插到监控室的电脑上，我在这边等着你的消息，二十秒就能搞定。”
杨杉听他说这话才终于放下心来，顺便夸赞一番，虽然极不走心，“小六子真乖，四哥今天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宋桉抿唇，显然躲过了他糖衣炮弹的侵袭，却突兀问了句“这事儿你跟三哥说了吗？”
杨杉字里行间多有些闪躲之意“跟他说干嘛？”
“三哥昨天刚嘱咐我看好你，今天你就伙同我干坏事，三哥说你要出了事儿唯我是问，我不管，你必须得告诉他，你不说我去说。”
可杨杉却没慌张，他知道檀枫有多宠他，有恃无恐，檀枫的话于他而言就是耳边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你敢说。”他尽带着威胁的口吻，不慌不忙“小六子，你别以为木楠回来了就能保的了你，把我惹急了，我连他一块揍。”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伦不类，虽然还未说明，但早已被兄弟几个看在眼里，了然于心，藏于心间隐晦的心事，自然也是彼此最软的肋。
宋桉瞬间哑火，杨杉的威胁让他吃了个哑巴亏，他无可奈何，只能祈祷杨杉的计划顺利实施，万一出现纰漏，他连檀枫那关都过不了。
警局监控室里的警员轮流值班，杨杉搞到了值班表，盯着今晚值班的警员姓名，瞬间计上心头。
老蒋是监控室的警员中年纪最大的，出了名的工作不认真，但年轻的时候为警队做过贡献，便被安排在监控室里，拿着份不太丰厚的薪水，却足以养老。
老蒋好酒，有事没事都喜欢来上一口，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躲在监控室里喝闷酒排遣寂寞，也喝得有滋有味。
杨杉抓住了他的弱点，特意去警局门口的俄罗斯特色餐馆买了老蒋喜欢吃的香肠和熏肉，还给他带了瓶上好的竹叶青，就为了找出点证据，杨杉可谓是下了血本。
老蒋只要有酒就开心了，自然不知道杨杉的用意，还不停夸赞他，“我在警局里逢人就说，重案组的小杨对我最好，啥事儿都想着我。”
杨杉轻笑应承，见老蒋喝得差不多了，给宋桉敲过去条空白消息，还顺便将准备好的U盘插进了监控室的电脑里。
宋桉是个怪才，只要跟文化课无关的事情都感兴趣，而且钻研的头头是道，都没过二十秒，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无故闪了一下，杨杉看得一清二楚，可醉酒的老蒋却没发现。
紧接着，他便收到了一条同样空白的消息作为回应，来自宋桉。
找了个借口离开监控室，杨杉便窜上了局长办公室所在的最高层，他没敢坐电梯，怕碰见熟人，干脆爬楼梯上去。
局长办公室里灯都关了，傍晚时分，杨杉是亲眼看着叶玉良的车开出警局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办公室的门锁是密码锁，杨杉有次跟叶玉良进他办公室的时候瞄到过，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却被他瞬间记在心里。
成功开锁的声音窜进耳朵，声音不大，杨杉却后怕似的紧闭双眼，冰凉的手掌死死攥着门把手，虽然隔了层手套，依旧快要攥出血来。
闪身进入局长办公室，他悬着的心脏稍稍放松下来，他不能开灯，只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寻到了办公桌左侧最下层的柜子。
他目标明确，那柜子里是个保险箱，而瞬间便能要了叶玉良小命的证据，一定会被他妥善保管，那个保险箱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等黑色保险箱映入眼帘，面对六位数的开箱密码，杨杉犯了难。
无计可施的他只好给宋桉拨去电话寻求帮助。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六子，你会开保险箱吗？”他的问题太无理。
宋桉一愣，立刻回应“什么样的保险箱？机械的还是电子的？”
“有密码盘，应该是电子的。”
宋桉嗤笑“甭费劲儿了，打不开。”
可杨杉不甘心，极尽卑微的样子“咱试试呗。”
宋桉听闻立马阻止“四哥，你千万别瞎试，这种电子保险柜都有报警系统，一般连续六次输入错误密码就会自动报警，你千万别冒险”
“六次是吧？我知道了。”杨杉不想听他啰嗦，瞬间便挂了电话。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密码都是比较有意义的数字，才会铭记于心。
杨杉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叶玉良的生日，叶玉良老婆的生日，叶玉良女儿的生日，就连档案室里那个跟叶玉良关系匪浅的女警官的生日都试过了，可面前这该死的保险箱就是不开。
他不能让保险箱报警，眼看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他试图触碰表盘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可待懊恼的目光微微上挑，不经意间望向办公桌角落那个与整体风格明显格格不入的吊钟摆件，杨杉觉得不太对劲。
那摆件说白了就是块表，并非没有表芯，却压根没装电池，表盘上的指针就定在九点四十五分三十秒的位置，一动不动。
反正他没有头绪，倒不如冒险尝试，总比毫无根据更能让他信服。
毫不犹豫便在密码盘上输入了‘094530’六位数，此时的他已经坦然接受密码箱会以‘密码错误’几个字作为回应，却依旧万念俱灰。
可就在他万分懊恼，情绪上涌无法压制之时，密码箱成功开锁的声音窜进耳朵，他居然真的用这串随意的数字将密码箱打开了。
杨杉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他兴奋的失了分寸，手蹬脚踹的庆祝，肩膀无意间磕到了办公桌的柜门，疼得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但他无暇理会，目光立刻钻进了保险箱里，明显迫不及待。
空旷的保险箱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条被放在证物袋里带血的女士内裤，还有一个镶嵌着字母‘G’的钻石领带夹。
杨杉对这个领带夹实在太熟悉，而领带夹上镶嵌的钻石让他瞬间警醒，五年前的案子也许跟顾家已经过世的老爷子顾堂生有极大关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