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谢氏旗下常娱娱乐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谢陆办公室。
作为常娱三大职能部门之一的人力资源部一把手,此时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手中文件发呆的谢陆着实显得年轻了些,也难怪在公司的传言中他是“谢氏某公子”。
他出身谢家不假,然而……却并非“公子”,而是家奴。
今日上班前,他刚刚被召回主宅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规矩,才得到通知说自己被指了主人,晚上下班后回常娱的公寓收拾了东西便去见过主人,听主人吩咐。
至于在公司的位置……自然也要主人允许才能留下。可他心里明镜一般:除了身份尊崇的贵人和出身实在低微的远房旁支,哪个主人愿意留个心思不完全在自己身上的近身家奴?他不认为凭自己的成绩会被随便指给个远房旁支,可又不敢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的自己会侍奉一位尊贵的主人。那么……多半是要被剥了身份被圈养在家里的。
按照惯例,家奴认主是要提前许多日熟悉主人的秉性喜好的,然而他的命运被安排得如此草率和突然,谢陆很难想象,从此自己一切的一切便要惟一人之命是从的主人,对他会有多不在乎。
心绪纷乱中,谢陆眼前一会儿浮现出自己这些年拼了命的努力,一会儿又浮现出从儿时到少年在主宅学过的那些规矩。正心烦意乱间,办公室的门响了一声,探进来个脑袋:
“谢总?”
谢陆被惊醒,向门口看去,见是个生脸儿便知道是刚来的实习生,不由皱眉:“新来的?不懂礼貌么?怎么不敲门?”
年轻人显然不曾经过风吹雨打,闻言愣了愣,既不好意思又有些委屈:“对不起对不起,我敲了半天都没声音才……”
谢陆却懒得听初上社会的“小孩子”解释:“出去,重新敲门。”
年轻人轻轻闭了下眼,退出去,敲门。
见人不多辩解反驳依着自己的话做了,谢陆才没多晾着喊了“进来”。
实习生似是有些惧于他的脾气,走到桌前拿出份资料,迟疑着不知该不该递给他。
“有事?”谢陆不曾像大多数高位者一般靠在椅背上,而是坐得端端正正。
听到他开口问,年轻人才松了口气似的:“谢总您好,我是华深今年刚毕业的学生华康,来实习的。前辈吩咐我做一份策划,让我直接交给您。”
谢陆扫了华康一眼才接过来,大概翻了一下便放下了,也不点出所谓的“前辈”不想找骂才让实习生来送方案的小把戏:“放下吧,下班前来拿。”
华康应了一声出了门,回身关上门之后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谢总是不是很凶?”刚走了没两步,华康便被几个年轻女孩围住了,只得带着点无奈的笑容任她们七嘴八舌地“八卦”。
华康的相貌属于温和又阳光那类的,没有大多数毕业生刚进常娱这种大公司时的小心翼翼一派落落大方,可被玩笑打趣儿时却不经意间露出些生涩的羞窘,笑起来又眼角唇边都是大男孩的纯真,一众年轻同事都喜欢他。
办公室内,谢陆听着门被轻轻碰上的声音,长长地吐出口气,仿佛要把自己乱糟糟的想法都扔掉,重新打开华康的策划案,拿着笔圈圈点点给出修改意见。
他靠自己走到今日的地位,不凭主人扶持、不依主家提拔,就算今日是最后一次坐这个位子,也断然不肯敷衍了事。
下班前,谢陆把改好的策划还给华康,三言两语交代了问题,然后便神色匆忙地离开了。
华康粗略一翻手里的策划,倒是惊讶了片刻,想起听同事们普及的那通“谢总有身份有相貌有本事,虽然脾气差点但其实只是对工作严肃认真”之类的评价,垂下的目光中倒是带了几分比人前成熟的赞许。
有没有身份……不好说,就算有也只算不上最尊贵的那支,不过相貌、本事和态度倒确实是有的。
回了家,华康换了宽松的家居服,熬了一小锅粥吃完,又三下两下地收拾了厨房,才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等门铃响起他也不惊讶,扫了眼墙上挂的表——八点整,一挑眉踩着拖鞋去开门。
“带人来了?”
身为主宅两位大管家之一的谢臻在门口深深弯腰,在华康示意下进屋,反身关好门就在门口跪下来问安,然后又禀道:“谢臻正是带人来认主的。”
华康坐回沙发上,倒没再窝着,只是坐姿轻松随意,看着一前一后皆只能看到头顶的两个人:“嗯。”
谢臻再次叩了个头,然后才转身吩咐跪在身后的人:“谢陆,还不快认主——这是家主膝下嫡长、你的主人,名讳上康下桦。”
“家主膝下嫡长”、化名华康的谢康桦听到“谢陆”这个名字时便觉得有点耳熟,随口吩咐跪着的人抬头,然后两人不禁都惊呆了。
谢陆震惊过后面色迅速变白,手脚发僵,甚至迟迟忘了低头。
“谁教的规矩让你盯着主人看?”谢臻见谢陆的目光直直落在谢康桦脸上不由呵斥,若非谢陆已经认主,谢臻甚至想给他两巴掌醒醒神。
“人我收了,没你的事了。”谢康桦倒是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对谢臻道。
谢臻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时隐隐扫了谢陆一眼。
“没想到啊……谢总?”
同样的人口中同样语调上扬的“谢总”二字,却与上午在办公室门口时的意味截然不同。
谢陆心头发颤,深深俯身:“……下奴冒犯,请主人责罚。”
谢氏家奴中,不曾认主的自称“下奴”,认主的尤其是在谢氏有任职的大多自称“属下”甚至称名即可。谢康桦看着规规矩矩跪着的人,唇边无声滑过“不知者不罪”几个字。
“谢总倒是威风。”终是心中不快,谢康桦虽不准备翻旧账,却忍不住还是调侃了一句。只是注意到谢陆愈发将额头贴向地面,他目光一暗,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