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原明达感到疑惑,王冰是上周才从西城区马华山派出所上调市局刑侦支队的骨干,刚刚分配到原明达的手下,两人见面说话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更别谈有什么交情了。
“原队,很抱歉深夜打扰您,刚在西城区发生了命案,死者我认识,名叫方梅,上月,我调离马华山派出所的最后一个案子,就是他丈夫的坠崖案,我现在在市中心医院,跟方梅的儿子--赵小军在一起,我想把这个案子跟完,能方便您出面……”
电话那头,声音很轻,最后干脆就听着没音了。
“喂,王冰,你是想让我出面,把案子要过来吧?”
“原队,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有点唐突……”
“你在市中心医院等着我。”
原明达一秒起身,五秒穿好羽绒服,又五秒系好皮带,五秒穿上皮鞋,最后五秒拿上车钥匙,关灯锁门。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裤和袜,因为他根本就没脱。
原明达边开着车,边听王冰汇报着他的案情。
“死者名叫方梅,是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在今晚凌晨十二点被她八岁的儿子发现死于家中,后在她邻居姚大军的帮助下被紧急送往医院,但还是太迟没能抢救成功,十二点半宣布的死亡。”
“死因呢?”
“通过药检,在方梅的血液里发现浓度很高的**。”
“安眠药?”
“嗯……原队,她丈夫赵刚,一个月前在马华山陪他儿子郊游的时候不慎失足摔死了,现在他们家就只剩她儿子赵小军一个人了。在处理他父亲坠崖案时,我给赵小军留了我的电话,他妈妈今晚出事后,他就立即给我打了电话,这孩子可怜,我不能不管……”
原明达眼睛右瞥,立刻把车停在了路边。
“王冰,把她家地址给我发过来。”
“原队,您不来医院了?”
“王冰,你就留在医院,这案子,我们接了。”
“原队,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王冰,你是个好警察,我会通知高辉萧盈还有刘婕的,你好好陪赵小军,我先去他家看看,等刘婕到了,让她把方梅的尸体带到市局,做下尸检。”
“好的原队。”
原明达联系了西城区刑警大队,把赵小军的案子给要了过来,在一一的通知一遍之后,原明达安静地坐在车里,王冰把方梅家的地址发了过来,原明达发动了车子。
一个月内他们家接连发生两起命案,天生的刑警嗅觉让他心有不安,而他的敏感在于对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原明达边开着车边想的出神。
“嘟嘟嘟……”
手机的震动,让原明达一顿好找,手机……我手机哪去了?
“咣”的一声,手机掉在了车盘底下,他弯腰捡起手机,这才惊觉原来手机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这个手机并没有震动,但手机的震动声一直在响。
他回过神来,是自己的“老古董”。
这个旧手机原明达没有在用了,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的人都是母亲大人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不过每一个相亲对象的手机号都被原明达给拉黑了,他想不出是谁会打来。
“159……”来电显示未知。
“又是这帮诈骗犯,太猖狂了。”原明达上次就钓了个冒充他女友行骗的女诈骗犯,差一点儿,就上钩了。
想到这里,原明达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原明达接通了电话,等待对方先开口。
“喂,是警察叔叔吗?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
好啊,现在都已经伪装成小孩儿来行骗了,行吧,我看看你们的剧本是怎么编的?
“喂,小朋友,你能先告诉我,叔叔的手机号你是怎么知道的吗?”原明达细声细语的,他想先逗逗这群骗子。
“是心理医生叔叔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个很厉害的警察叔叔,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哦……那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这个叔叔叫什么呀?”
原明达一边开着车,一边假装附和着电话那头的诈骗犯,对待小朋友,自己也要傻白甜一点儿。
“那个叔叔说,他叫秦升。”
什么?原明达立即点了刹车,幸亏是半夜,马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原明达慢慢靠边停车,他想起来了,秦升确实接触过他这个手机,很有可能知道他的这个电话号。
这个小孩不是骗子?不过,这秦升,什么时候做心理医生了?
要给秦升打电话确认吗?关于这孩子,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一个月之前的夜深同酒吧,原明达斩钉截铁地告诉秦升,自己跟他绝无可能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现在,放下自尊,主动联系他,还在这大晚上的,不合适,不合适……
“喂,叔叔,你还在吗?”
“在,在的,那个,小朋友,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吗?”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音了。
“喂,喂……”原明达一看,电话挂断了。
这熊孩子是谁?半夜不睡觉,还给我打电话?不会,出事了吧?
原明达心有不安地拨通了萧莹的电话。
“喂,原队,我已经跟西城区刑警大队做了工作交接,高辉他们已经赶去了方梅家,刘姐已经把尸体运回去了。”
“萧莹,你帮我查个号,159……”
“这个号不是?等下师傅……”
萧盈顿了顿,接着说道:“师傅,这是赵小军班主任王晓燕的电话。我们来之前她已经把孩子给接走了,她到家刚给我打完电话。”
“哦,我知道了,那先这样……”
“师傅……”为什么总是你把想说的话说完后就挂了,啊啊啊……
丰窄胡同是老城区的一个标志性破旧胡同,人口不多,环境也差,光附近的垃圾厂就有好几个。很多人都在市中心买了商品房,还在这儿住着的,都是老年人,他们住了一辈子了,不喜挪窝。
胡同狭窄,车子开不进去,原明达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车停在附近收费的停车场,大概步行了一刻钟才到丰窄胡同。
高辉带人已经到了案发现场,看见原明达走了过来,便迎了上去。
“勘察的怎样了?”
“死者应该是服安眠药自杀的,现场没有第三方的指纹。案发时卧室门窗紧闭,她儿子半夜做恶梦惊醒,想去她卧室睡觉,这才发现了她梳妆台上的两瓶安眠药,都空了,叫也叫不醒。她儿子这才跑去她邻居姚大军的家求援。听附近的邻居说,自从她丈夫月初失足落崖后一直状态不好,精神恍恍惚惚的,跟她说话也不理不睬,她邻居怀疑她是得了失心疯了。”
“找到遗书了吗?”
“没有。”
“她临死前就没有什么要跟他儿子交代的吗?”
“这女人精神有问题的话,想不起来写遗书很正常。”高辉说道。
“她是怎么拿到的安眠药?”
“哦,她是精神科的医生,据她同事说,早一年之前,她就在她们医院给自己开过安眠药,一年来陆陆续续地拿过好几瓶的药,为此她医院领导多次找她谈话,差点就把她给开除了。”
“这么说来,她可能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精神病史?”
“很有可能,那个……这事我跟赵局汇报过了,他的意思是如果确定为自杀,就不必把事件的影响给扩大了。”
原明达明白赵局的意思,如果中心医院任用患有精神疾病医生的事被泄露出去,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丢饭碗。
“原队,您看?”
“就依赵局的意思吧。”
“原队,难得你和赵局思想同步啊。”高辉笑道。
原明达出了方梅的卧室,眼睛一撇,看向了那孩子的房间。
原明达不自觉地推开了赵小军的房门,他用手探索着靠近门附近的墙壁,终于,他找到了一根竖着悬空的绳子。
原明达用力一拉,头顶上吊着的微黄吊灯照亮了这个可以容纳两张单人床的小屋。
一张60厘米高的席梦思,左侧床脚对着房间门,床对面的实墙上,排列整齐,铺满墙壁的奖状像一个个方阵兵,欢迎着原明达这个不速之客。
床头的左侧是写字桌,上面放满了各种课外读物,床头右侧有个两米来高的老式木书柜,离床一米,上下两层,下层放被褥,上层放书籍。
“原队,这赵小军还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你看,这什么三好学生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奖、优秀班干部奖,学习标兵奖、课外知识竞赛一等奖……这写字桌、书柜里的书都赶上我这半辈子读的书了。”高辉不好意思道。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发现?”原明达向高辉问道。
“原队,您这话问的,我心里直发毛,您是在考我吗?”高辉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除了这些,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屋里的布局不对吗?”原明达问道。
“布局?这布局挺好的呀……”高辉再次心虚道。
原明达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
“哦……我知道了,原队,这屋子没有窗户。”
“还有呢?”
“还有?吗?”高辉都不敢看原明达的脸了。
“右边的书柜刚好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度,但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显然是够不着的。书柜离床一米,显然孩子不可能通过站到床上来取书。那书柜里的书没有落灰,显然书是被经常翻阅的。书柜的上层整齐地排列着《精神科疾病临床诊断和治疗方案》、《梦的解析》等有关人体意识、精神的专业书籍。对于八岁的孩子来讲,这些书都太过于深奥。屋里只有写字桌下面的一把椅子,如果是孩子经常过来取书,那他每次都要搬来椅子才能够的着,太不方便。还有这张席梦思对于孩子来说也过于高了些,床的两侧都不靠墙,也没有护栏,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睡觉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那原队的意思是?”
“这间屋子不是赵小军的房间。”
“原队,他们家就两间卧室,赵小军不睡在这儿,那就只能是睡在她妈妈的房间里了,可是如果他睡在她妈妈的那间房,那赵小军很有可能目睹了她妈妈吞安眠药的过程,他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