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
“事情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说完了,阿茶又有些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因为不想你从别人那里听到我是校霸,那样可能比较难听,还不如我先跟你吱一声。”
“但是,我觉得你并不可怕啊。”南砚眨了眨眼,“说实话,挺酷的。”
不等阿茶否认,南砚又继续说。
“遇上校园欺凌事件能够见义出手,真的很酷。”南砚弯了弯眉眼,“因为这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啊。”
阿茶垂眸说:“肇事者被勒令退学了,我因为下手太重也受了处分。顺带,一战成名。”
阿茶语气漫不经心,眸底神色晦暗不清,他相貌俊逸,现在俊得有几分危险气息。
南砚:“啊……下手多重啊?”
“见了血。”
阿茶往枕头上重重一枕:“然后我就晕血了,极度丢人。”
南砚忽然恶作剧心起,眸色狡黠:“话说学长看过《Kid》吗?里面有一集,在晚上的学校,楼梯间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主角过去一看——是血!”
阿茶脸色唰地就白了。
南砚没想到他会被吓成这样,不由得有些心虚:“……你没事吧?”
阿茶强撑高冷地呵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南砚回来的时候就顺便自取了食盒,今晚是一份温热的猫仔粥,很暖胃。
阿茶看了一眼,估计份量只够南砚一个人吃,自己就去随意冲了碗泡面。
九点半阿茶去洗澡的时候,南砚随手翻了一本书看。
阿茶边擦头发边出来的时候,书页正好停在页码13。
突然宿舍内“啪嗒”一声,灯瞬间灭了。
隐约听到门外其他住宿生的碎碎埋怨。
“跳闸了?我游戏刚打到一半啊!吓得我,害我一下被对方砍了半截血……”
今晚没有月亮,夜色黯然,室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微凉的晚风吹动窗帘,窗前像有一片鬼影在晃晃悠悠。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室内渐渐安静得落针可闻。
阿茶浑身紧绷,喉咙发干,艰难地问南砚:“……喂,停电了,你怕不怕?”
“不会啊。”南砚合上书,摸着黑到浴室里洗漱了,打算提早睡觉,坐在床边脱了校服外套。
阿茶等头发干了也缩进了被窝,整个人异常安静。
南砚慢慢意识到了什么,问:“学长,你是在害怕吗?”
阿茶正想回“怎么可能”,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水声,他猛地战栗了一下。
草。
怕到骂脏话。
阿茶很久没有回应他,南砚觉得阿茶可能已经睡了,于是也打算闭上眼。
不过好像有一团被子,正在可疑地朝这边慢慢挪动……
到了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已经从各盖各被变成了大被同眠。
阿茶将额头抵在南砚的后背上,他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快要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借我靠一会儿。”他的气音轻极了、脆弱极了。
南砚身上有令他安心的气息,很香很温柔,让他想靠近,再靠近。
南砚虽然已经困得迷糊了,但还是反手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像在哄小朋友一样,喃喃着:“不怕不怕……”
但就是在这样简单的安抚中,阿茶的呼吸真的渐渐安稳了下来。
后来他只记得那一晚,小室友的声音软软的,身子也软到不可思议,抱着很舒服,想要就那样抱上一辈子。
于是惦念了一辈子,最终他却成了他一辈子的可望而不可即。
第一军团的庆功宴定在这周四,办在陆家。以至于南砚还没好好上几天学,就被陆明借机揪了回去。
南砚想,可我还要上学。
但陆明这几天心情明显不好,眉宇间都是烦躁之意。
这只金钱豹现在很需要顺毛。
陆家要为第一军团办庆功宴,不少依附于陆家的小势力都闻风而动,涎着脸来讨请帖。
陆明得知后,只是轻嗤一声:“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
大厅里摆宴庆功,后园里摆小宴。上流下流,一分为二。那些公子哥在后园玩尽兴了,自然就不记得此行目的是什么了。
南砚没有参加庆功宴,陆明让他去后园散散心。
起初他还不知道陆明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见眼前的情景。
后园的私宴闹得很乱。
公子哥寻欢作乐,穿着清凉的少年跨坐在对方腿上,有的直接借着桌子的遮掩,隔着布料磨蹭顶弄起来,弄得少年雌性身下湿了一片。
陆氏暗地里豢养了很多雌性,他们从小被教如何取悦男人,大多都是用来送人和应付这种场面的。
陆明想告诉他,他最好乖一点,不然也会是这个下场。
南砚轻轻咬了咬唇瓣,最终敛下眸子。
陆家一二层都是客厅,二层客厅连着小露台,南砚想趁着没人,上去吹风清醒一下。
但是他没想到,他上去的时候已经有人霸占了露台。
庆功宴太高兴了,战袍们在楼下喝得大醉,非要飙歌。军大院里谁没见识过谁的水平似的,一个个都是鬼哭狼嚎。
于是他们的军长毫无心理负担地上楼躲魔音了。
南砚遇到这位少将,总是要面对一个艰难问题——
上,还是不上?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传来:“你觉得他们唱得怎么样?”
秦隽词不知何时转了身,背靠在了栏杆上,静立在露台那一边,问向客厅这一边。
明月沉枝,星辉倾洒。
微凉的星光映着他的面庞,肤色冷白得像上了釉,眉目淡淡地敛着,显出几分冷光勾画。
月色之下,他有修长的指,挑起玉白的盏。
南砚望着他指节分明如玉的手,不禁有点儿出了神。
半晌。
南砚回过神来,回答时声音一如既往的又轻又软,语气认真:“虽然不是很好听,但……听了很让人高兴。”
楼下跑调的歌声顺着风飘了上来,又一下散开,渺远辽阔,音色浑厚,听得出是一首《铁血丹心》。
秦隽词说:“是很高兴。”
其实秦隽词看不太清客厅里的那个小少年长什么样,但声音有些熟悉,挺软的。
他半垂着狭长的眸子,擎着白玉盏饮了一口。
南砚以为是酒,其实盏里是茶,清苦微凉。
秦少将南征北战多年,戾气入骨,脾气极差。生了副清俊的好相貌,暴虐起来却宛若杀神。
但他两次遇到南砚,心中的暴虐因子都莫名被抚平,紧绷的弦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茶的宁心效用,似乎……不如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好。
夜风徐徐吹来,微凉的风带来清澈的猫薄荷气息。
心绪,一点一点宁静了。
衣衫单薄的小少年抿了抿唇,轻声说:“少将,那我……先上楼了。”
秦隽词薄唇微张:“随意。”
嗓音清寒,敲冰戛玉。
像寒刃相击发出金鸣之音,铮琅一声,锋芒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