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又是一年,不过,终是太平盛世,又恰逢重阳佳节,过往皆是热热闹闹的。而此刻,檀越正穿着一身黑色肃穆的长袍,戴着帷帽,帷帽前的黑色纱布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仍有露水的白菊,与繁华吵闹的街景格格不入。
他自从那件事后,就改头换面,不入俗世,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不得不,也不愿意再次缺席,于是他便早早起来趁着人少来到大街,买了捧白菊与自己早上特意煮好的一碗姜汤(姜汤被用一个小坛子装着),便匆匆朝着墓地的方向赶去了。
虽然他现在易容成了另一副面孔,但是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不知赶了多久,许是他还不愿放下故人已逝的现实,故意磨磨蹭蹭,待到来到墓地时,已是下午。
他把手里的小坛子和菊花放在故人墓前,从身上掏出一条暗青色丝巾,从旁边沂清泉水浸湿,认真地擦拭起了故人的墓。
“若兄,没想到才多久未见,却是再也见不着了。“
“你看,你我精心守护的江山,子民,如今都甚是安好。穆元帝(越安王)是个好皇帝,他真正结束了乱世,还给了百姓一个安定的时代。终是我没能听信你的话…“
檀越怅然地说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那,那好像是,墨子酒?
檀越震惊地朝着墓碑后方的暗格方向探去,这个暗格不细看的话是很难发现的,不过好似被人打开了一个小缺口,以至于还是可以看见的。他慢慢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真的!真的是墨子酒!
穆景元年,正逢诸侯纷争,群雄竞起,战火熊熊燃起,久久不停。
南陵渡口
檀越经过一番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南陵,他此前是奉命特意来见一个人的。
几日前,他刚和卫国交过一次手,竟是与敌国打成了平手,明明卫国之前国力并无如今般的强大,只因有御锦。
御锦,因探查并治理了一条河流,就能使国家昌盛,守住卫国的传奇人物。
许是南皇终于醒悟,南国从不缺乏优秀的文人墨客,武将奇才,却从未有过一个如同御锦般的厉害谋臣。
于是南皇命令手下信得过的大臣,四处打听,寻求这般能人,而最终,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此人名唤若溪,一个桃源隐士。据打听到的人来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治国理政才能堪比诸葛孔明。(稍微有些夸大)于是南皇派刚因战事回朝的他乔装成平民百姓,找到若溪,并将他说服为南皇(启国)所用。
檀越此刻正站在渡口边,望着眼前热热闹闹的街景不由有些恍惚,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场景便久久没有出现了,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记了。年年的征战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眼前这般世外桃源,男耕女织,老人追着小孩跑,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檀越甩了甩脑袋,抛掉心里的杂念,叫住了一旁卖菜的年过古稀老爷爷,询问了一下若溪的住处。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听到有人寻找若溪,脸色一变:“这位年轻人,找若溪做甚?“
檀越眼皮一跳,心中暗念不好。
老爷爷见他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又看了一看他,一清秀俊美的少年,以为是若溪的朋友,于是上前拉起他的手,拍了拍安抚着他,随即指了指前方某处:“若溪住在清水湾旁边的小屋里,它就在那边的两座山中间的位置。你沿着这条路,便可以找到他了。至于找不找得到到他,就看你的运气了…“老爷爷说罢,叹了叹口气,慢悠悠地挑起菜担准备走人。
“老爷爷,这个给您,请您务必收下。“檀越拿出仅剩下的几文钱,递给了老爷爷。他知道,虽是不至于颠沛流离,有个安身之所。但是这位老爷爷这么晚了,街道几乎已经不是特别多人了,还剩下那么多的白菜没买掉,日子过得肯定清苦。自己是习武之人,不难找到生存之法。
“这,这不好啊,年轻人,你还是留着吧。“老爷爷推辞地拒绝着。
“没事,您就拿着吧。这也没多少,但是我这次出来带的也就这么点了,也不可能给很多给您了,您就收下吧,我有别的方法来供自己生存。“
“那,我不客气了。“老爷爷听他说罢便不再矫情了,慢悠悠地向相反方向离开了。
“命运使然,终是来了啊“
天地间恍然飘过老爷爷叹着气说的话,逐渐随着他的远去而消散于空中。
檀越沿着老爷爷所指的方向赶去,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若溪的门前。
许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天黑的比较早,若溪屋里的灯早已亮起。在灯的熹微折射下,依稀可以看到屋子顶端全是厚厚的积雪,屋子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洁净的空灵的白色漩涡中。
他上前敲了敲门:“请问,若溪是住在这里吗?在下方便求见一下若溪吗?“,但久久不见屋子里传来回复。
许是屋子的主人出去了还未归来,但是,就这么推开房门进入别人家的屋子是不礼貌,而且他心想,屋子里点燃着灯火,说明主人可能才刚刚离开不久,或许是有急事要出去,但是并未熄灯,说明他可能还会回来,于是檀越便坐在屋子门前的台阶上等候屋子主人的归来。
檀越还记得,那天晚上,雪越下越大,白皑皑的雪像是一头吞天兽一般,想把天地都吞入它的肚子里。他因急着赶路,只穿了几件单薄的衣服,冷风不断吹拂过他的脸,由轻抚至刀削般鞭打着他的身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等了多久,直到现在,他都还能很清楚地知道那时的自己,十根手指完全冻僵了,身体也忍不住不停颤抖着,牙齿也一直跟着打颤。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那么冷的天里睡着,后来的他只觉得,那天晚上的冷竟也还没有在沙场上杀敌还要冷些。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醒醒,别睡着了。“檀越隐约间看到有人披着斗篷,拍了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他努力地想睁开眼,但眼皮却不听他的话沉重地闭上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屋中。檀越只觉得身子慢慢回暖,有些力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屋子很干净,床边有一盏正点燃着的檀香,香味清新脱俗,床旁边还有一个书架,架子上满是书籍。
“你醒了?把这碗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吧。“若溪见房里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于是把自己刚煮的姜汤递了过去。
“你是?若溪吗?“檀越递过碗,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一碗汤入肚,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然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有种莫名的儒气,但却又很健康(身体肌肤是麦色的),疏离且又清冷,想必便是此行所要找的人了。
“是的,是我,我知道你此次来的目的,而且我救你也不是说我一定会帮你你。不过,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我并不是那么个愿意帮助人的人。除非你说服我,檀越。“若溪并不是特别待见他,但也没完全赶走他。
檀越顿时了然于心:“当下九州纷乱,群雄逐鹿,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我刚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犹如大同社会,想必这也是先生心中所期许的罢。““生于乱世,我,先生,百姓无可选择。先生高于乱世,才华出众,为何愿意自生自灭地湮灭自己的才能,而不拯救百姓于水火呢?要曾想,若是居心叵测者统治了这天下,那不论是先生您,还是天下,都会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啊。“
若溪闻言,若有所思:“阁下真是通透之人,想必在这乱世,也再找不到几个像阁下这样心系百姓,愿意长期征战,将生死置之度外,忠于君主,守护百姓之人。但是若是你所想要扶持的君主并非天下真正所需之人呢?“
檀越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许无奈:“那我将在他身旁提醒他,上柬至他同意,若是真正不适合,那我将暗中帮助你认为的那个天下真正所需之士上位。我对天发誓!“他也知道自己家的这位君主,也并非是个省油的灯,但是有他在,他会努力去改变君主的,劝谏君主的。
“那…就当是我帮你的一个忙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了。“若溪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这家伙,还真是如传说中一样执着和固执啊,虽然满腔热情,忠于君主与人民,也很通透,却唯独还是无法看透自己的君主。不过,人,还可以。
檀越很是开心,但也强忍着不要表露于态:“世人都说先生是那般的孤高冷漠,不入俗世,但好像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至少,对于我来说,确是如此。“
直至过了很多年,檀越再次回想起当时两人初遇的场景,才知道,若溪一直都是清冷的,他的温柔,人情味,永远只是在檀越面前才会有所表露。许是因为若溪是那个假装卖菜的老头子,又是那个在大风雪夜本不必救他,却暗中和他一起在雪地里待了很久观察他了许久之人。
要说檀越如何得知,从他醒来看见用木头做成的衣架上挂着之前那位老头子的服装和头发,以及若溪身上没注意到的还未处理了的冻僵的斗篷,和他同自己一样僵红了的双手便可以知道若溪的苦心了。若溪并不是和世人所说的不关心天下之人,他也有着一颗济世之心。只因自身才华虽为出众,却未找到自己想扶持的君主与自己的同道中人罢了。
檀越与若溪间好像有着一种心中都无法说出来的默契与信任。此后的众多日子里,他们一起谈论政事,军事,一起商谈国事,帮助皇帝收回了许多之前因战争失去的领土,收复了北方大部分。若溪和檀越也因这次战事地位得到了提升,若溪升做了内朝大学士,但他并未入朝,只是想充当个挂名职位,檀越升为了摄政王但是却也更忙碌了。
由于国家刚刚恢复一统,国力尚为虚弱,百废待兴,周围仍有一些国家虎视眈眈,檀越主动请命去收复这些国家,或是以和平手段来使这些国家服气,或是以暴制暴征服这些国家,保自己国家安全,百姓安居乐业。南皇同意了。
同是风雪夜,若府一片灯光明亮。
“你真的决定要再次上战场了吗?“若溪将手中刚煮好的一碗姜汤递给刚刚从皇宫里冒着大雪赶来通知他消息的檀越。
“嗯,虽说国家恢复了一统,但是连连征战下,国力较为衰弱,若不上前显示国威,恐又真正生了战事,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即使我心中本不愿征战,但是也无可奈何啊。“檀越接过若溪递给他的碗,一杯姜汤入肚,还是同样的温暖。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碗姜汤,或者甚至可以说并不是特别好喝,但是对檀越来说,确是特别让人安心的存在,驱散了他心中的一些阴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顺着还在不停下着的大雪:“唉,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冬天吗?冬天,风雪,所带给人的感受是冰冷,绝望,无尽的黑暗。”
若溪能够明白檀越心中所想,所忧,所恶,所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帝王无情,若是不小心触之逆麟,必将不幸,如此,你还愿意再继续下去吗?“
“我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又怎么会随意改变呢?再说,为国分忧,本是我的使命,即是为国,又何谈臣下与君王尊卑呢?“
“所有的一切,并非你所想之简单,你还需多加注意。“若溪郑重其事地坚定着对他说。
“好。我明白了。“檀越微微一笑,这家伙…
“此次就当作我为你的饯别了,若你能顺利归来,那么我会在当初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与你相见谈笑。我以墨子酒做引,此酒由生姜掺和着酿制而成,时间愈久,便愈发香醇浓厚。我将它埋藏于我们前面那颗树下,等你凯旋重启。“若溪认真地瞪着眼睛对檀越说道。不知过了多久,甚至于战场中生死一线之时,檀越始终未曾忘记,还是那个白衣少年,清冷孤高,哪怕已经置身于朝中,就好比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却也未曾被墨汁所染黑,甚至有些人情味。
半个月后
“将军,越安王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硬抗的话,我们的粮草至多只能支撑我们两天时间,而且我们的士兵因长期征战,士气十分低沉,再加上此次死伤惨重,士气更为低迷了。“一个檀越平日很器重的谋士初伊接过刚刚前线士兵的所传来的消息说道。
闻言,檀越的眉头不由紧锁。越安王,一股新生崛起势力,很是强劲,深受百姓们的拥护爱戴。
听说越安王自己也是平民出身,由于深受南皇政策下的苛捐杂税和自己上有老下有下的生活压力,以及自己的一身才华虽然被看见,却不得受用的不甘,所以召集人马起义了。
许是深受南皇政策和长年战争影响下,人们渴望真正的一统,厌恶征战,而越安王正好就是那个能深谙民间疾苦之人,于是起义队伍愈发强大,以至于演变成了如今的形式。
“给我拼死撑住,等到国家援军支援!“檀越沉了沉脸:“帮我送两封信,一份给王上,一份给若溪。“他把两份信递给了谋士初伊,自己亲自上前线指挥战局。
南皇宫殿
“报!皇上上,摄政王传来一封三万里加急的信。“一个太监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跪下,把信呈在皇帝面前。
皇帝让贴身太监把信接过来呈给了他,他看完后脸色一沉:“摄政王与越安王相战,现在正处于劣势,急需要物资和援兵,尚华将军,你立马上前线支援。“
尚华收到王上旨意刚要前往,便被薛峰拦住了。
“不急啊,在场所有人包括王上肯定都知道,摄政王已经离政将近半个月多了,都是在外面征战,能出事早就出事了,不过就区区一个越安王,又怎么可能难得住他呢。总是向朝中寻要物资与人马,却又不亲自回朝讨要,或是因为某地闹荒灾急着救助,或又是战争,谁能说他就一定是为我朝,我王效力呢?”
“况且,摄政王位高权重,屡屡违背君王命令行事,也太不把王上您放在第一位了吧。“薛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终于让他逮到这么个机会了,檀越,这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可别来怪我狠心。
“你休得血口喷人,摄政王长年在外征战,替王上铲除恶势力,游走四方,替王上安定百姓,这等良才又怎么会对王上不忠呢。况且越安王深受百姓追捧,如今势力越发强大,确实应该紧密戒备。“尚华身为将军深知战场险恶,也很能洞清目前局势,他与若溪交好,固然也私下经常和檀越聊天,深知其为人,很是敬佩。而这个薛峰,之前由于贪污压榨百姓,而被檀越举报,降低官职,想必对檀越怀恨于心,静待时机寻求报复。
尚华有些轻蔑地看了看薛峰:“大人想必是忘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想要趁着檀越不在在他身后捅他一刀吧,“
薛峰邪恶地朝他笑了笑:“听闻尚华将军与摄政王谋士若溪素来交好,此次莫不是在偏袒摄政王?“
“你!“尚华被他气红了脸。
“够了!“王上听着眼前两人一直争执不休,有些气闷。不过若溪确实是个神人,有他在江山才能稳妥。之前自己让摄政王去请若溪入世协助他。若溪却不愿入朝辅佐于自己身旁,而是通过帮助摄政王来间接辅佐自己。
就因摄政王是他的朋友,他,本不愿入世。
若是他为摄政王谋得自己的天下,那么…
“给朕拟旨,赐若溪一杯鹤顶红,不要拨物资和人力给摄政王,暗中杀了摄政王。“南皇眯了眯眼,狠狠地瞪向了远方。摄政王,别怪朕狠心,朕,也没后路了啊。
此时,若府,若溪早已收到了檀越的来信,他轻叹了口气:“你啊,这是何必啊,执着于如此君王,倒不如顺遂天机,不更好?“他刚也收到了尚华的来信,说是皇帝听信小人谗言要杀了他和檀越。
若溪此时早就服下鹤顶红的解药,不过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来,可以造成假死现状。虽然他不怕死,大不了一死,但是昔日与好友的约定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终是你输了啊。“若溪摇了摇头,内心突然有些悲伤,这个傻孩子总是这么出生入死,为君主,为苍生,为别人,却从未想过自己,从未想过会有这般结局吧。
若溪趁着还有些时间让可信人传了个口信给檀越,跟他说了当下的情势,再次提醒他注意君王,别太信任君主了,并且送了一封推荐信给越安王。
当他刚好做完这一切,君王的军队已经赶到,传旨的公公残酷地将一杯鹤顶红递到他跟前:“喝吧。”
他突然间感觉有些好笑,然而他也大声笑了出来:“这一切从哪里开始,终将与哪里结束,告诉王上,被小人谗言蒙蔽,而忽视能臣,只活在自己的猜测中,他会后悔的。“若溪慢慢地闭上双眼,檀越,我改变主意了,或许,没有交集的我们,可能会更好。
战场前线,战火刚息。
檀越也刚下战场,不由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有些无力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受伤的士兵很多,有的伤了胳膊,有的伤了大腿,有的甚至已经截肢。他们都是被征兵而来,有些甚至从未接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就被抓来当兵了。他们有的刚娶妻便要活守寡,有的也是一个刚出生还不到几天的孩子的父亲,有的还要照顾生病的双亲,但当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他们从不会逃跑与后退。
檀越再次收到若溪的信时,皇帝派遣的公公就快要到达了。檀越十分震惊,不敢相信君主竟然会如此对他,但是那是若溪啊,若兄又怎会欺他骗他。
檀越只不过是对于百姓的艰苦生活,皇上的苛捐杂税,日日笙歌,不断劝谏,努力试图纠正皇上的言行举止,但却不曾想,功高盖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于是檀越留了个心眼,暗自下了个决定,他不能丢下这些与他同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们也绝不应该再次被卷入这永无止境的战乱中。
檀越把他的决定告知了整个军队,军队并无反对,反而,多日相处下来,早已发自内心地信服了他。
“公公到!“檀越闻声赶忙出来迎接:“檀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功高盖主,欲图通过一些莫须有的战争来替自己筹集物资,招兵买马,武逆皇上。孤今日斩杀他于众将士面前,予以警戒“
“怎么会,我们家将军一直在战场上陪伴我们出生入死,不是救助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就是帮助我们处理伤口。这不可能!“
“对啊,不可能!“
“这家伙假传圣旨吧!真无耻。“
越来越多的士兵听了公公的话站了起来。他们将军可从不做如此卑鄙之事,原来原先之前他们还不信,没想到竟果真如此。难怪将军让他们遵循若溪的话,投靠越安王。反正这锅他们绝对不背,也不会让将军背的。要怪只怪那个狗皇帝有眼无珠,这么好的人才,竟如此对待。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公公看到他们这么闹哄,生气地捂着胸口快要晕过去,待他缓了一会儿之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贱兮兮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朝檀越笑了笑:“将军此刻恐怕还不知道吧?您的挚友若溪已经先您一步在黄泉路上等您了喔。“
“他被皇上赐酒死了。“
“死前那个绝望的表情,啧啧。“
檀越抬头只见那个趾高气扬的被称为公公的人,通过他的眼神确认过他的话是真的后,眼里头杀意泛滥,红了眼,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他不过是一届平民,他还帮助王上夺回了江山。“
“为什么?若是您不乖,那么江山易主不是很容易吗?您说为什么啊。“公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摄政王啊,您也有今天啊。“
檀越再不留情,直接拔剑杀了公公,他的部下虽然刚刚下现场身子很疲惫,有的甚至伤的有些重,也很是愤怒地杀了皇上派下来的人。
“诸位,我如今已有上不归路,若诸位不愿意和我一同,现在方可离开,我绝不会强求。“
檀越心里早已被悲伤填满,悲伤像是一条冰冷的血河,悄无声息地流入他的内心深处。若溪兄,终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的错,上天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你,还让我留在这个生来便不公平和自由的世上。
我真应该早点听信于你,而不该一直执着于改变君主,以至于造成现在这般光景。
无穷无尽的杀戮,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兵刃,天空都变得昏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檀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犹如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真的累了啊。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众士兵齐声呐喊,喊声惊退了树林里的鸟儿。
檀越前去拜见了下越安王(若溪推荐),越安王惜才,不计前嫌,招见了他,并与他深度交谈。
檀越越发深入了解了越安王的为人后,才最终明白了若溪的一番苦心。越安王确实是个治世能人,心中更有百姓,心中怀善。
于是檀越与越安王深度商议,最终通过一条熟悉的路径,合力攻破了南朝。
檀越还记得那天,天空昏昏沉沉的,他率着将士门攻入了南皇的宫殿。他手里拿着沾满了鲜血的兵刃,架在南皇的脖子上。
南皇看到檀越的到来起初十分慌乱,但随后当他看着自己最后一个士兵被杀死时,他终于绝望的低下了他骄傲的又有些斑白的脑袋:“他说的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小人谗言,而忽视了误会了你之前为我朝所做的一切事情。终是我错了啊。“说完南皇便趁着檀越没注意借着他的刀势自刎了。
“终于,结束了啊。“
檀越经过这件事看透了红尘,他主动向越安王辞去自身职务,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不再入世。
越安王看他十分消沉,真心不愿意再待下去,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告诉了他,其实是若溪临死之前向自己推荐了檀越。若溪说檀越是个心系百姓,忠贞护国,渴望大同社会的好将军,只是投靠错了君主罢了。
檀越听完越安王所说的话,沉默不语。
此后,檀越便易容成其他样子,游走于各地,却从未想过去若溪的墓地,许是他愧疚,害怕,无脸面对若溪。
今日恰逢重阳佳节,他终于来到了若溪兄的墓前扫墓。他望着手中的墨子酒,忽然间想起了他与若溪兄的约定。
在那日他主动请缨为国而战,若溪与他饯别之时曾说过。
“我在此埋下我亲自酿的墨子酒,若你安好地归来,我定会在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为你摆上一桌宴席,为你接风洗尘。“若溪笑着对他承诺道。
他们之间的约定就连尚华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了。而如今,墨子酒出现在了这里,那,不是说明,故人并未曾逝去?!
墨子酒,顾名思义,就是酒,以生姜入酒,是熟悉的味道,也象征着友情,对彼此的欣赏,发自内心的信任将愈酿愈浓。
檀越心想还有这般可能性,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朝若溪隐居的清水湾赶去。
还是天黑之前,还是风雪交加的夜晚,只不过,灯亮着,人还在,屋里传来一股熟悉的姜汤的味道。
檀越轻轻地推开屋子的门,刚好一眼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故人背影,他还是那个样子,一身白衣,清冷孤高地犹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朵墨莲。
若溪听到后面传来一些动静,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到眼前的人不由一怔。
“若溪,好久不见。“檀越轻轻地笑了笑着对他说。
“檀越,好久不见。“若溪也释怀地递给了他一碗姜汤。
屋外风依旧呼呼炸响,雪也越积越厚,而屋内的两个人温暖的笑容,久别重逢的心喜,不用说的默契,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暖化了冰冷的残角。
此后世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段佳话:清水湾边,住着这么两位隐士,他们下棋煮酒,谈文弄武,好不快哉。两人一起默默地守护着着难得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