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李勉率先在午休前做完手头工作，站起身去冲速溶咖啡醒脑，于茶水间里享受片刻清闲。
昨晚睡眠质量不好，做了一晚的梦。
全部和许谅平有关。
梦里的自己言辞恳切，患得患失，而许谅平抽身而去。
他不信所谓解梦，但潜意识里却因为纷乱的梦境觉得不安。
会做这些梦或许是睡眠条件不好所致，客厅沙发对于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来说还是太逼仄，他想。
第二杯咖啡快见底的时候，隔壁工位的方卓拿着他不停振动的手机过来，板着脸说，“你的手机一直在桌子上振，打扰我工作。”
李勉对他恶劣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毕竟见怪不怪了。
方卓是与他同一个产品组的“竞争对手”，对着空缺的组长职位垂涎，擅自把他当作假想敌，一见面就像只斗鸡般昂喙。
李勉接过来，不吝和善地笑，“不好意思，多谢你送过来。”
得益于许谅平的调教，再加上自己刻意磨砺的部分，现在的他无论见人见鬼都能做好表面功夫，所以才在集团内部留下“温顺敦厚”的印象。
方卓一如既往地不理会他，臭着脸转身回了工位。
余光送他走远后，李勉接通还在兀自振动的手机，“喂，怎么了？”
电话对面的人急切地说：“方便说话吗？”
李勉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确认没人在，“没问题，你说你的。”
“我们领导刚刚接电话，说是总部空降过来一人，点了名要他带你们TOA组，你那组长位置怕是保不住。”
“不是我的组长位置，”李勉道，“上面还没敲定的事。”
“你别自谦，无论是在你们大产品部还是各个产品分组，你的呼声都是最高的……总之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有人比我更需要。”李勉情绪不见起伏，反过来问，“在那边怎么样？”
听见这话小查的声音轻快不少，“放心吧，没人欺负我了，还能给你通风报信。”
李勉不知道该说什么，低沉地“嗯”了一声。
从对方语气知道，处境比之前在组里好了不少。
小查在被调到人力资源之前，因为性格内向，在组里被隐隐约约地孤立。李勉只觉得他学习能力不错，吃饭时会偶尔带上他，工作上顺带提点两句，就这么被人给记住了。
调走了一个月，居然还记得给他通风报信，这让李勉微感诧异，毕竟当初也是无心插柳的行为，似乎不值得如此报答。
李勉此时发觉，原来微不足道的付出也会收到回报。
小查跟他闲扯几句，便因为手边工作匆匆挂断了。
李勉握住手机回到电脑前，想想那位即将一步登天的空降兵，下意识看一眼方卓。
方卓正好投过来视线，回他一记白眼。
他当作没看见。
还有半小时到午休时间，正当李勉暗忖那位神秘的空降组长今天不会报道的时候，他却来了。
“那不是林亦蕾？她来干什么，人事调动？”
“还跟着那么多人……”
李勉沉静地投放视线过去。
人力资源的负责人林亦蕾是个外强中干的女强人，只在有重要人事调配时才踏足办公区。
今天她却和产品部门经理，以及几位直辖的产品组长一起走进办公室，这番动静还是有些大的。
几人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挺秀的年轻人，待走近后看长相相当俊朗，通身气质似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富家公子，而一双盈盈笑眼却又显得平易近人。
身后一位新人身边姐妹讲悄悄话：“咱们集团继李勉前辈后的第二个大帅比……”
产品部的王经理轻咳一声，“请大家安静。”
办公室立刻寂静无声。
林亦蕾稍微示意，王经理便错开身位，开门见山地介绍：“这是从别处调派过来的黎宵，之后会作为同事和大家一起工作，黎宵啊，你说两句。”
“各位好我是黎宵，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办公室里大家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在项目收尾时派新人过来，但还是掌声四起。
只有李勉察觉到，林亦蕾几人有意无意地没有公开黎宵总部调派的身份，也没有直接任命。
黎宵笑容满面，看上去极好相处。他友好地环顾四周，对大家鞠躬致谢。
陡然间他的目光生硬定格，温和的笑凝固一秒，随即略显惊喜地说：“李勉，你也在这里？”
霎时被众人探究的目光包围，李勉似乎无知无觉，从容点头道：“好久不见。”
黎宵对他并不热情的态度视而不见，殷勤地迈步过去，握住李勉上臂，一副老友重逢喜不自胜的模样。
一位组长问：“你们两个认识？”
“是，李勉在大学时可是我的竞争对手呢。”
黎宵语带怀念，“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在学校见过几面。”李勉打断黎宵，顺着话说，“同专业早我一届我的学长。”
“对，学长。”黎宵笑脸不见松懈，“许久未见我有些欢脱忘形了，李勉，你说这次我们比什么？”
“没什么是不能竞争的，你想比什么？”
王经理看二人互开玩笑，便说：“关系这么好的竞争对手？当初在学校没分胜负吧。”
“现在是输家卷土重来。”李勉与身边男人坦然相视，脸上缓缓绽出笑容。
黎宵眼中的欢欣有一瞬破裂，随即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只不过握着李勉胳膊的手略微一紧，力气不大，正正好让李勉有所知觉。
两人的确都在笑，但空气却有些扼颈。
林亦蕾浅浅蹙眉，却看不出什么，于是招呼道，“黎宵，集团其他设施你还没见过，走吧。”
“麻烦您。”黎宵松手从李勉身边离开，走几步后回过头，“李勉回见。”
“回见。”
二人目光于半空中回错，皆不占上风。
李勉知道，自己方才是输了。
因为黎宵，是许谅平最惦念的人，从未忘怀的人。
李勉坐在车里，抬腕看了看时间，今天又加班到了九点。
他静坐数息，终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健步离开停车场，到公司门前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不适合开车。
坐在车里，李勉长呼一口气。
从见到黎宵后，他便一直在清醒与迷失之间左右徘徊，现在心神才逐渐安定下来。
走马观花地看着车窗外的深秋夜景，李勉恍惚间居然有滞留在昨晚的梦里的错觉。
梦里的五年前，他和许谅平是同级生，两人还没有毕业，也没有在一起。当时的许谅平一颗心全砸在学长黎宵身上，两个帅哥你逃我追，被不少女生凑成一对cp，自然而然成为校内的风云人物。
追在徐谅平身后的李勉同样大名鼎鼎。
他的个性捉摸不定，不和同学来往也不住寝，却喜欢上了许谅平，这很不自量力。
虽然三人彼此公平竞争，但李勉从一开始便是食物链底层。
他在大三向许谅平坦白过心迹，意料之中地被不耐烦地拒绝。
于是李勉用了一年时间改头换面，原本隼质难羁，不愿近人的他，硬生生地套了层黎宵的壳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仿版。
可许谅平还是对他视而不见。
终于在大四毕业那年，黎宵决定去国外深造，他婉拒了许谅平的告白，不日便动身离开，断了和国内的联系。
李勉在此时趁虚而入，陪伴在失意的许谅平左右，顺势告白，确定关系，同居。
他到现在也说不清楚，许谅平松口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心软还是爱情。
温情，体贴，这些感情从未在爱人身上得到过。
或许是他在逃避，对方在将就。
而甫一回到现实里，他便不断重温在见到黎宵踏进他视线那刻的感受——心脏紧缩，循环的血液骤然失序，天地间似乎唯余二人。
随之而来有一瞬的迷茫。
为什么黎宵会来这里，为什么他会在自己搭筑好未来的时候出现。
以及，他回来了，许谅平知不知道。
如果许谅平不知道，自己会假装黎宵从未出现，他不介意藏私。
如果……李勉想要忽略另一种可能。
“小伙子，到了。”
司机出声打断他的深思，李勉仔细一看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他付了钱，转身回家。
到了门口李勉才发现早上穿出门的大衣不见了，兜里还有家里钥匙。
他不知道现在许谅平睡了没有，伸出去敲门的手顿了又顿。
纠结间门开了，许谅平身穿睡衣握着门把手，赤脚站在玄关，瞧他一眼后转身回屋，留下大敞的门对着李勉。
李勉跟着进屋，锁好门换鞋，热烈的暖意立刻裹上来，缓解他被风吹得微冷的身体。
“你的大衣呢？”
李勉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换鞋，听见许谅平问，垂首不看他的眼睛，言辞微闪：“我也忘记落在哪了，明天我看看在不在公司。”
许谅平冷哼一声，“今天真没冻死你。”
他窝在沙发一角，俊逸的脸拢上一层暖色灯光，猛地一看显得竟显出些娇小温顺。那双浅棕色的眼睛被碎发遮挡，隐藏着的眸色却一如既往的尖锐。
他不露声色地审视着李勉，在后者走过来时迅速收回。
李勉跟他窝在一起，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没回屋是在等我吗？”
许谅平没说话，权当默认了。
看到许谅平的模样，李勉眉眼柔润，抬手想要抚摸爱人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慢，留给许谅平拒绝的余地，却意外地没有收到拒绝的信号。
许谅平的头发很软，刚洗过时便蓬松得像在抚摸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只是这人脾气秉性却像只吉娃娃。
“今天在公司里……工作怎么样？”许谅平忽然目色不明地问。
李勉眼皮一跳，黎宵的脸立刻跃至眼前。
他收回停留在许谅平头上的手，语气如常，“一切顺利，怎么了？”
几息后不知道是不是李勉的错觉，身边的人身体有一刻放松。
“没事……”许谅平站起身，灯光被他匀称颀长的身体遮挡，在李勉身上洒下一道暗影，方才那个陷在沙发里任由抚摸的大型犬消失不见。
他俯视着李勉，皱眉说：“我关心你一下不行吗？不早了回屋睡觉，你也快点，不然睡沙发。”
“大衣呢？”李勉叫住他，瞳仁幽深，“那件大衣是你送我的，如果明天找不到怎么办？”
“过两天我再送你一件不就行了？”
李勉平静地目送许谅平的背影消失在卧室，心窍清明，一沉再沉。
平常对方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不怎么关注，更何况是工作事宜。
今天早晨他忽然不想让自己去上班，紧接着晚上特意等着却只问工作的事，就连自己暗示把他送的大衣丢了都没生气。
若在以往李勉会为这少有的温存而欣喜，偏偏今天公司里横插了一个会让许谅平为之失常的意外。
他躁热的身体逐渐失温。
这晚李勉睡在了卧室，可睡眠质量却比前一晚还糟糕。
他一夜无眠，就那么盯着许谅平，看了一晚上。
部门晨会上李勉翻阅着手中计划文件，耳边是黎宵详明细致的讲解声。
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自信，敢于在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拿出自己的计划，以一副接管大权的姿态露面。尽管他与TOA组的接触还不足24小时。
凭心而论，李勉认为黎宵的计划理念确实不错，可他对A市本土市场的基础盘不了解，有许多差错，甚至可以说是纰缪。这对计划书来说绝对是致命错误。
“我就讲到这里，感谢大家听我赘述，请问大家有什么建议要提吗？”
比李勉早一年进组的曾姐委婉地表达说：“看来黎宵确实做了功课了，计划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黎宵笑容不变，“TOA组是总部以及几个分部集团里风头最劲的一支直辖队伍，我认为想要融入集体就必须了解集体，也是为了获取大家的信任，所以我昨天拿到资料后着手连夜赶好。抛砖引玉，希望大家指点。”
这番话滴水不漏，把曾姐对他为何熟知TOA情况的怀疑，归纳为自己的勤敏。
他这副淡然而自信满满的样子，李勉比黎宵自己都熟悉。
因为那是大学时担任学生会长的那个黎宵，自己用来模仿复制的黎宵。直到现在，自己的人格中还有他的痕迹。
但很可惜，职场不是校园，黎宵套错了公式。办公室的每个人之间都有太多利益牵扯，后来者并不能轻松地靠个人魅力居上，恰恰相反，锋芒毕露只会招来妒忌。
李勉能轻松推测出黎宵的实际工作阅历为白纸一张，但不知道为何他能被总部看中。
感受到其余组员暗地投来的视线，李勉主动点头道：“学长这个计划书很优秀，我相信其他组员也这么觉得，是吧？”
办公室里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习惯性臭脸的方卓更是忍不住抱臂撇嘴。
李勉似乎没有察觉到僵持的气氛，他带头缓缓鼓掌，办公室继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黎宵笑不达眼底，坦然受之。
午休时间李勉照旧吃便当，他一进餐厅就有同组组员给他腾位。
“李大帅哥，昨晚没睡好？眼球上全是血丝，颜值-1。”一个外组的年轻女生调笑着说。
李勉微笑着澄清：“不是，今天早晨洗脸时洁面乳进眼睛里了。”
“颜值减了1吗？我怎么不觉得……看那边的黎宵！吃饭也好帅！”
“你们看见帅哥就不吃饭了是吧？”
“……”
李勉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吵闹，脸上依旧浅挂着笑。
没吃几口，曾姐和方卓也端着午餐过来，放着空闲的位置不坐硬是要跟他们挤一块儿。
方卓一如即往地苦大仇深，坐下后什么也不说一个劲儿咀嚼。曾姐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黎宵，她环视一圈，见周围都是自己人，忍不住低声说：“虽然有点冒昧，但你不觉得你那个新人学长太强势了吗？”
“为什么？”
“你不觉得？虽然他一表人才，但是刚上班就自作主张地给大家讲自己的计划见解，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嘛。”
李勉听完后合理地表现出一丝讶异，“可学长计划做得很完美，在国外也留过学。他这是年轻人的锐气，今天晨会也是想要快速融入我们而已。”
曾姐摇头说：“咱们组主力军都是你这种25、6的年轻人，没见有人这样，而且你是他学弟，我也不见你像他这么……有锐气。”
“你负责本地市场调研，没发现他计划的纰漏？”方卓忽然开口，语气咄咄逼人。
他为了和李勉竞争组长的位置，曾经花费大量时间去了解市场情况，后来分身乏术只得就罢，当时心里还对其少了些不服气。
可今天他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对方难道看不出来？
李勉却心平气和地回应：“无伤大雅，而且学长能在一夜里写出来计划，很了不起。”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擦嘴，目光略过吹胡子瞪眼的方卓，跟曾姐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餐桌。
起身时方卓还在小声地愤愤不平，“他就是袒护自己学长，我可看不出来黎宵哪里好！”
李勉垂下眼帘，他很想跟曾姐和方卓说：对付自傲的人，无为旁观就是最起效的作为。
但他现在忍不住想推波助澜。
公司今天下班很早，原因是下午忽然下起了雨，并且有愈下愈猛的趋势。王经理大手一挥让大家提早回家，都不许加班。
秋雨催冬，明明不到六点钟，外面的天却像入了夜。视野被雨幕遮挡，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塞得很严重，这导致他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
到了门前，熟悉的场景重现，李勉站在自家门口却进不去。他下意识去摸上衣口袋，这才想起钥匙随着大衣一起丢了。
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许谅平应答，李勉知道他应该是和朋友吃饭去了，胸口略过一丝闷燥。
许谅平从小骄纵惯了，他不想上班，嫌在家里也闷，便时常和以前的朋友一起聚一聚，这无可厚非。
只是那些朋友们并不算待见自己这个人。他们因为许谅平的关系，跟黎宵也很熟稔，大学时便想极力促成两人的姻缘，所以这些年来，那些人和自己很少打交道。
也有不得不碰面的时候，比如之前一群人聚完散伙后会护送许谅平到家，那时他们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趾高气扬，许谅平也制止了几句。
李勉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他只在乎许谅平。
只是后者仍然经常和他们出去，可他不能切断许谅平的社交网。
李勉压下心中那缕异样，给许谅平打过去电话，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接。
于是他攥着车钥匙下楼，冒雨开车去超市采购些许谅平爱吃的菜和零食饮料，把两大袋物资装上后备箱。
既然出来采购，他决定再绕路去一趟许谅平最喜欢吃那家餐厅打包些菜品回去。
许谅平出去经常带着满腹酒水回家，不一会儿就会饿，李勉以往总是做好饭等着他回家吃。
在A市最繁华的地段，就算是大雨瓢泼的日子也是人满为患。
李勉排队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点过单，交代好各种忌口，他问道：“不好意思，可以用一下店内的洗手间吗，公共洗手间正在维修。”
前台服务员看着气质优雅温和的男人，红着脸点头，“可以可以，上三楼右拐，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李勉笑着婉拒，“不用麻烦了谢谢。”
他轻车熟路地顺着楼梯上去，还没到洗手间门口，便听见里面传出两道有些耳熟的声线。
“我说林攀登，你怎么知道黎哥回来的？消息够灵通啊？”
李勉脚步一顿，他记得林攀登是许谅平和黎宵的共同好友，A市有名的富家子弟。
林攀登有些得意，“哼哼，黎哥在回来之前的几天就跟我们发消息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不对，黎哥在临走前把我们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啊。”
“王跃弦我就说你是个傻逼，删了不也能加回来？”
王跃弦打个哈哈过去，“真是难过，看来黎哥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哎，攀登你说，这次谅平跟他还有没有戏，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德？”
林攀登像是醉了，一说起话便喋喋不休，“什么道德不道德，李勉那小子我一直就看不惯他，没家世没背景，配不上谅平。咱们谅平虽然和家里闹掰了，但好歹是许氏集团的小少爷啊，他亲爸亲哥还给他留着股份呢，怎么能瞧上李勉这个万年老二？嘿嘿，既然今天谅平和黎哥愿意坐一起吃饭，肯定有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谅平没坐一会儿就急着回家，反正刚刚黎哥已经开车送他回家了，一会儿姓李的见了不得死心？”
李勉站在门外，静静地听他们说完，目视二人勾肩搭背地出来。
因为方向相反，他们没有看见有别人在。
李勉沉静地上完洗手间，洁手后下楼拿餐，开车回家，一气呵成。
大雨倾盆，他从餐厅出来时忘了打伞，等到坐在车里，身上衣服早湿了个透，盛装饭菜的纸质包装袋也软趴趴得失了形。
奇怪的是，李勉现在的脑中清晰得出奇，只是心脏不停抽搐。
他自虐般地臆想着许谅平和黎宵见面时的场景，去感受这股疼痛逐渐翻倍加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