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喂,你好!是唐阮的朋友吗?方便来接他一下吗?他喝醉了,我们在……”
余正则接到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尽管唐阮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说今天要出去和社团的人聚餐,会晚点回来,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晚……还是醉醺醺地回来。
“我马上来。”
实际上他一直做着接人的准备,从十一点到现在,合同、资料、邮件……该看的全都看完了,就差开始处理后天的工作了。
余正则还是第一次见唐阮喝醉的样子。别人喝醉了是站不稳立不住,不扶着个什么就东倒西歪。他不一样。他硬是什么都不碰,两手揣在兜里,杵那儿,要多酷有多酷,就差把“生人勿近”写脸上了。
你要说他没醉,也不是……
“真的不能再喝了,回去会被骂的。”
声音浸着酒意,拖得又软又长,说到后面像是在小声地自言自语。可能是真的很为难,眉毛也微微拧了起来。
唐阮喝醉了不上脸,不会整张脸涨红,只有脸颊两侧透着淡淡的粉。要不是余正则已经来了有三分钟了,他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还真看不出来他醉了。
“那就麻烦你了。抱歉啊,让他喝了这么多。那我们也回去了?”
“路上小心。”
“好的,你们也是。”
唐阮的同学结伴走了,边走还边回头挥手。
唐阮就冲他们点头,等人都走到转角了,看不见了,才缓缓蹲下去。
“难受吗?”余正则路上还想着要跟他“算算账”,一见他这样,便把“算账”的事抛到了脑后。
“难……不……先生?”
“还认得出啊。”余正则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不料唐阮仰起头看了他半天也没动作,似乎在辨认是不是认对了。
许久,才听到唐阮的回话:“难受……抱。”
人看都没看他伸出的手,兀自伸手要抱。
换作平常余正则是不会理会的,唐阮每天把“抱”挂在嘴上,没个七八遍也有五六遍。但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唐阮微仰着的脸和盯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很乖,也可能是唐阮的语音语调中透露着委屈,余正则想都没想就上前一步,把他抱了起来。
唐阮是可以好好站的,但他不愿意,非要贴余正则身上,没骨头似的。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抱起来暖暖软软的。
“你怎么才来啊……”
恶人还会先告状。
“是谁说过不会喝酒的?”
余正则把他扶正了,然后把带来的厚外套给人穿上。唐阮在这时候又配合了,让伸手伸手,让抬头抬头。外套拉链被拉到了最顶端,帽子也强制戴上了,外面是一圈毛茸茸的绒,里面是唐阮皱着眉头不开心的脸。
“不要帽子。”
“冷。”
“不冷。”
“嗯,不冷。”余正则应是应了,但也没帮他摘下。唐阮得到认可后很开心,开心到他都忘了自己的初衷是要摘帽子。
“牵手。”
“不牵……小狗才要牵。”余正则逗他,还故意把手放进了大衣兜里。
“汪!”喝醉的唐阮比清醒时好逗多了,见余正则笑了,跟受到鼓励似的,又多“汪”了几下。
“扰民了。”余正则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然后牵起他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
把唐阮弄进家门着实费了一番工夫,余正则也不想给他洗澡了,打算用毛巾给人擦一下脸就早点睡吧。没想到唐阮对“洗澡”一事非常坚持,不给洗就不上床,赖在地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你这后知后觉的酒疯……”
余正则也确实拿他没办法,只能帮他拿了衣服,试好水温,然后再三叮嘱只能淋浴,不能泡澡。唐阮很乖地点了头,抱着衣服跑进浴室。
“先生……”半晌,人跑出来了,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帮帮忙……”
余正则没敢走远,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翻看。
“怎么了?”
客厅里的大灯没开,只留了比较昏暗的壁灯,橘黄色的,大半个客厅都笼罩在阴影里。
“解不开。”
唐阮今天穿的是一条比较紧身的牛仔裤。裤裆中间的金属拉链被拉了一半,裤子就堪堪卡在腰间。
余正则下意识抬头看他。
“好烦……”唐阮还在低头研究拉链。可能是卡了线头,拉链怎么拉都拉不下去。他像是心愿没得到满足的小孩,又生气又着急又委屈,最后只能向信任的人求助。
余正则把他的手拿开了,本来被捞起来的卫衣下摆也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挡住了拉链。
“拿着。”
唐阮听话地点了点头,把衣摆撩了起来。但他撩得有些太过了,半截腰身都露了出来。他的腰是非常细的,不是那种纤细,而是劲瘦又流畅的,独属于少年的“细”。
余正则又抬头看了一眼唐阮。
“怎么了?”
“没事。”
“没事就解啊!”唐阮着急洗澡,不明白他在磨蹭什么。
余正则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开始低头研究拉链。锁头上确实缠了线,而且很可能因为唐阮才“暴力”拉过,线绞得很死。他只能放慢动作,耐心地找着线头。又因为“施工区域”比较敏感,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在这边认真工作,头上却兀地传来了唐阮的声音。
“我学会了。”
“什么?”线和线缠到了一起,需要很专注才能绕出来,余正则也无心去分辨唐阮在说什么,只能凭本能应着。
“口。”
理线头的手停了。余正则抬头看唐阮。
唐阮还是刚刚那副样子,醉醺醺的,现在还有些得意。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提一件偶然想到的、无关紧要的事。
“怎么学会的?”余正则也不帮他解了,往后一靠,懒懒地倚在沙发背上,抱臂看着唐阮。手指无意识地手臂上轻点着。
“你猜!”唐阮正处于某种“贪玩”的亢奋状态,根本不愿意好好答话。
余正则看着他。两人无声对峙。
最后还是清醒的人先败下阵来,又向前俯了身子,任劳任怨地帮忙解缠了线的拉链。
“是视频啦,小余。”
拉链快解开时酒鬼说话了,可他没有继续大发好心。
“你是在吃醋吗?”
唐阮一直睡到天大亮才醒,起来后就是头疼加晕眩。他硬撑着洗漱,然后没精打采地磨到客厅。
“先生!”大概是没想到余正则也还在家,他有些惊喜地叫了起来。
余正则已经换好了上班的正装,正坐在沙发上看ipad,见他出来便抬头往那边看:“醒了?”
“不上班吗?”
“一会儿。”
“这样……”唐阮没什么胃口,就只把餐桌上的热牛奶端了起来,就着杯沿小口喝着,时不时偷瞄一下余正则脸色。
他喝醉之后不记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犯事”。
心有灵犀似的,下一秒余正则就叫了他的名字:“唐阮。”
“到!”
“过来。”
唐阮立马放了杯子,跑了过去。本来是站在人身旁的,想了一下,又大着胆子爬到了沙发上,跨坐在余正则腿上,小腿紧贴着沙发。
“……下去。”
“您让我过来的。”
“我没让你这么过来。”
说是这么说,余正则也没推开他,反而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在屏幕上轻触两下后放到了他耳侧。
先是一阵杂乱的噪音。唐阮奇怪地看向余正则。余正则没说话,只是示意他接着听。然后就是带着浓重酒意的、像在撒泼打滚的喊声。
“我不要,我不要进去!”
“为什么?”这是余正则的声音,在憋笑。
“都跟你说了,要八抬大轿才能进!”
接着就是没忍住的笑声。笑得很低,很轻。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像一根羽毛,搔得人耳朵痒痒。
唐阮感到一阵脸热,撑着沙发就想起来。余正则一把锢住他的腰,把人按了回去:“听完。”
“没有八抬大轿怎么办?”是逗小朋友的语气。
“那就不进去了。”声音变小了。
“起来,地上凉。”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唐阮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的是一件比较薄的睡衣。余正则掌心的温度就透过这层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腰间,让人坐立难安。
“我帮你想想哈。”
手机里一时没再有声音,可能是真的在想。
手机外的余正则却没这么给面子,笑得毫不遮掩。
“八抬大轿,少爷?”
唐阮又羞又气,抓着他的手就想扯开。熟料手机里的唐阮又说话了。
“嗯……”是拖得很长的调子,“还可以……亲一下!”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余正则松了手想放唐阮下去,但唐阮却像是愣住了一样,没有动作。
“怎么了?”
“亲了吗?”
“什么?”余正则一下没反应过来。
“昨天没亲的话,现在可以吗?”
唐阮问得很认真,认真得近乎不合时宜了。
余正则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不知道场面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拒绝的话。
“唐……”
“就亲一下,好不好?”唐阮又往前靠了一点,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小,最后近到呼吸都交织到了一起,变得黏稠又暧昧。唐阮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轻到像睡梦中的呓语。他像在跟余正则商量,又好像完全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我保证。”
唐阮是没有什么吻技的,如果有,也是从余正则那儿偷学的。
唇与唇相碰时,甚至还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在轻轻颤抖。
可能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又或许是不好意思,唐阮过了很久才敢伸出舌头试探,但也只是碰了一下嘴唇就缩回去了。
“先生……”唐阮退开了一点,红着脸看他。又是那种眼神,昨晚要抱时,又或者是拉不开拉链时,带着点渴望和乞求的眼神——帮帮我,那双眼睛在说,帮帮我。
余正则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他本来可以趁这个时间推开唐阮的,就算不这么做,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教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孩怎么接吻。
他先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唐阮的耳朵,看着白皙的皮肤在自己的手指间一点点充血,变红。然后手抚上唐阮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那里的软发,等唐阮完全放松后,才慢慢吻上去。
辗转在柔软的唇上,然后探入齿间。唐阮没有一点点抵抗,乖得不像话。他刚刚喝了牛奶,所以唇齿之间都残留着很重的奶味。
余正则几乎没用什么技巧,唐阮就手软得搂不住他的脖子。掉下来的手搭在他胳膊上,情不自禁地抓着底下的西服,留下一道道皱褶。
唇舌相依的连连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饼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有再出来。
舌尖抵到上颚时,唐阮没忍住哼了一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余正则把手从他的衣服底下抽了出来——那里有细腻的皮肤,还有轻抚一下就会止不住颤抖的敏感腰身。
唐阮能保证只要一个吻,但是他不能。
所以他在唐阮的喘息中,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