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路远笑着牵起林柏蔚的手。
林柏蔚扬眉的样子好看极了，他心猿意马，忍不住想碰这人的眉心。
“看到没，你被我盖章了。”
“我早就被你盖章了。”林柏蔚很少说这样肉麻的话，此刻自然流露，话音落下自己仍旧觉得有点尴尬，却不想让路远想多，解释道，“路远，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什么？”
路远皱眉反问：“林柏蔚，你什么时候能把你的心放下来？我特么不想管那些人在不在意，就算他们在意，也不关我的事。”
“可我想说，就是想告诉你，不用不安。我现在在，以后也会一直在。”
林柏蔚无奈地笑了下，他别无他求。他一直觉得，路远是被他拖下来的，明明能拥有璀璨的人生。而自己，一无所有惯了。除却这幅好皮相，也没什么招人稀罕的。
可他就是贪心，他想把高高上上的神祇拉下来与他共沉沦，他克制不了满腔的爱意，偏要逼着路远好好想清楚，那点爱意是不是足够深刻，破除世俗的阻碍。
是他太贪心。
路远见不得人难过。他喜欢林柏蔚，是太过理所应当的事情。
高中暗生的情愫，就算有林柏蔚的腹黑套路，也是他纵容着往里面钻。凭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做误入迷途却可以知返的人？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阿蔚，”路远的声音带着点艰涩，“你不要胡思乱想。全部，都是我心甘情愿。”
“我知道。”
林柏蔚扣紧了路远的手，笑得极苦：“我知道，你心甘情愿。所以觉得你太好了，正因为太好了，路远，我要怎么放开你？”
“我自始至终一个人，了无牵挂。你这么好，就像溺毙在水里的人最后抓住的稻草，我怎么可能松的开？”
路远眼眶赤红，捏着林柏蔚的肩膀不允许人避开。
“林柏蔚，你为什么要放开！你告诉我？你能不能别乱七八糟地想？”
他手背狠狠搓过眼尾，嘶吼着说了句：“你费尽心机地走向我，移山填海是不是都讲委屈了？我好不容易看见了！我眼睛不瞎了！我特么捧着真心递到你面前了！你要走？”
“你怎么敢？”
“我不是！”林柏蔚伸出的手被路远打落，此刻的情绪也在失控边缘。
“路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眼尾向下的下垂眼似乎特别容易委屈，此刻看着路远，里面蔓延的心疼几乎要把路远剩下的话统统堵回去。
“你是真的喜欢？还是觉得这样是最好？”
林柏蔚低声问，却像是早就有了答案。
“你凭什么觉得你亏欠我？”他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懂诶。因为你不讨厌吗？还是因为你觉得我做的太多了，你特么必须还给我点，不然你心口作痛，良心难安？！”
“我不需要这些，路远......”
路远也是没想到林柏蔚憋了这些话。他用力控制着自己，硬逼着听完林柏蔚的话。
“我也希望你好......”
林柏蔚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说完了吗？”
林柏蔚浅笑着摇头，却被路远堵住唇舌，凶狠地啃噬。
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该怎样接吻，此刻交叠在一起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唇齿相戏。林柏蔚想推开的手，在余光瞥到路远眼角泪痕时，无力垂下，任由人发泄。
路远吻地用力，想把林柏蔚的那些话全部压回肚子里，而不是像射箭一样，朝着他的软肋，正中红心。
他受不了。
愈是压迫，林柏蔚的神色就越是冷静。
“好了么？”
路远不堪受辱地退后一步，用手背擦干净自己的唇角。
“好了。”
“路远，自欺欺人没有意思，”林柏蔚笑得残忍，不知道是捅刀向自己还是伤害别人，字字都带着人血。
他牵着人的手放在小腹之下。
“你硬得起来吗？”林柏蔚的眉梢尽是讥诮，“但我硬了......”
“还不够清楚吗？”
林柏蔚放过路远无从安放的手，语气缥缈低落。
“还不够说明什么吗？我不愿意，但只要是你，无论如何都会有反应。”
“可是路远，”林柏蔚只扫了一眼，“你不行。”
路远气得要死，他拉着想走的林柏蔚，硬生生把人掰过来。
“你要走？林柏蔚，你想清楚了！”
林柏蔚狠狠甩过路远的手，眉目是路远从未见过的冷凝：“我说的够清楚了！路远！你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我是！你不必委屈自己，你现在这样是恶心我还是恶心你自己？”
路远咬住牙，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喉间都涌现了血腥味。
“我有什么必要恶心我自己？我是个什么圣人？”
路远不由分说地强硬扯过林柏蔚，往那间又小又破的出租屋走。
“行！你要看反应，我给你看反应。”路远越气反而越冷静。
他再傻逼也不可能让林柏蔚就这么跟他切断联系，让老婆跑了。
“你这是何必？”林柏蔚看着躺在床上、任人作为的路远，不理解地发问。
“那你又何必？就靠着我没反应就认为我不是同性恋？”路远嗤笑着，却不容置疑地把林柏蔚的手放在自己的裆部。
“你来，今天就算是把皮磨掉了，我也得硬给你看！”
可能是怒气上头，两人都没意识到对方的话有多好笑。
林柏蔚也是气性上来了，就直跪在路远的两腿间，手去扯他的裤子。
路远羞耻地脸都红了，强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因为硬不起来分手，怎么想怎么诡异！
林柏蔚的理智让他最后悬崖勒马，他拉着路远的内裤，愤愤问道：“你求不求饶？”
男高中生什么断了，骨气都不能断！路远表示绝对不低头。
林柏蔚见人没回应，点点头：“行，你硬气。”
“唰！”的一声，干净利落。
路远太过羞耻，偏侧过脸。
顾不上林柏蔚有没有动作，把自己心里话一股脑地往外到。
反正觉得不会比这更社死了！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不允许人家恋爱柏拉图？不允许我冰清玉洁情欲淡薄？你凭什么跟我分手啊！啊？”路远又羞耻又委屈，话语中都带上哭腔，完全没注意林柏蔚杵在一边。
“你这就离谱！”他完全沉浸在控诉中，“你是不是傻逼？我特么硬不起来，你不能在上面啊？有什么不和谐的......”
话还没说完，路远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世界过于安静。
悄咪咪地睁开眼就看到林柏蔚憋笑的脸。
林柏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扯过毯子把路远整个人罩住。免得这人在他面前上演自燃。
隔着被子，路远觉得林柏蔚的声音低沉得像隔着一层雾。
“小远，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一生顺遂，”林柏蔚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被子笼罩下的路远，“可我也清楚，我在，你就不可能顺遂。”
路远实在听不下去了，掀开被子对林柏蔚吼道：“你明白个屁！我说了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趴在你的耳边跟你说我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了？”
“我说了吗？我就喜欢挑战所有，特么重点是有你陪着！”
林柏蔚哑声。
半晌，终于说了句话：“我懂......”
两个人的心结渐解，方才的剑拔弩张似乎根本不存在。相顾无言，心意自通。
可能很后来，很后来。
林柏蔚被迫离开，路远失去又恢复记忆，才会觉得一切有因有果。
所有的‘故’都有‘起’做铺垫。
林柏蔚心里清楚路远一定有退路，所以他的放手，向来轻松许多。他哪怕再心痛难忍，耳盲眼瞎地什么不顾都不听，都会记得只要他不在，路远就可以后退，后退到那个保护腔里，不必再遭受任何风雨。
他怕路远偏执，一定要陪他把所有苦难尝够了才放手，他愿意早早就退出，足够理智也足够残忍。
他们走到最后，与路远的‘本可以’实在是过于天壤之别。他想要路远获得那个，本可以。
所以他日夜祈祷，瞻前顾后，诚惶诚恐接下来这份爱的时候，生怕午夜转醒路远的眼里是纠结。
他不想要路远纠结。
于是他在最开始，就为整段故事，编好了最坏的结尾。他随时准备带着所有爱意和恨意，离开。
所以，在路远的笔记本上，他写下那句。
“凡此过往，皆为序章。”
如果他只能做序章，希望前奏不会过于拖沓，使得整个故事都没人欣赏。
或许对于路远也正是如此，他想当着林柏蔚的面将所有退路都封死。可少年意气面对茫茫世俗，似乎注定败北。
千回百绕的迷宫，看似四通八达的道路，他把那些路口一一堵上，坚定不移地牵起爱人的手，却发现自己只留下一条撞破头的死路。
他们两眼相对，四目悲哀。一个要走，一个没有能力留。
所有的赤诚袒露，都是后退一步。
他看着父辈，看着好友，看着那些立马就能换上善意面容的形形色色，都说着，可以后退一步、
他没信，被打折了骨头，林柏蔚信了，他一无所有，只期待着后退一步，路远能有自由。
但怎么后退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