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接到朋友郑轶的电话时,臧斯图正在往家里赶。
听到家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时,他整个人是蒙的。
听到家里凭空多出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是牧源时,他整个人是double蒙的。
进了小区,到了家门口,一向泰然自若的臧斯图,头一次对着电子门锁产生了些许紧张,按错两次密码,第三次才输正确。
心有波动,表面却云淡风轻。脸本来就够冷酷的了,这下绷着,更显得人像个冷面阎罗。
开了门,房里仍旧是漆黑一片,空气有股淡淡的,不甚明显的酒味,奈何臧斯图一向气味敏感,一闻就闻出了掺点白兰花香的红酒味。没开灯的房间借着落地窗外的光,能勉强看清客卧半掩住的房门,室内针落可闻,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连灯都不开,只顺手拿过玄关柜上平日拿来逗猫猫的激光笔,就径直朝那里走去。
越靠近那个门,那淡香就浓了些。他轻轻推开门,微弱的光从门缝溜出来,入眼是地面的四个椅子腿,视线逐渐上移,正对着他的是一张椅子,细看上面有团模糊的人影。
没有上前,臧斯图倚靠在门边听电话,手机里,打从开裆裤时期就一起疯玩的兄弟郑轶,正滔滔不绝向他解释。
“聚会你也不来,昨晚他们喝太晚了,他醉得不轻,我把人带你那,至于那些什么恩恩怨怨啦,你就稍微提一提,吓唬吓唬,给他个下马威也好。”
激光笔射出一束极细的红光,直直打在人影上。
郑轶的恶作剧没有什么分寸,所谓的下马威已经到绑人的地步,可能这就是郑轶口中的“威慑力”。
臧斯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等会人要醒了,怕不是会把自己当成拐卖人口的。
不过管它呢。反正他也没好到哪去。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转移,就这么紧紧地,近乎贪婪地盯着对方。
室内很安静,只有手机话筒里郑轶的说话声,吱吱哇哇的,臧斯图听一半不听一半,注意力全在对面。
对方的双手被反绑于椅背处。
粗麻绳绕过脖颈,松垮地搭在衬衫领口,交叉置于前胸位置。
绳子看起来松,但只要身子抬起或者稍前倾,就会登时收紧,勒住脖子。
那人的脑袋侧过一边,微微垂下,呼吸均匀平稳,睡得很安静,也很沉。
就好像几百年没睡过觉的那种沉。
臧斯图“嗯嗯啊啊”的敷衍应话也没能吵醒他。
眼睛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一切能看清个大概。
激光笔逐渐上移,描摹出对方的面容。
一寸一寸滑过肌肤。从额头,眉心,鼻梁,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这是一张过眼难忘的脸。脸型流畅精致,肤色瓷白,桃花眼,淡色薄唇。
牧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清瘦的病弱美人。
他忍不住在那双眼睛上多看了两眼。
睫毛长而密,他能想象到睁开的样子。
人都说桃花眼多情,牧源不一样,他的眼睛漂亮却空洞。不爱笑,没有发挥桃花眼该有的摄人心魄。
这就导致一个怪现象,喜欢他的既想靠近又怕被他的冷淡刺伤,不喜欢他的退避三舍,还要背后踩他一脚。
头发比记忆里的要长了点。有的垂在眉尾,有的拂过耳廓。他的发色比常人要浅些,天生的,呈棕色。
头发是臧斯图时常想起牧源的唯二理由。
总让他想到山巅上难以接近的鹿。
会微微仰头俯视下方的众生万物,姿态孤高倨傲,似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