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一些建筑物已经缓缓的燃烧起来,混凝土结构的综合楼教学楼可能好一些,但寝室和图书馆这种可燃物较多的地方,火苗蹿起,越来越大。
“哥哥,你选择杀鬼还是救人?我只能做一个,而且要报酬。”
屹川少年人的脸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无论是救人还是杀林爱,对他来说都是刺激的游戏。
我吼道。
“救人!”
林爱我来处理。
我结出伏鬼阵,试图将林爱从栖风的身体里拔出去,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林爱没有分毫离开栖风身体的征兆,我的伏鬼阵竟然也能慢慢吞噬栖风的身体。
灵媒莫非与鬼太过接近,伏鬼阵也对灵媒有用?
图书馆熊熊燃烧,不明所以的大学生们发现着火了,纷纷喊叫着想方设法逃生,警报声在广播响起,消防警察的警车声音由远及近。
林爱在笑,平静的关注着那些正在被火烧焦的活生生的人,也平静的看着慌不择路从六楼往下跳的大学生。这是她报复施行的时刻,她应该是愉悦至极的。
林爱悠然的坐在我的伏鬼阵中央,浅浅的笑着,此刻的她,在享受她制造的人间地狱,烈火熊熊,是她心里的怨与恨在燃烧。
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心。
林爱闻到血腥味,鬼瞳立刻变黑。
“好香啊!”
我血的香味顷刻之间引来了她所有小伙伴,以血为引,数十个鬼影冲我过来,暗红色的阵线在我身前出现,很快成为一个圆形阵图。
符文流转,阵线呼吸闪烁着,一只鬼先踏入阵中,那阵线如人体血管,一条一条搭过他的手脚,缓缓往下吞吃。
林爱看着那鬼被阵线拉扯,竟当机立断,出手杀鬼,一颗青滢泛光的珠子在缚鬼阵中央飘荡游移。林爱抓住,一口吞下,顿时她身上滋生一层血雾。
鬼强大到一定程度,能修成鬼妖,血雾是鬼妖的征兆,但十年的厉鬼,要修成鬼妖,白日做梦。
栖风的身体越来越不稳定,林爱的容貌已经占据主导,身体也在变化。
我不能再大意,血色阵线从阵图中生长出来,冲着林爱飞去。我要抓住她,把她拖进缚鬼阵中。
血液从身体里流逝,冰冷的感觉从手掌开始,再到胳膊,逐渐失去知觉。
林爱在与阵线对抗,她在空中腾跃翻飞,速度之快,让我无法看清她的身形。
屹川的白色身形出现,一把将林爱打出栖风的身体,缚鬼阵的阵线抓住了她的手脚,林爱不甘心的凄厉嘶吼起来。
在缚鬼阵的阵线将林爱扯入地狱牢笼时,她血色鬼瞳恶狠狠的瞪着我,仇恨的目光钉在我的脑海中。
“歇阳!我要杀了你,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耳边回响着林爱的凄厉的声音。身体发冷,大汗淋漓,全身的力气被抽干,疲惫席卷而来,手心破口的疼痛不清晰,我脱力的倒进屹川的怀抱里。
每次结阵都像大病一场,我醒来,发现栖风被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呈大字摆着,手脚被绳子绑在了四个桌腿上。像被人欺辱了似的,衣着凌乱,脸色发白,眼泪婆娑,那呜咽的委屈和可怜神情,让我心里小小的咯噔一下。
屹川这混崽子。
班级群里发布放假通知,我走到图书馆位置,图书室主体建筑被烧毁,牵连宿舍烧到了三楼,目前已知死亡人数5人。
这起特大火灾已经成为今天洪东市的热点新闻。
我走过图书馆外警戒线,走过宿舍楼,再次走到那个校内餐馆,老板叉着手正看着自己餐馆后门上的大窟窿。小工在和他掰扯。
“什么玩意儿能一下砸成这样?高吊机吊快两米多直径的石头冲过来还差不多。可这什么都没有啊。”
我在一旁看了看那个窟窿,是被诡异男砸出来的大坑。低级的鬼在夜晚无法对人的现实世界产生破坏,只有力量更强悍一点的,会留下破坏痕迹。
“都放假了,你不回家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段老板叼着烟,眼睛眯着看得远,仿佛自己餐馆被砸了无所谓。
“你知道林爱在什么地方被肢解的吗?”
“那你能告诉我昨晚的大火和我店后门的窟窿是怎么来的吗?”
老板随口一问。
我诚实说道。
“林爱干的。”
一阵阴风扫过,老板转过头,虽然有明显的震惊却又掩饰得恰到好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警察在赶人,校内不准留人了,栖风穿着人字拖,头发乱糟糟的被哄下楼,看到我就忍不住哭。
我把外套给他,拥着他和段老板,小工一起在警察的哄赶下走出校门。
找了个餐馆,位置相对私密,四个人坐下,段老板先来了瓶啤酒。
他看了看窗外行人,思索一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林爱死的地方,就在学校东南区十公里左右的居民楼里。很近。”
听到段老板在谈林爱的事,栖风从被羞辱的委屈中振作起来。
“为什么杀她啊?”栖风还有点哭过后的鼻音。
她只不过是个刚上大一的小姑娘罢了。
“听说是挑衅。”
段老板神情肃穆悠远,在回忆十年前的一切。
“凶手,也就是我们的老师,他平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学生也很平和,从没发过火。没课就去店面帮忙,我们每次去吃饭都能看到他和他的女儿在一起帮忙。”
“他有个女儿?”
“嗯,成家了,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没再见她来过。
然后就是林爱被杀,抛尸在学校门口。”
“一个家庭那么幸福的男人,马上就要做外公的人,为什么突然杀人,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
栖风忍不住问。
小工起身离开,好像并不想再听。
段老板看我一眼,低下眉眼,又开始抽烟。
“女儿出车祸,孙子和女儿一起没了,开车的是校长的儿子,校长的儿子曾经追求过他的女儿。但被女孩儿拒绝了。他女儿的死一直被某些人压着,我们也是在林爱死后一年多才听说他女儿的死。
所以说,老师是在挑衅和复仇。而林爱,是无罪的。”
“林爱是无辜的。”
栖风喃喃道。
段老板一根烟几口就去了一半,可能同学的死亡真相在他心里已经咀嚼了太多年,那抹悲悯和愤怒已经沉淀为沉默。这世上太多事旁观者无能为力,经历的人又无法逃脱。
栖风默然,他眼里有悲悯和难过,我看着他出神,觉得他身上有种令人迷恋的柔软。
吃完散伙,段老板应该要去搞他的餐馆。栖风跟着我走出门口安静着,我知道他在为林爱难过。
“回去玩两天吧,学校这事儿得处理好一阵子。”
“那你去哪儿?”
“随便逛逛。”我无家可回。
“你跟我回去吗?”
我:............
我有些迟疑。
“跟我回去吧,爷爷说有机会带你回老祠堂一趟。”
我不由自主看向栖风的后脖颈,那里的古老图腾一闪而逝。
我点点头。“行。”
我们突然回去,爷爷好像知道我们要回去似的,在村门口,让妙姨坐在小卖部门口特意迎接我们。被妙姨带到进山口的小木亭,坐在小木亭中看大山,云腾风起。
妙姨说爷爷上山去了,做了好多菜招待我们,栖风穿得清凉,淡蓝色短袖短裤,露出雪白大腿,白球鞋是崭新的,配了一双白袜子,怎么说呢,整个人纯得出水,骚得诱人。
“不冷吗?”
我两只眼睛盯着他雪白的腿看,不算下流,他坦坦荡荡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挪不开眼睛。
“冷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忘了山里十来度。偏偏又来这里等,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来。”
妙姨步摇轻盈,踏步前来说道。
“快了快了,绝对不出两个时辰。”她笑,栖风泪流满面,只能妥协的在亭子里干饭。
栖风家的饭菜朴素无华,味道清淡宜口,我尝了几口。在清寒的山林间等了两个时辰等到了身着轻便蓑衣,满身雨露的栖风爷爷。
栖风与爷爷热络,但爷孙之间总是含蓄平淡的,落坐吃食,爷爷看了看我开口道。
“金猊衔珠成型了,祭祀日将近,我给又澜他们发了信去,希望五日后能到齐。”
金猊衔珠成型之日是四阵师修补封印邪神阵体的时机,但也是邪神冲破阵体重见天日的最好时机。栖风家世世代代是封印的守护者,我们祖辈都是栖风家曾经的门客。
这样说起来,我算是栖风第n代保镖。
老祠堂有我们各自的房间,栖风搓着自己脖颈子来我房间串门。
“你看我脖子后面有什么?又痒又烫的,挠破了没有?”
我看着那里越来越清晰的金猊图腾,伸手去抓开他的手。
“很大一片红肿,别抓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不自在的缩着肩膀龇牙咧嘴的蹭。“爷爷说祭祀,牧又澜肯定会借助这个机会搞你,你自己小心点。那人恶鬼似的,总觉得还能做出更不可理喻的事。”
几年前,四阵师同聚,在祭祀的关键时刻,牧又澜突然对我出手,被栖风挡下,结阵被打断,爷爷一直很担心封印会出现裂痕。事后证实有一团黑影从牧又澜身体里逃出,但栖风从此恨上他,不问缘由。
“我会小心的。”
我看着他蹭,面色平静,比以往的话更少。他没有察觉,蹭舒服了躺我床上玩手机,山里信号差得要死,打个游戏爬屋顶上去找信号。
天幕压下来,黑漆漆的一片。
栖风在屋顶打游戏,我和栖风爷爷在屋檐下摆了一盘象棋。
爷爷马走日,过了楚河界限。
“爷爷的猜测被证实了,我在栖风身上,看到了那个图腾。”
爷爷拿着马本要将我的军,拿起来,却放不下去。
良久,爷爷将马放在棋盘外,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命数。”
栖风身上被邪神种下了印记,拥有印记者,就是邪神选定的祭祀品,他会被邪神拖入封印,生死难定。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以我的性命起誓。
爷爷听我这样说,抬头深深的看着我,良久准备要走,说了一句。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晚上按道理栖风是不敢跟我一起睡的,他却赖在我房间里一直都没走。看见我进屋关门,畏畏缩缩的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胳膊观察四周。
“你家那位呢?今晚不......不陪你了?”
栖风怕得手脚哆嗦,我走到床边随便一躺。看着他害怕的小模样。
“有你陪我就很好了,睡里面吗?”
我给他腾出位置来,栖风脖子一缩,他又狠狠一挠。
“算了吧,我就是想问你。你刚才跟我爷爷说什么猜测什么图腾呢?似乎跟我有关?”
他很快就会经历,一切都瞒不住的。
“你听过金猊图腾的传说吗?”
这个传说可是从你们家诞生出来的。
“不知道,他们很少说这些,特别是我爸。我感觉他刻意不让我了解很多事,他书房从来都不准我进去。”
那就是先生不打算让他知道太多,我也不能说出实情。
“你家的家徽就是金猊兽,龙的第五个儿子,传说你们家一定会出现一个与上古神兽金猊,力量相当的守护人。”我在胡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平时我的神情冷穆惯了,栖风毫不怀疑我在鬼扯。
他挠着脖颈挂着“原来如此”的神情出去,门关上,屹川从背后抱住我,身体缓缓出现。他的手撑开衣摆,往我胸膛里伸进去。我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耳光,人没打到,身体骤然被缚,狠狠地压在床上。
危险的讯息蔓延,我手被抓住,折在胸前,右手又被压在后腰处,身后屹川热情高涨,蹭着身体,不疾不徐。
“只会发,情的小鬼!”挣不开,又不服。只能嘴臭。
“什么姿势都很方便,哥哥的身体好柔软。”
身前衣服扣子自动嘣开,身体要被侵犯时,我听到栖风的大叫。
“歇阳!有鬼啊!”
我瞬移过去,挣脱屹川的蛮力自己都惊讶。一把抓住栖风的手,观察四周的情况。
我们还在庭院中,只是四周雾气弥漫,有魑魅魍魉在静谧无声的飘荡。它们没有攻击性,只是让云雾更深更浓。
“你看!”
栖风观察到脚下的云有规律的向前方翻涌而去,同时四周的魑魅魍魉也恭敬的站立到云翻涌而去的两边,形成一条云路。
“它们要我们过去?”
栖风看着它们优雅行礼,做出请的手势。现在好像除了去一探究竟,这个幻境好像是暂时出不去了。
“走吧。”
“衣服......”栖风提醒我,想给我扣又怕屹川在附近。我不自然转身,扣好扣子,再在前面带路。
云路似乎在一直向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我们不知道走了多远,魑魅魍魉的形体越来越高大,渐渐的,它们的颜色也从白色变为金色,那形体的轮廓逐渐清晰,仿佛伸手去碰,就能摸到。
在它们面前,我们显得异常渺小,神圣静谧的氛围迫使我们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