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急诊大厅里乱作一团,裴轻栎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寻找。
问诊台一个医护人员都没有,他继续往里走,便听到医生断断续续的声音:“……西环高架连环车祸……不行……最后……”
裴轻栎猛地停下脚步。
什么不行了?什么最后一面?
蒋颂眠呢?
“蒋颂眠家属来了没有?蒋颂眠家属?”
“来了来了!”裴轻栎高举着右手,从几张病床中间突围,冲着护士手指的方向看去。
蒋颂眠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衬衣都被染红了一片,眼看着有进气没出气。
裴轻栎感情真挚的往床边一扑,一头红毛在头顶颤啊颤的,“蒋颂眠!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蒋颂眠转了转眼珠,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有……”
裴轻栎握住蒋颂眠的手,打算送他最后一程,“你说!等你走后我一定替你完成!”
看着裴轻栎主动握上来的双手,蒋颂眠扯了扯嘴角,“我想走之前……”
“什么?”裴轻栎没听清,脑袋往蒋颂眠那边凑了凑。
“我想走之前跟你……”
“跟我什么?”
“我想走之前跟你来一发。”
裴轻栎:“???”
他怎么觉得,刚才在饭桌上文质彬彬的人突然变了个颜色?
怎么……这么黄?
此时在停车场停车的裴溯也赶了过来,紧皱眉头看向蒋颂眠,“人怎么样?我已经通知蒋家了,他们马上就过来。”
裴轻栎松开蒋颂眠的手,站起来问裴溯:“哥,你有溜溜梅吗?”
裴溯不解:“什么时候了还吃溜溜梅?能不能看看场合?”
裴轻栎木着一张脸:“蒋颂眠要吃,他说多吃点溜溜梅才能没事。”
蒋颂眠为了送裴轻栎回家才赶上这起连环车祸,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得了脑震荡。
为了让裴家面子上说得过去,裴溯特意挑了蒋颂眠出院的日子,带着裴轻栎上门探望病号。
“下车。”
裴溯把车熄火,看了眼副驾的裴轻栎。
裴轻栎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安全带,还在犹豫,“哥,我是跟他相亲了,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蒋颂眠我也见过几次,不抽烟不酗酒不约炮,这个圈子里公认的三好男人,主要是这个人人品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素质三观正的人。”
翻译一下就是,蒋颂眠是个好人。
裴轻栎撇撇嘴,回答:“我就是不喜欢他的性格,他太一本正经了,醒红酒少一分钟都不行,牛排还吃全熟的,说吃不熟的东西对胃不好。”
他掰着手指头数蒋颂眠的“罪证”。
“他自己要全熟的也就罢了,还非要我也吃全熟的,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我跟他过不下去,他以后肯定要管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的。”
过不下去的蒋颂眠正在想着裴轻栎手冲。
他也觉得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上辈子他一直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什么霸总常用手段——强取豪夺,生米煮成熟饭,统统没敢用,循规蹈矩追裴轻栎追了三年,愣是没追上。
因为执念太深,死后直接重开一波。
蒋颂眠咬牙冲出来。
——这辈子谁再装谁他妈就是王八蛋!
他蒋颂眠也是要吃肉的。
裴轻栎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按响别墅的门铃时,蒋颂眠刚冲完澡,头上换了干净的纱布,半藏在门后的脸苍白无力。
看见裴轻栎,他勾起那张轻佻的唇,虚弱一笑,“栎栎,你来看我了?”
裴轻栎礼貌笑笑,一把将裴溯也拽出来,“是的蒋先生,我跟哥哥来看看你。”
蒋颂眠冲裴溯点头示意,“大舅哥。”
裴轻栎:“……”
裴溯:“……”
一句“大舅哥”好像练了千百遍似的顺口。
“蒋颂眠……我们好像还没有……”裴轻栎艰难开口,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叫什么大舅哥?
还有,别叫得那么亲密好吗?裴轻栎想把东西丢到蒋颂眠脸上转身就走。
“咳。”裴溯突然咳嗽了一下,凑到裴轻栎耳边,“别着急拒绝,蒋颂眠这条件全北京城挑不出第二个,他喜欢你,你就先试着当普通朋友相处一下,成不成以后再说。”
裴轻栎小声吐槽:“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看拉力赛……”
“看什么?”
“没事,处处看。”
裴轻栎怕他哥,他哥一个眼神过来,他什么都不敢说。
但裴轻栎做不到他哥那么圆滑,闷闷不乐的进门,坐在沙发里抠抱枕玩。
裴溯年纪大,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先是问了问蒋颂眠的伤,又擅自帮裴轻栎表达了一下关心,最后两个男人聊到了生意上。
裴轻栎听不懂,开始在屋里瞎逛。
北京城这几年都在传蒋家是京城首富,但蒋家从没承认过,这么一看,蒋家就算够不上首富,也差不多是个二富三富。
每一处生活痕迹都尽显奢靡,是连裴轻栎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都咂舌的程度,碗是镶金边的,筷子是玉做的,就连安全套——
裴轻栎:“???”
安全套?
只见开放碗柜里摆着几十盒安全套,不同品牌不同包装,把半边碗柜都摆满了。
裴轻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或许不是安全套,而是什么佐料之类的东西,他随手摸出一盒看了眼。
【超薄air迷情大号三只装】
【草莓味】
家里有安全套这很正常,他哥房间里随处可见这玩意儿,但裴轻栎还是头一次见把安全套摆在碗柜里的,还一摆就是几十盒。
蒋颂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脑震荡需要安全套包扎?
“小栎?”是裴溯的声音,“去哪了?”
裴轻栎吓了一跳,手一抖,“草莓味”一下子掉进垃圾桶里。
“在、在呢!来了,要走了吗?”裴轻栎从厨房跑出来,看见蒋颂眠跟裴溯站在玄关处。
“嗯,咱们走吧,让蒋颂眠休息一下。”
裴轻栎轻呼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他套上自己的宝蓝色羽绒服,跟在裴溯身后往外走。
“稍等。”蒋颂眠突然抓住裴轻栎的手腕,话却是对着裴溯说的,“我想跟栎栎单独聊聊,可以吗,大舅哥?”
一句大舅哥,裴溯直接把裴轻栎推了回去,顺手关上了门。
裴轻栎仰头看着靠在墙上的蒋颂眠。
蒋颂眠有一米九多,裴轻栎连一米八都不到,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什么事?”裴轻栎板起脸,别是蒋颂眠又想起什么事要对他说教吧?
蒋颂眠缓缓勾起嘴角,纱布裹在脑袋上,显得整个人好像摩托车拉力赛里因受伤而遗憾下场的战损选手。
裴轻栎看得脸有点热,平心而论,蒋颂眠颜好腿长有胸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的菜,如果蒋颂眠没有这么假正经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答应在一起试试。
蒋颂眠一眼就看穿裴轻栎心里在想什么,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把人送到车上,亲自开车门亲自关车门,却连手都没敢牵一下。
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要牵裴轻栎的手,还要做些别的。
蒋颂眠握紧裴轻栎的手腕,不叫人乱动,身子由斜倚在墙上的姿势变成前俯,裴轻栎躲了一下,却没躲开,还是被蒋颂眠追上了,他头朝右边微微一错,精准吻上裴轻栎的唇。
“你干什么?”裴轻栎头往后仰,漂亮的杏眼里盛满怒气。
“接吻,不可以吗?这是你的初吻吗?”蒋颂眠虽然笑着,但语气特别……特别……
……
“霸道!”裴轻栎骂了一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什么?”裴溯没听清,转头问他。
裴轻栎没回话,歪头看向车窗外面。
居然还用那种语气问他是不是初吻,蒋颂眠是在嘲笑他吗?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裴溯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后脑勺,但他知道裴轻栎这会儿腮帮子指定鼓着,像只河豚。
他摇摇头,启动车子,跟出来送别的蒋颂眠打了声招呼,缓缓驶出高档小区。
驶上高架后,裴溯抽空看了眼副驾上的人,腮帮子下去了,但脸还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什么了?”
裴轻栎有个不好的小习惯,他喜欢用食指抠东西,为了这个小爱好,他还特意把右手食指的指甲留长了些,这样不磨指肚。
抓着安全带抠了一会儿,裴轻栎求助于他哥,“哥,他……他强吻我。”
“嗤——”裴溯很没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你说蒋颂眠强吻你?”裴溯说完又哈哈笑了几声。
“就算被蒋颂眠碰见你跟别人上床,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帮你们关好门你信不信?”
裴轻栎:“……”
如果是前几天相亲桌上的蒋颂眠,裴轻栎是信的,他甚至觉得蒋颂眠关好门之后还会守在门口不让别人打扰。
“你爱信不信,我现在很烦,他都没经过我同意就亲我,这什么人啊?”虽然这样说着,但裴轻栎不止脸通红,心跳也开始渐渐加速。
虽然被强吻,但总之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就是了……
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对美好的恋情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跟恋人接吻,拥抱,甚至是coitus……
眼界极高的裴小公子长这么大没看上过什么人,在他的幻想中,他未来的男朋友会是一个跟他灵魂合拍的人。
不说有百分百相同的爱好,但性格总要合适吧,虽然他对蒋颂眠有那么几分好感,但他跟蒋颂眠这种老古董绝对合不来。
老古董蒋颂眠送走裴轻栎之后,在玄关站了很久,他在细细回忆刚才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裴轻栎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下意识觉得他不太聪明的漂亮。
一个男生偏偏生了双圆杏眼,染了红发之后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生气时习惯瞪着眼鼓着嘴,嘴唇也薄,拿叉子蹭一下都会蹭个口子出来。
蒋颂眠不知道裴轻栎是怎么长成这副模样的,但他知道自己就是陷进这个名为裴轻栎的漩涡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低头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人现在气成什么样。
蒋颂眠口干舌燥,钻进厨房,拿了瓶冰水灌进一半,余光一瞥,一盒粉色的套子正安安静静躺在垃圾桶里。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没管垃圾桶里的套子,而是把碗柜里的套子一一拿出来看了一遍。
全是草莓味。
草莓味,裴轻栎最喜欢的口味。
蒋颂眠动了动手指头,往自己裤兜里摸了一把,空的。
突然很想抽烟。
他冒着雪,去小区门口买了包劲儿最大的长白山,借了老板的火点上,熟练的抽起来。
许是他头上的纱布写着“我有故事”,老板也点了根烟,吐出一口,冲他扬了扬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怎么了兄弟?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说出来哥帮你排解排解。”
蒋颂眠掀起眼皮,隔着缭绕的烟雾与老板对视。
然后他说:“我老婆太可爱了,个子又高,身材又好,双眼皮大眼睛,笑起来像朵花儿似的,我他妈的爱死他了。”
老板:“……”
老板还在等下文,例如我老婆太可爱了但她跟别人睡了所以我跟奸夫打了一架这种狗血桥段。
但蒋颂眠抽完一根烟就走了,走时不忘顺了老板的打火机。
二月底,寒假结束,央美大四生随缘开学。
裴轻栎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打算早一天去学校收拾一下。
他的卧室里随处可见的红玫瑰,桌上三个花瓶里已经插满了,地上的垃圾桶里也放了一簇。
蒋颂眠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自打上回强吻他之后就没再找他,只不过每天都会差助理送一束红玫瑰过来,风雪无阻。
但凡是别的花,裴轻栎早就丢了,但这是他最喜欢的红玫瑰,他表面上嫌弃,实则往垃圾桶里偷偷倒水养了起来。
三天一换水,加了营养液,养的玫瑰比在花店里还娇艳。
“烦死了……”裴轻栎嘟囔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微微后仰靠在床尾,床上也有一束红玫瑰,红色的发丝跟柔软的花瓣融为一体。
这是今天刚送来的,没来得及养起来,有些蔫头巴脑。
“送什么红玫瑰……”
他埋怨蒋颂眠。
蒋颂眠不像是那种会送别人红玫瑰的人,如果他这样角色出场时胸前非要捧一束花的话,裴轻栎希望那是菊花。
想到捧着菊花相亲的蒋颂眠,裴轻栎没忍住笑了出来。
“叮叮!”
裴轻栎拿过手机,是宿舍群里开始疯狂蹦消息。
【王闻笙:早回来的福利。】
【王闻笙:让你们早点回来吧,不听,都半年了,我竟没发现大一新生质量这么高。】
【王闻笙:[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裴轻栎点开大图一看,全是王闻笙在篮球场上拍的各类型男,裸着半身的,撩起衣服擦汗的,还有不经意间看镜头的。
【祁愿:卧槽!竟有这种好事!我马上回去!篮球场舔狗有王闻笙也必须有我!】
矜持的小王子裴轻栎没有祁愿那么直接,但还是把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其中确实有几个他的理想型。
那种带着野性年轻肉体,尽情挥洒汗水,释放不要钱的荷尔蒙,被他们看一眼都要立马起立。
【裴轻栎:我今晚晚点回,优质微信记得留一个。】
【祁愿:优质微信?有这玩意儿我自己留着多好呢,不积极主动的人就只能捡周鹤那样的随便谈谈了。】
【周鹤:???】
大家都是美院的,裴轻栎一个宿舍三个gay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唯一一个内蒙汉子周鹤爆炸头络腮胡,近两米的个子如小山般挺直,无论如何也弯不下来,于是经常成为其他三个人的调侃对象。
【祁愿:不对啊,你不是说你要去跟一个天菜相亲吗?没成功?】
天菜?
裴轻栎切换对话框,点开介绍人王阿姨的微信,第一条就是蒋颂眠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不苟言笑,眉首稍低,眉尾走高,鼻梁高耸,薄唇……
看见那双唇,裴轻栎又想到自己被强吻的事,他切回宿舍群,发了一句语音。
“别提了,他这么有钱的霸道总裁,我以为他应该挺会玩的,结果跟个老干部似的,相亲那天还以为我是去参加了一场面试会。”
“扣扣!”门被敲响。
“哥?门没关。”
听他这么说,外面的人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把虚掩着的门推开。
“我哥还说他人品好,结果第二次见面就强——”裴轻栎按着语音发送键跟老干部对视了。
“咻!”拇指一松,语音发送成功。
【祁愿:强?强什么?卧槽你过个寒假就破.处了?】
【祁愿:人呢?】
【祁愿:说话说一半,吃面没有蒜啊我警告你裴轻栎!】
裴轻栎哪还顾得上吃面有没有蒜,他在蒋颂眠的注视中缓缓起身,然后想起来这是他的卧室,于是先发制人,“你怎么来我家了?你哪来的密码?”
“大舅哥说你今天要开学,他没空,所以让我来送你去学校。”
蒋颂眠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看见随处可见的红玫瑰时,嘴角愉悦的勾起。
裴溯卖他!裴轻栎把行李箱一合,推着蒋颂眠出去,好像这样就可以挡住自己屋里养的越来越好的花。
蒋颂眠随手接过裴轻栎的行李箱,稳稳提在手里往楼下走。
回校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有也只是裴轻栎在指路,然后蒋颂眠“嗯”一声。
裴轻栎好奇的瞥他一眼,蒋颂眠今天怎么没对他说教?
直到蒋颂眠提着箱子把他送到宿舍,要离开时,突然瞥了他一眼。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还没有对你说教?”
裴轻栎:“……”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在宿舍跟同学好好相处,这句够分量吗?”
看裴轻栎表情突然变得憋屈,蒋颂眠笑了起来。
“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裴轻栎赶他。
“还有最后一句话。”
裴轻栎不耐烦的问:“什么?”
蒋颂眠刻意压低嗓音,微微俯下身,拉近目光,“谁说我不会玩的?栎栎以后想玩什么我都会,各种姿势,包君满意。”
说完,又故技重施,头一偏,追着裴轻栎的唇去,这下裴轻栎早有准备,一下子就躲开。
蒋颂眠并不失望,反倒操着一口霸总的语气安慰自己:“没事,我蒋颂眠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时候。”
那种眼神,就差把“我想睡你”四个字写在上头了。
等蒋颂眠走后,裴轻栎脑子里还在回荡那句“各种姿势,包君满意”。
蒋颂眠果然听见了——自己吐槽他不会玩这件事。
但他哪里是说在床上了?
裴轻栎拿出手机,今天第二次点进王阿姨的微信,听她之前发来的语音消息。
“哎呀这个小伙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会心疼人,三观正,洁身自好,从来没谈过恋爱呐,现在相亲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当时裴轻栎问她,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一直没有谈恋爱,介绍人隔了五分钟才给他回复。
“哎呀他之前一直忙工作嘛,家大业大的,需要他的地方太多了啦!”
裴轻栎嗤笑一声,没谈过恋爱?洁身自好?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出了次车祸,脑子出问题了。
变黄的速度比他水彩褪色的速度都快!
裴轻栎红着脸想,像蒋颂眠这样的衣冠禽兽,除了送玫瑰花什么都不会,追人都不会追,笨死了。
衣冠禽兽又在门口超市买烟,近一段时间他抽烟的频率有所升高,主要是天天琢磨着怎么才能合理合法睡到裴轻栎,想的头有点秃。
老板偷偷把自己打火机藏起来,眼睛盯着一言不发只抽烟的蒋颂眠看,打算不搭理他。
最后对上蒋颂眠颓圮的眼神时,还是没忍住:“我说兄弟,你老婆……到底怎么回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哥我又不是什么大舌头,你尽管说给哥听。”
蒋颂眠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掐灭,往垃圾桶里一弹。
“我老婆……不让我碰。”
老板一听,果然有故事,也来了兴趣,又给蒋颂眠点上一根。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碰啊?”
老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蒋颂眠。
这人高大威猛西装革履的,住在这个小区肯定也很有钱,没想到……没想到那方面不行。
蒋颂眠翘起一根大拇指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道:“他爱玩花样,嫌我不会玩……但我已经在学了。”
老板:“……”这么好的老婆上哪找的?
“谢了!”蒋颂眠抄起柜台上的烟盒,冲老板挥了挥手。
开学第二天,红玫瑰直接送到了裴轻栎宿舍。
在舍友的起哄声中,裴轻栎坦然收下,暂时找了个可乐瓶子把玫瑰养起来,打算下午去买个好看的花瓶。
“裴轻栎,谁送的啊?”祁愿勾着裴轻栎的脖子,数了数,一共九朵,“这不行啊,怎么才九朵,这要让人知道咱们造型学院院草就收九朵玫瑰花,多寒碜啊!”
裴轻栎下意识替蒋颂眠说话:“天菜送的,九朵怎么了?家里还有九百九十九朵呢,你们这是管中窥豹。”
“你不是说天菜是个老干部吗?这不挺浪漫的。”
裴轻栎沉默。
他跟蒋颂眠相完亲那天晚上就觉得两个人并不合适,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蒋颂眠就因为送他出了车祸,加之他哥一直在劝他试试再说,就一直拖到现在。
“今晚上去不去……”
隐约听到一个酒吧的名字,裴轻栎回神,答:“去啊,为什么不去?”
王闻笙跟他确认:“我喊祁愿呢,你也要去?”
“去。”裴轻栎奇怪的瞅他一眼,不就是去个酒吧,磨磨唧唧。
祁愿撞了撞王闻笙的肩膀,跟后者咬耳朵,“去去去,让他去吧,他刚告别处男之身,有这方面需求是正常的。”
直到裴轻栎跟着祁愿走进一家地下酒吧,才知道王闻笙跟他反复确认是什么意思。
“不是去归墟吗?”裴轻栎坐在卡座里,酒吧里的音乐声震得他脑浆想往外跑。
祁愿到处找猎物,耳朵凑过来了,眼珠子还盯着别的地方。
“你说什么?”
裴轻栎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说,不是去归墟吗?”
“什么?大声点!”
“去归墟!”
“啥?”
裴轻栎:“……”
没事了。
这里也行,反正就是喝喝酒,听听歌,跟归墟应该也差不到哪——
“嗷——”
身边的祁愿突然发出一声狼叫,裴轻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卡座包围的中心舞台上突然跳上来一个半裸美男。
听到祁愿的吼声,美男立马看向这边,冲着他们邪魅一笑,忽然裤子一飞,露出里面穿的热辣丁字裤。
“嗷——”王闻笙也跟着狼叫了一声。
裴轻栎:“ao——咳……”
不行,嗷不出来。
祁愿递来一杯酒,在他耳边声嘶力竭的喊,“我说裴轻栎!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天菜你不是都睡过了吗?”
裴轻栎笑了,也喊:“我害羞?这一寒假我跟着我哥都不知道趟了多少个这种场子了,我害羞个屁!”
他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掩盖自己飘忽的眼神。
他在宿舍几个人跟前操的是豪门花花贵公子人设,豪门有了,贵公子也有了,就是没有花花,而且他哥从不带他来这种地方,就算兄弟俩要喝酒也是找环境优雅的清吧。
裸男什么的,也只在人体素描课上见过。
祁愿又喊:“那就好好欣赏!这只是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