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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巡航

逆转巡航

    逆转巡航

  • 作者:伊川川分类:现代主角:姚辞 厉以行来源:长佩时间:2022-06-16 16:58
  • 主角为姚辞厉以行的小说《逆转巡航》是作者伊川川正连载的一本小说,逆转巡航的主要内容是:姚辞倒是没想到要和厉以行一直都是那个他所喜欢想要期待的人,后来才知道厉以行也一直都在观察他。

    热议:军官攻×小少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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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晚间八点,“日落玫瑰号”上正是喧嚣时分。

赌场大门敞开迎来送往,销金窟里谁下注谁又坐庄,舞池衣香鬓影摇曳,暧昧眼神明明暗暗,甲板上海风吹落月色,不谈情说爱算种浪费。

醉饮缠绵此夜不歇,无人关心第二天太阳是否照常升起。

“你给谁撂脸子呢,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了!”

熟悉的声线让姚辞眉头一跳,终于恢复了几分意识。

是谁在用他的声音说话……

他记得自己叫了台车去剧组试镜,路上还在反复温习对方给的人物小传和要试的那段戏,结果不知怎么,一声巨响凭空而起,车身猛地一晃,他的脊椎一阵剧痛,接着人就喘不上气了。

姚辞觉得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是两腿一蹬过去了。

前不久他还问过自己经纪人,像他这种一年到头接不到工作的一百零八线小演员会不会饿死,经纪人大约是觉得他欠缺斗志,没好气道:“那你去准备后事吧。”

顿了顿,又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现在墓地挺贵的,你估计买不起,能接受骨灰撒海吗?”

姚辞懒得跟对方吵:“我都死了,你给我拌一拌糊墙上都行。”

在回忆的同时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一张十二分英俊的面孔,鼻梁挺、嘴唇薄,下颌线流畅好看得像去整形医院动过刀。

是那种就算去要饭也能要到四菜一汤的长相。

只不过这人虽然长得出挑,却不怎么慈眉善目,看他的眼神阴沉得像风雨欲来时的天色。

瞪什么瞪呢,好像谁要轻薄你似的。

姚辞这么想着,胳膊突然自发地一抬,死死拽住了男人的衣领,接着便腰身前倾,不安分地往对方身上贴过去,一阵浅淡的琥珀木香气送到他鼻尖。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跨坐在对方腿上,男人身下是一张软沙发,两个人正身处一个密闭房间,看起来像舞厅后台的换衣间,周围环绕着成排固定在地上的衣架,重重叠叠的裙摆堆得到处都是,丝绒薄纱遍地流淌,闪闪发光,好一处锦绣绫罗堆。

随即他自己的嘴也动了起来:“这艘日落玫瑰都是我家的,在我姚二跟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姚辞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他这才意识到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所以一开始那句“脱衣服”也是他说的,他还真是要轻薄这人。

而什么“日落玫瑰”、什么“姚二”,包括眼下这个逼良为娼的场景,他越想越觉得熟悉,一行行字句在他眼前闪现,这不就是他去试镜的那个剧本吗。

荒唐的猜测涌入姚辞的脑海,他觉得自己是穿越了,穿成的就是剧本里他想争取的那个豪门二少爷角色。

他这样的小演员拿不到完整剧本,只读过人物小传和试镜的几场台词戏,在他的记忆中,剧本是ABO架空题材,讲的是最俗套的那类大男主故事,主角厉以行是名优质Alpha,从籍籍无名时一路披荆斩棘、杀伐决断,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上校,手握重权、当世无双。

而他这个角色是典型的炮灰,虽然顶了个少爷名头,但其实是从外面捡回来的私生子。

在父亲的安排下,作为劣质Omega的他被迫替长兄嫁给了一个又穷又丑的病秧子,忿忿不平的他为了泄愤,在男主前期潜伏阶段,逼迫对方成为了自己私底下的玩物,男主忍辱负重地从了他,一朝发达之后便将他扔进麻袋沉了海,以报失身之仇。

姚辞凭借这些信息推断出自己面前这人就是男主厉以行,他哆嗦了一下,只希望自己这具肉身能识相些,色字头上快刀一把寒光瑟瑟,他暂时不想亲身体验。

然而他的嘴此刻显然很有主见,轻轻往上一勾之后,带着轻蔑的意味说道:“你不脱是吧,行,我帮你脱。”

姚辞:……不用走形式了,直接给我送走吧。

接着他的手就急不可耐地扒开了厉以行的衬衣,扣子崩开的声音清晰可闻,喉结与浅浅的锁骨窝袒露在姚辞眼前,再往下是胸口漂亮的肌肉凹痕。

姚辞无心欣赏面前风光,忽然觉得自己经纪人真的很有先见之明,他目前的处境似乎跟骨灰撒海也没有太大分别。

就在指尖向厉以行衣襟内又探入一寸时,姚辞蓦地停下了。

是他的错觉吗,他好像可以支配自己的行动了。

姚辞试探着将头抬起一个角度,正撞上厉以行那双令人发寒的眼睛。

好在做演员的最会演戏,他收回视线,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打了个夸张的喷嚏,捂着鼻子连滚带爬地从对方身上站了起来。

往后退开三四步,姚辞不等厉以行反应,先发制人道:“知道为什么非让你脱衣服吗,因为我对你衣服上这味儿过敏!”

厉以行一怔。

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姚辞又奋力地连打了两三个喷嚏,随后带了点鼻音道:“你看,现在发作了吧,刚才你要赶紧脱了换一身就没这事儿了。”

姚辞不知道厉以行有没有相信这套说辞,迎着那人冰冷的目光,他的心脏飞速跳动,脖子后面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厉以行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垂下眼帘,用手掌撑着沙发站起来,双腿笔直修长,身材仿佛依照黄金比例打造。

“得罪。”厉以行开口说道,嗓音低沉而冷淡。

是挤碎了都榨不出多少歉意的两个字,但姚辞还是接了茬:“不怪你,怪我一着急就口不择言,八成让你误会了。”

厉以行用意外的眼神打量他片刻,但并没有对他前倨后恭的态度发出什么异议,而是语气平平地说:“那我这就去换衣服,不打扰二少爷了。”

姚辞客客气气地送走这位祖宗,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终于两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算是勉强蒙混过关了吧。

幸好他演技还算合格,厉以行应当是被他骗过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真等着厉以行功成名就来杀他?

姚辞刚将身体挺直一点角度,下一秒就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用比刚才更疲软的姿势向后倒进了满地华服中,靡丽柔软的裙摆之间露出他一张精致而无奈的脸。

这段戏份是在游轮上发生的,此刻在这个架空世界中船开出了多少海里,经度纬度各是什么数字,在哪个半球哪处大洋,最近的港口或岛屿离这里多远,他没有一样是清楚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游泳。

所以说他只能每天混吃混喝,履行替嫁任务,等着厉以行成为帝国上校来找他寻仇,最后死掉吗?

姚辞想了半天,然后绝望地回答自己道,也可以马上就死掉。

厉以行站在换衣间外面,面无表情地听着门内姚辞的动静。

姚氏靠航海发家,是帝国有名的航运家族,这次起航是为给姚家的Omega大少爷姚路举办海上婚礼。

说起来气派,然而姚路的结婚对象却并非什么高门巨族,而是一位父母双亡又身患恶疾的普通Alpha。

这人之所以能同姚路结婚,是因为他叔父与姚家家主姚震是过命的兄弟,两人识于微时,一同白手起家,靠一条破船做些捕鱼走私的生意,一次在公海遇上海盗拦路抢劫,兄弟拼死把姚震保了下来,自己却被鱼雷爆裂的碎片击中了心脏,临终前他嘱咐姚震照顾好自己的孤儿侄子,姚震为让他安心,便口头订下了这桩婚约,并承诺婚礼到时就在他殒命处举办,将两个孩子带来给他看看。

厉以行同这两家都没有关系,亦未收到婚礼邀请,他之所以能上船,是因为有帝国交付的任务在身,要在姚家不知情的情况下,借这艘日落玫瑰号暗中送一批货至公海与邻国交易,请柬是军方的人替他伪造的。

然而三天前,帝国军方接到秘密消息,说姚路的未婚夫突然暴毙家中,消息一旦传出去婚礼便办不成了,上面当即下令封锁消息,并要厉以行在执行任务的同时假扮那位未婚夫,确保日落玫瑰顺利起航。

因为姚路的未婚夫久病不愈,深居简出,所以厉以行只需包裹严实在上船后与姚家的人见一面即可,此后便能借养病为理由减少出现次数,用本来身份在船上自由活动。

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姚家并未发现不对,姚震还带他里里外外参观游轮,说这艘船日后便是姚路嫁妆,归他们新婚夫妻所有。

经过船头某处储存日常物资的货舱时,厉以行脚步微顿,他虽然是平民身份,但已被帝国秘密培养多年,警觉敏锐超过常人,哪怕现在他衣领高过鼻尖,仍旧能闻得到空气中一缕不寻常的香味。

姚震似乎不愿让他在这里停留,催促道:“这些箱子无甚特别,里面不过是些烟花,等你和小路到公海上举行婚礼时用。”

厉以行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兴趣,然而与姚震分别之后,便脱去伪装,孤身折返回去想调查清楚。

半途他听到脚步声,便屏住呼吸,迅速藏身在所谓的烟花货箱之后。

原来姚震不知何故也返回了货舱,他巡视过一圈,走之前拿起通讯器吩咐道:“派个人过来守着货舱,每次进出取用都要记录。”

厉以行赶在姚震安排的看守来之前离开,他闻见衣服上沾了那种香味,怕引起姚家人注意,便有意识地释放了一些信息素掩盖。

从货舱到他作为宾客的房间要经过一间舞厅,厉以行本就英俊,身上又带了信息素味,穿行在灯红酒绿中便招惹了不少调情目光,他不准备继续抛头露面,便半途折进洗手间,准备等味道散掉再出去。

没成想他在洗手间镜前撞上了姚家的小少爷,看上去有些怏怏不乐的姚辞瞥了他一眼,忽然语气蛮横道:“你跟我过来。”

忤逆对方或许会导致身份暴露,他只得跟着姚二去了舞厅后台。

姚二把换衣间里的舞女都轰走,转身便把他推上了沙发,大摇大摆地往他膝头一跨,命令他脱衣服。

厉以行从没标记过Omega,亦不想同这位纨绔扯上关系,对方见他不愿配合,便贴得更近,动手去松他衣领。

突然间姚二吸进一口气,好像闻到了什么,之后便慌慌张张地起了身,竟然放他走了。

真的是对他的信息素过敏么。

厉以行联想到货舱中的特殊香味,不能不怀疑姚辞知道些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在姚二处已经漏了马脚,他必须找机会暗中除掉对方,反正小少爷在姚家无足轻重,日落玫瑰定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私生子中途返航。

一线杀意自厉以行眼中掠过。

与此同时,换衣间内的姚辞突然坐了起来。

如果说厉以行有一天会杀了他,那他为什么不趁对方羽翼未丰之际,先下手为强?

忽然分隔后台与前厅的丝绒帘幕外响起一阵杂沓脚步,厉以行反应极快,当即躲进了通向甲板的走廊拐角。

姚辞还在自顾自地琢磨怎样做掉厉以行,换衣间的门把手便咔哒响了一声。

“确定他跟一个Alpha在里面么?”

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旁边立即有个年轻些的男人附和道:“错不了,我刚才亲眼看见他把人带进去了。”

直觉告诉姚辞现在他应该躲起来。

没有太多时间寻找藏匿之处,他只能就势拉过衣架上的盛大演出服,将自己兜头罩了进去。

姚辞抱着膝盖坐好,感受着地板上脚步声引发的震动,裙摆内的脂粉味混着汗气,熏得他头晕。

来人沿着整个换衣间走了一圈,姚辞听见女人气恼的嗓音:“人呢?你不是说亲眼看见了吗?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方才还给她打过包票的男人慌了神:“不应该啊,二少那样子明明就是要……”

他惊疑不定道:“难道是那个Alpha不行?”

姚辞肩膀一抽,连忙将笑声咬断在嘴里,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怎么办,厉以行好像因为他风评被害了。

那人又说:“夫人您别急,虽然没拿到二少把柄让他乖乖把公海航行执照交出来,但我刚才确认过,他确实不在房间,我们不如直接取到手里替二少保管……”

姚辞的眉毛差点从他头顶的裙子领口飞出来。

保管?您怎么比卫生纸还能扯啊?这叫偷,好吗。

不过一声“夫人”倒是叫得姚辞知道了现在换衣间内的两个人分别是谁。

女的是他后妈,大少爷的生母,姚家明媒正娶的家主夫人,男的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张管家。

他试镜的其中一段戏就是他跟厉以行发生关系被姚夫人撞破,对方同他说只要将公海航行执照交出来,便不会将这事告到姚震那里,航程漫长,他尽管逍遥快活,剧本中的姚二胸无长志,只图眼下,觉得这是何等划算一笔生意,几乎没怎样犹豫就将执照交给了姚夫人。

没想到姚夫人过河拆桥,在婚礼之前将他的事情捅去了姚震处,姚震盛怒之下,打断了他一条腿。

说起来这张航行执照对他们家意义非凡,姚震发家早,那时候国际上还没有通过海洋管理公约,实行航海自由原则,姚震很容易就拿到了公海航行执照,而后制度渐渐收紧,他们家的这张也就成为了帝国唯一一张掌握在私人手中的航行执照。

姚二的人物小传上写姚震把这张执照送给他,是作为替嫁的补偿。

但姚辞觉得没这么简单。

姚二少爷是个标准纨绔,没有任何谋生手段,属于家里不给生活费就不用生活了的那类人,姚震对他亦无半分多余宠爱,从前接他回姚家仅仅是为这次替嫁谋划,完全没必要给他这样大的面子,只要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就不得不听话。

不过姚辞没空深想下去,别说这张执照重要至斯,就算只为了他别变成一个如假包换的瘸子,他也不能让它落进姚夫人手里,退一万步,假如这腿真保不住,他也得留足时间先去买份保险。

张管家又从身上摸出一张墨蓝色的金属磁卡:“这是二少爷房间的磁卡,他来舞厅之前落在赌场了,那边的人捡到之后送到我手上,夫人,您说这是不是天时地利?”

姚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些许:“你去拿执照的时候假装成给他送东西,这样被撞见了也好脱身,行事小心,别被发现。”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姚辞迫不及待地把蒙在头上的纱裙撩了起来,重重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原本打算回房间门口守着,抓管家一个正着,然而余光扫过自己方才藏身的舞裙,他又改了主意。

十分钟后,张管家自舞厅对面的酒廊走出,怀中抱一支扎了缎带的香槟。

一个低着头摇摇晃晃的舞女跟他擦肩而过,他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肘弯,酒瓶脱手滚落,幸好日落玫瑰装潢豪华,柔软地毯铺满整个走廊,玻璃瓶身完好无损,唯独点点气泡在酒液中翻滚升腾。

张管家赶紧俯身去捡,张嘴想训斥对方。

这时舞女喉间发出干呕声音,猜也猜得出是饮酒过量,已经顶到了嗓子,张管家怕她吐在自己身上,把脸转开要赶她:“你走不走?”

舞女却掐着嗓子风情万种地问:“去哪儿?”

问的同时两只手已经撑上了他肩膀,顺着向下一路摸到腰间,金色假发也垂落在他肩头。

管家知道船上有些舞女会暗中做乘客和船员的皮肉生意,眼见面前这位喝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还想着裤腰里那档子事儿,他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还要去给……给客人服务,你别跟着我。”他捡起酒瓶说。

“服务客人?”舞女轻佻地一笑,“哦,同行啊。”

管家噎了一下,他现在要不是奉姚夫人之命去姚辞那里拿航行执照,非给这小浪蹄子长回记性不可。

但现在他没时间跟她废话,把对方一推,揣着酒就走了。

舞女贴着墙歇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地去到另一个方向的电梯口,回过头确认管家的背影已经消失之后,从腰侧并未拉好的拉链伸进手去,捏出了一张墨蓝色的金属磁卡。

磁卡表面模糊地倒映出姚辞漂亮的五官,右下角镌刻着三位数的房间号码,后面还跟了个“辞”字。

姚辞把遮在脸前的卷发拨开,用磁卡漫不经心地刷了一下电梯,怕裙子卡住,便单手提着走了进去。

转过身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皮鞋,再往上是烟灰色的裤管,两条腿又长又直,怎样看怎样熟悉。

姚辞愣了愣,抬起头看见了厉以行。

不是,老天爷这是生怕男主记不住他,日后忘了报仇是吧。

厉以行显然也没想到披着长发拎着连衣裙的舞女转过身来会是姚辞,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

“挺巧的,又见面了。”姚辞像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点不怎么真诚的笑意。

厉以行看着他:“你穿裙子?”

姚辞沉默了一下,觉得不太好解释,便自暴自弃道:“对,这是我们有钱人的怪癖。”

厉以行仿佛是不知该如何接话,见他没按楼层,便问:“二少爷去几楼?”

姚辞不想说,怕对方知道以后暗算自己。

然而他对日落玫瑰的内部构造还不够熟悉,担心随口胡编会露怯,便道:“去几楼都行,我就散散心。”

姚辞看厉以行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是对方遇到的第一个在电梯里散心的人。

不过最后厉以行还是按下一个键,姚辞瞄了一眼,是五层。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住那一层?”

厉以行平静地“嗯”了一声。

电梯门开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抬手帮姚辞挡了一下门。

姚辞向前走出一步,侧腰敞着的拉链进入了厉以行的视线。

厉以行本不想管,然而在姚辞纤瘦的腰上,一道白皙的皮肤却明晃晃地勾着人看,厉以行到底觉得有碍观瞻,在姚辞经过的时候伸出了手。

姚辞感觉到厉以行一节指骨抵上自己腰间,心脏顿时重重地一跳。

……这会儿就要动手?

男主要是这么沉不住气,不如换他来当。

还没来得及反应,姚辞听到了极细微的金属齿纹咬合声音。

厉以行把手收回去,淡淡地说:“穿裙子拉链都不系么。”

顿了顿,又道:“这也是你们有钱人的怪癖?”

姚辞这才想起自己把磁卡拿出来的时候忘记拉拉链,他抬起胳膊,往下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严丝合缝的拉链:“不,这就是普通的忘性大。”

出电梯之后姚辞沿着五层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确认厉以行没有跟着自己,便走楼梯上了七层。

他没急着从楼梯间出去,只将门推开一丝缝隙,刚好看到张管家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想用磁卡开门,手伸进衣袋却摸了个空。

姓张的露出一脸错愕表情,留下个脏词之后匆匆乘电梯下楼。

姚辞趁这机会进了房间,向周围扫视一遍,看到了床边的保险柜。

保险柜跟房门用的是同一套感应设备,姚辞用磁卡刷开之后,看见里面摆着方方正正一本证件,藏青色外皮上用不同语种标明了“公海航行执照”的字样,下面印有一支烫金船锚。

他小心翼翼地将执照的外皮剥下放到一边,随后将里面的纸芯拿出来,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厚书夹进去,接着又随手找了张纸,略加思索,大笔一挥写上了一行字。

写完还嫌不够,他又在下面画了几笔,然后用公海航行执照的外皮把这张纸包上,重新放回了保险箱。

用最快的速度做完狸猫换太子的勾当,姚辞步行回到舞厅所在的楼层,躲在楼梯间从内向外望,果然看到张管家正在被他撞过的那条路上弓着背寻找什么。

他无声地勾了一下嘴角,蹲下身将磁卡贴地丢了出去。

张管家费力地找了半天还是毫无进展,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

然而刚一转过身,他就看到自己身后不远处,那张墨蓝色的磁卡正静静躺在一株盆栽投下的阴影中。

张管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喜笑颜开地奔了过去,一边捡一边嘀咕:“果然是被那个小浪蹄子给撞掉了。”

小浪蹄子姚辞等着管家拿到磁卡离开以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舞厅换衣间,门是敞开的,舞女们大概是被他吓着了,现在都没敢回来。

姚辞穿上自己原本的衣服,将舞裙找了个隐蔽地方藏起来,一只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沙发的长度不够,他的两条腿便从一侧耷拉下来,翘了个高难度的二郎腿。

他无所事事地等了半个钟,张管家这才冲了进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二少爷,我可找到您了,家主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您把公海航行执照给弄丢了!”

张管家话音刚落,姚辞便猛地从沙发上坐起了身。

他扬起眉毛,面露惊讶道:“你说什么?公海航行执照?”

接着换了否定的语气:“不可能,我好好放在房间里,丢不了。”

神态动作转换一气呵成,自然流畅,对得起他科班出身没缺过一节课,正经八百拿到戏剧学院学位。

张管家同他虚与委蛇:“二少爷,我也只是听老爷夫人吩咐办事,您不管信不信,跟我去一趟,我也好交差。”

“去就去,”姚辞继续扮懵,“我倒要看看,是谁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他跟着姓张的去了姚震和姚夫人的套房,姚震沉着脸在客厅中踱步,看见他过来,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公海航行执照是咱们姚家最重要的东西,我把他托付给你,你就这么随手乱丢?要不是你母亲找回来,一旦落到奸人手里,我们整个姚家是不是都要跟着你倒霉?”

姚夫人掂着一本藏蓝色封皮的公海航行执照,镇定自若地唱白脸:“你也别说孩子了,小辞不是一贯万事不上心吗,何必给他这么大压力?要我说,这张执照还是放在我手里妥当些。”

垃圾袋都没你能装。姚辞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挂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我明明保管得好好的,怎么就丢了呢?”

“还不承认!”姚震从姚夫人手中拿过执照,一把翻开要同姚辞对峙,“那你看看这是什……”

他的声音像被谁凭空掐断,神色变得十分诧异。

姚辞今天装纯上瘾,无辜地问:“父亲要给我看什么?”

姚震瞥了他一眼,把公海航行执照的内页递给他,也不知是在问谁,反正语气放缓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儿?”

姚夫人原本设想的是姚震一定会重重责罚姚辞,就算不打得他皮开肉绽,至少也得让他断一条腿,眼下丈夫的反应显然不能令她满意,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一看清航行执照的内容她就愣住了。

一张白纸被折得规规整整填进外皮,上面有一行张扬的手写字迹——

“小毛驴驾驶证”。

下面还附赠几笔画成的一只丑驴。

姚辞从容不迫地解释道:“父亲母亲,我也知道公海航行执照重要,怕它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以假乱真的方法,真品现下还在我房间,完好无缺。”

他特地将“别有用心”几个字咬得很重。

姚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这个一贯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野种给摆了一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印象,她也不会检查都不检查就把执照拿过来找姚震告状。

她觉得对方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姚辞,你怕不是把执照弄丢了才想出这么一招来充数吧,要不是今天被发现,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这会儿又不叫小辞了。

姚辞注意到了姚夫人的变化,故意眼神飘忽不定道:“……母亲怎么会这么想。”

他心虚,他装的。

姚夫人见他反应,觉得自己猜中了,便道:“既然不是充数,那就把真的执照拿出来证明,现在你口说无凭,让我和你父亲怎么信你?”

鱼已咬钩,姚辞便毫不犹豫地收了线,一口答应下来:“好啊,那就请父亲母亲到我房间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随即他又道:“不过母亲这样怀疑我,如果我所言不虚,是不是该给我道歉,还我一个清白?”

姚夫人露出了讥诮的神色,刚要说什么就被姚震摆摆手制止了,他看向姚辞道:“那是自然。”

姚辞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毛,转身就出了门。

一行四个人来到姚辞房间,姚辞走到书架前方,轻车熟路地取下一本厚重的戏剧集,抱在怀里翻开,拎出了一张陈旧的纸芯,上面带着国际海事组织的钢印,迎着光看,还有船舵形状的水印在微微闪亮。

姚夫人和管家脸色骤变。

姚辞将纸芯递给姚震,合上书气定神闲地倚在书架上:“这下可以了吗?”

那张航海执照在姚震手中待过几十年,他一眼就辨得出真假。

况且事到如今,到底是姚辞弄丢了航行执照,还是姚夫人设计陷害姚辞,他并非看不明白。

不过他不准备挑破,毕竟为了区区一个私生子闹得夫妻不睦,犯不上。

于是姚震转过头,只简简单单地对姚夫人说:“跟小辞道个歉。”

姚夫人忿忿不平:“凭什么?我要不是为了咱们的家业着想,犯得着天天盯着这张破纸吗?我是他长辈,就算错怪了他又怎么?”

她话说得咄咄逼人,姚震却也没责怪,姚辞知道自己一味坚持下去也讨不到好,便说:“既然母亲将长幼尊卑算得这么清楚,那跟我道歉确实也有失身份,既然这样,不如让张管家代母亲向我道歉,毕竟他只是个下人,是不是?”

姚震闻言看了姚辞一眼,他这个小儿子一向是个受气包,今天不知怎么性子忽然执拗了起来,或许是替嫁给病秧子实在委屈,便要找个出口发泄。

他懂得有张有弛堵不如疏的道理,便顺着姚辞的话说:“那就按小辞说的办吧,张管家,听见了吗?”

这是家主的命令,张管家不敢不从,只得低了低头对姚辞道:“二少爷,我代夫人向你道歉。”

表情不到位,肢体动作缺乏,语气空洞无感情。姚辞作为专业对口的演艺界人员,在心里给张管家打了个不及格。

三个人都等着姚辞说句没关系就算揭过,在这个家里,没有谁会为他准备足够多的耐心。

“知道吗,幸好你碰上的是我。”姚辞抱着胳膊走到张管家面前,嘴角还勾着点笑。

张管家敷衍道:“多谢二少爷宽宏大……”

清脆的一声响打落了他最后一个字,张管家后知后觉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姚辞。

姚辞收回手,笑意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要是别人,可能就原谅你了。”

“你干什么!”姚夫人尖声喊道。

姚辞没理她,冷冷地对张管家说:“这一巴掌是替母亲打的,下人这么不知礼数,如果让外人看见,该以为母亲是个刁蛮泼妇。”

打狗看主人,他今天偏就打了。

接着他靠近张管家耳边,轻声说:“磁卡该还我了吧。”

张管家立即又惊又惧地睁大眼睛,扑通一声跪下了:“我向二少爷道歉,还求二少爷不要责罚!”

姚辞扬了扬眉:“不错,改得挺快。”

他吃准了张管家怕这个,此刻姚震和姚夫人都在场,一旦他把磁卡的事情说出来,于姚震是姚夫人伙同张管家窃取航行执照,于姚夫人是张管家办事不力,无论哪桩哪件,都够姓张的喝一壶了,哪里是仅仅挨个耳光这么简单。

其实他也可以不打张管家,但没办法,他这人就是受不得欺负的性格,之前当演员的时候,就是因为往想潜规则他的导演头上砸了个茶杯,才导致他被封杀了那么久。

张管家鲜明的态度变化让姚震和姚夫人都呆了一呆,过了一会儿,姚震咳嗽一声,带了点警告意味说:“小辞,张管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可以了吧。”

姚辞见好就收,朝张管家抬了抬下巴:“行了,起来吧,我这个人心善,别人一跪我就不记仇了,你要是没事儿可以多来找我跪跪。”

姚震见姚夫人又要发作,不想平白惹起这么多是非,在她之前开了口,叮嘱姚辞道:“今天是日落玫瑰的首航日,零点之前会在甲板上举行登船派对,你到时别忘了扮成小路的模样过来。”

姚辞记得这段情节,每次船上有需要准新人出席的场合,他都要扮成姚路的样子出现,姚震的计划是等他跟那个病秧子在公海上举行完婚礼再让他暴露身份,到时木已成舟,他未婚夫又无权无势,只能自认倒霉。

他点头答应,姚震便吩咐姚夫人和张管家同他离开,让姚辞休息一会儿。

姚辞低头将航行执照的纸芯装进外皮,在三个人即将从他视线中消失的时候开口道:“张管家,把这瓶酒也带走吧,不知道是谁溜门撬锁送来的,我不喜欢。”

张管家身形一滞,听话地转过了身。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辞云淡风轻地将手一摊。

张管家明白他意思,满脸不忿地拿出磁卡,交到了他手上。

姚辞一把握住,然后朝门口漫不经心地送了送下巴:“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关门。”

张管家咬着牙说知道了,二少爷。

姚辞等张管家出去以后便仰面躺进了柔软的大床,没防备口袋里一样东西硌了他的腰。

他摸索着拿出来,是一台轻便的通讯设备。

海上信号不好,日落玫瑰为每位乘客都配备了一台通讯器,可以互相添加联系方式发送讯息。

姚辞点亮屏幕翻了翻,他的通讯录里除了姚家的各位牛鬼蛇神就是那位设定奇惨,又穷又丑还有病的未婚夫,名字叫裴赠。

这会儿姚辞才有空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保住命以外他还要自由,杀掉厉以行之后他最好是能跟这个裴赠好聚好散。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搞好关系。

姚辞这么想着,便主动给裴赠发了讯息过去:“晚上的登船派对你去吗?”

裴赠回复得很快:“我不能受风,已经向姚伯父说过。”

姚辞觉得对方的回复有些冷淡,便决定先释放些善意信号:“不去也没关系,我家里人你应该都见过了吧,我父母还有我弟弟。”

裴赠:“见过。”

姚辞若无其事道:“跟你说,幸好你不是跟我那个弟弟姚辞结婚。”

话不是白说,他准备从现在开始就给两人和离做铺垫,第一步就是先在对方那里败坏自己的名声。

拿着裴赠通讯器的厉以行看到“姚辞”两个字,眉尖微挑,问道:“他怎么?”

姚辞用了夸张的措辞:“他不光好吃懒做,而且还特别好色,今天才登船第一天,我就听说他在舞厅换衣间跟一个不检点的Alpha厮混来着。”

厉以行重复了一遍:“跟一个不检点的Alpha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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