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如果程勉知道池可安的聚会会在十点零五分结束,那么他一定会选择穿一件得体的浴袍从浴室出来找水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半裸着上身尴尬地杵在冰箱前,注意到池可安的眼神从失焦变得清晰。潜意识般,他左手捏着塑料瓶的力度都大了几分,而另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实则不自然地按在了腰间的浴巾上。
“你这儿怎么有水没擦干净啊?”
池可安忽然出声,似乎这件事情比程勉的突然出现还要重要。他的鞋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好,踉跄了几步走了过来。原本素淡的小脸莫名多了两抹酡红,整个人看着都生动起来。
如果他的眼神没有那么直白,那么程勉会相信他的脸红是被酒精熏染,而不是别的。
果然他一走近,程勉的半张脸都黑了。
“这里、这里、这里都有水珠。”
池可安的手指不安分地从他匀称紧实的胸前腹肌点过,最后停在浴巾上方。
“我来帮你擦掉,好不好?”
好不好?语气自然又熟稔,像在问你晚饭吃了什么,最近过得好不好。
程勉摆不出太过冷漠的表情,毕竟新婚之后把人家晾了半个月的人是他。而他眼下回来确实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太妥当,当然这里面多少也有池可安的因素。
不过归根结底,他现在还是站在了这间装潢精致的公寓里,站在了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另一半身前,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像逃跑一样程勉丢下这句话就进了房间,池可安晕乎乎地跟过去,压了下门把手,没反应,再压一下,还是如此。
“老公,你干嘛把我锁在外面呀?”
老公,老公,你开开门呀。
程勉罕见地打了个冷战,看了眼不算熟悉的床铺想起了半个月前。
八月十八,宜娶宜嫁,风和日丽,锦上添花。
婚期是池家定的,程勉没那么多讲究,反正和谁结婚,在哪结婚,哪一天结婚对他来说都一样。大家都是商业联姻的工具,面上过得去就好。
选择池可安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程家大不如前,需要引资,二是池可安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具有攻击性,看起来能担任起好伴侣这个角色。
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程勉在婚前居然整整失眠了一个星期,这在他以往二十七年的生活中,根本就不会出现的情况。无论是七岁时第二天要出国旅行,还是十七岁高考凌晨等分数,他总能睡得很沉很好,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
可眼下他确实失眠了,每天都顶着眼下乌青去工作,原本就三分畏惧他的秘书唐朔,现在更是两句话不到就频繁看他脸色。
程勉自知自己并非一个极具亲和力的人,也深知周围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他的影响。于是他只能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和善地面对他人,将平直的嘴角提起一点弧度,结果适得其反,整个公司比以往还要压抑死寂。
注重养生如程勉,当然第一时间想到治疗,可医生提供的安定性药物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忘记服用。睡前做运动、喝温牛奶、用热水泡脚、连窗帘都换成遮光最好的,什么方法都试个遍,通通无济于事。
久而久之,睡眠快成了程勉的心病,数羊都没用,只能开始数羊毛。
发小揶揄他说,程总不如数数银行余额,反正你晕零还好助眠。然后话锋一转像想到什么似的说,诶,程勉,你不会是婚前焦虑了吧!
不想承认,却不能否认。
于是在新婚这天,程勉的脸色极其差,和池可安的状态天差地别,宣读誓词时,甚至有人偷偷议论说是不是池可安强取豪夺才和程勉结的婚。
他们在掌声中机械地交换戒指,今天说是婚宴,更不如说为榕城的商业链提供一个社交的场所,台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程勉丝毫没有注意到池可安微颤的手,戒指戴上后,他如释重负,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心想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