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李家掌权人李华明病重,正是定遗嘱的时候。此时谁生下李家的长孙,无疑就可以从股权分割中获利。
李赦距离控股李氏,只差5%的份额。
李赦需要一个孩子。
可是群狼环伺,连接送的司机都是大夫人的眼线。
每天跟进跟出的助手叶秋石倒是忠心耿耿,清冷寡言,守口如瓶,任劳任怨,踏实能干。
在他身边六年了,除了工作第一年搞错过一次文件,之后再没犯过错。
可惜是个beta。
在第四十九次盯着叶秋石发呆后,李赦选定好了适孕对象。
beta,无所谓,多做就好了。
因为无论睡别的谁,他都不放心。
开出的报酬非常丰厚,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积累的财富,没有哪个社畜会拒绝。
“有了这笔钱,你不用再每天朝九晚五给人打工了。”李赦是个明明白白的商人。
从未拒绝过他任何要求的beta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以前他们很少对视。
在李赦耐性告迄前,叶秋石简单回了一句,“好。”
没有什么合同,因为怕有麻烦。
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叶秋石在每天下班后去上司家陪 睡。
清清冷冷的人,解开衬衫后,一碰就会细细发抖,顶得重了会哑着嗓子轻哼,手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后背。这一抓一挠,叫初经人事的李总心痒发麻,早早缴械。
心高气傲的李赦黑着脸再次沉下身去,又擒着叶秋石细细的手腕压在头顶,不许他抓挠。
谁知似缎的乌发,又去勾他的手指。
“今日不熟练。”李赦意犹未尽扣好衬衫袖扣,装成个熟练的样子给自己找面子。
“别的无所谓,能怀孕就行。”
叶秋石依旧是一个好字。站起身时腿根还在轻颤,面色却如常。
白天的叶助理一本正经,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不算轻松的工作。
傍晚的叶助理面色绯红,躺在身下,有种沉溺与清醒交错的性感。
“似乎一天一次不太够。毕竟beta难受孕。”李赦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和叶助理说着私密的事。
完完全全就是交易。
“午间你也进来。”他指示道。
“好。”叶秋石照例是听话的。
为了防止他人起疑,在高强度的性*之外,叶助理依旧日日勤勉工作。
为了不出错,精神终日紧绷。
李赦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叶秋石与香玉实在不搭界。
他只睡起来软,听话,却不会撒娇,讲话不疾不徐,喜欢抱着个破旧的保温杯喝菊花茶。
像块温润青石。
太奇怪了。
已经第不知道第几次想起叶秋石了,李赦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今天叶秋石请假,说是亲人祭日。
他已经有五个小时四十分钟没有看到那个beta了。
食髓知味。
李赦看着楼下叶秋石小跑进楼的身影,脑海里这四个大字渐渐清晰。
他比他更沉溺。
那可不行。
李赦是个alpha,他有能魅惑人心的顶级信息素,他可以以此勾引,叫人失智。
只要叶秋石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就不会保持冷静。
他忽然抓心挠肺地想除祛他的清醒,只剩下沉溺。
可惜叶秋石是个beta。
李赦除了发狠地去磨、去顶以外别无他法。他会多听两声按耐不住的轻哼,又会因此更加难以自拔。
所幸叶秋石一直很听话。
也够了。
晚期的癌症恶化得很快,李华明衰老得很快。
可喜的是,叶秋石终于怀了。
看着举起验孕棒惊喜一笑的叶秋石,李赦心跳如鼓。
这人笑起来有酒窝。
李赦喜欢上了叶秋石。
他忽然学会了关心,学会了想他人所想。
很庆幸,这个孩子是他与叶秋石的。是爱的结晶,而不是利益的产物。
那很好,和他不一样,他的孩子会比他好。
就叫啾啾吧。
当月份稳定,渐渐显怀,李赦带着叶秋石参加了家族聚会。
“我想娶他,正好爷爷缺点喜事冲一冲病气。”李赦在众人的错愕与惊疑面前笑得真心实意。
叶秋石的手不大,被他紧紧包在掌心,配合,乖巧,漂亮,可爱。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觉得他哪里都好。
李赦如愿以偿得了李华明青眼。
叶秋石不需要再去上班,他在李赦特意买的婚房里住着待产。
beta怀孕辛苦,李赦日日忧心。
“先生不必这样紧张,我会很小心。陌生的东西不入口,有任何不适都会叫医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叶秋石轻轻拍了拍李赦的背安抚。
他总要来抱他,抱得紧,很不安。
怀胎十月,各种辛苦,两人也算共同经历了一回。
孩子生了下来,做了检查与鉴定,很健康,确是李家长孙。
李华明在闭眼前终于得愿。按照遗嘱,李赦也终于得愿。
料理完丧事,草草参加完加官晋爵的董事会,李赦赶去婚房见他的叶秋石,和他的大胖儿子。
捧着鲜花,口袋里揣着戒指。
他想娶他,不是在人前做样子说说而已。
门开的时候,他还在带着紧张的笑。可是辗转三楼,空无一人。
茶几上明黄色的便签条与叶秋石工作时常给他贴的一样。
“先生,抱歉我的不告而别。我有私心,我也想要一个孩子。您的愿望已经达成,左右啾啾于你而言再无用处,我带走了,望先生勿怪。”
是叶秋石的笔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干净净,规规矩矩。
beta腔体不成熟,不宜生育,叶秋石遭了不少罪才将孩子生下来。他偶尔会在半夜疼醒,再满头大汗摸出止疼药和水吞下,又不能久站久坐,也不能受饿受累,身体突然娇气了起来。
只因怀孕的头几个月太劳累,全靠毅力撑着,当时就亏了身体,伤了根本。
没什么别的办法,少操劳多休息,得静心养着才能慢慢恢复。
他离开得匆忙,害怕久待会出事、会失控。
举目无亲,只想有个相伴的人罢了,可是失败的、被绿的初恋经历告诉他,一个没有信息素吸引的beta,注定于情爱之事无望。alpha易感期时无法从他身上得到安抚,不会对他专一,长此以往只是互相折磨。
不会得到多好的对待,莫不如有个孩子来得实在。
因为他长得好看,气质清冷,有着alpha没有的淡,又有股omega罕见的韧,故而读书时不乏优秀的追求者。
叶秋石的初恋是个高大健硕的alpha,追他的时候送花送书送奶茶,都是些讨好omega的常用伎俩。
当时的他太幼稚,太单纯,只当这些示好笨拙赤诚。
礼貌的拒绝,渐渐变成默许,然后是接受,时不时透出的亲昵。
他是个孤独的人,可以忍受孤独,却也希望有温暖的陪伴。
要撬开他的蚌可能有些困难,但稍稍废点功夫,就可以看到软肉和珍珠。
是全心全意的爱和信任。
操场的暗角,高大的alpha将身后的omega挡得严严实实,先发制人指责起来。
“闻不到我的信息素,我易感期了你都不知道。”
“一个beta,你想要什么说法?谈着玩玩儿,还当真了。”
同样一张嘴,能嘘寒问暖,也能恶语伤人。
“看着清清冷冷,睡起来应该很带劲吧,哎,和omega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前戏麻烦?”是常和alpha混在一起的那群人,坐在隔壁的包厢里闹哄哄开着黄腔。
弯腰收拾残羹的叶秋石听得清楚。
“谈了那么久,睡都没睡到,妈的,装得什么清高样,我不稀罕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亏了啊,beta有什么用,也就睡起来带劲,比omega耐* 点。”
……
占尽了基因优势的alpha,更高大有力,有更多的机会,能获取更好的社会资源。
好像仗着高人一等的身份随意玩几年,再根据基因契合度娶一个乖顺的omega是理所当然的事。
叶秋石合起了他的蚌。
明明是交易,是演戏,是为了孩子,他也早就不是那个单纯好骗、容易上头的笨蛋,可叶秋石还是忍不住心绪起伏。
相处过程中,李赦渐渐会有一些下意识的亲昵举动,叫他难以招架。会在半夜搂着他,汗津津的也不松手,会叫他秋秋,会将他肿起来的脚抱在怀里揉,会在到家的第一时间俯身过来摸他的额头。
心开始动摇,开始格外在意李赦的言行,开始想着,这人能不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久一点。
直到在某一个做噩梦的夜里叫着李赦的名字醒来。
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
软肉好像又开始疼了。
倒不缺钱,叶秋石在郊区买了个带院子的小房子,接点投资咨询,日子过得慢悠悠,平静也快乐。
忙不过来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儿子韩昧偶尔会帮他照看孩子,赚点零花钱。
奶团子趴在肚皮上睡觉,吐出泡泡照着阳光里的七彩。是全心全意的依赖,是他一个人的骨肉。
真好。
叶秋石满足地扯起嘴角,感到了幸福。
“为男人花钱就是犯罪,心疼男人就是自寻死路,可以沉迷于男人的美色,但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蔽!”韩昧一边给啾啾换尿布一边给奶团子洗脑。
他是个漂亮的omega,嘴巴利索,常常逗得叶秋石笑。
李赦找到叶秋石的时候,他正盖着薄毯躺在海棠树下小憩,没有消瘦,遗憾或伤怀。睁开眼看到他的时候,瞳孔微微震颤,然后低下头掩饰好情绪,轻轻唤他一声,李先生。
“李先生想来看啾啾吗?他被带去洗澡了。”他被猛地抱住,勒得喘不过气来。
“跟我回去。”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李赦眼眶都红了。
这叫叶秋石有点不知所措,讲话都磕巴起来,“李李李先生,啾啾还未,还未分化。”他缓了缓才平静下来,抬头看向李赦的眼睛,“但他对信息素反应呈现极端惰性,大概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与我一样。”
“您还会有很多很多优秀的孩子,能不能把他留给我。”
“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李赦不会迂回,他直来直去地表示,“你也是我的。”
人类幼崽,想起来就烦。只有叶秋石生的那只粉色团子,勉强看得过眼。
“我也不可能有别的孩子。”李赦不高兴地补充道。
身居高位的人讲话总是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而且他一直是叶秋石的上司,习惯了发号施令。
李赦手腕上的机械表有些硌人,也有些冰,叶秋石不舒服地动了动。
衣襟松散,隐隐约约露出白雪皑皑上的两点饱满红梅。
李赦的脸蓦然一红。
“先生是想睡我吗?”叶秋石拢好衣襟,松了口气,很快将心里那点难受赶走。
其实也不错。李赦是个身材很好的优质alpha,他也很舒服。
beta嘛,能有什么用,只睡起来更带劲些。
他早就明白的。
于是李赦知道,对他言听计从的叶秋石一直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生气的时候,李赦习惯用舌头顶一顶腮帮子,这举动很快被叶秋石捕捉到。
“你真的很不听话。”李赦将人一把抱起,一言不发就要往外走。
陌生的环境,有股不熟悉的omega的腻味,让他很不舒服。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也有些难受。他必须尽快将叶秋石带回去,藏在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他的易感期很规律,除非荷尔蒙短时间内波动异常。
必然是这人故意勾引他,才让他忽然燥热。
韩昧正推着小婴儿车进院门,擦身而过,李赦头也没抬,牙关咬紧。
怪不得一股腻味,原来是和别人住在一起。
高大的保镖礼貌地隔开了韩昧和婴儿车,眼看着就要被塞到车里,叶秋石这才紧张起来。
“诶诶,啾啾!”
李赦把他儿子忘了。
alpha的易感期总是恐怖,好像有无穷的体力和永远无法消解的欲望,征服欲和侵占欲被无限放大。
这是alpha族群基因尚未进化完全的结果。
李赦是一个很会自控的人,也是一个会规规矩矩打抑制剂缓解易感期的有德A。因为信息素等级高,精力实在旺盛,会有攻击性和破坏力。
会很麻烦,也容易让伴侣受伤。
除去头几次初经人事时的莽撞,他在和叶秋石相处时一直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可这次却恢复了急躁,又带着股难以排解的不安与焦虑。
他锁着门窗不让任何人进来,将叶秋石按在床上,不许他跑,不许他起身,甚至不许他动。
是他们一起装修的婚房。
装修时两人其实没怎么商量,叶秋石什么都说可以、随便。
是李赦一个人决定空间格局、墙纸的花样、窗帘材质。
他习惯于做决定,叶秋石习惯于服从,两人一直以这样的模式相处。
原来不是服从,是他太过自信。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打算留在他身边。
剥去逆来顺受的外皮,里头的人清清冷冷,看向他的目光里从未有过深情。
只有在被顶到受不了的时候,才会露出点控制不住的沉溺,脆弱,依赖,亲昵。
都是错觉。
可这错觉抓挠着他的神经,让他像染了毒一样戒不掉。
意识到这一点,李赦笑了笑,眼眶泛红。
“其实不重要,对吗?”他自言自语,松开抓红了的手腕,忍着心里嚣张的欲望,慢条斯理褪去衣衫。
“睡服了,就行了。”
他是家族联姻的结晶,人生的字典里没有妥协、放手、祝你幸福。
和过程相比,结果更重要。
只要叶秋石在他身边,爱不爱的,有什么要紧。
直到看到李赦通红的眼睛,叶秋石才意识到这人的易感期到了。
即使闻不到任何信息素,也感到了沉沉的压迫感,他错觉自己是一只囚在阴森洞穴的猎物,等着被巨兽拆吃入腹。
叶秋石挣扎了两下,没能反抗成功,也就歇了劲。
李赦不喜欢被忤逆,不喜欢欺瞒,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会生气是必然的。
算了。
他一向是这样,随遇而安,睡就睡了,爽也爽过,被找到就找到吧,免不了帮着泻回火。
等李赦消了气、做完这一次,就可以回家了吧,啾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他带回去。
叶秋石冷静盘算着事,但他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先生,您需要抑制剂吗?”他问。
话音未落,脚踝就被抓住,腿随之被高高架起。
脚心抵在李赦肩头,又被他捞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圆润白皙的脚趾上顿时出现了两个清晰的牙印,叶秋石脸红到脖子根,惊呼一声想缩回脚。
李赦笑了笑,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比以前更重,更激烈,也更难逃脱。
里头被 * 灌了满满一肚子,小腹也聚起一汪潭,都是他自己溅出来的水。
李赦用指尖搅着那汪奶白色的潭水,停了下来。
“叫我名字。”他命令道。
那处已经磨红了,酥酥麻麻的痒,还有不断蒸腾的麻,悬在无依无靠的半空,不得疏解。
叶秋石哑着嗓子,带着哭腔,无法自控地叫了出来。
“李赦,要,要,李赦,呜…”
常年清澈无辜的眼睛里盛满了媚色,水珠滚落下来,又被身上的人俯身吻掉。
眼皮被亲红了,他要被吃掉了。
在重新汹涌的、不知疲倦的水浪里,他抖着身子又叫了出来。
“李赦……”
被叫声勾引的alpha急切地寻找着他的后颈,本能地露出犬齿。
可是beta没有腺体,叶秋石无法释放信息素安抚他躁动的荷尔蒙,他也无法在叶秋石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后颈的痛感强烈,叶秋石哭出了声,用力挣扎起来。
混乱中,“啪”的一声巨响,他打了李赦一巴掌。
本就在失控边缘的alpha当即暴怒,举起的拳头砸得墙上的裂痕簌簌掉渣。
李赦埋下头忍耐住那阵汹涌的破坏欲,然后起身,戴上了止咬器。
黑色的,罩住他的下半张脸,让他发痒的犬齿无法伤害到叶秋石。
这个没心肝的可以哭,可以疼,但不能流血。
李赦将无法舒缓的撕咬欲换了处折腾。
是没日没夜的七天。
叶秋石醒了是在做,睡过去又被弄醒。
等李赦的易感期走到尾声,他已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知道节制?”家庭医生很不赞同,对着李氏年轻的当权者直皱眉,“他身体不好,不能这样。”
李赦垂着头,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自责难忍,又心头火起,扇了自己一巴掌,吓了医生一跳。
“李李李李总,倒也不至于,但至少有三个月不能再同房,希望您能忍住。”
“自然可以。”李赦臊着脸将人送走,守在叶秋石床边发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把人弄伤了,本就不喜欢他的人更要逃离开了。
他把人越推越远,把一切都搞砸了。
醒来后的叶秋石倒没什么负面情绪。
吃得好,睡得好,
啾啾被月嫂照顾得周全,他只需要偶尔陪着玩耍。只是每当啾啾哭闹要他抱的时候,李赦就会来替他抱起日益赘手的小奶团子,好像生怕他受累。
明明是体贴的,却叫叶秋石愈发郁闷。
李赦扣着啾啾,也不放他走,叶秋石尝试和他沟通了好几次,刚起个话头,李赦就黑着脸,一言不发。
说多了还要生闷气。
“豪门alpha不会娶一个平庸beta的,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一个清软的声音突兀响起。
“啊?”叶秋石正躺在李赦给他新做的小吊床上晒太阳,闻言他睁开眼,看着眼前漂亮的陌生小美人,面色疑惑。
“谁让你和他说话的?”没等他开口,走出来的李赦先发了脾气。
不知道在说谁,大概率是在责怪他?叶秋石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李赦沉着脸把叶秋石拎回屋,轻手轻脚放在沙发上,然后带上门出去。
门外没了声音,不速之客很快告辞。
他就是躺着睡个觉,并没有主动搭话。叶秋石垂下眼睛,掩盖住情绪,坐着安安静静吃饭。
李赦又生气了。
真难搞。
叶秋石不明白李赦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李赦为什么不放他走。
不放啾啾走应该是不愿亲子流落在外,但不许他回去是为什么?
恐怕是没有睡够?
其实戴着止咬器从下往上看他的李赦真的很性感,扶着他的腰,捏着他的臀,叶秋石想到就脸红心跳。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明明看起来是和谐的一家三口,李赦对他越来越好,却再也不碰他。
有次他故意敞开衣襟侧躺着假寐,李赦竟用毯子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出了门当天晚上就再没回来。
以前沉迷于睡他的人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现在他们只是因为要共同抚育一个孩子而生活在一起。
他没什么价值了,作为一个beta应该有自觉。
于是叶秋石也就歇了要和李赦沟通、示好的心思,每天接受着细致入微的照顾,等待着安排,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分离。
李赦对啾啾很上心,这奶团子大概率是带不走了。
叶秋石开始每天给啾啾写信。
他忍着心里翻涌不止的酸涩,想象着自己团大的小啾啾叫别人爸爸,想象着李赦娶个漂亮有钱的omega。
等李赦结婚的时候,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啾啾带走。叶秋石边给未来的宝贝儿子写信边暗暗发誓。
信很快被发现,因为李赦在家时间变长,也喜欢盯着他看。
总会出现在眼前,让人想忽略都难。
愈发寡言的alpha举起那张信纸,红着眼睛看了叶秋石一眼,然后放下那封信,一言不发出了门。
随后的几天,叶秋石再没看到李赦。管家说,李先生出差去了。
叶秋石捏着手里的小药盒发呆。
他需要每天定点吃药,李赦会提前将要吃的药分好,掐着闹钟来喂他。
早上七点一次,三点一次。
头几回,睡在旁边的李赦会先定个很早的闹钟,迷迷糊糊又轻手轻脚去接热水放凉。
后来他有了经验,每天晚上接杯热水放在床头,等到早上,保温杯里的水正好温度适口。
这人出差不在,分药的活儿是管家接班,水常常稍烫。
规规矩矩的端上一杯水,让原本期待的吃药变得无趣。
这天,有医生上门来给他检查身体,问及近况,答,疲惫嗜睡,常常恶心没胃口。
“可能是怀了?!”穿着白大褂的老头眼睛一亮,咧着嘴要给叶秋石做检测。
等他拿着检测报告喜气洋洋地推门进来,房里哪儿还有人影。
完蛋!
他把李总心尖上的人弄丢了。
一丢还丢了俩!
年迈的家庭医生急得直跳脚。
叶秋石不见了,很明显又是自己走的。
因为他又留了字条。
“先生,您对啾啾很上心,我想您会将他照顾得很好。您说过自己不会有其他的孩子,那这个小的可不可以留给我。
我不会拿他争家产,也不会让他成为您的把柄,我会消失的,我就这一个心愿,求您了。”
李赦拿着那张黄色的便利贴,躺在叶秋石爱睡的那一侧床,眼睛气得通红。
他好像一直不得其法。叶秋石总是离他很近,又离他很远,时时刻刻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又每分每秒叫他的心脏悬于半空,无处落地。
终于,风筝线断了,于是他的心脏像一只不停上升的气球,在逐渐稀薄的空气中,炸裂成碎片。
碎片扎在肉里,拔不出来,日日都在痛。
“先生,您真的想好了吗?”管家躬着腰大气也不敢喘。
李赦对外发布了婚讯,好像不再执着于叶秋石。
前几天他又偷偷溜去叶秋石住的小院隔着木栏杆看了一眼。
年迈的医生按照指示就住在隔壁,等着随时召唤,以防突发情况。
叶秋石天天窝着睡觉,一睡睡半天。听老医生说,能睡是福,他的身体在渐渐好转,第二胎也没第一次那么磨人。
那就好。
李赦趁着夜色,偷偷潜进房内,克制地摸了摸叶秋石的头发,低头亲了又亲他的脸。
“你真狠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他的语气里带着怨和悲。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叶秋石是个omega,能闻到他信息素的omega。
那叶秋石或许会被吸引,再也离不开他,又或许会从他浓到失控的信息素里发现一点点端倪,给他一个机会。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手边,他的信息素快要开花了。
一早韩昧进门就对着叶秋石直皱眉,“怎么有股alpha的味道?是不是那个李什么来过了?”
“没有的。”叶秋石摸着肚子,垂下眼睛,忍下一瞬间怪异的情绪。
“哼,想来他也不会来。”韩昧义愤填膺地举了举手里刚买的菜。
他最近运气格外好,总能在市场上买到最新鲜的鱼,最嫩的小青菜。
“嗯。”再抬眼时,叶秋石恢复了那股淡淡的神色,他没追问,韩昧却不吐不快。
“你怎么这么淡定!李那个什么李赦要结婚了!你儿子要有后妈或者后爸了!”
他买菜时听的八卦,两个老头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什么时辰、在哪里办酒席都一清二楚,可见这场豪门婚礼阵仗很大,全市闻名。
叶秋石坐着许久没动,好半晌他摸了摸手里的小药盒,背过身去,轻声轻语,“我要睡了。”
“你不是刚醒!”韩昧赶忙退出去,“那你再睡会儿,我把鱼拿给我妈炖鲫鱼汤,醒来叫我。”
明媚的少年音消失,接着,系系索索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世界变得很安静,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秋秋和啾啾,一个不爱说话,一个多了俩‘口’就天天闹腾咱俩,我这个名字取得是不是很贴切?”
那个人曾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这样笑着逗他开心。
好像他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蚌早就紧紧合上了,不是因为没有吸引、没有心动。
只是里头的软肉烂了,珍珠碎了,他怕那个金贵的人会失望,也怕再次摔得粉身碎骨。
他已经碎了啊。
节日庆典的专属舞曲欢快地响在布满白色木槿花的教堂,高大英俊的alpha一言不发,背着身盯着纹理清晰的石头发呆。
“先生。”熟悉的、清清淡淡的声音,轻轻叫了他一声。
“你来干什么?”李赦没有回头,他忽然觉得委屈,又不由自主感到高兴。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就要高兴。
“来祝贺先生新婚。”
“好。”李赦收敛了那点喜悦,转过身来。
“您的妻子,应该很漂亮。”叶秋石好像突然变得健谈。
“嗯。”李赦点头认同,“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李赦垂眼看他,瞳孔里印着他的影子,
叶秋石极力忍着眼里的酸涩,表明来意。
“我想,我想你们还会有更优秀的孩子,如果觉得啾啾麻烦,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可不可以给我养,我会很爱很爱他,尽到做爸爸的责任。”
李赦不答不应,只问,“还有吗?”
“还有,我,”叶秋石忽然磕磕绊绊,不知如何说话。
“我…”
“您是联姻吗?”他问得奇怪。
李赦忽然笑了,“问这个做什么,与你有关吗?”
叶秋石的声音有些发抖,“有的。”
他努力鼓起勇气,想拼凑起那颗破碎的珍珠,送给眼前的人。
“如果是联姻,他很漂亮,我知道,但你还没有很喜欢他吧。”
“那,能不能看看我,我们,我…”
他忽然又慌乱起来,他到底在干什么,又在说什么。这是别人的婚礼,他的勇气不合时宜,也可笑可悲。
“你愿意嫁给我吗?叶秋石。”温柔了脸色的alpha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问话,伸手替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很早就想把戒指送出去,你总要跑。”
叶秋石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倒很少见他这种表情。
于是李赦微微弯腰,贴近他的脸,认真地说,“没有别人,我在这里等你。”
“你来的话,我就问你,要不要和我结婚;你不来的话,我就在这里闻一闻花香,然后偷偷生气。”
“要不要和我结婚,秋秋,我很不好,会改,给我个机会。”不习惯表达、也不习惯征求意见的alpha掏出绒布小盒,单膝跪地。
他仰头看着他的脸,将自己放得很低,“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共度余生,尝试着爱我好吗。”
“那,那就结婚吧。”叶秋石故作镇定地伸出手,通红的耳廓暴露了他的心情。
微凉的戒指圈住了他,是他的尺寸。
是接住了带着裂纹的珍珠、会好好养起来的alpha,是拽住了风筝线,叫他不再漂泊无依的alpha。
是一个叫李赦的爱他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