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小小的钟叙乔抱着小小的苏沐,哄着,拍着,哼着歌儿,对他说: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会保护你的!
小小的苏沐不知道什么叫誓言,也认真的说:我也是,我会陪着哥哥,会保护哥哥的。
可是后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先说誓言的人早忘记了发过的誓,不懂誓的人却一直记到现在,早知道喜欢他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当年就不喜欢他了,只当哥哥也许比现在好的多,至少,哥哥不会伤他心,不会让他难受。
唉……苏沐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坐回床边,端起粥,轻舀起一勺,喂到钟叙乔嘴边。
心软是一种病,得治,念旧是一种毒,无解。
钟叙乔吃和很快,一碗很快见底,“还有吗?”
“你……你是几天没吃饭了?病刚好,少吃点,晚上再吃吧。”
钟叙乔眼睛睁大,“你的意思是,你要回来住了?”
苏沐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煮好晚上的饭,再去住酒店。”
钟叙乔眼里的光黯淡下去,还要说什么,被苏沐用勺子堵了回去。
两人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一个下午,苏沐跑到院墙外看小花,小花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小花的食盆里,有食物,这周围,除了钟家,并无其他人居住,家政阿姨也没来过,是谁给小花添的粮食?
晚上,明明下午退烧了的钟叙乔,又突然烧了起来,苏沐没办法,只得又给他喂药,这一折腾,待他退烧,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看来酒店是回不去了,床又被他占了,看样子只能沙发将就一晚了。
“你睡床。”钟叙乔站在二楼与一楼相连的楼递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沙发上的苏沐,如恶鬼般的目芒刺得苏沐打了个寒战。
钟叙乔打了个喷嚏,下午特意洗了个冷水澡,不是为了让你留下来睡沙发的。
苏沐觉得他对钟叙乔的容忍度真的达到了极致,抱起沙发上的毛毯,跟着钟叙乔回到二楼。苏沐刚躺下,躺在那张他睡了多年的床上,钟叙乔跟着在另一边躺了下来。
“你回你自己房间睡。”苏沐抱着毯子,警惕的盯着钟叙乔。
钟叙乔直接躺了下来,床跟着往下塌陷一块,“万一我晚上发烧烧死了怎么办?放心,病着呢,没力气对你做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这么厚脸皮的?
钟叙乔均匀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打在苏沐心上,身边躺着的,是他爱了多年的人,人说同床异梦,可他们连同床到天亮次数为0,如果今天算的话,大概今天是头一回,可笑!在自己准备好了离开后,同床,苏沐翻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眼。
苏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数了第三遍第900只小羊后。黑暗中,身后那人睁开眼,轻轻的将手放在环在苏沐身上。
果然,同床并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人睡至少不会腰酸背痛,小时候也缠着钟叙乔一起睡过,但他小时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手臂、大腿全架在自己身上,这是把自己当成大型抱枕了么?苏沐一把掀翻钟叙乔,顺势再踢了一脚,钟叙乔吓得睁开眼。
“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苏沐皮笑肉不笑地说。
烧退了,苏沐放好体温器,下楼煮早餐,待他做好早餐,端上楼,站在楼梯拐脚处,听见钟叙乔在跟人通电话,“已经没事了,小感冒,你安心准备你的个人首次上电视台的节目吧,没事,我知道你要专人准备节目所以没告诉你,有人照顾我,嗯,我知道你的心意,好,你自己小心。”
呵,这温柔的语气,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是打给周子铭,苏沐端着早餐,转身,准备下楼,又听钟叙乔换了一副语气对电话那头吩咐:“你去订一束玫瑰,要进口的单头玫瑰,不用写卡片,待会儿我要用。”
苏沐心痛的抽了抽,说不难受是假的,你在这边尽心尽力,不如别人一通电话一话好听的话,你种了99棵月季,人家看都没看过一眼,只惦记着玫瑰,玫瑰送给谁不言而喻,你说你,傻不傻?
钟叙乔在一楼垃圾桶找到早餐,抿了抿嘴,在阳台找到苏沐的时候,苏沐手指夹着一支细细的女式烟,冉冉升起的一缕烟,顺着风飘向阳台外,那包烟还是某次在钟叙乔西装口袋里发现的,他知道钟叙乔不抽烟,那些小动作,不过是外面某些有野心的女人的一点花招,可苏沐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没人能走进钟叙乔身边,走进他的心,他心里早有人了,周子铭。
钟叙乔眉头结成一团,走过去,抽走他手上的烟,“你不是最讨厌烟味?”
苏沐轻笑,“人总是会变的。”
“我出去下,大概下午回来,回来有事跟你说,你先别走。”
他的眼睛很漂亮,很迷人,他的眼神很清澈,苏沐凝睨他的眼,笑着说:“好。”
望着钟叙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苏沐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抚摸着经过的每一处,这里,曾是他的家,墙上的抽象画,是他亲自挑选,亲自挂上去的,墙角的绿植,是他一天一天浇水看着长大的,地毯的颜色、厨房的用具,每一样都记录着他对这个家曾经的热爱。
苏沐蹲在墙角,轻轻吻了吻月季。
月季啊月季,对不起了,让你们受委屈了,先跟我走吧,我先把你们寄养在花木场,等我安顿好了,一定带你们去新家。
苏沐坐在卡车副驾驶位上,对司机说了个地址,车后厢斗,拉着苏沐曾亲手种下,又在今天亲手拔掉的月季,手上全是伤口,细细麻麻的,全是被月季刺剌出的伤口,不痛,至少,痛不死。他没去想象钟叙乔回家时看着空空的院墙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他都有玫瑰了,想来也不会注意到月季吧。
夜幕刚刚降临,月儿初上,风清露凉,钟叙乔抱着一大束红得发黑的探索者Explore玫瑰,穿过青石板小路,站在自家院墙外,家里一片漆黑,没有点灯,院墙外一片狼藉,那开起来灿烂却不张扬的月季全没了,只剩下一堆新翻的土,钟叙乔手里的玫瑰花被他捏的紧紧的,他冲进家门,没有苏沐,苏沐走了。
钟叙乔走上楼,找出花瓶,将那束玫瑰插进花瓶,放在了苏沐卧室。
他曾说过,希望钟叙乔有生之年能送他一支玫瑰,钟叙乔想送了,可惜,曾经想要的人已要走远了。
翌日。
苏沐睡到自然醒,刚到酒店楼下,准备出去找房子,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这几年,自己积蓄虽说不多,买套房子还是能得住。苏沐一边走,一边盯着手里APP里各大房源的信息,按现在的房价,自己买个不大的小房子,应该是没什么负担的。
“去哪?”一道声音冷冷地从酒店大堂旁边的待客区传入苏沐耳中,吓得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
苏沐不用回头,也能通过这强大的压迫气息感觉到钟叙乔的怒气,他顿住脚步,偏头对钟叙乔微微一笑,“好巧啊,钟先生。”
他怎么回事?眼圈黑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西装里面的白衬衫也是皱皱的,周子铭没帮他打理吗?他不是最注重外表吗?
苏沐有些诧异,但也没问出口,毕竟,不关自己的事了。
“玩够了吗?玩够了该回家了。”钟叙乔沉着脸说,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昨晚回家想想还是不妥,开着车追到市,找了他大半夜,眼前这人,手机关机,市区酒店那么多,纵然他有千般办法,大晚夜,也实在不想劳民伤财,好吧,最主要原因,钟总丢不起那脸,被标上“半夜飙车”总比“钟叙乔半夜追夫”强得多。
“钟先生,我记得我们已经离婚了,去哪,不用跟您汇报吧?”苏沐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笑令钟叙乔十分不爽,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明明前天还睡在同一张床上,离婚他这么开心吗?这么想摆脱这庄婚姻吗?他语气冷到快结成冰,“哼,离婚?办了离婚证才叫离婚,我们还没离。”
苏沐真的有些摸不透眼前这神经病大少爷的脾气,你都去找你的玫瑰了,“那你想怎么样?不是按照婚前协议上说的吗?”按协议上说,签了离婚协议书后,双方互不干涉。
“协议书?”钟叙乔记得协议上还有另一条,离婚后市区的两套房产归苏沐所有,其实他今天来是想接苏沐回家,如果他执意不肯,那就将两套房子的房产证拿给他,“你有都遵守协议书上的条款吗?”
如果遵守协议书上的条款,那也该拿了自己那份才走啊,这样算什么意思?看不起他钟叙乔吗?
协议条款?苏沐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协议条款里确实有那么一条,他还没遵守的:“由苏沐向大众宣布,离婚原因系苏沐婚内出轨”。
“好的,等我找到房子,会跟媒体那边说,是我出轨在先。”苏沐看着钟叙乔,一脸平静。
钟叙乔眉拧成一股,目光差点穿透苏沐,这个愚蠢的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求你回家吗?还找房子!
“你说什么胡话,我堂堂钟氏,会让你没房子……”钟叙乔刚说到这里,声音被另一道声音盖住。
“沐沐,我都等你老半天了,磨蹭什么呢?”许江叙人未到,声先至。
钟叙乔抢在苏沐开声前,先发声了,那声音冷得许江叙有种身在冰窟的错觉感,“你在这里干什么?公司没事做吗?”
许江叙一见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钟总,如果我没记得的话,今天周六,而且,您不是也在这里吗?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虽说他在钟氏集团工作,但他一向看不惯钟叙乔,在公司都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是在外面了。
“你什么态度?就不怕我炒了你?”钟叙乔被驳了面子,极度不爽,同样,他更讨厌许江叙,总感觉他对苏沐有什么企图,苏沐那么蠢,哪天被许江叙卖了都还帮他数钱!
许江叙嘴角一边向上弯起,“呵!那可就多谢钟总了,我的合同第一次签了三年,二次继签,签了六年,如果你现在无缘无故开除我,我算算啊,你得,”许江叙举起两只手,比划了个数字,“赔我这么多,十万为单位,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这点钱你以为我在乎?”钟叙乔冷凝着脸,面目严峻!
苏沐赶紧拉住许江叙,“好了,江叙,别闹了,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说罢看都没看钟叙乔一眼,抬步向大门外走去。
“站住!”钟叙乔几步自沙发前跨向苏沐,一把抓住苏沐手臂,“我叫你站住!你聋了吗?”钟叙乔怒火直冲脑门,“江叙?叫得挺亲热,是谁允许你跟他走这么亲近的?你身为我的助理,跟公司法务走这么近,合适吗?”
钟叙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他甚至不认识苏沐的任何一个朋友,也不知道苏沐有没有朋友,就像现在,他都不知道原本苏沐和许江叙这么熟悉,这种感觉令钟叙乔十分排斥,一种,失控的感觉,好像一夜间,很多事都失控了,他以为苏沐离开他会开心,但他非但不开心,反而有种暴躁的失落感,总归是在钟家长大的孩子,钟叙乔想,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只要是钟家长大的,就必须得由钟家撑控,更何况,对,没错,更何况苏沐的父亲救过他的父亲,就这条,他都不能放走苏沐,他得代替父亲照顾好苏沐。
苏沐是真的不明白钟叙乔到底想干什么,可眼下跟中介约好看房的时间真的快到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甩开钟叙乔的手,“钟总,大厅广众之下,请注意身份,我还有事,您请自便。”
许江叙越过钟叙乔身旁,哼笑一声,留下一句:“都离婚了,钟总怕不是忘记了吧?”
钟叙乔狠狠地一拳砸在酒店大堂高大宽广的玻璃门下,食指的戒指刚好撞破玻璃,整块钢化玻璃瞬间裂开,碎成千千万万粒,如展开玻璃花般,洒了满地。现场混乱一片,前台、工作人员,叫成一团,保安一把拦住钟叙乔,“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谈赔款的事情。”
季景明刚刚还在会议上开会,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会议,但作为公司二把手,他还是得偶尔露露面,正准备发表下会后总结,钟叙乔一个电话打进来,中断了他施展口才的机会。二十分钟后,当季景明赶到酒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向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钟叙乔,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下,手掌包着条白色毛巾,毛巾已然渗出血,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酒店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