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章献淮的另一个堂弟章思澜和章流流比起来简直就是超级三好学生。
他年纪比流流小一岁,但成熟很多,早早就送去公司磨练了,经常跟章献淮出席重要活动。即使章献淮受到章老爷子更多重视他也不会嫉妒,性格就是很温和,也信任家人。
章流流跟之前小明星那事儿闹大之后,有一回是章思澜帮着代表出面的,刚过去就碰上了小明星关系很好的师兄徐聘。
这徐聘是一位演艺圈老前辈的独子,作品不多,但部部精品,人气和实力都挺高。他把章思澜当成了章流流,想到章流流做过的风流事所以态度不太好,护着师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章思澜也不生气,依然和和气气跟他解释,再与他们公司共同商议最终解决方案。
两周后章思澜去参加某个剪彩仪式,他和徐聘又碰上了。
整场活动下来,徐聘发现这人脾气是真的好,处处照顾别人的感受,相处起来也没什么架子,不禁多了许多好感。
可能是出于某种神秘法则,两个人只见了一两次,再回去徐聘就经常能看到章思澜的消息——其实只是看到章氏的新闻,他都直接等同于看见了章思澜。
秉持着“喜欢就追”的想法,徐聘经常去找章思澜。找了好多次,逐渐也追了好多次,两人算是暧昧了一段时光。
说暧昧,因为吻接了,床也上了两次。
可是说交往吧,又不算,因为每次亲//密过后,章思澜的想法便会立即回归现实。
章思澜的父母很难才有了他,不可能像章献淮的妈妈那样接受同性感情。他能料想到接受这段感情会给徐聘或家人带来多少伤害,终究难两全,所以被感情支配过后,他又会理性地拒绝正式交往。
为了及时止损,章思澜不仅拉开两人距离减少见面,还违心说了些非常决绝的话。
最后一次争吵时,他们俩深夜在某个小区门口拉扯和接吻的样子被人拍到,视频发上了网。
连带着章流流和那位女明星的事情一起,章流流再次上了热搜……
章流流简直气炸,他看到视频,认定是徐聘强//吻了思澜,且徐聘在社交平台发的澄清视频也是这么承认的。
他本想幼稚地豁出去,找徐聘讨个说法,再找人揍他一顿。结果被章思澜给拦住了,央求他不要去。
“徐聘他没做错任何事,有错的是我。”
章流流无奈,有种撞破秘密的感觉。
后来徐聘出了国,虽然被骂,但还是有在演电影。章思澜则在S城过着和从前一样没有多少起伏的日子。
两个人断掉了所有联系和交集。
徐聘走之前凉透了心,认为章思澜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他走后,章思澜的家里一直放着徐聘每一部电影的收藏版蓝光碟。
徐聘回国拍戏了。
一回来热搜立刻连上好几个,各大娱乐新闻首页都是他,互联网有记忆,其中一个与他相关的热门词条是「徐聘 章思澜」。
章思澜的话题一出,有营销号把他们以前街上那些事,包括章流流和小明星的绯闻全翻了出来。
不过没俩小时,话题便搜索无果了。
一个朋友问徐聘需不需要帮忙找人牵线,和章氏集团那边沟通解释一下,毕竟回国了,做章家的朋友好过以后闹出更大误会做敌人。
徐聘谢绝了,笑着反问:“为什么解释?”
他们俩是事实啊。
虽然当年对大众澄清了,但他追章思澜,和章思澜所有的拥抱、热//吻、在车上酒店那些毫无保留的全是事实。
徐聘没去主动找章家人,倒是在活动上先碰到了,偏偏还是最烦的那个章流流。
众人寒暄举杯的时候,徐聘故意没跟他碰杯。章流流翻了个白眼,本来也想不搭理,不过想到上礼拜的热搜,火又上来了。
他趁人少悄声去找徐聘,警告徐聘安分点儿,别想再跟章氏扯上什么关系,“尤其,尤其……”
“尤其什么,尤其章思澜?”徐聘笑了,心中暗道章流流白长了张不错的脸蛋,脑子是真没多少。
他没用对付媒体那套说辞说他们已经没关系了,而是告诉章流流:“想要我以后不提,可以,叫章思澜亲自来跟我说。”
如果可以,如果不会丢人,章流流很想把酒泼过去。
他默念了三遍别人生气我不气,咬牙切齿说:“思澜不会来找你!”
“他会。”徐聘耸耸肩,“章思澜欠我的。”
这几年章思澜工作排很满,他刚开完一场大会,头有些晕,就在办公室吃了颗药准备接着看报告,然后接到了章流流的电话。
电话一通,章流流先讲了一大堆抱怨,大概是些徐聘很凶很拽的坏话,又嘱咐思澜千万别去找那个侵犯人的混蛋。
“流流你放心,我不会去。”章思澜表现得相当平静。
挂掉电话后,章思澜叫秘书把第二天的早会给取消了。
事实上,徐聘离开后章思澜都很少休息,甚至章献淮强行给他放假他都会偷偷和公司的人联系。
他不能休息,一停下来整个人会空得不得了,太难受。
可现在他不得不休息一天。刚才章流流的那句“他竟然说你欠他的”让章思澜头晕得更厉害,难以集中精神。
发呆了一会儿,他鼻子止不住发酸,几年过去了,徐聘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章思澜恍惚地站起来,拿杯子想去接杯咖啡清醒一下。结果刚走到门口,外面人听到“啪”的一声——
杯子碎了。
徐聘在医院的吸烟区抽烟,那儿偏僻,不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也没让助理一起下楼。
巧的是,烟还没抽几口便碰见了认识的人。
“章思澜,好久不见。”
章思澜平日里无论说话做事还是出席各种场合都极为得体,这会儿看起来却混乱、狼狈极了。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上没多少血色,脸颊两侧因为瘦而凹下去的阴影最近更加明显。
顿了好几秒,确认台阶上插着兜抽烟的人是真人而不再是幻想后,章思澜才呆呆地回了一句:“是啊。好久不见,徐聘。”
章思澜是在办公室晕倒后被同事送过来的,医生说过度疲劳,建议顺便做个全面检查。他没太当回事,趁间隙想去车里拿平板边等边看报告,谁知道……
按理来说他们两人久别重逢该有尴尬,可徐聘似乎无感,连尴尬都省了,像碰到个许久没见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复杂的表情和想法。
等章思澜反应过来一些,想到这里是医院,就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吗?生病?还是……”
明明自己还穿着病号的衣服,明明他已经没资格去过问对方的事情。
徐聘轻笑了下,“陪我爸来的。”
提到他爸爸,章思澜彻底蔫了。
当年被人拍到视频,徐聘主动揽了当街强//吻和出柜的事儿,徐聘的爸爸直接被气到送医院。狗仔在徐父家门口拍到救护车,顺势给徐聘又送了个骂名,同时叹息老前辈养出不孝子。
然而青年演员徐聘家里发生的这一切都与章氏的章思澜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徐聘澄清时也表示:章思澜不是同性恋。那晚是自己一厢情愿,喝醉酒侵犯对方。
章思澜看到了,却始终没有站出来。
对于章家及大众而言,章思澜默认了徐聘说的所有事,真是无辜受害者。
“对不起。”
章思澜走上前一步,终于说了那时候就该讲的话:“徐聘,对不起。”
澄清发出来没多久,徐聘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章思澜本可以去找,他当然知道怎样找,去哪儿找,但他没去,因此一直没能对徐聘感谢,或者说道歉。
“不用。”徐聘把烟灭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章思澜的道歉不值钱。”
徐聘上楼后,章思澜站在原地不敢追上去。
他很难受,身体和心里都好不舒服。
等待体检报告的期间,秘书打电话过来,跟他说章总已经知道了,停掉了他的工作并要求他休假。
秘书以为章思澜会像上次那样拒绝,可是片刻,工作狂章思澜竟然对她说:“好,我会停一个月,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时隔四年半的休假开始了。章思澜哪儿也没去,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用电视播徐聘这些年拍的电影碟片。
算上离开的那年,徐聘共拍了四部电影。章思澜记得住他的每一句台词。
看着看着,章思澜第一次有想要哭的冲动。
奇怪,徐聘发澄清视频他没哭,出国他没哭,听说徐聘在国外的同性异性绯闻他没哭,甚至知道徐聘拍戏从楼上摔下来紧急送医他都没哭。此时此刻,看到屏幕上的徐聘对另一个演员笑,笑得那么自然开心,章思澜忍不住哭了。
那时候面对徐聘,章思澜常把“抱歉”和“对不起”挂在嘴边,起初因为章流流的事情是他们有错在先,慢慢的则是因为他自己性格优柔寡断,总在感情和现实之间的不断徘徊。
徐聘不喜欢他说对不起。
有次在停车场,氛围算是很合适,徐聘要吻他。章思澜也动了情,但是短暂触碰之后他还是把徐聘用力推开了。
章思澜连讲了几声对不起。
徐聘把衣服整理好,还把章思澜的衣领也理顺,告诉他:“你觉得不OK我们就不做,别觉着抱歉,现在是我在追你。”
可惜,时间已经把章思澜的“对不起”贬得一文不值了。
一个月的休假章思澜不可能全呆在家里,这个工作狂在家里哭了一天又看了一天电影后,其实已经想结束假期了。
没办法,他老是想到在医院见到的徐聘,无所事事的情况下更想了。
章思澜当年怎么也没料到,一段原本被自己认定为可有可无的爱情竟然能影响他接下来每一年的每一天。或许是报应吧,他想,上天惩罚他没有坦诚面对感情,一次次推开徐聘,还任由所有人伤害徐聘。
徐聘说的没错,他欠他的。
四五年前徐聘曾给章思澜讲过一个他们之间的神秘法则:“见你一面之后就能不断见到。”
说来可笑,两个人如今变成没有关系的关系了,神秘法则再次发挥作用。章思澜去红酒会所取酒的功夫,他们又见面了。
章思澜去取酒,顺便当作出家门散心。拿好东西他听到二楼那边乱哄哄的,就问经理什么情况。
经理说是有剧组租了场地在拍戏,戏名章思澜非常熟悉,正是徐聘回国拍的那部跨国电影。
徐聘在这里。
章思澜第一反应是走,他绝不否认自己擅长逃避,避开所有风险和痛苦,包括他与徐聘永远不可能存在的未来。
但人是会变的,即使章思澜不承认,心还是出卖了他。
他留了下来,站在原处从忙碌的工作人员中寻找徐聘的身影。没别的意思,他自我解释,只是想一眼徐聘工作时候的样子,这样或许能窥探到他出国这些年的拍戏常态。
找了半天章思澜只看到了女主演,这让他有点儿失望,转身便要走。
“章思澜。”
找了半天的人一直站在身后。
“你在找我?”徐聘不跟他搞弯弯绕绕,直接问了。
章思澜的解释很无力:“我,这儿是我堂姐和朋友开的,所以我偶尔会来。”言下之意一切是巧合,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拍戏。
可徐聘问的才不是这个,“你盯着剧组有……”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十分钟。怎么,剧组有里其他认识的人。”
章思澜心虚,不敢再反驳,尴尬地说:“我只是看看,不会影响你……”
话还没说完,徐聘打断他,“影响了。”
“章思澜,我不想被别人拍到然后再跟你上一次热搜。”
听到这种话章思澜是不好受的,同时他也有点生气。至于气什么,大概是气自己。他对徐聘说:“这里人很多,要不然我们去旁边的包间?”
他其实做好了徐聘说“跟你还有什么可聊”之类的话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徐聘同意了。
“流流那天见到你,他说……你让我来亲自找你。”章思澜知道徐聘并不会拿那些事威胁,但流流与徐聘的对话是他现在唯一想到能多聊几句的话题,虽然一说出口他立刻后悔了。
徐聘不悦:“你和章流流还真是一家人,怕我故意扯上你还有你们章家?章思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说越错,章思澜咬住嘴唇闭嘴。
这模样让徐聘有些恍惚,他能重叠出许多章思澜以前说抱歉的画面,尤其是每次来之不易的亲近之后。果然,章思澜对他们俩的过往从来都只有抱歉,抱歉,抱歉,独独没有爱情。
“浪费时间。”徐聘不想再多说,打算要走。
见状,不知道怎么想的,章思澜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脱口而出:“徐聘,别走!我可以…我愿意还你。”
“还?”
欠了就要还,天经地义。
章思澜说完自己也愣住,说不准到底在紧张还是后悔。他见徐聘低头看了眼他们触碰的位置,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徐聘倒觉得有意思了,他站定,对章思澜说:“你要拿什么还?其它的我也不缺——”
“章思澜,就用你的身体吧。”
徐聘给章思澜的思考时间不多,他很快被工作人员叫走了。
直至离开,章思澜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章思澜无法解释怎么会说出要还徐聘的话。说就说了,当徐聘提出用身体还时,他也没第一时间回绝。
为什么?
很久之后章思澜才敢承认,因为他心里也想……想和徐聘这个人再有纠葛,身体和心里都想,即使偿还是个可笑的借口,即使极大可能又是一场悲剧。
经历了繁忙又孤独的一千多天,章思澜的理性悄悄被感性打败。
两天后章思澜接到徐聘的电话,对方直接问他晚上有没有其他安排。
是个周六,何况还有长假,章思澜如实答没有。
徐聘不多废话:“半小时,到唐卓大酒店。”
章思澜家到酒店开车只需要15分钟,他可以用多余的15分钟来做决定,不过直至车开到酒店停车场他也没真正想好。
他站在电梯口,电梯门开了又关。
时间一到,手机收到一条没有名字的号码发来的短信:「2122」
“好吧。”见惯了大场面的章思澜第一次需要靠深呼吸来给自己鼓气。
他在电梯里按下楼层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轻微颤抖。抖动不仅有紧张害怕,还有一丝不可言喻的兴奋。
到达之后,章思澜听着走廊音乐走到2122门前。
他站在门口没有敲门,看着门上的猫眼,突然想起了许多。
他和徐聘曾在品牌方安排的酒店做过一次,同样是个无风的夜晚。那时候章思澜对着徐聘的电话请求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没多久,徐聘亲自跑到他门前。
章思澜从里面透过猫眼偷看徐聘,嘴上催促着:“徐聘,你走吧。”
徐聘不听,倔强地站在那儿对他笑,也不担心有人路过会看到,说话时不停用手指尖轻轻挠门:“思澜,我就在这儿等你。”
挠得章思澜心中发痒,一个多小时后,他让徐聘进去了。
不断回忆从前是件危险的事,容易自我伤害。
章思澜的笑容扬起来不过几秒,徐聘先把门打开了。
现在的徐聘不再有那么爽朗的笑,严谨来讲,是不在章思澜面前有了。章思澜跟他走进去,呆呆地站着。徐聘则径直坐到沙发上,拿出一根烟点上,轻笑道:“还真来了。”
“所以你愿意跟男人上不愿意谈恋爱,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章思澜这么随性。”
章思澜想过徐聘不会有好话,可切实听到,心情仍是低落到尘埃里。
他努力睁了睁眼,好让眼睛没那么酸痛,“徐聘,如果你叫我来只是要讲这些,那我还是走吧。”
还不还的,果然可笑。
章思澜转身要走,徐聘将烟杵灭,几步走向前把人用力按到门上。章思澜挣扎,他的力气便更大,抓得人生疼,“章思澜,这就是你说的还!”
听到这话,章思澜立刻不动了。他哭起来从不出声音,只会很安静地掉眼泪,因此徐聘掐着他下巴转过来才看到他哭了。
第三次,章思澜只有心酸。
情起情深,章思澜不懂如何做掩饰,迷迷糊糊间竟失了神地转过头想向徐聘索吻。
亲我,吻我吧,徐聘。
从前徐聘就是这样安抚他,过程中处处照顾,但凡见到章思澜蹙眉,便及时送上一个吻,“思澜,放松,不疼了不疼了。”
徐聘的吻一落,好像真的能好许多。
然而现下,徐聘漠然扭头,拒绝了亲吻。他的动作过于明显,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一场身体偿还而已,不需要情人之间的亲吻。
章思澜低下头,鼻头心口一阵酸意。眼前的人是同一个人,心却不再是愿意爱他的心了。
做到很晚,最后章思澜不着衣物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他眼睛酸涩,闭着眼任由眼泪侧着慢慢流下来。
很奇怪,明明累却没有半点儿困意,甚至格外清醒。
就这么躺到天快亮,他听见徐聘接了个电话,然后穿衣服离开了。
十分钟左右,章思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章思澜,我先走了,有需要再联系。」
从甜蜜的“我需要你”变成“有需要再联系”,章思澜不知道是否该高兴。
他现在做这些的本意与理由的的确确是补偿徐聘,用自己的身体,而副作用就是更加难过了。
章思澜回家呆了一天,无所事事,第二天就偷偷跑回公司。
没有他的情况下项目会照常进行,活动也有其他人代替出席,大家都在前进,填充,前进,告诉着章思澜:看,其实任何人任何事有你没你都行。
秘书见到他,立刻紧张起来,问是不是打算结束休假。
章思澜知道她担心,赶紧说:“不了,这次我是真要休息,最近得去更需要我的地方。”
刚到楼下,章思澜碰见了林冬迟。林冬迟从大门口拿着袋东西匆匆跑过去,又在门禁处及时刹车。
等谁显而易见,只见他笑着发了几句语音,放下手机后左转右转来回踱步,走了三四圈才迟钝地看到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的章思澜。
“思澜?”林冬迟不太确定,“你不是……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啦,还得来上班吗?”他摇摇头,故作叹气状,“章献淮果然到哪儿都在压榨可怜人啊!”
章思澜笑了,认真说:“身体没问题,哥让我休假了,是我要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话音刚落,林冬迟口中的专业压榨人士来了。
章献淮刷卡出来,伸手先捏了下林冬迟的脸蛋,看到一旁的章思澜,他眉头皱起,“思澜,不是让你休假吗。”
“我是…路过,路过就顺便看看。”
“看完了?那回去吧。”章献淮不太相信,这个工作狂弟弟右手输液都能换左手跟人飞速打字回消息,怎么可能突然“改邪归正”,“有没有开车,没有我叫司机送你。”
惯犯章思澜自知有过多次“案底”,再次表示自己今天真的只看看不进去。他怕被章献淮问太多会暴露什么,说了句“我开车来的,先走啦”,然后和林冬迟打了个招呼就心虚遛了。
林冬迟从背后看着,把阿姨煲的汤递给章献淮,感慨:“思澜好乖。”比章流流好太多了!
“是挺怪,”章献淮想到前段时间的娱乐新闻,“怕是联系上了。”
徐聘找章思澜的时间不健康也不规律,有时半夜,有时大清晨。然而每次章思澜竟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回复,这让徐聘开始怀疑他有没有睡觉。
电影拍摄临近尾声,徐聘因为临时加了个小采访,到酒店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个多小时。
刷卡进去,章思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章思澜不知道在梦里纠结什么,连睡觉都皱着眉。
徐聘站在床边看他,烟瘾上来,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他记得章思澜讨厌烟味,以前章思澜总变着法儿地问他要不要戒掉,“提神有很多种方式呀。”然后见到面,章思澜会给他塞口香糖,买咖啡,偶尔还偷偷闻他身上有没有烟味。没有的时候,徐聘要吻,章思澜就不会太躲开,算是种变相的奖励。
被心爱之人这么管着,徐聘是喜欢的,为此他认真戒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承想烟刚停下来那件事就发生了。
戒不掉,也不能戒。徐聘在国外的便利店买烟时生出幼稚的念头,成功戒烟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劝他别抽烟了。
章思澜心里惦着有徐聘这么个事情,即使是睡觉也在不断提醒自己,没有睡得多踏实。徐聘从浴室洗完澡打开门,他便立刻醒了。
“徐聘。”刚睡醒的章思澜两眼无神,他迅速坐起来,跟认错似的小声说,“抱歉,我睡着了。”
“如果这么困不必上赶着过来。”徐聘语气冰冷,他随便搭了件睡袍,没系,里面也没有任何衣物。
章思澜低下头,“没关系,我不困。”
他是真觉得没关系,最近一直在家等徐聘的消息,等待有人需要自己,尤其那个人是徐聘,章思澜是愿意的。
虽然仅过去两个礼拜,但这段时间章思澜心态变化很大。他刻意忽略掉未知,偿还徐聘的同时弥补自己曾放弃的遗憾。
他知道,错过这次,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也没有以后了。
见章思澜现如今总是这副听话的样子,徐聘突然很生气。
太晚了。
他二话不说压到章思澜身上,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距离足够近,章思澜心跳得非常快。重逢后的几次见面,他们疯狂做,徐聘却从不吻他,天知道章思澜多想与他接吻,包括此时此刻。
章思澜眼睛迷糊了,干脆大着胆子向上抬头,可惜只差一指距离时,徐聘扼住了他的下巴。
“怎么,想接吻?”徐聘轻笑,“给我个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章思澜闭上眼,摇头自嘲道:“也是,没理由,算了吧。”
章思澜要算了,徐聘偏跟他反着来,直接朝他嘴唇咬去。
“唔!”章思澜吃了痛,很快感到一丝血腥味道。徐聘咬破了他的下唇。
他们唇与唇相贴,应该当作接吻。
可是撕裂表皮,似仇敌般如此交战,真的是在接吻吗?
半天,徐聘终于放开手,站起来看着他。章思澜借机撑着身子往后退,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气,满眼恐惧。
“你怕我。”徐聘抹掉嘴边沾到的血。
听到这话章思澜赶紧急急地说:“不是!”可徐聘伸手想碰他,他又条件反射躲了下。
于是徐聘没再触碰,简单穿好衣服,点了根烟。“没意思,”他说,“章思澜,那就算了吧。”
反正电影结束,他离开S城,依章思澜的性子他们还是会结束。
“徐聘,你……什么意思?”章思澜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聘走向吧台,“下周五我在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以后我不会怨你,你也不欠我任何,不用怕了。”
自那之后,徐聘没再给章思澜发信息。
徐聘不联系,章思澜便不敢主动问。想起那个晚上徐聘的眼神,他仍然心有余悸。
至于真正怕的是什么,仔细想想,大概是怕看见徐聘对他失望。
这回章思澜心里想要好好靠近,实际上却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和四年前似乎没有本质区别。徐聘大抵是非常失望的吧。
章思澜在家无聊,想起上次章流流提过热搜和微博超话,就一时兴起去下载来搜索。
他从超话看到了好些徐聘近日上下班的照片,徐聘总是全套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个儿包得严严实实。面对镜头,他偶尔会眯着眼打招呼。
“你好忙啊。”章思澜小声念叨,看样子徐聘最近每天都好几个地方轮流跑。
所以才不找我的吗?
往下翻,某穿搭号总结了徐聘的日常穿搭合集,整体多为性冷淡风格。几条点赞量高的评论中,有人讽刺道:「好笑,徐聘怎么会性冷淡,这个gay当年半夜怎么x骚扰另一个男的大家忘了!」
虽然不少粉丝解释“另一个男的”是徐聘的朋友,那次喝醉做错事,徐聘已经严肃道歉并反思了,但不是道过歉就有用,“x骚扰”这个词一直紧紧与他相关联,没有可原谅的余地。粉丝再怎么讲,大众只会当作滤镜所致,即使徐聘此前此后都没有其它所谓污点或绯闻,错一次便是难以再挽回的事情。
章思澜的心脏瞬间空掉,这些内容再次提醒他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徐聘又为那段压根不明确的关系承担了什么。
他不忍继续看,干脆把微博卸载掉。本来就不玩,今后更不愿意碰了。
当年那次见面,章思澜是当成最后一次的,拥吻时尝到的眼泪味道他至今都记得,又苦又涩。
他们争吵、摔车门、撒谎与破碎、质问与被质问,最后,徐聘红着眼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啊章思澜?”
章思澜记不太清自己全程都说过什么,因为太难听也太决绝,向来温顺的人丢出了一个个伤人心的言语炸弹。
除了这句回答例外。章思澜摆出无奈的样子,告诉他:“从来没有。徐聘,不要这样,总不能上了两回床就把好感当成爱情吧。”
章思澜当然爱,然而对比起很多东西,他的爱情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该存在。只是万万没想到,在章思澜做出自以为的牺牲时,挡在章思澜前面的是徐聘。
徐聘生来幸运,父亲在圈内德高望重,成长之路顺顺利利,演技和人脉都算不错,因此那事之后在国外依然有人冒着骂声继续请他拍电影。可正因如此,章思澜会永远自责,他认为徐聘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自己。
到了周四,徐聘还是没有联系章思澜。
章思澜越想越不自在,加之看到的微博评论时不时在眼前浮现,x骚扰,x骚扰,x骚扰……他迫切真实见到徐聘,以求安心。
做足心理准备,他给徐聘发了条信息:「徐聘,你今天有空吗?」
焦急等待半个小时无回应,他又斟酌着多发了一条:「抱歉打扰你,我是想问要不要见一面。你好像明天杀青?如果有空,让我来找你好吗?」
几十个字章思澜打了好久,每按一个字,他便多苦恼一分,把自己逼得很紧。徐聘那天的眼神还有那句“算了吧”,都让他非常不安。
章思澜有种感觉,今天没见到,以后怕是再没可能了。
晚上临近11点,徐聘终于回复,没有其它多余话语,仅有酒店房间信息。
章思澜这才松了口气。
反应过来一整天的紧张,章思澜不禁自嘲,主动送上门睡觉还这么开心,真是疯了。
章思澜刚敲一下房门,徐聘就打开门猛地把他拉进去。
多日未见,他看起来倦态明显,眼里很多血丝。章思澜脱口就问:“刚拍完戏吗?你看上去很累。”
徐聘应该是想像前几次那样说难听话,章思澜认得这表情,眉头拧着,眼睛一眨不眨,全无笑容。他赶紧道歉,“抱歉抱歉,你别生气,我不再问了。”把自己放得很低,希望能借此抚平徐聘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在今天。
其实类似的卑微心态几年前也出现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的章思澜自以为是,以为能用一个人的爱情换取所有人的安心,没承想反而重重伤到了给予他爱情的人。
徐聘没接话。
盯着章思澜看了会儿,他的眼神暗下来,难听话倒是没有,只是语气冷硬:“章思澜,最后一次。”
章思澜再次进了医院。
章流流到他家的时候怎么敲都没人开,恰巧听见里面很大的一声响,意识到不对劲儿后,他赶紧叫物业过来开门。进去一看,思澜倒在客厅旁边的吧台区,旁边烧水壶和杯子撒碎一地。
“思澜你这样特别不行,要不是我正好过去都没人知道。幸亏水还没烧,要是热水浇下去你说怎么办!”
章思澜躺在床上笑笑,不忘安抚炸毛的章流流:“不要担心,我没事儿了。”
他的笑容极为勉强,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章流流看他这张苍白的脸只觉得心疼。好好的人成了这个样子,又是发烧又是晕倒,因为谁显而易见。
想到徐聘,章流流心火又冒上来。
“流流,我真的没关系。”章思澜摸了一圈被子和旁边桌头,“我手机呢?送我过来的时候有拿来吗?”
“没有吧,我着急送你管不了那么多,肯定在家里,丢不了。你也是,都这个时候了看什么手机。”
说着,章流流就先站起来穿外套了,“对了,哥出差呢,他让我转告你病没好利索不能回公司。你也别到处乱走,我先回去拿东西,晚上给你带好吃的过来。”
“好。”章思澜手上正扎着针在输液,也没办法去哪里,他想了想,叫住章流流,“那你顺便帮我把手机拿回来好吗?”
章流流跟没听见似的,一溜烟人已经消失了。
还没走出医院大门,章流流给章献淮打去电话,听到章献淮的声音,他这才稍微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