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楼下的紫色鸢尾开完了一整季,时间很平淡地走过去。
朱镜辞依旧每天早上勤勤恳恳地带早饭来,中午理直气壮地蹭午饭吃,两位主角似乎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无形中达成了奇异的默契。
在朱镜辞把那家面包店所有巧克力味的甜点都买过一轮后,秋天快要结束了。
“泡芙、灌浆曲奇、芝士蛋糕、哈斗……还有什么巧克力味的点心呢?”朱镜辞在草稿纸上一一列着,嘴里碎碎念。
要去换一家新的面包店了,他想。
江忱予旁听了几天后,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寻找巧克力点心的热情一时半会是不会消失的。为了自己近段时间岌岌可危的腹肌线条考虑,他不得不打断身边人。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一定要吃巧克力点心。”他委婉地表示。
“那你还喜欢吃什么呢?”朱镜辞咬着笔杆,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
那样的眼神让江忱予觉得,无论自己想要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他都会上天入地找来。
无端地,他想到了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怎么又是皇帝和妃子的典故?
他匆匆别开眼去,“清淡些的就好。”
于是接下来变成了广式早点一条龙。虾饺、烧卖、叉烧包、艾草糕、红米肠、及第粥,万幸早茶种类繁多,朱镜辞短时间内也不必再为早餐花样发愁。
来蹭饭的许木木一边往嘴里塞虾饺一边笑他,说他活像是江忱予的小媳妇,每天早餐送的比追他的姑娘都勤。
说者无心,听见的人却未必。江忱予罕见地没反驳回去,只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朱镜辞盯着他的侧脸瞧,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总觉得那里泛起一片红,看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很多年后,朱镜辞在纽约街头闲逛,被突如其来的暴雨驱赶,进了街角的一家小书店。店主是位年迈的中国老人,在异乡街头看到同胞很热情,倒了杯咖啡给他,让他随意看。
店铺狭小,书架一排排摆得很近。大概是鲜少有人光顾的原因,木纹上都蒙了尘,昏暗的灯光映着,莫名显得凄凄。
他许久没见过中文的书,兴之所至拿了一本,是新修过的《倚天屠龙记》。
他只在电视上看过两眼,大致知道些剧情,却从没看过原著。随手翻开一页,正巧是谢逊身陷少林寺,张无忌央求周芷若同自己一起破伏魔圈救人那段。
书中这样写道:
周芷若冷笑道:“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我丈夫此刻却是命在垂危,加之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若再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周芷若道:“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他猝不及防地想起那个遥远的清晨。
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可回忆着,画面却像是纤毫毕现。仿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心心念念。
他记得许木木戏谑的口吻,记得窗外的鸢尾花香,记得自己那颗压不住的像是要跳出来的心脏,
记得坐在窗边的少年侧过脸,只能看到带点红的耳廓,嘴角好像很轻微的上挑。现在想来,他当时应该是在笑,又不好意思让自己看到。
为什么笑?又为什么脸红?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问心有愧”了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朱镜辞的问题。这些零零碎碎的光与影像猫咪的尾巴,躲藏在旧时光的罅隙里,从不轻易展露在人前。久而久之,被搁置着,被遗忘了,如同眼前这排古老的书架一样,落了厚厚的灰。
朱镜辞很久没有哭过了。
他当初远渡重洋,飞机从海面上呼啸而过,在他脚下,那片他生长过的,有他喜欢的人的土地越来越远,成了云层下的幻影。
机舱里没有人知道,这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少年为什么会对着飞机舷窗泪流满面。
他那时候以为此生都不会像这样难过了,他好像被人把心剜走了,那个地方从此空空荡荡,萎缩的血肉泛着黑,再也感受不到喜悦和悲伤。
可直到今日,在异国街角的一家书店里,那些蛰伏经年的旧伤,被鲜血淋漓地挑开。他才知道,原来疼痛不是一次性的,积年的伤疤从来都没有愈合过。它蠢蠢欲动着,等着这样一个机会,骤然发作。
他痛得再也站不住,一点一点地佝偻着,弯下腰来,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嚎啕。
他想,江忱予,我好疼啊。
江忱予,你在哪里,你救救我,我真的好疼,快要疼死了。
他爱的人在故乡,和他隔海相望,不论过的好与不好,都和他再无干系。岁岁年年,山高水长,谁也救不了他。
周末对于高三生来说,是难得奢侈的休闲时光。是以每个周五下午,班级里的气氛总是格外热烈。
三人早已约好了,放学后一起去吃牛肉面。可临到放学,隔壁班来了熟识的同学,约着去游戏厅打台球。
江忱予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兴趣,照例是不去的。朱镜辞自然是江忱予去哪里便跟着,只剩下一个跃跃欲试的许木木。
许家家教很严,许妈妈向来是不许他出入这种地方的。奈何许木木贪玩,总能想出应对的办法。好说歹说地联合了江忱予,专挑江忱予不回家的时候,让人帮忙打掩护。被问起的时候也能扯个理由,说和江忱予在一起复习功课,蒙混过关。
这次也是一样,许木木溜得飞快,走之前用仅剩的一点良心叮嘱江忱予好好陪朱镜辞吃饭,还重点交代了江忱予在外面多逛一会,千万不要太早回家,以免暴露。
空荡荡的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两人。江忱予在一旁整理书包,朱镜辞就靠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歪头看他动作。
他有心想问一句,我们还一起去吃面吗,又犹疑着不敢开口。害怕问了,江忱予就势说不去,可怎么办。
一周只有七天,他每见这人五天,就要有两天见不到。自然是希望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好,哪怕多一顿饭,都是好的。
“许木木好过分,现在我们只能两个人去吃面了。”他开口,用一副看起来真的像在谴责人的口吻。
江忱予听到他说话,转过头去,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雀跃,话到嘴边又转了弯,存心逗他,“对啊,太过分了,那要不我们等他下次有空了再一起吃?”
对面的人一下子着了急,“不行,”想了想又很没有底气地小声说,“许木木交代了让你好好陪我吃饭的。”
“这么听他的话?”江忱予斜靠着窗台,手撑在桌面上,眼里带着笑意看他。
“才没。”朱镜辞低着头小声反驳。
“好了,”江忱予直起身子,越过他拎起两人的书包,“走吧,去吃饭。”
“嗯。”朱镜辞抿了抿嘴唇,嘴角显出来一个小小的笑涡。
江忱予平日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而朱镜辞因为猫耳朵巷离学校很近,更习惯步行。明天不用上学,两人也不着急赶时间,江忱予推着自行车,他们慢慢往猫耳朵巷走。夕阳在身后慢慢落下,他们的影子被拉的斜长,看起来是相依偎的样子。
临到了巷口,一阵声响引起了注意。像是小动物发出的细弱的叫声。四处张望一下,声音是从路旁的一个纸箱里传出的。
两人走近看,里面是一只小猫咪。瘦弱弱的,巴掌大的一只。大概刚断奶不久,眼睛周围残留着黑色的泪痕,没什么力气,细声细气地叫着。
一时也顾不上吃饭了,两人先把自行车锁在朱镜辞家楼下,找了一个干净的纸盒子装着小猫,打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检查了一下,猫咪虽然瘦小,倒还是健康,也没生病或者受什么伤,只用在这里洗个澡,做下驱虫就可以了。
小猫被送去里面洗澡,他们顺便在这里买了羊奶粉和猫粮。医生交代说小猫现在只有一个月,先只能泡羊奶粉喝,等到两个月之后,可以用羊奶粉泡猫粮给它吃了。
朱镜辞在旁边很认真地听着,每一条都牢牢记好。
洗完澡又吹干了的小猫咪很快被抱出来了,洗去了身上的污渍,露出原本的橘黄色的花纹,倒是意外地很好看。是只小公猫,蓬蓬松松,看起来很柔软手感很好,圆圆的眼睛。朱镜辞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小猫咪软绵绵地喵了一声,伸出粉色的舌尖,很轻地在朱镜辞手心舔了一下。
“哎!”小猫的舌头很软,湿湿热热地从朱镜辞手心扫过,泛起一阵痒,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体验。他扭头看江忱予,眼睛里满满都是惊喜,“江忱予你看,它刚刚舔我了!”
猫咪睁着圆圆的眼睛看江忱予,朱镜辞也睁着圆圆的眼睛看江忱予。江忱予恍惚以为自己面前坐了两只猫咪,摇着柔软的尾巴尖在冲他撒娇。
江忱予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动得很剧烈了。最近一段时间,他面对着朱镜辞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恍惚觉得这是什么危险而甜蜜的预兆,却又不愿深想。只放任着它急促而欢快地跳动着。
外面巨浪滔天,他明白自己心里的防线破了口,却又自欺欺人地假装不知晓。他猜想洪水汹涌而来的那天已经不遥远了,于是他恐惧又隐隐期待着,在原地认命般地等待洪水将自己淹没。
两人在医院忙完一切流程,听完医生的叮嘱事项,抱上小猫咪坐出租车回猫耳朵巷。
洗完了澡的小猫咪不再那么怕人,在朱镜辞怀里瑟瑟地窝了一会,就开始顺着胳膊往上爬。小爪子绵绵地勾住衣服,声音叫得很轻,一副娇气样子,一直爬到颈窝的位置。四处打量一下,大概很满意,肚子里呼噜呼噜叫着,一副很舒适的样子,趴下睡着了。
朱镜辞直直挺着腰,连脖子都不敢弯一弯,唯恐惊醒了肩膀上的小家伙。猫咪趴得安稳,尾巴尖卷成一个圆,柔柔地搭在一旁。小腹轻微地起伏着,胡须跟着颤了颤。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他浑身都要僵硬起来,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许多。
江忱予看他战战兢兢的辛苦样子,忍不住想笑,伸手捏着小猫咪的后颈皮把它拎了下来,“你呀,”他点了点猫咪的鼻尖,又对朱镜辞说道,“别惯着它。”
猫咪从睡梦中惊醒,发出很不满意的呜呜声,举着小爪子示威。
江忱予把它举起来,握着它两只前爪,让它在自己面前站好,表情严肃地教育它,“妈妈带着你去医院跑上跑下,很辛苦,你乖一点。”
小猫咪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嗷呜嗷呜叫着,被江忱予按着头点了点,接着被放进臂弯里,乖乖卧着不动了。
朱镜辞在旁边听着,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他的心里像是也闯进了一只小猫咪,挥舞着小爪子打了个滚,粉色的小肉垫很轻地踩,没有威胁性,却逗得人心头发痒。
他把头往反方向偏了偏,不愿让江忱予看到自己因这句话而红的脸与耳际,生怕会连同着油然而生的希望与妄念一同暴露在人前。他又同时难以自拔地陷入焦虑中,担心自己会错了意,担心盼来一场空欢喜。
他用力攥紧手,指甲抵在掌心里,用轻微的疼痛来遏制住心头的慌乱,若无其事地说道,“为什么我是妈妈啊?就算要做家长,也要是爸爸才对。”
这句话问出口,他才微微松开了手,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壮着胆子看向江忱予。
车行驶得很快,车窗外光影交错,映在江忱予脸上。他用一只手臂很严密地圈着小猫咪,防止它在颠簸中掉出去,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挠着小猫咪的下巴。好像对怀里柔软的小动物很新奇,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
听着朱镜辞的话,他也没有抬头,用一只手很轻地在小猫咪背上画圈圈,然后用一种很理所当然,不容许人反驳的语气说,“因为一只小猫咪只能有一个爸爸。”
朱镜辞觉得自己心头又开始发痒。这股痒意来得突兀而猛烈,让他简直想把一颗心从胸腔剖出,平摊在阳光下向人展示它饱含着的炽热的喜欢与爱意。
小鱼儿,他想,我快要抓到你了。
出租车在猫耳朵巷口停下,两人下车。江忱予把猫递到朱镜辞怀里抱着,自己转到后备箱去拎从医院买的一大袋猫咪用品。
在短暂的猫咪交接过程中,朱镜辞无意中触到了江忱予的指尖。温热的,从他的掌心很轻地划过。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触即分。
他抱着猫,待江忱予走开,忍不住又碰了碰自己的掌心,总觉得那一小块皮肤还带着刚刚传过来的温度。
“东西太重了,我要抱着猫,”朱镜辞托着猫朝江忱予举了举,“可以帮我拎上去吗,江忱予?”他说着,内心暗暗对着刚刚买的一堆猫咪玩具连带着怀里的猫鞠了个躬,感谢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可以邀请江忱予去自己家的借口。
江忱予站在那里,看着朱镜辞,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可是睫毛在很轻微地颤动,暴露出主人的紧张。
他似乎真的很害怕被自己拒绝,江忱予想,可是即便这样害怕,他还是要壮着胆子说出来。
喜欢上一个人,会增添这么多的勇气吗?
“拖鞋在鞋柜里,蓝色的那双,没有人穿过,是干净的。”
“江忱予你要喝什么,橙汁还是可乐?”
“这个巧克力大福,我上次在超市买的,你尝尝看。”
朱镜辞进门之后就开始跑来跑去地忙,他好像真的很紧张,也没有招待过客人,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反而显得局促不安。
江忱予在一旁站着,温声提醒他,“不着急,先把猫放下。”
朱镜辞这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刚捡回来的猫儿子,跟着自己满屋子转悠了几圈,却一直乖乖趴在那里,一声都没出。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以至于有点乱了章法。
不能这样,朱镜辞,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表现得从容一点,他才会喜欢。
他走到角落里,打算把猫咪放下,接着就意识到,在医院的时候只顾着吃的和玩具,忘记买猫窝了。
怎么会这样?他抱着猫,看着江忱予,鼻尖上简直要急出汗来。
这个时候去买,已经太晚了。
“没关系,有没有大一点的纸箱子和不穿的旧衣服,纯棉的,软和一点的那种?”江忱予从朱镜辞怀里接过猫咪,对他说。
“有的,我去找一下。”朱镜辞急忙去房间里找。
留下江忱予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间屋子。
虽然是巷子里的老房子,但是内部出乎意料地很干净整洁,可以看出被主人精心布置过。客厅里铺着米色的长毛地毯,角落里整整齐齐地摆了三只龙猫玩偶。木质桌子上铺着格子桌布,桌面上放着的玻璃杯子里插着一束栀子,幽幽地散发着香气。
江忱予低头看怀里的小猫咪,猫咪也仰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头,在耳边悄声对它说,“看来你妈妈很会做家务。”
猫咪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一下江忱予的指尖,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朱镜辞很快拿来了纸箱子,还找了一件自己的旧睡衣,叠成几层,严严实实地铺在纸箱里,用手试了试,觉得足够松软了,这才把小猫咪放进去。
俩人头碰头地围在箱子旁边看小猫咪,被围观的猫毫无觉察,它对新家一副适应良好的样子,抬起爪子很认真的给自己舔毛。
“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朱镜辞托着腮盯着猫瞧,手指伸过去轻轻地摸它的背。
“要不就叫橘猫吧,简洁明了,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猫。”江忱予建议道。
“你会给你将来孩子取名叫黄种人吗?”朱镜辞很不赞同地看着他,显然感受到了他取名字的敷衍程度。
“这是我们俩的猫,怎么样也要有一个超好听,超有意义,还不会和别的猫重名的那种名字吧?”
“歪名好养活。”江忱予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互动,“我觉得黄种猫听起来也不错。”
俩人拉锯了几个来回,最终决定把猫咪命名为江小猪。既包含了两个人的姓氏,又可以敦促猫咪健健康康快快长肉。
很多年后江小猪顶着这个寄托了美好祝福的名字,不负众望长成了一只15斤重的巨型猫咪,每天早上最大的娱乐就是“嗵”地一声跳到人胸口上把人叫醒。每当这时两位主人都忍不住思考给它换名字的可行性,当然这是后话了。
安顿好了猫咪,江忱予似乎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他身边的人没有再说什么话,可是微微泛红的眼底,攥紧的手,还有下意识挡在门口的动作,都在默默地同他说着不要走。
这个人那样勇敢,又那样胆怯。
江忱予发现自己总是很难拒绝这个人的任何要求,不愿意他受任何委屈。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这样。哪怕他后来认识到他们之间相处模式的不妥,强行把自己抽离出来,也没能摆脱这个这个习惯。只要朱镜辞呆在他身边,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打破原则。他总是会忍不住地对这个人心软,在自己都没有认识到的情况下对他破例。
这次也是一样。
于是他开口说道,“太晚了,介意我留下吃顿晚饭吗?”
朱镜辞的眼几乎是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急忙应道,“当然不介意。”又怕显得太刻意,忙补充道,“江小猪也还舍不得你走呢。”
江忱予看了一眼在角落的猫窝里呼呼大睡,一点都不配合的江小猪,很镇静地开口,“嗯,看出来了。”
朱镜辞对于这多得的相处时间简直要雀跃了,从橱柜里取了围裙,很匆忙地往身上一套,然后去冰箱里取配菜。
“有昨天蒸好的米饭,还有昨天去超市买的腊肠,吃炒饭可以吗?”
“嗯,好。”江忱予倚在厨房门框上,垂眼看朱镜辞在里面忙碌。水流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咚咚声,还有食材在油锅里发出的滋啦声混合在一起,熙熙攘攘地搅进耳膜里。
他突然觉得这一方天地变得狭窄,小到容下他们两个人和一只猫,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