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主人,你买这么多糖葫芦做什么?”狍子精舔了舔嘴唇,眼睛像黏在了那杆子糖葫芦上。
涂幽冷着脸,还记挂着这傻狍子把自己身上的“男人味儿”说成是那什么花花草草的味道,不由得冷笑一声说:“还能有什么,爷有钱,看着好看买了带回家当摆设不成么?”
狍子精“啊”了一声,扭过头看看他,然后一瘸一拐走到他腿边,扯了扯他的衣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涂幽伸手打了下他的手,“干什么?手脏不拉几的。”
狍子精吃痛,揉了揉自己的手,委委屈屈地说:“你要是放坏了怎么办。”
那么多呢,放坏了多可惜。
“哟,你还帮我担心这呐。”涂幽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闭着眼懒洋洋地说:“放坏了也是你主子的事,你操什么心呐,老老实实给我捏捏肩。”
说罢他伸手一挥,那杆子冰糖葫芦便倚在了镜花水月池后面的岩壁上。
狍子精眼瞅着那杆子冰糖葫芦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失望极了。
他绕到涂幽身后给他捏肩,有一下没一下,涂幽蹙了蹙眉。
“你不会使使劲儿啊。”
狍子精“哦”了一声,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给他捏肩。
涂幽吃痛,反手拧着他耳朵就把他带到了身前。
“唔…好痛…”狍子精揉了揉被他拧的有些发红的耳朵,委委屈屈地看着他,问:“你干嘛拧我耳朵?”
涂幽拧起眉,“你干嘛使那么大的劲儿?”
“不是你让我使使劲儿的吗?”
“不是你太欠揍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口,涂幽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呼了口气,又念了遍《心经》,才让自己消了消气。
待到他消了气,一扭头,便见狍子精垂拉着脑袋,满脸写着沮丧。
涂幽顿了顿,不耐烦地勾过来一根糖葫芦,递到他面前,不情不愿地“喏”了一声。
狍子精的眼睛亮了亮,紧接着甜甜地喊了声“主人”。
涂幽有些咋舌地看着他敏捷矫健地从自己手里拿走了那串儿糖葫芦,然后仿若行云流水般自然地凑过来在自己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当即,涂幽耳朵就红了。
他捂着自己脸颊,破口大骂,“你这个…”
狍子精美滋滋地啃着糖葫芦,又啃出了一脸黏糊糊的糖浆,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
那一杆子糖葫芦全被涂幽拿过去,作势便要丢出山洞,狍子精急忙央求道:“主人!不要!”
涂幽问:“那你以后听话不听话。”
“听。”
“你主人好不好。”
“好。”
“还要不要走?”
“要。”
涂幽动作一顿,紧接着便作势要丢了他,慌乱之中掉下来一根糖葫芦,狍子精简直肉痛,他抱着涂幽的胳膊,踮着脚尖急切地说:“呜…不走了不走了。”
涂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脚步一顿,转而把那杆子糖葫芦塞到了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愉快地说:“那这就归你了。”
狍子精眼睛瞬间变得贼亮,一根又一根,他吃的肚皮滚圆,舒舒服服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好好吃呀。”
他揉着肚皮感叹。
待到他将自己唇边最后那点儿糖浆也一一舔干净,他又想起上次涂幽一根糖葫芦要他一块银元的事情,不由地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主人?”
涂幽正躺在洞口晒太阳,听见声响懒洋洋地睁了睁眼,问:“喊我作甚?”
狍子精期期艾艾地像口吃,说:“那…是不是…我我呆在你身边,就…就不用还钱啦?”
涂幽点了点头,翻了个身瞧着他,眼角那颗泪痣仿若会蛊惑人心。
“但你就是我的了,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他闭上眼,勾了勾唇角说。
“不能顶嘴。”
“不能乱跑。”
“也不能…”
他一扭头,却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人了。
他直起身往后看了一眼,便见狍子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镜花水月池旁边,他撅着个屁股,眼瞅着一不留神就要栽下去。
涂幽当即便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便把他捞到了身后。
“你主子说话,不能不听知不知道,啊?”他拧起眉,作一幅凶恶状。
狍子精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镜花水月池问:“主人,那是什么?”
涂幽松开手一看,便见那镜花水月池里重又出现了幻象。
破庙里仍是一片尘,灰扑扑的,像是许久没有人来打点过的样子。八仙桌上的碟子里倒是被放了几个果子,歪七扭八,不知道是在哪儿捡来的,表皮都有些皴裂,不知道陈了多久。
一个女孩儿跪在桌前面,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那女孩儿穿一身打了补丁的破烂的小棉袄,扎了两个麻花辫儿,脸上虽然被冻的有些发红,但眉眼之间可见清丽。
涂幽见状索性拉着狍子精坐在了镜花水月池边上。
狍子精问:“她是谁呀。”
涂幽翻了个白眼说:“你爷爷我成精这么多年,来上香的人这么多,我怎么会全都记得。”
“可是你不是说这庙里供的神仙是你吗,神仙怎还会忘记自己的信女呢?”
涂幽顿了顿,拧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神仙还吃狍子呢。”
狍子精吃痛,拧了拧眉不说话了。
那小女孩细细的腔调,软软的,听上去还很温柔,她搓了搓冻的有些发僵的手,说:“我娘从前总带我来这里,您还记得吗?”
破庙里呼呼的风声,几乎要淹没她说话的声音。
“好久没来啦,因为我们搬家啦,前两年雪崩把我们家给砸坏了,我爹死了,我娘就带着我寄住在了我叔家。我叔家离这里太远了,我走过来要快两个时辰呢,我娘年纪大了,走不了这么多路…”
她有些笨拙地解释道,唯恐神仙以为她们心不诚。
“我娘今年生了场大病,我婶婶说治不好了,我才不信,她那么坏,一定是骗我的,我娘从前老是跟我说,这方圆百里的神仙,数您心善,这次您也发发善心,保佑保佑我娘,让她早点儿好起来吧。”
“要是我娘真的好起来,下次…下次我来还给您带果子。”
说罢,她又叩了几个头,然后搓了搓自己的手,提着自己挎着的小篮子,起身一步步走出了破庙。
外面风雪交加,破庙的门窗呼呼地响,镜花水月池里恢复了平静。
狍子精扒在池边往里看了一眼,歪了歪头,问道:“怎么没有了呢?”
涂幽打了个哈欠,“你以为看戏呢。”
狍子精悻悻收回了手,坐到他身边问:“对着那尊神像许愿,被神仙听到了之后真的会灵验吗?”
涂幽闭上眼睛,眼睛遥遥穿过洞口,看着外面又扬起的雪打了个哈欠。
“神仙还有一堆糟心事儿呢,哪里会来管人间的事。”
说罢,他便扯着像被车碾过的喉咙,慢慢悠悠哼起了小曲儿。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狍子精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闭上了嘴。
他回头瞅了一眼那平静无波,只中间冒着泡儿的镜花水月池,又窝在山洞里睡了。
到了夜里狐狸也没说让他守夜,他便寻了处舒服地方窝着,待到他头一点一点有了困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地一下惊醒,便见洞口猛地出现了一个黑影。
四肢粗长矫健,灰褐色的毛,待到它一抬头,狍子精看见一张极似猫的脸。
狍子精吓得猛地一哆嗦。
是猞猁!
他小时候在山上被猞猁咬过腿,幸亏那时王富贵带着猎枪及时赶到,否则他就死了。
那只猞猁左右走动着,鼻尖不停地在洞口嗅来嗅去,像是闻到了他的气味一样,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狍子精看着猞猁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愣了半晌之后,他连滚带爬地爬上了玉台,缩进了涂幽怀里。
涂幽睡梦中忽的掀起一阵风,紧接着一个凉飕飕的东西挤到了自己怀里,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推了一把,一脚踹了过去。
未睁眼便听到一声极为压抑的痛呼声。
涂幽缓缓睁开眼睛,见狍子精缩在地上,捂着屁股,一幅惊惶的样子。
涂幽蹙蹙眉,“你做什么?”
“嘘…”狍子精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悄悄指了指洞口。
涂幽终于看见了那只在门口流连的猞猁。
他嗤笑一声,那只猞猁抬了抬,看似同他的目光对上,只是片刻之后,又低下头来嗅了嗅,然后转身离开了。
狍子精有些愕然,问道:“他看不见我们吗?”
涂幽得意洋洋地靠在岩壁上,说:“可不是,要不然要这结界做什么,也就是你,胆子比老鼠还小。”
狍子精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忽然觉察到一股剧痛,方才只顾着紧张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放松下来他才发现本就有些疼痛的屁股方才从玉台上跌落,此刻更痛了。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只觉得屁股上的二两肉都被摔掉了。
涂幽眼瞅着他摸着屁股,想着方才自己下手也不轻,不由咳了两声问他:“很疼?”
狍子精点了点头。
涂幽抿了抿唇,又掬了一捧镜花水月池里的水,令他脱了裤子,敷在了他患处。
狍子精白白嫩嫩的屁股上多了些红得渗出了些血丝的伤口,然而待那水接触到那伤口,不过顷刻,伤口便消失不见。
“起来吧。”涂幽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那坨软肉便在他手上颤了颤,又软又弹,涂幽忍不住多捏了两把,露出个称得上温和可亲的笑。
只不过狍子精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他趴在玉台上,小声地感叹道:“主人…你这玉台上好暖和呀。”
涂幽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不要妄想和我睡在一起。”
他说了片刻之后,没有听到回话,忍不住推了狍子精一把。
“喂。”
狍子精被他推得翻了个身。
均匀的呼吸声钻进涂幽的耳朵,涂幽看见他双眼紧闭,四仰八叉地歪着头,直赖赖地占据了整张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