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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康晓

喂,康晓

    喂,康晓

  • 作者:鲨丁分类:现代主角:康晓 杨颜来源:长佩时间:2022-02-17 15:57
  • 由作者鲨丁倾情打造的小说《喂,康晓》是一本纯爱小说,康晓杨颜是小说的两位主角,小说喂康晓讲述了:康晓和杨颜有过一段短暂在一起的时光,他们身边的人都不认同他们的感情,但他们也依旧愿意生活在一起。

    热门评价:为什么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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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从圈子出走了这么久,她们却还是记得我,热情洋溢地冲上来向我打招呼,语气里还是十年前的热热乎乎。阿图约我出去喝咖啡,她一面搅着雪白杯子里的咖啡一面告诉我说,圈子这十年没有进什么像样的新人,大家排列组合了好几遍,无聊得简直要出外尝试男人的滋味。她让我小心那些凑上来的笑脸,说她们的亲热下是一颗想要拐我上床的心,只有她不同——她连笑脸都懒得挤。

我婉拒说,我已经有一个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对象了,她叫康晓,是这个圈子以外的人。阿图满不在乎地说:“哦,那有空你把她也拉咱圈子来啊?”

我说我根本不想让她掺进这个圈子里。

阿图哧地一笑,把勺子一扔,金属撞在陶瓷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你这是上了岸嫌河脏啊?我告诉你,还真就我们这些人最忠心,你对象她本来就不是同,现在跟你在一起说不定只因为寂寞呢,等有了比你好的男人她立马逃跑。谁不想走在正道儿上啊?我劝你还是回来吧。”

我看着她不说话。她抿了一口咖啡,揪住我的领子吻在我的唇上。咖啡的苦味恶心得我想吐。我一把推开了她,她倒在位置上大笑。那段时间你忙着工作顾不上我,我跟你冷战,结果居然被你无视了。你总是这样,我闹别扭也好,着急上火也罢,你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等时间长了我火气消了,依然哈达哈达地追着你跑。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生气呢?

我猛地起身,椅子后错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全咖啡厅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我着了魔一般走过去,拉起阿图。

“怎么着?”她抓着我的腕子,在手心里舔一下。

我一缩手,又被她拉住了。我尝着她大浓妆底下的笑意,喃喃道:“就这一次。”

“大宝贝儿!”她跳了起来,从包里摸出一张卡片在我眼前晃晃,“瞅瞅,金卡。旁边就是酒店,走!”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我还在心乱如麻,她已经健步如飞地带我冲出咖啡厅。推拉门上的风铃叮铃铃一阵脆响。

等她在我身下激烈喘息的时候,我闻着鼻尖萦绕着的浓郁的陌生香水味儿,忽然想起你身上那股子清清淡淡的肥皂香。你不能说热爱打扮,工作后也没有留长头发,不爱化妆,只在耳垂上闪着一点耳钉的银色光芒。我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转而摸摸自己的耳垂,那是与你相配的另一只。但我手上却带着其他女人的黏液。

耳朵就痛起来。阿图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她的胸口上,“我可没逼你啊,”她说,“你这算怎么回事?”

我推开了她,赤身裸体地跑到浴室里,抱着马桶大吐特吐。她不知何时披上了浴袍,吸着一根烟靠在门边。

“嫌恶心?”阿图喷出一个烟圈,和十年前毫无分别,“你现在也配?”

当夜,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你回来。你刚刚打开门,我就抓住了你的领口把你强行拖了进来,摔上门,将你推倒在地上求欢。你刚下班,累得只想休息,但我扯开了你的衬衫在雪白的皮肤上狂风暴雨似地吻,你就喘着粗气揪住了我的头发,强迫我看着你,用气声问:“发什么疯?”

“我……”我泪如涌泉,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你皱着眉盯了我一会儿,忽然凑近了嗅一下我的颈窝,眼睛一下子红了。你推开我,站起身把我打横抱起来。我吓得在你怀里吱哇乱叫,你面无表情地把我扔进浴缸,居高临下地说:“我原谅你,就这一次。”转身走了,你摔上门,发出一声巨响。

是的,康晓,这不是我闹别扭的手段,这是底线。

康晓,对我们来说,朋友是越交越少的。大家都或早或晚地结婚生子,你想要拉她们出去逛街吃饭,她们不是在与丈夫腻歪,就是在洗儿女的尿布,或者听写小学英语的单词,时间长了,我也就不再约她们出来了。她们偶尔聚会,也友好地忽略了我的存在,是的,聊什么好呢?大家炫耀自己儿女的天资,痛斥婆婆的刁钻,比较丈夫的薪水,把戒指上闪闪发光的石头亮给所有人看,我只好在旁边附和地笑着。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到最后,只剩下了你和我。是因为雌性激素的原因吗?我开始疯狂地喜欢上了小孩,我已经三十来岁,每天上网就看那些母亲的博客,看她们发的小孩照片,在那些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和吹弹可破的肌肤下狂热地回复“好可爱”。休息日我会去附近的孤儿院做义工,那里多是一些身体有残疾的孩子,脸上笑容很少。他们心里有堵山一样高的围墙,你伸出手去,触感只有粗糙和冰冷。但如果你能用尽全力推倒那扇墙,他们就会用短暂的小小生命爱你。

我最照顾的孩子是个盲童,叫阿绿,你记得吗?我和你一起去看过的。她因为天生眼疾,从生命的第一秒起就不知道光明是怎样一种东西。她被发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里,听说那一天万里无云,空气里满溢着湿润的烟雾,而荒草长得半人来高,把婴儿的稚嫩脸庞映成翡翠般的鲜绿。她因此得名。

我记得她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摸索着手中乐高积木的样子。薄薄的眼皮陷在空洞的眼窝里,积木在指间咯吱咯吱响。然后我叫一声,她抬起头,对我的方向短促地一点头。混熟了之后,她对我叽叽喳喳地一连讲上几小时的话,听工作人员说她平常从不出声,好像要把所有想说的奇闻怪事全攒到我来的那一天似的。

还记得她躲在我身后,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对默然而立的你轻声唤道:“康阿姨。”那只小手中的汗水粘在我的手心。你不置可否地“嗯”一声,阿绿就腼腆地笑起来……

你还记得吗?那个阿绿,曾经填满了我可笑慈母欲望的阿绿?

“那么就领养个孩子吧,就那个你最喜欢的小盲女,叫什么来着?”后来你对我谈起,“我们还养得起,也能让她陪陪你。”

我摇头笑起来,“养孩子哪儿有那么容易?”

你皱着眉想想,又问,“想想办法总能……”

却被我打断了,“我偶尔去看看她就好了,我们这样毕竟是不正常的家庭,对小孩子来说不公平。如果孩子进了小学,同学问她‘你爸爸呢?’,她该怎么回答?”

你放下了一直握着的鼠标,左手揉一揉右手腕。你扭过头去眺望窗外,夹在两栋灰色家属楼之间的是今天最后的一点日光。夕阳因为大气的错觉被压得很扁,悄悄地把橘红色涂在你的眼角眉梢——好像恍惚间一场梦。那个曾经笔直地坐在我身旁的清瘦少女,一眨眼间就变成了这个细纹爬上面颊的成熟女人。你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一揉眼角。你年轻时候太拼,用眼过度,到了这两年全报应到了眼睛上,它们不再清亮,工作久了还会酸痛。我每天帮你滴上眼药水,你无意识张开了嘴,在液滴落下来的时候“啊呀”一声。

你闭闭眼,戴上眼镜。

“我们不正常啊……”你喃喃地说,眼睛不看我,“也对。”

康晓,如果你问我,我后悔吗?也许我当时会答“是”的。我快四十岁了,子宫处于萎缩的边缘,为了自己的本能而嚎叫不停。是它的错吧?康晓,是它的错吧?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后悔了,正如阿图嘲讽我的那样,我不配嫌她们肮脏。

想要回到“正常”。

我想要牵着孩子小小软软的手,弯下身在她嘴里塞一颗糖;我想要抱着她骄傲地走在上学的路上,任她日渐沉重的身体坠酸了我的手臂;我想和同事们交流育儿经,互相交换自家孩子的照片;我想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爸呼唤着她的小名,驮着她在地板上转圈,而不是每次回家都拿“我不想结婚”搪塞他们。

在这之下,男人带给我的厌恶感几乎可以忍受了。

心中的缺口越开越大,越开越大,康晓,你快填不满它了。

你看出来了吗?康晓,你是怎么想的呢?你也是女人,你母性的一面是被藏起来了吗?偶尔我会问到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你就板着脸说你嫌他们在地里滚得脏兮兮,你嫌他们尖叫起来像个未开化的野人,你不想牺牲宝贵的个人时间去照顾一个只会打乱你生活节奏的小混蛋。

我听了又开心又痛苦。开心的是你果然不会背弃我,你与圈子里的人——与我不同,你计划好要和我共度一生,就不会留意路边的风景。痛苦的是,只有我生起了这些偷偷摸摸的心思,只有我独自抚摸着内心中背叛的枝芽,每日细嚼着自我厌恶和不为人知的渴望。

那条所谓的“正道”,一男一女,一个孩子,不为人纪念的一生,此刻就横在我的身旁,沥青道路上散发出家庭的滚烫和吸引人的臭味。

“康晓,我们分手吧。”这七个字不知在我嘴边绕了几千万遍,像七根细针不断刺着我抖抖索索的嘴唇。但每当我看到你半夜爬起来为我倒水的迷糊身影,你揉着眼睛的疲惫模样,你细心地为我剥去虾壳的专注神情,我就又闭了嘴,任细针穿透我的皮肉,痛出两眼泪水。康晓,我是那么爱你,爱成了一个符号,爱成了一个渣滓。

我决定熬下去。等到我再老一些,雌性激素对我大脑的刺激失了效,也许我就能专心致志地与你相爱。也许我到时候偶然想起这些盲鼠似的日子,还会勾起一抹嘲讽的惊奇笑容。我将在薄粥和小菜之间向你叙述这些埋藏多年的腐朽话语,你拿食指戳一戳老花镜的镜架,面无表情地说:“早知道你是个神经病。”对不对?康晓,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但我揣测一下,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本以为会这样的。

直到那一天。孤儿院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一户家庭已经决定领养阿绿了,过两天就会接走。负责人说那是一对孩子早夭的老教师夫妻,他们的女儿也是盲人,十二岁的时候意外坠河身亡,听说幼时长得跟阿绿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家境殷实,人也温文儒雅,一定能把孩子教育好。但阿绿听了就放声大哭起来,从空荡荡的盲眼里喷出无尽的泪水。

“……孩子吵着要杨阿姨,说杨阿姨一定会来接她的,她除了杨阿姨不跟任何人走,已经摔坏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现在正关禁闭呢。”负责人说,“杨女士,您来劝一劝她吧,毕竟这么好的领养家庭不会再有了。”

我放下电话,呆立在原地。你看见了,就上来抱着我,问我要怎么办。

“我去。”我听见自己说,“我去劝她。”

我从你的怀里挣脱出来,双眼呆滞地去摸衣架上的大衣。我穿了好几次才把手臂伸进正确的袖子里,又从下往上扣扣子,可手抖得怎么也捏不紧那金属的小东西,最后终于放弃了,把衣服紧紧地裹一裹,系上布腰带。“我现在就去。”我说,大衣又敞开来,我重复了几次,终于把腰带打了个死结。

“杨颜,现在是晚上九点!明天再去!”你抬高了声音。我置若罔闻,对着死结松口气,转身拿起了手包。

你冲过来捏住我的肩膀,逼我抬头看你。你的目光那么悲伤,你是预示到了什么吗?你轻声说:“深呼吸,杨颜,深呼吸。现在去吃点儿东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去,好吗?”你边焦急地吻我的嘴角,手指边笨拙地解开了我腰上的死结。你拿过我的手包,放在桌子上。你替我脱下大衣,平平整整地挂好。

我牵着你的手,眼睛又酸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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