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艹!”
“我艹!”
“我艹艹艹!”
连恩连骂了几声才又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将额头蔓延至鼻梁嘴角的黑色墨迹洗了好几次,才紧紧攥着纸巾将脸擦干。
“他么的……”
他这才想明白路鸢泽那一句“你真好看”的意思,那是说他脸上的涂鸦“好看”吧!
就是这可恶的小黄毛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脸上画了什么吧?
那淡淡的酒精味,是用的马克笔吧?
估计是防水的,他刚才可是将脸皮都搓疼了才洗掉一些,额头上微微的抬头纹纹路上的黑色线条,可是洗也洗不掉。
连恩想着刚才脸上的图案,也不知道是被他用湿巾擦脸时蹭花,还是被他洗脸冲乱,他有些难以辨别,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那应当是个乌龟。
至于他的额头,残存着一个尾巴糊掉的“干”,应该是个“王”字。
说他是王八吗?还是说他是老虎?
连恩这才意识到先前下楼的时候,那些人为什么面对他时是这么惊讶的神情。
那哪是惊讶呀?那分明是在憋笑!
连恩的脸火辣辣的疼,他居然还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说自话地认为,他们是在沉迷他的颜值?
卧槽,啪啪打脸真疼!
连恩又骂了几句脏话,才抬步朝着走去十五班所在的位置走去。
路鸢泽……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都是道上走的,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连恩含着怒火回了班级,刚一在板凳上坐下,还没坐得安稳,就将脚抬了起来。
看着路鸢泽兴高采烈地和姚池聊天,那得意非凡的模样让连恩心中火气瞬间达到阈值,他想都没想,抬脚就狠狠向前踹了一脚。
路鸢泽正半蹲在板凳上喝水,被他这一脚踢在尾巴骨,口中喷着水就向前扑了过去。
好在他的前桌姚池坐在他的桌子上,路鸢泽倒向前方的时候虽然带着桌子向前翻过去,可也拉了个垫背的,只是扑在了姚池的身上。
姚池才是实惨,他的前桌正在向后伸着懒腰打哈欠,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鼻血瞬间滚烫着流下,姚池明显懵了,一巴掌抹在鼻头,看见了血色,他才呆呆地看着路鸢泽,嘴巴颤抖着问:“大泽,咋回事儿……”
“卧槽,这血怎么淌的这么欢,我这卫生纸不顶用啊!大泽,我先去医务室!”
路鸢泽也懵了,在姚池扭头跑去医务室止血的时候,他才猛地回过头看向连恩,双眸射出阴冷的光:“你特么找死,敢踢老子!”
连恩只是想要报复路鸢泽,但是没想到牵连到了姚池,心里也是有些抱歉的,可听到路鸢泽的骂声,他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寒着声音道:“你他么才找死,爷踢的就是你!”
…………
“你!”
路鸢泽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横的人,下意识拳头就抬了起来。
不过在他要忍不住怒火,挥拳向连恩的时候,班主任老张喝声制止了他:“路鸢泽,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路鸢泽哼了一声将拳头停下,怒视着连恩,头也不回,“你脑袋上安着的那俩葡萄是摆设吗,看不见我要揍他!”
老张也是个小怂包,看着路鸢泽这火山爆发的阵仗,不自觉就朝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可以沟通,禁止使用暴力!”
老张看向连恩,这转学生进班以来挺老实的,怎么就把这魔头给惹毛了?!
“连恩,跟老师说说发生了什么,路鸢泽怎么这么生气?”
“我踹了他一脚,他扑在了姚池身上,姚池流鼻血了。”连恩简单概括。
他没说路鸢泽在他脸上涂鸦的事,因为他觉得没那必要。况且如果说了,他更觉得他们像是小学生那样,你给了我一巴掌,我再还你一巴掌。
没完没了,幼稚的不行。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殃及姚池,等这人回来,他要不然道个歉吧。
连恩这样想着,就听到老张“嗨”了一声,指头指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没好气地说:“就这事?你们是都太闲了没事干是吧,好好学习哪来的这么多事?”
“老张你老糊涂了吧,是他踢的我。从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我要不教训教训他,我怎么立声望?”路鸢泽微昂着头,语气不爽的到了极致。
老张脑袋瓜子运转着,过了会才缓缓道:“连恩同学肯定是不小心踢到的你,你说说这前后位,谁还没翘个二郎腿就踢到前桌过?对吧,他一定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被踢翻了,也可以朝别的地方倒去,你如果不倒在姚池身上,他也不会受伤。”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老张,这新来的给你送了什么大礼,你这么护着他?”路鸢泽斜着眸子冷笑,“以前,你可从没敢管过我。”
“老师管学生还不行吗,路鸢泽,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师吗?”老张突然硬气了起来。
换做平时,路鸢泽说什么,他也就点点头由着这人了。
班里跟了他两年的学生都是老油条了,根本不怕他,只不过这次事关到了新入班级的连恩,在新人面前如果没了威望,他老张以后还怎么混?
老张回头给连恩递了个眼神:“别怕,老师帮你。”
能看到路鸢泽吃瘪,他也是挺开心的!
连恩疑惑地看着老张脸上诡异的得逞般的模样,心说来这破学校我早就忍耐得很不舒服了,正想跟这人发泄一下,你出来干嘛?真扫兴!
哎,反正架是打不起来了,他还是接着背单词吧……连恩默然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板凳上。
路鸢泽冷眼看了看他,撂下一句“我去趟医务室看看姚池”,就疾走几步出了班级。
待得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老张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连恩,学习吧,以后稍微让着他一些……”
老张后半句话还没出口,连恩就出声打断了他:“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老张扬起的手停在半空,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收了回去:“好,那你看书吧,我回办公室接着备课。”
连恩没回答他,等到老张离开,他才缓缓抬起头来,下巴撑在笔杆上,蓦地眨了眨眼睛。
“无聊。”
连恩吐出两字,而后抬步出了班级。
茫然地下了楼,连恩不辨方向地向前走着,踩着昏黄路灯映照下星星点点的叶影,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醒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耳边清晰地传来姚池叽叽歪歪的哼叫声,连恩抬起腿又放下,反复了几次,实在觉得没劲,转过身就要离开。
不过他刚想走开,身后冷不丁响起那存在于他脑海里极为讨厌的森然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连恩头也不回:“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呵,还在我面前装!新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一点!”路鸢泽连走几步到了连恩面前,阴沉着脸,“自以为超凡脱俗,清新悠然,不食烟火,遗世独立……什么事也不上心,什么人也瞧不上,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不嫌膈应得慌吗?”
“成语会的挺多,语文能考及格吧?”
连恩冷哼,这人为了和他吵架,估计早就去查了词典,准备好这些话来堵他的嘴了吧!
“路鸢泽,你给我听好了,我做人处事怎么样,不需要你来多言多语。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也没有刻意朝着这方向去做。或许在你,在其他人的眼中是这样,可我自己没这么想过,那就随你怎么说。”
路鸢泽呵呵一笑,道:“还真是有底气,可你这意思……不就是依然故我吗!”
连恩被他这突然又蹦出来的成语逗乐了,他忍不住笑了几声,才缓缓正面看向路鸢泽。:“话不投机半句多。”
“哼,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刚才在班里有老张给你撑腰,现在没人帮着你,你说我要是把你揍一顿,能不能解我的气?”
“不好意思,我也正有点手痒,你要是不怕,给我当个沙袋也蛮凑合!”
路鸢泽笑了笑,威胁道:“那我待会把你摁在地上暴揍,疼了你可别哭哦!”
“来就来呗,谁哭谁是王八蛋。”连恩深觉他们这对话逐渐低龄化,立刻低声骂了一声,“废话真多。”
路鸢泽揉了揉鼻头,迈步走开:“走吧,去操场,现在没人,地方大,也好伸展胳膊腿儿。”
连恩嗯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二人来到操场的时候,操场围栏的大门已经关了,连恩看着路鸢泽熟门熟路地在墙角摸索了下,而后翻过围栏跳了进去。
连恩愣了下,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有毒吧,老子就想打个架,还得先啊?”
“少废话,动作麻利点!”路鸢泽将连恩对他的嘲讽还了回去,“不敢打就跪下求饶,小爷心情好说不定能放过你,不然就快点进来,省得看守操场的大爷听到了动静进来赶人。”
连恩啐了一声,循着脑海里头逃课的记忆,也一个腾身翻进了操场。
脚踏在坚硬的跑道上的时候,连恩险些崴着脚。
路鸢泽盯着他看了几眼,忽地出了声:“瞧你这小身板,我一巴掌估计都能打死你。过来,这里草坪软,待会不会把你骨头架子摔散了。”
神经病吧这人,打架前还捎带关心的?
连恩甩了甩脑袋:“随你便。”
和路鸢泽只隔了一步的距离,连恩借着月轮的光亮,第一次将这个天天找他麻烦又超级讨人厌的小黄毛的模样正眼过了一遍。
因为忙乱而显得略微纷杂的小黄毛下,自然而生的眉头英挺而出,一双黑色深邃的眸子于下镶嵌,如同夜空隐秘却凝亮的黑曜。
剑眉星目下,笔挺的鼻梁将两片健康小麦色的面颊分离,再向下,便是这人微启的薄厚恰当的唇。
这人五官有棱有角,其实已经相当不错,只是他习惯性的冷着眸子嬉笑着面容,才看起来分外讨厌。
但长得真的还不错……
槽!怎么忽然有些顺眼……
连恩出神中,对面路鸢泽的拳头就挥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闪,肩头正挨了一拳。
“卧槽,你特么偷袭!”连恩怒骂道。
路鸢泽笑道:“你见过谁打架还分心的?自己不专心一点,你被打死了都不亏。”
连恩银牙紧咬着,眼睛一眯,抬腿便踹向路鸢泽:“今天要死也是你死!”
路鸢泽侧过身躲开连恩的点踢,同时一抬手在连恩腰下一拍,在连恩吃痛收回了腿的时候,他又甩开胳膊大力将连恩推了开。
力道不轻不重,不至于弄伤了连恩,但也能让他吃点苦头。
敢在他面前摆谱,连恩是头一个,路鸢泽总要给他一点教训的。
“看你这架势,以前也打过架的吧?”路鸢泽冲连恩笑了笑,说。
连恩不置可否地回了个冷笑:“瞧不起谁呐,我叛逆吸烟喝酒烫头发的时候,你还在背声母表呐!”
路鸢泽笑道:“不过看你的动作,应该是打野架的吧,没一点章法招数。”
“你管我野不野,打赢了就行!”连恩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打赢了我,我立刻跟你赔礼道歉,可是如果你没赢,那就……跪地上磕头叫爸爸!”
“这不太公平吧?”路鸢泽想了想,“不过也没差,因为……你必输无疑!”
路鸢泽再出手的时候,很放水的给了连恩反应的机会。
他看得出来,连恩跟人打架的水平也还凑合,跟一般高中生是稳赢,可在他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路鸢泽又给了连恩几拳,都打在了肩膀上,没敢朝脸上打。
连恩的脸他虽然看着不爽,可他也得承认,这般模样赏心悦目极了,还是留着愉悦身心吧。
但是连恩被他打了几下,估计是有些急了,拳脚胡乱挥舞着,终于一拳打在他的右脸,疼的路鸢泽慌乱向后退了好几步。
“艹!”
路鸢泽低骂着,连恩趁机又袭了过来,抬腿在他小腿踢了下,而后右手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得向后摔去。
路鸢泽眯着眼,顺势拉紧了连恩的胳膊,带着他一同倒向草坪。
身体下坠的时候,他蓄力扭动了下身体,将连恩压在了身下,不过他紧接着叹了一声,又带着连恩转了个身,由自己的后背先亲吻大地。
这新来的身子骨肯定不如他,所以疼痛他来担着才好。
两个人的重量让路鸢泽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那一句“新来的,还挺重啊”还没出口,连恩已经跨在了他的身上,朝着他又挥出了拳头。
“没良心的。”
路鸢泽心中暗想,话又吞了回去,紧接着就抬起胳膊格挡。
连恩是真想揍他,下拳一点情面不留,一拳接着一拳落下,虽被路鸢泽用小臂挡了大半,可也有些重重地落在路鸢泽面颊,肩头和胸口上。
路鸢泽也被打的有些急了,他是要让这个新来的,可他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
凭着多年摸爬滚打的肌肉本能反应,路鸢泽瞅准了连恩出拳的间歇,大腿大力抵在连恩后背,将连恩向前推动了下,他再拉着连恩的肩膀向身后一拽,翻身将连恩摁到了身下。
“打的爽吗,是不是也该我爽一爽了?”路鸢泽怒极反笑。
“要打就打,屁话真多!”连恩可没他的本事,被这人压住,他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了。
路鸢泽冲他挑眉笑道:“熟透了的鸭子,嘴巴真硬!”
他正要吓唬下连恩的时候,一柱白光兀地从他们这边的草坪上扫过,下个瞬间路鸢泽就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按着连恩的双手。
“你们干什么的!那边的,不许动,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俩!”
连恩刚要打向路鸢泽的手应声收回,他先是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迅速回头注视着路鸢泽:“黄毛,现在这什么情况!”
“艹!”路鸢泽低骂了一声,才看向连恩,“看操场的大爷,这是来抓人来了!”
路鸢泽话音刚落,大爷就攥着手电筒朝他们跑来,同时嘴边喊着:“原地待着别跑!学校早就严令禁止学生早恋了,你们居然还敢逃晚自习!居然还……还在操场上做这种事情,真是太不知羞了!”
连恩黑人问号脸。
他就来打个架,怎么还不知羞耻了?
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路鸢泽腾跨在他身上的这姿势,在黑夜里看去有多么的诡异,立刻脸一红,一巴掌抽在路鸢泽胳膊上。
路鸢泽吃痛:“你干嘛?”
“现在咋办?”连恩问。
“还能咋办,赶紧跑啊!被捉到了可又要到国旗下念检讨了,丢死人了。”
“你还知道丢人啊!”
连恩嗯了一声:“要跑,那你还不快起来?”
路鸢泽才反应过来他还坐在连恩身上,立刻慌乱起身,末了拉了连恩一把,一同朝着操场围栏跑去。
“帽子戴上。”路鸢泽扯了扯连恩的卫衣帽子,“别被他认出来了。”
连恩边跑着边学着路鸢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路鸢泽又翻过了围栏,跑出了看操场那大爷追过来的手电筒光亮,他才一把将帽子拽下,大口喘了一口气。
“你说这大爷思想也真低俗,居然以为我们在那个。”路鸢泽笑着看向连恩。
“哪个?”连恩停了一秒,“放你的屁吧!”
“……”
二人对视着望了望,蓦然同时笑出声来。
“走吧。”路鸢泽低声笑了笑。
“去哪?”
“还能去哪?姚池还在医务室等我呐,我当然要去找他。”路鸢泽拍了拍屁股上粘着的小橡胶粒,“你这个罪魁祸首,不会一点都不内疚吧?”
“谁罪魁祸首?是你趴在他的身上的。”连恩嘟囔一声。
看到路鸢泽这人面色要沉下去,似乎又要发作,他摆摆手,说:“好啦好啦,快点去,我作业还没写完呐!”
这显然只是找个理由,他们这班,老师从来都自觉地不布置作业的。
路鸢泽没拆穿他,低头嗯了一声,先迈开了脚步。
连恩跟着他向前走,头微低着,一步一步走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什么呐?”路鸢泽抬手在连恩眼前一挥,“放心吧,池子人很好的,这点小事,他铁定不会怪你。”
连恩哼了一声,回应道:“爱怪不怪。”
说着,正遇上姚池从医务室来,抬眼看到这二人对立的模样,姚池忍不住嚷嚷两声:“喂喂喂,你俩可别在医务室门口打起来!”
“不会。”路鸢泽撇撇嘴,“早就打过了。”
“啊?大泽哥你不是吧,新同学说不定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动手吗?你这冲动的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
姚池连声说着话,上唇顶到了塞着鼻头的纸团,他不由得嘶声痛呼了下:“连恩,是这名吧?大泽哥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没出什么事吧?”
连恩微微笑了笑,道:“没事,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他原先还以为姚池会因为受伤而对他心存怨恨,但此时听到姚池的关心话语,心中也是一暖,就顺着姚池聊了几句。
连恩话没说几句,姚池已经大篇幅地扯远了。
连恩心说他都转学好多天了,这人却像是第一天见到他一般,聊着聊着竟然开始给他介绍学校布局,食堂哪个窗口的饭最好吃,最后连哪个厕所离教室近都扯了半天。
连恩听着这絮絮叨叨和尚般冗长的话,本想出声打断他,可这时心里还有些歉疚,就姑且忍了下来。
路鸢泽似乎早就适应了姚池这说话风格,胳膊枕在脑后向前走着,哼着小曲也不搭话。
“连恩,我看你一天天高冷范的,还以为你是个性格有问题的怪胎,没想到你人还挺好。”姚池道。
连恩尴尬地笑了笑:“嗯。”
这人也是太直了,可能得罪人的话,也毫不过脑子就说了。
不过这样直来直去,反倒合了连恩的性格,不许猜忌,也免了他浪费心神在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上。
“不过你也挺厉害,居然能在大泽哥手里没受什么伤。你是不知道,大泽哥跟人动手,从来都得把人摁在地上叫爸爸,你能跟他差不多平手就很不错了!”姚池冲连恩竖起大拇指。
连恩微笑着点头,脑海里忽然就冲出了先前在操场时他被路鸢泽跨着压下的情形,看操场大爷那乱七八糟的话也在他心中逐渐清晰,他不觉脸涨红了起来。
幸好有夜色隐藏,他才不至于被身旁二人看出而出声揶揄。
“对了,连恩,你微信是什么,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事好联系。”姚池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冲连恩挥了挥。
“微信……”
连恩想说他不加好友,省得删起来麻烦,但又想到他来到塔镇后就换了手机号,连着微信号也变了,他现在的微信联系人,就刘大仁一个。
“呐,你扫我。”连恩停了下,还是将二维码点开,递到了姚池面前。
姚池扫码的时候,路鸢泽也拿着手机贴了过来,可他手才伸出,连恩就把手机收了回来。
“哎哎哎,啥意思啊!”路鸢泽怪叫一声。
“没什么意思。”连恩将手机收回兜里。
挑眉看着路鸢泽,连恩有些挑衅地说:“我不加好友。”
“那……那姚池?”
“哦,我从现在开始不加好友。”连恩勾勾嘴角。
“得,你就是跟我不对付。”路鸢泽气极反笑,“新来的,别人都不敢惹我,就你敢。”
连恩别过头,没理他。
“哎,我差点忘了,你凭啥说你跟我打个平手,明明是我碾压式地干掉你的!”路鸢泽抬手拦着连恩。
连恩淡淡地看着他,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没给我下跪磕头叫爸爸呐!”
“啥玩意儿?不该是你这么做吗?”
路鸢泽瞪大眼睛,急得打了几个磕巴,才有冲着连恩嚷嚷出声:“你这人怎么玩赖,说好了你赢了我我才这么做的,可是刚才明明是我赢了你,我干嘛还要这么做!是你该跟我道歉认错的!”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赌约是如果你打赢了我,我立刻跟你赔礼道歉,可是如果你没赢,那就跪地上磕头叫我爸爸的吧?”连恩面色平静,有理有据,“刚才你赢了吗?”
“怎么没赢,你被我摁在地上的!”路鸢泽也觉得有点怪,就没用“压在”身下这个词。
“没错,那算你是占据了上风,可如果这就算赢,我在此之前也把你摁在地上过,那就是说我先赢了。”
“过程中不论输赢,得看最终结果!”路鸢泽低吼一声。
“那最终结果是什么?”连恩轻笑道。
“……”
路鸢泽刚想回一句“那至少也是平局”,可他盯着连恩面容上淡然却得意的笑,瞬间反应过来如果是算平局,其实也是连恩赢了。
因为他们打赌时,是说他赢了连恩才会给他道歉,而平局算不得赢,而是归于连恩赢……
“刚才要不是看操场那大爷坏我好事,我早就按着你打了,怎么不是我赢?”路鸢泽憋了半天,终于喊出话来。
连恩早就等着他了:“是你说看结果说话,无论谁妨碍了你,结果就是你……”
顿了顿,连恩撅嘴说:“你败了。”
“!!!!”
“要不是我让着你,你现在早哭了!”路鸢泽皱着鼻头。
“哦,我承认,那谢谢你让着我。所以,你还是败了,快叫爸爸!”
“我……”
路鸢泽可叫不出口,可是他也不能耍赖呀,他在这学校里名声在外的,哪能在连恩一个新来的面前栽跟头?
“大池,你说,这算我输了吗!”
路鸢泽朝着姚池使眼色。
按他所想,姚池怎么说也是他这边的人,只要说一句谁赢了不重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就能把这事糊弄过去。
过了这一夜,以后就算连恩再提起这事,他也完全可以说赌约有时效,现在算不得数。
怎么说,也能把这事绕过去。
可是,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姚池居然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连恩站到了一起!
这还是个人吗?他们几年的交情,都喂狗肚子里了?!
路鸢泽脑海里痛扁姚池的同时,也凝望着连恩出了神。
这新来的是个小妖精吧,这才几句话,就把姚池收买了!
路鸢泽心痛地看着姚池一只手抓起连恩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举起连恩右手的同时,高呼了一声:“本裁判判定,本场比试……连恩选手获胜!”
“大池,你!你个没良心的!”路鸢泽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嘿嘿,大泽哥,这帮里不帮亲嘛,听着你俩这赌约,就是连恩赢了的。”姚池道。
路鸢泽冲他比了个中指,怒视了几眼,才哼了一声扭过头。
连恩笑了笑,说:“瞧把你气得……”
他话音刚落,路鸢泽便哼了一声道:“你少做梦了,我不可能叫的!”
“切,玩赖。”连恩原话奉还。
“行了,别沉着脸了。我没那逼着人喊爸爸的特殊爱好,所以也不会让你喊我的。你就放宽心吧,今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回班里吧,我走累了。”
“你就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了?”
路鸢泽满脸意外。
如果是他,他可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整一下连恩的,连恩却半点为难他的意思都没有,一作比较,显得他分外小人之心了。
说话时,姚池已经先进了班里,瞧他进班,一些跟他交情好的学生立刻跟他关切地问了几句。
连恩进班的时候就将脸上的微笑收回,又麻木着脸回了自己的座位,掏出耳机戴上,隔离这乱糟糟的环境。
“喂,新来的,又开始装清高啦?”路鸢泽扯下他一边的耳机,微微笑了笑。
“无聊。”连恩轻抬眼眸,“我喜欢安静,不是装清高。”
路鸢泽撇撇嘴转过身,不是装清高就不是装清高呗,干嘛这么冷淡,陪他聊几句又不会死?
路鸢泽正想摸出手机看小说,连恩却用笔杆戳了他一下。
“咋了,不是说我无聊吗,怎么又想理我了?”路鸢泽轻哼。
连恩白了他一眼,问:“你到底在我脸上画了个啥?”
他本来想问是画了个王八还是老虎,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好开口,就换了个问法。
路鸢泽听他这么问,憋了半天还是笑出声:“原来你因为这事才这么生气的!”
“不然呐,你以为?”连恩盯着路鸢泽,“你害我一整天顶着这涂鸦在校园里转,不知道有多少人笑我,我不该生气吗?”
“该!该!该!”路鸢泽笑道。
连恩听着这话怎么又像是在骂他活该,推着桌子撞了路鸢泽下,连声问:“快说,你画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一个小王八祝你长命百岁呗!”路鸢泽笑道。
“……尼玛。”
连恩就知道这货存心整他,肯定没安好心的,果然是王八不是老虎!
“行了滚吧,别再烦我!”连恩哼了一声,又戴上耳机。
路鸢泽望着他笑了笑,烦不烦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
一番打闹后,路鸢泽和连恩的关系反而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连恩不再说路鸢泽“无聊”,在他向连恩搭话时,连恩也很少当做没听到。
很快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连恩在被话痨姚池折磨的一日又一日里艰难地稳定心神复习,将第一次模考撑过后,才短暂地休息了下,跟着姚池去超市买瓶可乐。
路上姚池又要叨叨,问他干嘛转学,问他为什么不和同学们一起聊天,问他家住在哪里,问他家里有几口人……还问他为什么每天这么用习,问他是想考清北还是出国……
清北……出国……连恩心说他现在这水平,怕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吧。
或许以前的他还可以,现在的自己,确实已经堕落无边,留着的漏洞太多,一时间很难弥补回来。
“连恩,我看你这学习劲头这么足,这次肯定全班第一!”姚池含着棒棒糖,爽朗地冲连恩笑了一声。
连恩刚想说不一定,就听到姚池紧接着说:“因为咱班除了你,压根就没几个学!”
“……”
连恩将堵在喉咙里的谦虚低调的话吞下,干笑了几声:“是,那你们为什么都不想学呐?我倒不是觉得学不学就怎么样了,只是你们这样混日子挺没劲的吧?”
连恩说着话很容易惹人不爽,不过姚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听进去:“是挺没劲的。”
他挠了挠一头乱发,笑着说:“像我,像大泽哥,还有这学校里的许多学生,可能一开始就没想上高中的吧。就是家里不让出去打工,不然早就跟着村里那些叔叔大爷出去了。”
“就你看我们这成绩,九成是高考陪跑的,就算有几个能上个技校,出来这拿的钱也不一定比得过我们这自己直接打工混日子的,我们就等着高考一结束,立马进社会混了!”
连恩点点头,如果他还在原来的地方待着,他活的可能还不如姚池他们,因为他们只是不学习,而他还要去社会上惹是生非……
回到班里时,连恩把可乐瓶往桌角一放,就掏出一本漫画书看了起来。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以前的家里囤了好多本漫画书,后来搬家的时候都没带出来,他还心疼了好久。
翻了页漫画书,连恩看着那逗趣的四格漫画时,忍不住笑了下。伸手去拿的可乐瓶的时候,却发现桌角上空空如也。
连恩微微抬头,就看到路鸢泽喝着他的可乐,还盯着他错愕的神情有病似的地笑着。
“有什么毛病啊?想喝不能自己去买啊?”连恩想要把可乐抢回来,但是一想到这人都喝了,他应该也不想再沾到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