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夏末忽然下了一场雨。
梅雨季节的空气湿黏,墙壁的瓷砖上都是闷得水珠。
十几分钟的步行时间,林小满穿过两条胡同巷子,刚下完一场雨,空气挺清新,地面湿漉漉的,走出胡同口迎面就是扑来一股泥土的芬芳。
林小满脚踩在铺了一层木板的台阶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理发店。
眼前这家理发店店面出奇的小,房屋破旧又低矮,店门是推拉式的,脏污的门面玻璃上歪歪扭扭的贴着“洗剪吹洗剪吹”的字眼,边角的墙上还粘着几张快褪色的夸张造型的海报。
看起来还挺有年代感的。
店门上边搭着的店名牌匾好像快掉了,就简单的两个大字。
理发。
外观处处透露着廉价。
但林小满不讲究这些,他只想要一个牛炸天的发型。
林小满推门进去的时候里边人还在吃饭。
脏兮兮的桌面上摆着几个餐盒,满是红油的酸辣粉就搁在最边角的位置,先前可能倒在桌上了,红油顺着桌面往地上滴,但好像并没有人去收拾。
靠沙发里的姑娘穿着紧身豹纹裙,坐姿十分恣意潇洒,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拍了拍她旁边正闷头吃面留着长发的托尼老师说,“来客人了。”
托尼老师长相雌雄莫辨,林小满站在原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到底是男是女。
直到对方开口。
托尼老师咽下最后一口面,扔下满是油渍的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手往衣角随意擦了擦,声音明朗,“呦,同学,剪头还是染发啊。”
哦,男的。
林小满还没开口,托尼老师开始夸夸其谈:“不是我说,这方圆十里就属我这手艺精呢?只要你敢开口,就没有我剪不出来的。”
林小满心想这方圆十里也就您一家理发店。
林小满个子不高,一张娃娃小脸,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下面配了一条不过膝的灰黑色毛料短裤,脚下踩着一双被擦的发光的黑色硬皮鞋,瞧着就是一副青春洋溢的学生样子。
这种学生剪头最挑了,往往不按规矩来。
托尼老师瞧着林小满头上的一头卷毛,有点摸不准他想剪什么。
是想拉直,接发还是……
林小满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图片,对托尼老师说,“就照着这个剪。”
托尼老师往手机扫了一眼,一愣,头顶缓缓探出一个问号,“您认真的?”
林小满又收回手机反复确认了一遍,点点头,问,“您不会剪?”
托尼老师:“……”
倒不是不会剪,只是有些难以想象现在学生路子这么野了吗?
林小满调了那张图片是当红流量小生顾钦添最近演唱会的发型。
挺牛掰的发型。
一层短寸头,发茬子就挨着头皮,头发两边跟刀疤头一样刮了两条刀疤形状,看起来挺酷,但发茬子还染了各种颜色,一头的姹紫嫣红。
视觉效果简直爆棚。
剪好了是顾钦添同款发型,失误了就是新时代葬爱家族。
托尼老师心想,“还真是不按规矩来。”
地上落了一地卷毛,桌前开了好几罐不同色染发剂,托尼老师剪刀梳子不离手,忙活了两个钟头,吹风机又吹了半小时,这才算完成。
林小满头被吹的难受,鼻息间还有一股染发剂刺鼻的味道,但对着理发店的镜子一看,颇有些心满离的意思。
彩虹寸头此刻就顶在自己头上。
多牛。
林小满能想象到余绵绵和宋爱看到时一脸傻掉的表情。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十八岁成年后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林小满前两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对着插满十八根蜡烛的水果蛋糕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就是剪个牛掰的发型。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赶了个大早剪了一头,实现了这个愿望。
出理发店的时候忽然刮起了邪风。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冷寂阴暗。
林小满及时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说去临城二中。
他赶得巧,刚上车就开始下雨。
夏季的雨不像春雨那般细密缠绵,而是突然之间笼罩了天地,然后铺天盖地落下来,溅在地面霹雳作响,带着一股子强大的气势。
冷风随着雨敲打着车窗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雨打声,车子行驶的缓慢,林小满瘫倒在后座上,才忽然想起来剪头前好像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剪个头的功夫,手机上覆满了宋爱给他发的未读消息。
他挑了最后一句话回复。
[已经在路上了。]
对方暂时没回。
林小满关了手机,闭眼假寐。
车子在驶出一段路程后忽然停下,接着是有人敲玻璃的“噔噔噔”声音。
司机师傅开了车窗,外边站了个人,打着把伞,身上倒是没有被雨淋湿,他弯下腰,在车窗边问师傅能不能再载一个人。
“去哪里?”司机问。
“临城二中。”外面的人回答。
他的声音很干净,十分好听。
“赶巧了。”司机扭头对林小满说,“正好一起。”
林小满笑了笑,往里边坐了坐,给外边的人腾了个位置。
大概是林小满的发型太过突出,那人进来时还愣了愣,看了林小满好几眼。
也是这几眼,林小满顺势也打量了这人的模样。
眉峰略长,一双深邃眼睛沉稳忧郁,有些艺术家的气质,但很有神,低头的时候睫毛忽扇上下浮动,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不过他穿的倒是过分随意,很普通的白T黑裤子,但纵然这样,身上的清冷气质还是被充分散发出来。
这人坐好后对林小满礼貌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挺帅但也挺冷。
出租车太小,空气闷,林小满想开窗透点气,但又怕雨顺着车缝延进来,所幸前面路面平坦,车速加快,很快就到了临城二中。
顶着这一头靓发自然是进不去学校,林小满多精,提前带了一帽子,扣在头顶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了学校。
临城二中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教学楼多,几米一栋,高三五班在主教学楼的四楼拐角,高三刚分过班,班级里几乎都是生面孔。
林小满进去的时候班里人差不多来全了,只有靠后门的地方还留着几个空位。
林小满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手机塞进了抽屉里。
外面的雨还没停,雨声淅沥,阴暗潮湿,像婴儿被捂紧了嘴巴,惶惶哭泣。
“林小满,你怎么才来。”余绵绵的声音轻柔,但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源于她右耳听不见,为了维持正常生活,总是佩戴着助听器。
“就是。”宋爱站在余绵绵身旁,一只胳膊就搭在余绵绵肩膀,“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他俩原本挑得中间的位置,见林小满进来后坐了这边才走过来。
“我回了吗不是。”林小满挑了挑眉,又说明理由,“我早上去剪了个头,剪完才看见你消息。”
说着,他把帽子摘下来,摸了摸头。
“我擦?”宋爱往后一磕,差点摔了,一脸震惊,“林小满,你被哪家理发店骗了?”
余绵绵一脸新奇的摸着林小满的头发,有些硬,刺茬的感觉,她笑的厉害,“林小满,你怎么回事啊?”
林小满傲着脖子给她继续摸,“我觉得还挺帅啊?你不是很喜欢顾钦添吗?我们可是同款发型。”
“那不一样。”余绵绵揪他的头发,但头发太短,揪不住,还有些刺手,“顾钦添这个发型很拉风,普通人驾驭不了。”
林小满的发型太过亮眼,宋爱刚才的动静又挺大,这会儿教室里的人都转过来看林小满。
几十个人的目光全看向他。
还有不少女生窃窃私语,搞得林小满感觉有点脸烫。
他拿着帽子又扣住脑袋,轻哼一声,“算了,是你们不懂艺术。”
“陈姐来了,陈姐来了。”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句。
教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低下头翻着书。
陈儒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和班级挺有缘,今年正好三十五,市里评级的特级教师,带毕业班已经七八年,因为个人教师风格特别魔鬼,被往届毕业生喊“霸气陈姐”。“陈姐”这一名号流传至今,差不多也四五年了。
她一进教室气氛都变了,先前乱哄哄聊天的,涂指甲油的,玩手机的,现在都拿着书装模装样的念了起来。
“行了。”陈儒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一会儿。”
等到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后她向教室外边招招手,“进来。”
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
他仰起头,站在讲台边。
挺傲的一幅模样。
“是他?”
林小满抬起头。
白T黑裤。
他认出来这就是和他坐同一辆车的男生。
“做个自我介绍吧?。”陈儒从粉笔盒里掏出来一只粉笔,给了男生。
男生接过粉笔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了两个字。
——宁深。
字体偏草书,有点飘,但很好看。
“我叫宁深,临城重高转来的高四生。”他说道。
教室里忽然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临城重高是临城市的重点高中,每年考入985,211的学生大概四分之三,年级前十几乎都是占着清北名额。
能考入临城重高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顶级学府的大门,按说就算是高考失利也应该在复读班复读,怎么会来他们普普通通的二中复读呢?
他们表示不理解。
但宁深明显没有想要解释什么,只是把粉笔头放进了粉笔盒里,然后抬头对陈儒说,“老师,我介绍完了。”
陈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林小满旁边有个空位,她指了指那个位置,说,“你就坐那里吧?你正好个子高,不近视吧?”
“不近视。”宁深回答。
他在全班的注视下走到了林小满旁边坐下。
林小满将帽檐抬高一点,抬起头看着宁深,“嗨”了一声,“我叫林小满,树林的林,大小的小,满意的满。”
宁深似乎还没认出来他,眼里带着懵。
林小满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们刚刚坐的同一辆出租车。”
宁深好像想起来了,也可能是敷衍,声音还是很冷,“原来是你。”
外边雨势大了起来,窗户开了一条缝,凌风嗖嗖的往后颈里钻,丝丝冷意覆盖到皮肤,不过很凉快。
忽然又响起一道巨雷,轰隆作响,震在心口留下心悸,分明还是清晨,天色却被昏暗笼罩。
班里瞬间乱了,各种惊闹声此起彼伏。
林小满拉着宋爱抻着脖子开了窗往外边看雨,余绵绵让他们小心点,然后小心翼翼的卸下了耳朵上的助听器,宁深则是翻开桌子上的课本,看似并未被扰乱心绪。
雨势湍急,闷热潮湿的夏尾,高三生活要开始了。
充满潮气的雨下了半天,哪里都是湿漉漉的,上课下课走进来的学生脚底板都掺着雨水,教室瓷砖地板上黑乎乎的印着一个个脚印。
林小满的彩虹头在中午饭间已经在全校传开,不少“慕名而来”的人都扒在三五班窗台口拍照。
二中没有明面上禁止带手机的校规,所以学生带手机行为十分猖獗,闪光灯咔嚓咔嚓,还有不少让他看镜头的。
林小满快烦死了,从抽屉里翻出来帽子扣在头顶。
宋爱刚从厕所回来,一手的水,余绵绵给他一张棉纸巾,他简单的擦了擦,说,“走吧,吃饭去。”
班门口还站着不少人,就等着拍林小满呢,见林小满出来后有人说,“你把帽子摘下来给我们看看你的头啊?”
实在是林小满的发型太过牛掰,往常在网络上见过再稀奇也只是觉得稀奇,可现实中看到只会更好奇。
林小满没功夫和他们耗时间,他已经饿了好久了,现在只想填饱肚子,所以他直接拒绝,“你们刚刚拍的还不够多吗?”
说话的那人被他噎住,“哼”了一声,“我们不想看照片,就想看真的。”
“那想着吧。”林小满不高兴了,转身就走。
“哎,你这人……”那人走过来作势要摘他的帽子,但是还没碰到人忽然出现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被衣领勒住了脖子,挣扎着对揪他的人喊道,“你谁,干嘛啊?松开我。”
那只手的主人依言松开了他,但是又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湿巾撕开拿出一片,然后沿着指缝,指尖,手心,挨个擦个干净。
就像是嫌弃那人不干净一样。
那人看到这幅画面一下子变了脸色,嘴上咒骂道,“你有病吧?”
“你挡着我路了。”手的主人开口。
他将擦过的纸巾扔到了班级门口的垃圾桶里,没听那人后续的骂声,头也不回的走掉。
不单是那人傻掉,就连林小满也觉得懵了。
他们刚刚走得急,谁也没注意后面有人。
“高四生在帮你吗?”余绵绵看着宁深的消失在楼梯角的背影说。
“我觉得是。”宋爱点点头说,“你看李青气急败坏那副样子。”
“是吧。”林小满说,他下意识的摸向脑后的帽子,它安安全全的待在脑袋上。
李青和林小满向来不怎么对付,总喜欢找茬,林小满懒得理他才不和他计较,其实今天摘了帽子也就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林小满没想到的是宁深会帮他。
“行了,我们先吃饭吧?”余绵绵摸了摸空瘪的肚子,“我好饿啦。”
“对,先吃饭。”宋爱也说,“一会儿该上课了。”
“行,吃饱了再说。”林小满说。
学校只有一个食堂,饭点人潮拥挤,他们进去的时候只有二号窗口人少点,一问,二号窗口今天是螺蛳粉。
好多人受不了螺蛳粉的味道,尤其是吃完浑身的味道,所以不管哪个窗口有螺蛳粉哪个窗口就冷凄凄。
不过他们这三个酷爱这种食物,站在二号窗口排了一小会儿就轮到了他们。
三个人打完饭找位置坐的时候林小满眼尖的看见宁深就坐在离一号窗口不远处。
林小满他们就近坐下吃饭,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宁深。
宁深低着头,吃的很安静。面前摆着盖饭,用勺子拌开,舀一口放进嘴里,然后慢吞吞的咀嚼吞咽,每吃一口都要喝一口汤,跟个机器人一样。
“你看什么呢?”宋爱见林小满吃的心不在焉,用肩膀碰了林小满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宁深。
“高四生啊。”他“啧”了一声,“他一个人吃饭啊。”
余绵绵也看过去,食堂太嘈杂吵闹,她戴着助听器听的有些费劲,但还是听清了,“刚来应该还不太熟悉没交什么朋友呢吧?”
“也是哦。”宋爱觉得十分有道理,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碰了碰筷子,说,“你们知道高四生为什么来咱们学校复读吗?”
“为什么?”林小满来了兴趣。
“陈姐今天喊我去拿卷子的时候我在办公室听到的,但我只听了一半。”宋爱往嘴里嗦了口粉,边嚼边说,“好像是因为重高那边的问题,高四生连高考都没能参加,然后来了我们学校,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连高考都没参加?”余绵绵“啊”了一声,“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宋爱说,“不过听说高四生成绩老牛了,原本在重高就是数一数二的,本来来咱学校是要去实验班的,但高四生说来普通班就行。”
“成绩好?”林小满眼睛亮了亮。
那边宁深已经吃完了,他正在用纸巾擦嘴。
“是挺好,好像全市前十呢,简直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那还真是好。”余绵绵说,“就是没高考好可惜。”
“是挺可惜的。”林小满盯着站起身要走的宁深说。
宋爱“呦”了一声,“怎么,我们林学渣自己成绩都不行,先替别人遗憾上了?”
林小小懒得理他,夹了一口酸笋塞进宋爱嘴里,“吃饭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下午第一节课是陈姐的课。
陈姐一来就抱了一沓卷子,宋爱是班长,陈姐让他上去把卷子发下来。
二中虽然是普通高中,但该学的该教的倒是一点不落的教了,他们高二的时候就把课程都学完了,高三直接搞题海战术。
卷子发下来每人四五张,林小满看着上边的数字符号,两眼一抹黑。
再转头看坐在他旁边的宁深,桌边平铺着好几张演算纸,最上边的那张已经写了大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看不懂的。
还真是好学生。
林小满在心中暗自打着算盘,计划应该可以开始了。
林小满十八岁生日许了三个愿望,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有人能帮他写作业。
他现在找到了目标。
以饭前解围事件为由,林小满从口袋拿出来自己最喜欢的酸奶放到宁深桌上。
宁深垂着头,手上笔的动作停下来,视线下移,看着那盒奶问林小满,“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帮我。”林小满说。
宁深视线回到卷子上,说话的声音依旧清冷,“我没帮你,你把奶拿回去。”
林小满非但没听,反而把奶塞到了宁深桌肚里,“反正就是谢谢你。”
宁深笔上的动作没停,额间垂下的头发遮着他的眼,声音变得沉闷,“随你。”
林小满见对方没有拒绝,笑了,把手上的卷子推给宁深,点了点后边一道看起来很复杂的几何题,说,“那你能教我这道题吗?我不太会。”
宁深看也没看,只顾着做自己手里的题,挺不留情的说,“这些都是基础题,书上都有例子,但凡多看留点心也不至于说不会。”
“啊……嗯。”林小满出师不利,碰了一鼻子灰,忽然觉得脸有些烫红,十分尴尬。
他收回了卷子,从桌子里翻出来本数学书,装模做样的找起来。
宁深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很是无情,“不是这本。”
林小满:“……”
下课铃响了,宁深桌子上已经好几张演算纸,他放下笔,站起身从后门走出去。
坐在前面的宋爱这时候才转过身,“哇,学霸就是厉害。”
但同时又带点不爽,“不过,也太傲了吧?连道题都不教你。”他碰了碰旁边的余绵绵,“看来他不会辅导你的。”
余绵绵白了他一眼,“不就不呗,关你什么事。”
“行了。人家不是说了基础题嘛,那要是有真的难题,我不还是可以找他吗?”林小满把卷子折好放进抽屉里,“反正来日方长。”
“总会教我的。”
他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下节课上语文课。
这学期的语文是教导主任老郭代课。
想起老郭那动不动就提高几分贝的凌厉声音,林小满就觉得烦,老郭课程内容十分枯燥无聊,干巴巴的知我者也,他还是李白推广大使,无论在讲什么课程总会扯到这位仙人。
老郭喜欢两节语文课并成一大节,中途不放人,所以课前得提前去厕所。
宋爱没尿意,让林小满自己去,林小满撇撇嘴,戴着帽子去了厕所。
他出了教室门,选了距离教学楼比较远的教职工楼男厕,主教学楼的厕所课间时间人满为患,还有各种抽烟的,很呛,他闻不来,但主要还是怕有人要摘他帽子。
厕所在二楼,得上楼梯,林小满刚上了几节台阶,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在上边,他走上去后发现是宁深进了厕所,他有些意外,稍微加快了脚步。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李青也在。
李青就是想要摘他帽子的那个人。
林小满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里面李青的声音。
“宁深是吗?我听说是重高转来的,怎么?重高都不要你了?你来我们这找存在感?”
宁深大概没回他,李青没得到回应,也不气馁,又说,“你还帮林小满那个煞笔,他成绩那么烂,除了那两个小跟班谁会和他玩,而且那两个小跟班一个聋子另一个还没……”
“李青!!!”
迎面就是一阵拳风,李青没注意外边有人,一下被林小满打了一拳,他捂着鼻梁,骂道,“林小满,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林小满瞪着他。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李青也瞪着他。
“那关你什么事情,我成绩不好,你不也是,都是半斤八两罢了,再说了,你还作弊叫家长呢。”林小满说。
“呸……还不是你告密。”
李青伸出腿要踹林小满。
林小满看出他想做什么,他伸腿的时候就开始往后退。
李青踢了个空,又想打他。
但这回他学精,手脚并用,林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了一把。
他一下子没站稳,因为惯性往后跌倒宁深怀里,他感觉一阵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薄到自己后颈,有点烫,耳根子立马蹿红起来。他一缩脖子,立即站好。
然后就听见宁深开口对李青说,“闹够了就滚回去上课。”
奇迹般的,李青忽然停住了,他瞪圆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有人这么对他,心里憋屈的很,“哼”了一声,真的滚出去了。
“真笨。”
声音自上方传来,林小满愣了愣,转身去看宁深。
宁深和他对视着,又说了一遍,“真笨。”
“你才笨。”林小满耳尖烫红的不行,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他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宁深,说,“快上课了,我走了。”
宁深抬眼看着楼梯角落林小满消失的背影,回忆了下刚才手间的触感。
好像有些软乎乎的。
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