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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善被人妻by刘水水

  • 时间:2021-11-30 17:13
  • 纯爱小说《人善被人妻》的主角是沈檀何霁生,是作者刘水水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何霁生并没有觉得自己很委屈,其实很多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热门评价:幸运喜欢你。
  • 人善被人妻小说

    推荐指数:8分

    人善被人妻

  • 人善被人妻by刘水水

    狗找回来了,沈檀也能静下心来更新他的漫画,可舒坦日子没过两天,房东大娘的儿子儿媳从县里回来小住,还带着几个小孩,就住在他隔壁的房间。

    小孩特别闹腾,在隔壁闹还不算,没人管的时候,还会一窝蜂地来敲沈檀的房门。

    沈檀当时在房间里画图,听到有人敲门赶紧出来看看,一开门,几个小孩凑在他门前。

    他们跑得满头大汗,涨红着脸打量沈檀的马尾。

    “你是男的女的啊?”

    “我奶奶说你男人,你怎么还扎马尾?”

    面对不太礼貌的问题,原本就不怎么会应付小孩的沈檀只想着快点打发他们走

    “有事吗你们?”

    一听沈檀说话是男人的腔调,小孩们都一脸惊喜,“我们想看看狗,大狗。”

    沈檀正忙着画稿,没时间带着Shaun陪他们玩,Shaun再怎么温顺,也是巨型犬,小孩的性格不够沉稳,如果吓到Shaun,沈檀不敢保证,Shaun不会做出过激的自卫行为。

    “不行。”所以他果断拒绝,顺手将门关上了。

    任由小孩在外面怎么敲门,沈檀都不再去理会,关上里屋的门,抱着Shaun继续工作。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沈檀肝完画稿心情舒畅,想带着Shaun出门散步。

    刚走下楼,沈檀想起忘了给Shaun带小水壶,他又带着狗折了回去,他这几天都在忙着画稿子,没来得及收拾房间,Shaun的零食和玩具,还有他换洗的衣服,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块儿,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水壶,Shaun就坐在门口等他。

    “哪儿去了?”沈檀一次次掀开衣物,“找到了…”

    与此同时,从门口传来Shaun惊恐的叫声,“汪!”

    沈檀一转头,房东家的小孩围在Shaun的跟前,手里拿着不知道从来捡来的小棍,在Shaun身上敲敲打打,七八岁的年纪,是狗都嫌烦。

    “你们干什么?!”沈檀提高了音量,想要驱赶他们,可没想到适得其反。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孩伸手去掐Shaun的舌尖,Shaun被掐得呜咽了一声,一甩脑袋,齿尖似乎扫过小孩的手背,小孩猛地收回手,也跟着嚎了起来。

    “Shaun!”沈檀赶紧上前,把狗挡在了身后,一把握住小孩的手腕,手背上没有见血,只有一条白色的印子,他刚松了口气,想要安慰小孩,可哭闹声将楼下的大人引了上来。

    孩子妈妈阵仗特别大,“什么事!什么事啊!”

    沈檀还没开口呢,同行的几个小孩七嘴八舌的告状,“他的狗咬人!咬了二娃子!”

    小孩父母撞开沈檀,拉着二娃子左右端详,白色的印子在短时间内变红,凸了起来。

    沈檀心想还好Shaun打了针的,二娃子受伤的地方也没有破皮,为了图个安心,他打算跟人家父母道个歉,然后再带二娃子去打狂犬疫苗。

    可二娃子爸爸突然发难,“你怎么养狗的啊!这么大的狗是会咬死人的!你看看二娃子的手!”

    哪怕是是小孩先动手的,但狗蹭到小孩就是理亏,沈檀心平气和地跟他们商量,“不好意思啊,先带你家小孩去打狂犬疫苗吧。”

    没想到二娃子的爸爸一把抓起旁边的棍子,作势要朝Shaun打过去。

    “你干什么!”沈檀怒吼道。

    二娃子爸爸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骂骂咧咧的,“我打死它!”

    “你打一个试试!”

    沈檀擒住男人的手腕,胳膊用力的同时,小臂上的肌肉隆起,青筋分明。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二娃子爸爸彻底怔住了,毕竟沈檀看着弱不禁风细皮嫩肉的,力气竟然比他这个干农活的粗人还大,硬是让他动弹不得。

    动武不行,他随即改成了动口,“你狗咬人你还有理了?”

    “我让你带小孩先去打疫苗你听不见吗?啊!”沈檀强压着心头的怒气。

    二娃子父母对视了一眼,男人开了口,“那打针的钱谁给?”

    沈檀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小孩被咬了,你俩先担心的是钱的问题,真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三针狂犬疫苗,贵一点的要一千来块,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负担可能是大了一点,可二娃子的父母已经去县城工作,穿得不知道比村里那些人光鲜亮丽多多少,沈檀一开始以为他俩是担心孩子才这么生气的,没想还是因为钱。

    沈檀淡淡道:“难怪小孩都教育不好,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他们跟狗玩,结果今天趁我不注意,还掐狗的舌头,我没说他是活该都算是客气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不想认账是不是?”

    “我不认账?”沈檀突然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小孩,一脸严肃,“你自己问问他们!”

    小朋友年纪都不大,大人声音大一点,他们也害怕,有个老实一点的,立马什么都招了。

    “是…二娃子掐狗舌头…”

    二娃子爸爸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小孩一眼,“小孩不懂事,狗怎么了能人比啊,再说了,你这狗这么大,掐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的狗打了疫苗的,你没打!你当然不够格跟它比!”沈檀说完这句,就知道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遇事要冷静,可嘴不受脑子控制,他一旦吵架,不光嗓门大,说话也刻薄难听,连他自己都很烦他这副骂街的样,但没办法,烦归烦,解气。

    二娃子爸爸反应片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睛睁得老大,“你骂谁呢!”

    “谁跟我嚷嚷我骂谁。”

    男人的尊严不容挑战,可二娃子爸爸挣不开沈檀的手,“我家房子不租你了,你赶紧给我搬走。”

    沈檀这人就是硬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还不信他有钱,这个镇上还租不到一间像样的房子。

    “你当我乐意住在这儿,我当初租这房子图得就是它清静,自从你们来了,白天鸡飞狗跳,晚上鬼哭狼嚎,跟你们住一块儿我怕折寿啊!”

    沈檀骂完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带着狗进屋收拾东西,他东西多,狗的东西更多,带来的五个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还有三个挎包。

    他和Shaun上上下下三趟才把所有东西都搬了下来,院门口看热闹的邻居都伸长了脖子,大娘和大爷两头为难。

    何霁生刚从妹妹家回来,临走前小外甥女拉着他,“舅舅,我想吃草莓味的蛋黄派,下次你来,可不可以给我买?”

    小外甥女才五岁,开口说话比较晚,奶声奶气的,小手也软绵绵的,小朋友脸皮薄,要东西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跟何霁生偷偷要。

    何霁生哪会拒绝啊,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忍心让外甥女等那么久,在镇上下了车,只有镇上的小店才卖零食,买了两袋,打算明天一早就亲自送过去。

    刚出了小店,从不远处的对街传来争吵声,何霁生没想看热闹,可是停在三轮摩托的司机也挤在人群之中,他没办法,得把司机找回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何霁生仗着身高的优势,越过人越,一眼便看到了院子里的人,这不是…再朝旁边一看,小羊。

    大娘拉着沈檀的胳膊,“这…沈老师…这是怎么了啊…”

    估计是儿子儿媳解释得不清不楚,老两口干着急,大爷一边抽着烟斗,一边招呼大娘把房租退给沈檀,“这叫什么事啊,沈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让老婆子把钱退给你。”

    老人是实在人,可儿子儿媳像是掉进钱眼儿里了,一把拉住大娘,“退给他干什么?他自己给的!”

    这点小心思真是听得沈檀翻白眼,反正都争得面红耳赤了,谁也别让谁占到便宜,“不给就不给呗,那钱就当是疫苗钱了。”

    不退钱就不占理,儿子儿媳觉得没占到便宜,他们还冲着看热闹的人群添油加醋,“都是乡亲,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他的狗咬人,咬死人了多少房租都不够赔的!”

    天色渐晚,沈檀现在想要坐车出山是不可能了,只能租其他人的房子,带着条狗不方便,要是带着条恶犬,就更没人愿意租给他。

    此时,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沈檀冷笑了一声,他这暴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余光一瞥,看到一个呆头呆脑又略微眼熟的面孔。

    他一转头,果然,是那土鳖。

    “你家房子租吗?”沈檀一脸淡漠地转头看向何霁生。

    何霁生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指了指自己,周围的人也朝他投来了目光,一见是“扫把星”,像是怕沾染上晦气,离得远远的。

    挺大个爷们儿的,提着个粉色的透明袋子,里面还装着草莓味的蛋黄派,看着就滑稽。

    二娃子爸爸像是看笑话一样,“我以为是谁呢?何霁生啊,谁住谁倒霉!”

    何霁生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家?”

    被这么多人当猴子围观,已经够让沈檀生气的,这土鳖还废话这么多,“对!你家!我问你租不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看出沈檀和这家主人闹了矛盾,这大晚上的,让人家上哪儿去找地方住啊。

    “你要是…没地方住的话,我哪儿有地方…”

    沈檀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别的话他不想说的太尖酸,毕竟老人家还是不错的,冷冷看了眼人群,“看什么看?再看放狗咬你们啊!”

    恶犬加上一个何霁生,看热闹的人群很快便散去了。

    他俩行李多,沈檀冲Shaun命令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Shaun大概是意识到他俩处境凄凉,这个时候还挺听沈檀的话,不光背上挂着包,嘴里也叼着袋子,在经过何霁生身边的时候,狗腿子还是热情,摇着尾巴贴着何霁生的大腿蹭了蹭。

    何霁生忍住揉狗头的冲动,连忙上去帮忙,两人一狗,七手八脚的将行李都搬上了三轮摩托。

    原本就不大的车厢,因为过多的行李和巨型狗子显得更加逼仄,何霁生拘谨地并着腿,他悄悄打量着对面的沈檀。

    沈檀大概是还在生气,一张脸臭得不行,好看的人生气也好看,眼尾泛红,嘴唇微微翘起,像是小孩耍性子一样,还紧紧地抱着小羊。

    小羊体格大,但是性格软啊,一副大狗依人的模样,倚靠在沈檀的胸口。

    沈檀一遍遍抚摸着小羊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你因为你,你看我俩现在,我说你我就来气,你个怂货,下次这种情况,叫两声吓唬吓唬他们,看他们谁还敢嚷嚷。”

    吵架这事,就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沈檀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恨不得现在跳下车,回去再吵一架。

    一抬头,正巧撞上何霁生的眼神, 何霁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看!”正在气头上的沈檀属于无差别攻击,哪怕何霁生刚刚他帮了,哪怕他现在还住到人家家里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柿子专挑软的捏,谁叫何霁生长了一副老实巴交、任人拿捏的模样,而且物以类聚,谁还没个殃及池鱼的时候,一个山里的人,不都一个德行,沈檀现在看着谁都来气。

    被沈檀一凶,何霁生下意识别开了脸,手上的袋子被抓得哗哗作响。

    “我家…我不知道你住不住得惯…”

    一句简单的客套,在沈檀听来何霁生就是反悔了啊,“你不想租大可不住,我现在就下车。”

    也不知道威胁谁,何霁生比沈檀怀里的Shaun还要怂,立马口吃了起来。

    “不是…不是不想租…我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家位置偏远,可不比镇上来的热闹,城里人哪儿能习惯,何霁生也不过是想给沈檀事先提个醒,没想到沈檀脾性这么大。

    沈檀看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也懒得计较,“住不了多久,大不了明天一早就走,这破地方,我还不稀罕待呢,你放心,我一毛钱都不会差你的。”

    就沈檀这样的地图炮,要是换了旁的人,早就跟他翻脸了,也就是何霁生脾气好,还笨拙地岔开话题。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何霁生。”

    沈檀看了何霁生一眼,“沈檀。”

    “我听他们叫你沈老师,你是从城里来的老师吗?”

    沈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里骂了句土鳖,“我画画的。”

    虽然不太明白画画的和老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何霁生感受到了沈檀的不耐烦,也就没有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在下车的那一刻,沈檀有些后悔了,他转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行李,又抬头看了看何霁生家的方向,这一来一回的不得累死。

    “算…”他刚想说算了,何霁生自觉地扛起了两个箱子,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何霁生被行李箱压弯了腰,他涨红着脸,“要不然你在这儿等着,我先送上去,一次也搬不完。”

    沈檀往Shaun身上靠了靠,欣然接受何霁生的好意,但是他嘴上却不愿意说句“谢谢”,晃了晃脑袋,当是回答了何霁生的话。

    看着何霁生远去的背影,沈檀蹲下/身来,摸着Shaun的后背,像是对狗说,也像是自言自语,“他自己要搬的,我可没有求他。”

    何霁生来来回回三趟,沈檀最后跟Shaun一人一狗,提了两个袋子,厚着脸皮跟在人家身后。

    一进院子,Shaun格外兴奋,立马松开嘴里的东西,跑到他熟悉的水池旁喝水,大脸整个扎到池子里,喝得咕咚咕咚的。

    看得沈檀想要制止,“Shaun!”

    谁知这池子里的水是怎么来的,这傻狗怎么一到何霁生这儿就什么都肯吃,什么都肯喝了。

    何霁生满头大汗,他擦了擦脸,憨厚道:“那个水是我早上刚接的,可以喝。”

    沈檀不领他的情,连话的没接,何霁生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指着Shaun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Shaun。”

    “削…什么…”何霁生舌头打结。

    “削铅笔啊!削什么,无语。”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檀不耐烦道,“肖恩!肖恩!”

    村里的狗不是叫大黄,就是小黑,沈檀的狗还起了个人名。

    何霁生露出他标志性的傻笑,“肖恩…肖恩…”

    “我住哪儿啊?”现在天色渐晚,沈檀也折腾累了,回不回去,等睡一觉再决定吧。

    何霁生热情地将人往屋里领,行李都在堂屋里,堂屋左右都有房间,何霁生指着右手边那间,“这间…我家就我一个人,其实你想住哪间都行。”

    房子很多地方都像是重新装修过,一个老式的平房墙壁,会有很突兀的雪白墙壁和全新的家具和、电器,别看何霁生一个单身汉,屋子里倒是收拾得挺干净的,桌椅板凳都摆放得规规矩矩,连做工的用具和竹筒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沈檀考究地打量着他要住的房间,床上只有床板,还有没有铺被褥,不少地方都是用塑料口袋遮起来的,还收拾得挺利索。

    “这儿之前是我妹妹的房间,她已经嫁人了,现在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何霁生打了盆水,给床擦了好几遍,拿了草席铺在板子上,又怕沈檀嫌床硬,还多垫了两床棉絮。

    他们这儿就算是夏天,到了夜里温度也会降下来,贪凉是很容易感冒的。

    铺好棉絮,何霁生又从柜子里拿出全新的床单和被套,等一切都收拾好,一旁的沈檀没发表任何的意见,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何霁生在身上擦了擦手,“你看还差别的东西吗?”

    “将就吧,在哪儿洗澡啊?”沈檀一点也不客气,蹲在地上,开始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何霁生指着门外,“从门口出去,左边就是厕所。”

    “哦。”真麻烦,又是一个把厕所修在屋外的,“你家有热水器吧?”

    “有的,太阳能的,你打开水阀就有热水。”

    何霁生见沈檀翻了半天,先是衣服,然后是拖鞋,再然后是毛巾、牙刷、牙膏和漱口盅,最后还有瓶瓶罐罐的一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沈檀把洗面奶、沐浴露和洗发液全都放进了小盆,端着小盆拿着衣服毛巾,径直朝屋外走。

    何霁生说的厕所很好找,就在右手边,也是一个靠着老屋新建的小房间。

    有热水器已经让沈檀有点意外了,当他打开厕所的灯时,里面居然还铺着瓷砖,墙上有一面锃光瓦亮的镜子,空间也挺大的,便槽干干净净,和堂屋叙利亚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

    沈檀忽然想起房东大娘的话,何霁生之前打算要结婚的吧,难怪会装修房子,购置家具,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女方还反悔,何霁生还真是天煞孤星啊。

    沈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院子里的钨丝灯泡亮着,何霁生就坐在门栏上和Shaun在玩。

    Shaun用头去蹭何霁生的手心,挺大的个子,还非得往人家怀里钻,嘴里不断发出撒娇似的哼鸣声。

    虽然Shaun亲人,但是胆子是真的小,没有沈檀在,一般只会绕着陌生人走,怎么对着何霁生就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那么的热情。

    看得出来何霁生也挺喜欢Shaun的,粗粝的大手轻轻拖着狗头,笑得也挺傻的。

    算是父子团聚了。

    一听到厕所传来的动静,何霁生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像是失语了一般。

    沈檀洗完澡还冒着热气,细皮嫩肉的,白净的脸蛋都看到不一丝瑕疵,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感觉,看着攻击性没之前那么强。

    他穿着短裤短袖,小腿看着还挺有力的,个子挺拔,比何霁生还高出了那么一点,上身的短袖因为沾了少许的水,紧贴在他身上。

    沈檀还洗了头发,头发湿漉漉的,发烧卷曲,他顺手将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香气,不像是肥皂能洗出来的。

    男人也能这么好看,这么好闻吗?

    何霁生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知道沈檀不喜欢他碰狗,他下意识松开了Shaun,然后站了起来,问了句多余的废话,“你洗完了…”

    这不是没话找话说吗?

    沈檀没有搭腔,走进房间,又开始找东西。

    何霁生好奇啊,总想看看沈檀又能拿出什么新鲜玩意。

    只见沈檀先拿出一只发箍,将头发都箍在了脑后,又从翻出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方方正正的,撕开一片,雪白雪白的,像是人脸,还有眼睛那两窟窿。

    沈檀往脸上一盖,轻轻拍了拍。

    这是什么?贴脸上的风湿止痛膏?

    何霁生没敢问,紧接着沈檀又拿出吹风机,何霁生还没来得及制止,沈檀往旁边的插孔里一插。

    “滋”的一声,房间灯灭了。

    “什么情况?!”沈檀东张西望,“停电了?”

    何霁生赶紧解释,“不是的,这个插孔功率有点小,还没来及换,跳闸了,你要插吹风机,得到堂屋里去。”

    黑暗中,沈檀贴着面膜的脸还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他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在心里暗暗发誓,明天,明天一早他就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何霁生怕沈檀发脾气,摸黑找到了电闸的位置,熟练地推开电闸,家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小心留意沈檀的脸色,隔着那层雪白的“风湿止痛膏”,他实在看不清沈檀的表情。

    “来外面吧…”何霁生讨好着,主动帮沈檀将吹风机拿了出来,“明天…我就叫人来修…今天晚上你先将就一下。”

    沈檀脾气大归大,也好哄,有人鞍前马后的伺候,他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大剌剌地往堂屋一坐,摘下发箍吹头发。

    乡下到了夜里安静,再加上何霁生住得偏远,周围本就没什么邻居,吹风机的动静就格外的大。

    沈檀头发吹了多久,何霁生就在旁边守了多久,直到沈檀的头发吹了个半干,他的发质很软,没扎马尾,发长刚好到肩膀的位置,很秀气,不开口的话,越看越像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家。

    何霁生以为这就算是完事了,没想到沈檀又从里屋拿出好几个小瓶小罐的东西。

    高点的玻璃瓶里倒出来的是水一样的液体,沈檀用手指轻轻拍在脸颊上,浑圆的小罐子里是乳白色的膏贴,沈檀抹了脸又抹手,连脖子都没放过。

    随后拿出个银色的金属用具,一推开关,发出呜呜的震动声,何霁生瞪大了眼睛,沈檀拿着那玩意在脸上来回滚动。

    各式各样的水乳往脸上吐了一层又一层,完事儿还得刮腻子似的用东西多推几遍,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你看够没有啊?”沈檀将护肤品的盖子盖好,抬着眼皮轻蔑地看着何霁生。

    何霁生是个愣头青,没见识,好奇心又重,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来他家做客,热情呼之欲出,眼神恨不得焊在沈檀身上,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也就沈檀是个男人,那个女人被何霁生这么盯着看,早就骂他流氓了。

    “沈老师,你这是涂的什么?”何霁生笑了笑,他也学着别人称呼沈檀老师,“画画吗?”

    其实他觉得沈檀也就是脾气差,心眼儿不坏,长得也好看,城里人懂得有多,还会画画,还是“老师”,哪哪都比自己强。

    对牛弹琴,只是说话沈檀都嫌累,“保养啊土鳖,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三十二…”

    三十二?

    沈檀有点意外,他多看了何霁生两眼,大概是常年待在家里做工,何霁生跟有些汉子比还算干净,看着比山里的同龄人要年轻。

    跟沈檀肯定是没得比,沈檀也不会当着面儿夸他。

    挤兑何霁生两句才是沈檀想做的,他贱嗖嗖的来了句,“不保养就跟你一样咯,皮肤粗糙,长皱纹,老得快,你看你那手,被你摸一下都得受伤。”

    何霁生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小朋友,很是难为情,赶紧把手藏在了身后,他手上有做编织品留下来的茧子,茧子很厚,才不容易被细长的竹签给插到,皮肤粗糙,指甲也不够干净,还有没拨弄出来的泥土,要是到了冬天指关节的位置还会皲裂,有点冻疮都是常事。

    “我…我们这儿…不兴抹这些…”何霁生嘴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男人都兴抹这些玩意儿,“我之前见过我妹妹抹脸…用的雪花膏…”

    沈檀敏感,以为何霁生拐弯抹角的讽刺他,“你什么意思啊?男人不能用?男人也会老!也会丑啊!”

    “没有!没有!”何霁生连忙摆手,在他眼里,沈檀只是长得细皮嫩肉的,胳膊挺有劲儿,一只手就能扛起Shaun,说话嗓音低沉有力,就是话多。

    可他摸不着沈檀的脾气,索性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沈老师,你刚刚跟他们吵架了?为什么事啊?”

    沈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他小家子气,何霁生上赶着关心他,他肯定发牢骚,简答的解释了一下刚刚的情形。

    说完还朝坐在门口的Shaun招手,“过来!”

    Shaun咧着嘴傻笑,摇头晃脑地走到了沈檀身边,沈檀抱住Shaun的头,“今天因为你,一千来块钱又打了水漂,你个赔钱玩意儿,接下来一个月你别想吃零食了。”

    一句气话,狗没当真,何霁生当真了,生怕沈檀亏待了Shaun。

    “不用…不用…不用给房租,你想住就住,反正平时都空着的,别说它了,它又不懂。”

    沈檀白了何霁生一眼,懒得和这个缺心眼儿的土鳖解释,心说自己还没打算住这儿的。

    这一晚,沈檀睡得不太安稳,毕竟是新环境,他还没完全适应,到了后半夜才浑浑噩噩地睡熟。

    房间的窗帘纯属摆设,浅色的,一点都不遮光,天刚蒙蒙亮,屋子里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沈檀睡眠质量本就不行,半强迫半自愿地睁开眼睛,他盯着顶上的墙面发呆,半晌才想明白,这是土鳖的家。

    住得偏远有一个好处,清静,听不到熊孩子的鬼叫,和车辆的喇叭声。

    沈檀身骄肉贵,属豌豆公主的,睡硬板床脖子犟,他起身后,又多坐了一会儿,琢磨着得叫何霁生再给他多铺一床棉絮。

    他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往外走,堂屋的门大开着,没看到何霁生的人影。

    真不讲究,也不怕招贼惦记。

    “Shaun?”他喊了一声,也没看到Shaun的狗影,“去哪儿了?”

    他慢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一夜过后,空气中有股水腥味儿,不算难闻,还挺醒瞌睡的,微风一过,屋后的竹林被吹得飒飒作响,还能听到小鸟的叫声。

    “沈老师,你醒了。”这份惬意,被何霁生给打断了。

    沈檀一转头,何霁生手里端着碗筷,Shaun跟在他身边,嘴里含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枝。

    “我煮了面条…”何霁生把面条端进堂屋里,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桌子上,“我本来还说叫你起床的…你自己就醒了。”

    沈檀还处于神智游离的状态,他没什么起床气,只是从醒来到脑子完全开机,需要的时间很漫长,这段放空的时段里,显得有些呆滞,都不会多说一句挤兑何霁生的话。

    他跟在何霁生的身后,盯着那碗清汤面走神,何霁生用酱油煮的面条,黄褐色的面烫上浮着一层油花,除了面条,就只有蔬菜作为点缀,没那么多花里胡哨,倒是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不需要朝九晚五上班的沈檀,很少这么早起,也很少有机会吃早饭,看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胃里的馋虫蠕动,饿意来得分外迅速。

    他坐到桌前,挑起面条吃了一口,面条不是特别软烂,带点儿嚼劲儿,面汤普普通通的,但特别好入口,挺合他口味。

    何霁生有些意外,他都做好沈檀挑他毛病的准备,没想到沈檀这么赏脸。

    沈檀吃相斯文,大概是瞌睡还没醒,脸上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但只要他不张嘴说话,还挺赏心悦目的。

    何霁生一看天色,“沈老师,你吃完就放哪儿吧,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沈檀跟查岗似的,脱口而出。

    “我…”何霁生被问的一愣,很久没人关心过他去哪儿,他出门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我去趟我妹妹家,给我外甥女买了点儿东西。”

    说着,沈檀见他拿过桌上的粉色透明口袋,蛋黄派原来是给外甥女买的。

    “哦…”沈檀不知道该说什么,恹恹地闭上了嘴。

    Shaun一开始在玩叼来的树枝,转头又盯上了何霁生手里的蛋黄派,围着何霁生打转。

    “怎么了?”何霁生一脸疑惑。

    下一秒,塑料口袋不怎么扎实,Shaun的牙尖轻轻一撕就霍了个口子,里面的两袋蛋黄派掉了出来。

    Shaun很会表达情绪,用嘴拱了拱地上蛋黄派,嘴里发出轻哼声,急得差点说人话。

    “Shaun!不行!”沈檀冷冰冰的制止。

    Shaun看着傻,但沈檀说的每一句话它都明白,两只耳朵马上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走到沈檀脚边趴下。

    何霁生不好说什么,从地上捡起蛋黄派,换了个袋子装上,随后才出门。

    等何霁生走远了,沈檀才揪着Shaun的耳朵,“你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还惦记吃甜食。”

    “嗷呜…”Shaun仰着狗头叫唤了一声。

    “而且那玩意都是添加剂,你怎么回事啊?给你买的零食和狗粮你不吃,何霁生的东西就稀罕,当心他哪天给你喂狗屎!”

    沈檀看着桌脚那根被Shaun啃得全是牙印的树枝,“你看看,都什么玩意儿啊,你没玩具玩了吗?什么破烂都往家里捡?”

    一大早,何霁生提着蛋黄派出现在妹妹家门口,何梅赶忙跑出来,“大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舅舅!”小外甥女一听到动静,就知道是何霁生来了。

    何梅见状,便猜到又是她女儿求着舅舅生买东西了,“你又让舅舅给你买零食!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何霁生笑着把袋子递给外甥女,“没事,又没有常买。”

    “还没有常买?你上次买的那箱奶都没喝完。”何梅没好气数落道,“你舅舅的钱还得留着娶媳妇的,下次不准再让舅舅买东西了啊。”

    “小孩嘛。”何霁生抱着外甥女往屋里走。

    何梅追在身后,“吃了午饭再回去。”

    “不吃了,我坐一会儿就走。”何霁生拆开蛋黄派的包装,递到外甥女手上。

    “这么急啊?”何梅一愣。

    何霁生支支吾吾的,“嗯…家里…来客人了…”

    来客人?那些个乡亲对大哥怎么样,何梅又不是没数,有极个别对大哥好的,但能去家里做客的,何梅还真数不出来。

    “谁啊?”

    何霁生抓了把后脑勺,“一个城里来的老师…教画画的…”

    不知道怎么地,到了何霁生这儿,沈檀就成了教画画的老师了。

    “他没地方住,暂时住我那儿的。”

    “哦,这样啊。”何梅觉得古怪,“住多久啊?”

    就自家大哥性格,何梅是真怕他吃亏。

    “也没说多久,他人挺好的,还带了好大一条狗,可热闹了。”

    谁不喜欢热闹,山里就够冷清了,自从自己出嫁,大哥就是一个人住,说起“热闹”这两个字,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憨厚的笑容,何梅没再多问。

    外甥女一听大狗,好奇心上来了,“大狗?舅舅,你家有大狗了。”

    “别人的,不是舅舅的。”

    “那下次能带我看看吗?”

    何霁生有点为难,Shaun可是沈檀的宝贝,“下次舅舅问问他的主人,人家答应了,我就带你去看。”

    吃完面条,沈檀的瞌睡终于醒了,他起身回到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板子、画笔和笔记本,抱着这一堆画画的工具,在房间转了一圈。

    昨晚插上电就跳闸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再说了他房间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这些东西也没地方放,没别的办法,他只能去堂屋。

    给笔记本插上电,沈檀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想先看看昨天更新后的评论。

    APP的反应很慢,连图片都不太能刷得出来,他余光一瞥,手机顶部显示着5G的状态。

    何霁生家没wifi!

    沈檀朝四周看了眼,他不死心,又点开手机设置里的无心局域网,刷新了好几次,都没有可链接的网络。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家里不按宽带的,没wifi也就算了,连5G的信号都这么差。

    不行,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沈檀合计着他还是回去算了,反正住了小半个月,对他画画创作一点帮助都没有,纯粹是浪费时间。

    等何霁生回来他就走。

    何霁生从妹妹家离开,特意在镇上下了车,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小摊贩没有,只有铺子是开着的。

    这里有镇上唯一的一家卤味店,现在时间早,没什么客人,何霁生跟卤味店买了半只烤鸭,又从肉摊买了点新鲜的猪肉,还找到电工家里去了,说了一阵好话,人家才答应吃了午饭就去他家看看,上车前还在小店里买了草莓味的蛋黄派。

    手里提着好几个口袋,他心里很充实,他没买过这么多吃的回家,之前家里就他一个人,吃什么都是糊弄糊弄就行,连肉的懒得买。

    一路上何霁生都很兴奋,一进院子,就急忙往沈檀跟前跑。

    沈檀抱着狗坐在堂屋里,面前的放桌上还摆放着银白色的四方盒子,他兴冲冲地冲沈檀说道:“沈老师,我专门去镇上买了烤鸭,我们中午吃。”

    沈檀寡坐了一上午,坐得一肚子气,都打算先把何霁生骂一顿,然后拿着行李气冲冲离开。

    可一看到何霁生一脸的喜庆,他把想要离开的话咽了回去,只想着骂人了。

    “你家为什么没wifi?”

    何霁生茫然,“歪什么?”

    “wifi!宽带!无线网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平时不上网吗?这里5G信号那么差,你是怎么用手机的啊?”

    何霁生摸了摸鼻尖,他平时连电视都不怎么看,更别说是上网了,况且手机接打电话就够了,管他五鸡四鸡。

    “我…”

    见何霁生吞吞吐吐的,沈檀反问道:“你难道不是用的智能机?”

    何霁生还没来得及张口,一阵古怪的音乐响起,还伴随着慷慨激昂的念白。

    “米国有苹果,我国有菠萝,菠萝手机!”

    沈檀眼看着何霁生从兜里掏出一支板砖似的直板机,何霁生一看来电显示,一脸抱歉,示意自己先接个电话。

    “喂?到了,刚到,对。”挂了电话后,何霁生尴尬道,“我妹妹…刚刚沈老师你说什么?”

    沈檀别过脸,“我什么都没说。”

    还真有人用的不是智能机,他觉着何霁生的年龄还不至于太大吧,这砖头似的老年机,连他爸都嫌弃,何霁生怎么会用的?

    “我这个手机…平时就接个电话…上不了网…”何霁生还提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歪什么的,买一个吧,我回头去镇上问问有没有卖的。”

    沈檀气不打一出来,看着何霁生手里的烤鸭,“你当是你手里烤鸭呢?还有没有卖的。”

    “那…”

    “别这那的了,你不是做饭吗?赶紧做啊!”沈檀生了一早上的气,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他就不该脑子一热,租何霁生的房子,这里不光是没有wifi和信号,连个卖东西的小店都没有。

    何霁生回过神,连连答应,“哦!哦!好,我马上去。”

    临走前,何霁生还将一小袋东西搁在了桌子上,沈檀随意看了眼,又是蛋黄派。

    蛋黄派的牌子是正经牌子,包装也不算劣质,看着像那么回事。

    沈檀也没征得何霁生的允许,直接从里拿出来了一个,撕开包装,有股淡淡的香甜和奶味,他咬了一口,或许是饿了,还挺好吃的。

    Shaun眼巴巴地看着沈檀,老早就惦记这一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沈檀大发慈悲,分了一半给Shaun,“就只能吃一点啊,你看你胖的,都快成萨摩猪了,你节制一点。”

    光教育Shaun去了,就何霁生做饭的功夫,沈檀一个人吃了大半袋儿,等何霁生端着饭菜回来,一地的蛋黄派包装袋。

    沈檀舔了舔嘴唇,死要面子,“Shaun吃的。”

    Shaun不知道自己替沈檀背了黑锅,还回味着去舔包装袋。

    何霁生看着沈檀嘴角沾着的那点儿碎末,没好意思拆穿他,只是点了点头。

    别看沈檀看着斯斯文文的,吃完半袋儿蛋黄派,还能吃下一大碗饭。

    桌上除了烤鸭,其他几个菜都是何霁生做的,一碗青菜豆腐汤,还有一碟胡萝卜炒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像今早的那碗清汤面一样,就是吃着好入口。

    别的都不顺心,唯独何霁生做饭的手艺,让沈檀挑不出毛病来。

    没网不影响沈檀画稿,吃完饭,他让何霁生赶紧把桌子收拾出来。

    何霁生照做了,看着那台笔记本,他好奇心又上来了,不敢问,只是站在一旁巴巴地看着。

    沈檀没管他,点开软件,插上板子,锲而不舍地拿出手机,继续刷新APP。

    起初沈檀在微博上更新小漫条,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后来签约了平台,漫画的题材也是随大流的校园兄弟情,不温不火,有人看,不愁没收益,只是人气也就那样。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昨天更新后的评论刷出来,一连几个都是熟悉的id,是从微博一直追着他到平台来的老读者,零星的几个是id有些眼生。

    这个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读者的评论褒贬不一,夸的有,骂的也有,无非是嫌漫画剧情老套,没什么新意,看着看着就没有追下去的动力了,就算追到了结尾,也觉得白看了。

    别说是读者,就连沈檀自己,有时候都画的没劲,他也有时候在想,他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想不出出彩的剧情,还不如去广场给人画人物肖像。

    那种自我否定的情绪一上来,沈檀捏着笔发呆,可他还是能感受到何霁生直勾勾的眼神。

    看个屁看!

    “你看够了没啊!”

    何霁生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自打沈檀住进来,只要他待的地方,何霁生就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恨不得像个下人一样守在旁边,等候差遣。

    “这是干嘛的啊,沈老师。”

    沈檀抬着眼皮去看何霁生,自己画不出来,一定是因为他杵在旁边,影响到了自己的灵感,“画画!”

    何霁生就像那网吧里看人打游戏的小学生,厚着脸皮,磨磨唧唧、不知不觉中挪到了沈檀的身后。

    沈檀的画画工具他是第一次见,怎么在那块儿小板子上画几笔,屏幕上的线条想怎么变就怎么变,想要盖不用橡皮擦的。

    沈檀早就注意到了身后的何霁生,自己是实在懒得搭理他,稍微抓着点儿感觉,想要多画点,等画得差不多了,他转头突然发问:“你觉得有意思吗?”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何霁生就是个看热闹的,他甚至不知道沈檀问的是什么,“啊?”

    “我问你,你觉得这漫画内容有意思吗?”

    何霁生看不来卡通人物,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他甚至连男女都分不大清楚,憨笑道:“我觉得你这个板子挺有意思的。”

    浪费口舌,沈檀气得懒得骂人了。

    就在这时,Shaun叫了一声,从门外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何霁生,你在不在?”

    何霁生赶忙答应,又对沈檀解释道:“肯定是电工来了。”

    一个看着跟何霁生年龄相仿的男人出现门口,男人肩上挎着木箱,爬山爬得气喘吁吁,还没进门就开始埋怨,“谁愿意上你这儿来了啊,这么远。”

    何霁生笑着跟人赔不是,“受累了。”

    把电工领进房间,说了位置,何霁生又跑进跑出的给人倒茶。

    沈檀坐不住了,起身也进了房间,想问问电工知不知道,何霁生这地方,能不能安宽带。

    电工被问的一愣,镇上倒是有些家里装了宽带,比如他家。

    电工一看沈檀就知道他不是这儿的人,“乡下可不比城里,就算是能安,何霁生这位置,人家也不乐意来,要不是他跑到我家里去,跟我说了好一阵,我都不愿意来。”

    正巧何霁生端着茶盅进来,“师傅,喝点水。”

    也不知道何霁生从哪翻出来的烟,殷勤地递给电工,“抽烟。”

    电工别的话也没再说,只是临走前不光收了钱,还要走了何霁生做好的筛子。

    何霁生还挺乐呵,冲沈檀笑得很开心,“沈老师,以后你用吹风机就不会跳闸了。”

    沈檀默不作声,连骂何霁生都嫌浪费口舌。

    傻子,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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