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1-11-04 13:57
- 小说《我真是条鱼》的主角是陆戟虞小满,是作者余酲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虞小满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但是他身边的这个人却好像总是想要开他的玩笑。网友热议:我只是想要看你长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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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我真是条鱼by余酲小说阅读
这晚,虞小满睡得很安稳。
早上起身后,趁陆戟去耳房净面,虞小满把昨夜写了名字的纸仔细叠好,藏在柜子的最底层,那件绡纱薄裳的下头。
陆戟回屋用饭时,目光数度在他身上徘徊,虞小满以为被发现了,咬着筷子憋红了脸,刚打算从实招来,听陆戟问:“身上好些了吗?”
原来是问他发烧的事,虞小满松口气:“好多啦,已经不烧了。”
陆戟点头。
提到这茬,虞小满后知后觉想起昨日沈暮雪新婚,昨晚陆戟回来的时候他稀里糊涂没顾上问,这会儿才猛一激灵,磕巴道:“昨日……是虞桃说我病了,把你叫回来的?”
“不是。”陆戟将自己跟前的菜包子夹到虞小满碗里,“无事可做,便回来了。”
虞小满将信将疑,又开始咬筷子,想问他为何不去喝喜酒,难道不想见沈姑娘吗?
还想问他是不是很难过,他本该骑着高头大马迎娶京城第一才女,现在却是一条目不识丁的笨鱼坐在他面前。
纠结到饭毕都没问出口,虞小满生怕勾起陆戟的伤心,亦怕听到回答自己伤心。
垂头丧气地将陆戟送出门,临到大门口,陆戟止了步,扭身看他。
“忘东西了吗?”虞小满问。
陆戟摇头,仍看着他:“今晚家里可有饭吃?”
眨几下眼,虞小满忽地想起前日为不让人晓得他生病,曾叫虞桃去练武场带话让陆戟别回了,理由是家中无饭可吃。
面颊噌地红透,被拆穿的虞小满慌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期期艾艾辩解了几句“不是”,感觉越描越黑,又垂了脑袋不吱声了。
原以为会等来一番质问,或者按陆戟的性子多半懒得说什么,径直拂袖离去。
谁知等了一会儿,耳边传来陆戟并不含任何斥责的声音:“今后几日空闲,若是方便,还望多留一口吃食。”
堂堂陆府大少爷,在自家用晚膳竟要拜托夫人为他留饭。
晌午未过,这事儿就在陆府上下传开了。大伙儿多信了陆戟被乡下渔村来的夫人迷住的说法,虞小满往太夫人院子去的半盏茶功夫,只觉无数好奇的视线汇集在身上,快把他盯成筛子了。
爱嚼舌根的则暗嘲陆大少爷惧内,一个曾在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军,到了后宅竟沦落到怕老婆不给饭吃的地步,着实跌份儿。
虞小满慌了。
他自己怎么挨嘲讽都无所谓,就是听不得旁人笑话陆戟,遂开始琢磨如何澄清此事。
过得几日,真叫他寻着机会。
七月暑气未消,陆家二公子陆钺的婚事提上日程,两家议了个良辰吉日,由陆家长辈携庚帖登女方家的门,将这门亲事正式定下。
这种事合该长辈出面,许是见虞小满待在家无聊,太夫人把他也一块儿捎上,说:“你与启之婚姻美满,带去讨个吉利。”
虽不知外头怎么就把他和陆戟说得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了,虞小满还是乐于当这个吉祥物,颠儿颠儿地跟到刘家,被刘家姑娘正式改口唤了嫂嫂,中午米饭都多吃了半碗,佐着咸鲜可口的紫菜汤。
午间小憩后,同辈的女眷们转移到花厅喝茶话家常。
除了陆家的几个,今日刘家还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亲朋,其中便有几个来自官宦商贾之家的贵妇小姐,虞小满一个男孩混在涂脂抹粉的姑娘里头,浑身不自在,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掰着手指静待时间过去。
姑娘们聚在一处聊的无非那些,刘家姑娘和几个未出阁的小姐凑在一块儿聊绣嫁妆的心得,剩下几个也凑了一堆,分享近来读的书。
《三字经》都没背完的虞小满原本插不上嘴,谁想姑娘们聊着聊着胆子大了,眼看四下既无长辈也无外男,不知谁起的头,竟从诗词歌赋聊到了坊间话本。
什么《西厢记》、《牡丹亭》,皆是近来在闺阁中盛传的故事,那边聊绣花的也加入进来,说到“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几个尚未识情爱滋味的姑娘抽抽噎噎捻帕拭泪,听得虞小满也不禁好奇,心想回去问虞桃借来看看。
有个姑娘道:“说起来,晚晴此番嫁的那陆家二公子,听说生得一表人才,不比故事中这些个好儿郎差。”
晚晴是刘家姑娘的名,闻言她面颊生粉:“哪有……”
女孩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
“瞧你羞的,想必那二公子定有潘安之貌。”
“那敢情好,将来生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给我玩儿。”
“不过我听闻那陆二少爷爱玩得紧,晚晴你嫁过去可得仔细看好他。”
“唉,这便是长辈拿主意的坏处了,谁晓得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晚晴这阵子没少被家里仆妇洗脑,绞着帕子羞道:“我娘说了,男子年轻的时候多是这样的,等收了心就好了,况且……”
说着,她看向虞小满,“嫂嫂与大哥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琴瑟相好,羡煞旁人,有表率在前,晚晴便不怕了。”
冷不丁被点名的虞小满当即坐直身体,冲扭头打量他的众人友好微笑。
他不晓得自己这随便一笑端的是顾盼生姿,直看得几个小姑娘红了脸,转过去咬耳朵说难怪陆将军那样冷酷的人都栽给他。
话题再度跑偏,落在了陆家大少爷身上。
要怪只能怪陆戟与沈暮雪那段情传之甚广,十来岁的闺阁少女都有耳闻,如今听说陆戟放下过往同年初入门的夫人情投意合,都好奇虞小满如何做到的。
一名姑娘说:“传闻陆大少爷的佩剑三年未动,前阵子竟是为维护夫人拔了出来。”
虞小满心说那你是没看到他以为我下药凶巴巴的样子,嘴上倒谦虚:“哪里是为我,震慑下人罢了。”
另一名成婚不久的妇人插话:“我还听说陆大少爷极听夫人的话,让留在衙内就绝不提前归家,连饭食都紧着夫人安排。”
说到这个,虞小满眼睛一亮。
在场有主子也有下人,好容易逮到机会,唯恐不具说服力,虞小满夸大道:“想必诸位定是听错了,我没念过什么书都晓得出嫁从夫,哪有他听我话的道理?都是我听他安排。”
姑娘们悄声议论,表示不信。
为显真实,虞小满从怀里掏出钱袋,拎起来抖给大家看,乒铃乓啷掉出几片贝壳。
“好在今日天热,没去外头喝茶,不然我可丢脸了。”说着害臊,虞小满却昂首挺胸,“谁管钱谁掌事,咱们家的银子都陆郎管着呢,我跟前一颗子儿都没有!”
因着为陆戟做了面子,虞小满浑身舒泰,瘫在椅子上听姑娘们闲扯半下午,竟也没觉得无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各家的下人都来催主子回去,茶话会到此收席,姑娘们三五成群地自花厅穿过回廊到外面,互相挽着胳膊意犹未尽地说话。
虞小满也被一位即将出阁的官家小姐拉住,问他绑头发的绳何处买的还怪亮眼,言中大有向他讨要的意思,仿佛虞小满招自家相公喜欢是因为会打扮。
奈何虞小满从不戴首饰,满头就这么根发绳,便说是自个儿织的。
那官家小姐还是想要,凑过来说可以宫里娘娘那边得来的丰胸秘术交换,弄得虞小满头皮发麻,推说家里人已在马车里等着了得赶紧过去,脚底抹油要跑。
那小姐劝道:“急什么呀,陆大少爷他们在隔壁也刚散席,不等等他一块儿吗?”
虞小满一惊,循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身着官服的男子自另一侧的游廊里鱼贯而出,而行在最后头由段衡推着的,不是陆戟还能是谁?
京中世家的聚会多分内外,内宅女眷一处,男人们在另一处,且两处相隔不远,经常设在相连的两个厅内,地方小的干脆以屏风相隔,为的是照顾未出阁的小姐。
是以几个刚及笄的姑娘都躲到人群后头去避嫌,又忍不住转着眼珠偷瞄。
其中偷看陆戟的最多,许多姑娘听过他战无不胜的事迹,早就存了好奇,如今见到本尊,非但不似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相貌丑陋,反而面如冠玉器宇不凡,讶异之余纷纷羞红了脸。
然此刻最惊讶的当数虞小满。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戟也来了,而且方才就在一门之隔的另一间堂屋里坐着。
怪不得那些姑娘们都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只有他,傻乎乎地扯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
眼下瞧着陆戟侧头对段衡说了句什么,接着便朝自己这边行来,虞小满慌得后退几步,险些撞到墙根。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虞小满到底是稳住心神,收了猫见到老虎的神情,勉强站定道:“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陆戟说:“原本就要来的,衙内有急事,刚到不久。”
虞小满恨自己拙嘴笨舌,心说完了完了,这下外头又要传陆大少爷的闲话了,出趟门都要被妻子拿捏管束什么的。
正想着该说点什么扭转局面,垂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握住。
陆戟执着虞小满的左手,令他掌心向上摊开,将自己的钱袋放在他手中。
“今日领了俸禄,交由夫人保管。”陆戟面不改色道,“以后夫人若是要出去喝茶,或是买些中意的小玩意儿,尽管从里面取。”
回到陆府,虞小满仍是不理解陆戟为何要那么做,难不成他不怕旁人笑他惧内?
傍晚时分,天幕翻起暖色,虞桃又张罗着在院中支起桌子,温了一壶上回剩下的青梅酒,二人树下对饮。
听虞小满诉说了烦恼,虞桃直翻白眼:“相公对你好、在外人面前给你脸面,你还不乐意咯?”
虞小满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往桌上一拍,道:“他是我的恩……嗯良人,合该我对他好,他待我这般好,到时候我……我更舍不得走了,可怎么办呀?”
虞桃哪里晓得他的烦恼,挥手道:“那就不走了呗。”
“不行。”虞小满侧身趴下,脸贴着桌面,眯着眼睛嘟哝,“要走的,总要走的……”
陆戟回到院子时,虞桃正打算把虞小满扶进屋,拽着胳膊使了半天劲儿都没扛起来,见陆戟进来,如释重负地撒了手:“您媳妇儿可太沉了,劳烦您自个儿把人扛回屋去吧。”
其实虞小满不胖,只是喝醉了赖桌上不肯起,屁股一撅谁也搬不动。
虞桃回房去了,陆戟接下这个烂摊子,借着臂力强手劲儿大,扶虞小满的肩令他直起腰。
沉重的脑袋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支着脖子掀起眼皮,待瞧清楚近在眼前的俊容,虞小满咧嘴笑起来,软声唤道:“陆大少爷,你来啦。”
因着这个笑,陆戟手上动作一顿,将下一步要做什么都忘了。
如花的笑靥绽放在如墨夜色中,天上繁星都黯然失色。
陆戟知他喝多了,除却眼神涣散,意识也飘忽不定,眼下发生的事怕是睡一觉就会忘了。
似有一股力量催促着,未多犹豫,陆戟在夏夜微风里启唇:“叫我什么?”
虞小满迷茫了一瞬,只一瞬,便扬起嘴角笑得更甜:“陆郎,你是我的陆郎。”
这是除梦呓之外,虞小满头回当着面这样叫陆戟。
或许那晚也叫过,可惜被药性蒙蔽神智,已然记不清了。
尚未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要逼对方吐露如此亲昵的称呼,虞小满反客为主地掰了陆戟的肩膀,浮着两片红晕的面颊凑近:“你该叫我什么?”
陆戟愣住。
“当着旁人的面,叫得不是挺顺口吗?”虞小满哼哼唧唧地质问,“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怎的就不敢叫了呢?”
眸中水光轻漾,话里委屈满溢,陆戟的心也被泡得发软。
方才与父亲谈话时小酌几杯,许是那酒后劲上来,又许是离得太近沾染了酒气,陆戟觉得自己也醉了。
他松开一只手,旋即捏住虞小满小巧的下巴。
而后趁着天黑,趁着醉意尚未消退,趁着明月星辰被乌云遮挡,循着本能,在那湿软的唇瓣轻啄一下,再一下,直至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吻毕,虞小满没骨头似的靠在陆戟怀中,额头抵着宽阔的肩,小口小口喘气。
而陆戟终是遂了他的愿,贴在他耳边低声唤道:“夫人……我的夫人。”
先前虞小满天真地以为天旋地转就叫醉了,这回早上醒来脑袋痛得像被砸了一拳,方知微醺与烂醉的区别。
挺尸好半天才挣扎着爬下床,虞小满饭也顾不上吃,立刻让虞桃把剩下的青梅酒藏好,轻易不要拿出来。
“昨晚上,让你别喝了别喝了,你偏不听,抓着酒杯死活不撒手。”见他蔫巴巴的可怜样,虞桃笑得捧腹,“这会儿知道难受了吧?”
虞小满悔不当初:“下回我要再不听劝,你直接一掌劈晕我。”
虞桃笑完了,摆手道:“我扛你回房都费劲,可劈不动你。”
“那我昨晚是怎么回房的?”虞小满问。
“大少爷抱的呗。”
虞小满惊了,原来上回在书房这样那样之后,竟真是陆戟把他抱上软塌的!
陆戟双腿有疾,行动尚且不便,想到自己说不定给他添了大 麻烦,虞小满愧疚极了,用早膳的时候使劲儿往陆戟碗里夹菜,自己最爱的菜包子也让给他,催道:“辛苦了,多吃点!”
“不辛苦。”陆戟说。
虞小满拍拍栓在裤腰上的钱袋:“挣这么多银子呢,怎么会不辛苦。”
陆戟轻扯了下唇角,没再跟他推来让去地谦虚。
近来虞小满养成了送陆戟出门的习惯。
许是风声传开了,今日下人们望向他俩的眼神又有了些微变化,看虞小满的时候除了羡慕还满含钦佩,看陆戟的时候则带了隐约的唏嘘可怜。
尤其是男仆役们,到门口,段衡瞅瞅陆戟身边挂的破蛋络子,再瞧瞧虞小满身上鼓囊囊的钱袋,表情沉痛得简直像要哭出来。
虞小满脑袋转得飞快,福至心灵地从钱袋里拿出几颗碎银:“身上总该揣点银子,万一要买什么东西。”
正是上朝时间,陆府门口聚了一堆人,身着官服的陆老爷经过时刚好瞧见这一幕,掩饰般地干咳两声,大步如风地上马车去了。
下人们就没这么沉得住,被这当众给相公发零花钱的滑稽场面逗乐,好几个掩唇偷摸笑,虞小满以为他们笑自己小气,又多掏了两锭出来,一并递给陆戟:“这应该够了吧?”
陆戟愣怔少顷,而后接了过来,道:“够了,多谢夫人。”
同样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叫的夫人,不知何故,这回虞小满听了有点耳热。
边揉耳垂边把陆戟送到马车前,虞小满终是没忍住:“昨晚……”
陆戟一手撑着门框,扭头看向他。
虞小满支吾半天,才把舌头捋顺:“昨晚,我是不是……发酒疯了?”
上回喝得少,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能记得睡前干了些什么,这回喝得多,昨晚的事几乎忘了个彻底。听虞桃说是陆戟把他弄回屋的,他就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问了,总好过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心惊胆战。
陆戟听完,思忖片刻才开口:“不记得了?”
被这么一问,虞小满呼吸都快滞住,心想要完要完,凑过去压低嗓门:“我是不是亲……轻薄你了?”
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猜测,陆戟眉梢微扬:“轻薄?”
曾趁陆戟被下药大胆索吻的虞小满臊得抬不起头,背在身后的手绞成一团:“就是、动手动脚,或许还动了嘴……”
陆戟别开脸,笑容隐没在晨间的微风里,再转过来时,已然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说:“嗯,确有此事。”
虞小满彻底崩溃,抬起手不知该捂哪半边脸:“我错了,下回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再也不会吓着你了!”
“那这回呢?”陆戟煞有介事地问,“夫人打算如何补偿?”
正午,京郊练武场迎来访客。
沈寒云一进门,就发觉气氛与从前大不相同。平日里这地方除却振奋士气的呼喝声,几乎听不到旁的动静,今日进到处理公事的屋子里,来往走动的将士脸上都带着笑,年纪小点儿的走路都连蹦带跳,活像得了犒赏要回家讨媳妇儿去了。
陆戟再外头监督操练,回来拿名册的段衡被沈寒云撞上,被问到怎么回事,段衡咧嘴嘿嘿笑:“将军心情好,我们也跟着瞎乐呵。”
问为何心情好,段衡眉飞色舞地把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兜蜜饯拎到沈寒云面前:“夫人有赏,见者有份!”
约莫一炷香后,陆戟回到办公的屋子里,推门便见沈寒云歪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懒散地翘着腿,一手撑脑袋一手捻蜜饯,还嫌不够惬意,问陆戟可有酸梅汤喝。
陆戟行至桌前:“你那儿不多的是青梅酒吗?”
“不一样啊。”沈寒云说,“酸梅汤是消夏解暑的,青梅酒是月下畅饮的,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去了。”
不知哪句戳动了陆戟,听罢他居然弯唇笑了一下。
沈寒云见了鬼似的坐直身体,叼着的蜜饯险些掉出嘴:“等等,等我先出门看看,今儿个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到底相交多年,自伤了腿后陆戟沉寂许久,如今这张脸上总算有了木然以外的表情,恢复了点正常人的模样。沈寒云为他高兴之余,不由得好奇:“我听说,今儿个这蜜饯是夫人请的,怎么着,刚上交了钱袋,一眨眼又讨回来了?”
陆戟没想到昨日在刘家的发生的事传得这么快,不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答道:“他主动上交的,说是赔礼,我觉得太多了,他便让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嘴里的蜜饯突然就不甜了。
沈寒云干嚼两下咽下去,虽好奇何为赔礼,却也知再问下去不合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怀里掏出一叠信件丢到陆戟桌上:“可惜我今儿个不是专程来玩的,但愿你看了这些还笑得出来。”
室内点了千步香,南方献来的贡品,据传熏人肌骨后可保不生百病。
陆戟本不好弄这些,奈何是皇帝赏的,说可助他治腿。天家赏赐不可转送他人,横竖不用也是浪费,他偶尔记起便点上,熏得满屋馨香。
沈寒云倒是喜爱这味道,深吸几口,倦意更浓,眯眼打了会儿盹,好容易等陆戟看完了,没什么精神地问:“如今各处也差不多部署到位了,怎样,到你说的那个恰当的时机了么?”
天还没黑,屋里已经点了蜡烛。陆戟将烛台拨到跟前,将那几封信递上,仍火焰张牙舞爪将其包围,再吞噬,落下一片灰烬。
火光熄灭,眸底蒙上阴霾,陆戟说:“就快到了。”顿了顿,又道,“多谢。”
“何须如此客气,你韬光养晦这么些年,等的便是这一刻,我作为朋友自当鼎力相助。”
低头瞧了一眼飘着袅袅残烟的烛芯,沈寒云恍惚须臾,接着道:“只是,接下来局面势必大乱,你可替他做过打算?”
陆戟垂眸,掩去情绪:“我的计划里本没有他。”
“可他出现了,说不准会影响你下一步的计划,而且……”沈寒云爽快惯了,难得言辞犹豫,明知自己没有立场,还是忍不住说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垂放在桌面的指尖颤一下,碰了一簇烟灰,陆戟的声音依旧无甚起伏:“我自有打算。”
话音刚落,沈寒云双手抱拳,以下属之姿态单膝跪地:“以友相交十几载,这是我第一次有求于你。”
陆戟惊讶于好友突如其来的大礼,忙去扶他:“有事起来说。”
沈寒云偏不起来,梗着脖子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没办法看着他涉险,先前就向你要过人,眼下我的心意不变。”
陆戟一怔。
“我知你对他无意,倘若你能念他几分好,便将他交于我,我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
七月处暑,天气已不似盛夏那般炎热,夕阳西下时分,轩窗大开,有凉风挟草木清香灌入屋内,令虞小满想起每年这时候抓紧时间到海边淌水的孩童。
掐指算来,竟有半年未曾见过海了。
今日方从小甲小乙处得到璧月姐姐传来的口信,除却帮他打听的消息,璧月姐姐难得在末了附了句温情话语,问他是否想家,若是想了就快些回来。
虞小满摸了摸缠绕在腕间的水草,心说,怎么可能不想呢?
想,又不能想,他给自己下了死命令,除非陆戟的腿治好了、不再需要他了,否则他绝不离开。
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思,虞小满打起精神,接着研究璧月姐姐打听到的新消息。
“鲛人一生仅有一次获得鲛珠的机会……仅有一次……”
将这句反复念了几遍,与先前从同族老叟处得来的“诚则泣泪成珠”相关联,虞小满不禁挠头,还是参不透啊。
不如继续通过观察总结经验,说不定能更快寻到窍门。
今日陆戟散值的时间与往常一样,两人吃不了多少,只吩咐厨房做了两菜一汤。席间虞小满也顾不上吃,戳着碗里的菜叶,眼珠滴溜溜地往陆戟身上转,连他夹几筷子肉,佐着几口汤,都仔细记下了。
与昨日对比,多吃蒸羊羔一块、茄鲞两勺,胃口直接反应身体状况,如此看来鳞粉确有强身健体之功效。
视线过于露骨,陆戟自是能察觉,饭毕放下筷子,问:“不好好吃饭,为何盯着我?”
虞小满把那戳得稀烂的菜叶夹起来塞嘴里,边嚼边说:“我只是想好奇你吃了蜜饯长胖没有。”
该问题在睡前得到了验证,虞小满抱着陆戟给他带回来的一整包蜜饯吃得满嘴甜,打个饱嗝腾出手一摸,肚皮都鼓起来了。
经询问得知练武场将士的人数,虞小满感叹道:“原来一袋银子能买那么多蜜饯啊。”
“嗯。”陆戟应道,“大家都很高兴,让我下回带你过去玩。”
虞小满激动起来:“真的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本朝尚武,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几乎是每个少年人的爱好,连虞小满这条上岸刚满一年的鱼都不例外。
瞧他眼睛发亮十足渴望,陆戟心头也生出了些莫名的期待。
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轻轻托住虞小满的下巴,拇指指腹刮过他柔嫩的嘴角,为他揩去不慎沾上的一点糖渍。
整个过程不过转瞬,却令两个人都呆住了。
与平日的冷静相比,陆戟收回手的动作快得堪称慌乱。
没来由的,他想起下午沈寒云的一席话,进而想到那日在马场,他被困在一架行动缓慢的四轮车上,明知虞小满陷入危险却束手无策,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看着。
现下内忧外患,纷争一触即发,他自身尚且难保,拿什么兑现新婚之初许下的护他周全的诺言?
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陆戟从旖旎的氛围里抽身而出。
指腹温热残留,他却开始后悔了。
不该伸出手的。
而同一时空下,虞小满全然不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兀自沉浸在陆戟主动触碰他的心跳中,并借此生出了平日里积攒不出的勇气。
他试探着问:“后日傍晚,你可有空闲?”
等了一阵,听得陆戟回应:“何事?”
“我听人说,后日明月朗朗,星桥鹊驾,最适合夜间出游。”虞小满遮遮掩掩,不敢明说,“届时护城河畔可放河灯,我想为……为家人许愿祈福。”
陆戟沉默不语,虞小满反倒松了口气。
既已将邀约说出口,他便不惧了,横竖只有接受和被拒两种可能,各五成机会,再争取一下,接受的可能说不准就拔高到六成了呢?
暗自咬了咬牙,虞小满倾身上前,拉住陆戟方才为他温柔揩去糖渍的那只手……的衣袂,目光殷切地望着形容冷峻的男人,软着嗓子道:“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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