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1-10-05 14:55
- 小说《致深藏杀意的我》是作者卛比正火热连载的小说,饶仁世是小说致深藏杀意的我中的两位主角,主要讲述了:饶仁世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生活中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他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网友热议: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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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深藏杀意的我在线阅读
俞乐清,二十岁,祖籍岸宁省。
岸宁是个临海省,位于北纬30度,中国中东地区,被称为鱼米之乡。西边恰巧和广亩省接壤,本次案件的嫌疑人饶仁世正来自于此。
当然,仅仅以此作为两人的联系点未免太异想天开。
两人均无犯罪前科和吸毒史,调查二者身边关系后,也无结怨产生矛盾的人。
俞乐清为人率直老实,和同学老师之间常有来往,多位认识他的人都表示俞乐清生前是个爱笑的人,面对学习时分外认真,常常对着课堂上举例讲的案件里的一个问题研究很久,有时候一两天都见他抱着书啃,谁也不理,好几次走路上看书差点撞柱子上,同学们笑他是“衣俞”,谐音是“衣鱼”——一种家中常见喜爱啃食书本的虫。
而饶仁世,作为槐北大学一年级新生,到校仅三个月时间,同学对他均没有多少印象,上课时鲜少发言,参加过几次班级活动,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饶仁世是否存有对于俞乐清的杀人动机?
答案是没有,至少明面上找到的答案里没有这么写。
被害人俞乐清死亡时间是昨晚,也就是2017年11月20日晚十一点四十分左右。
目击者是该校某施工人员,于凌晨十二点半左右,熟睡时感到尿急醒来,从临时搭建的一层板房走出,因为学校公共厕所多数在教学楼里,天冷不想走远,想着去后山旁边的杂草堆里解决,随后小便时看见了不远处的死者,被吓得当场失禁。
被害者俞乐清的直接死因是突发急性心梗,同时,俞乐清的头遭受了猛烈的捶打:大脑、面部,无一幸免,被砸得面目全非,现场到处溅射着血液,脑浆溢出,死状极其惨烈,法医鉴定科通过对于面部的细微屑粒采集分析出了其中一样作案凶器是杂草堆里的乱石。
乱石显而易见被凶手拿走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对于俞乐清回程的该条路段检查得知,下坡后道路一侧离工人居住地五米远的杂草堆是唯一案发现场,不存在是被搬运至此的可能。
作案过程之快,之迅速;作案手法之娴熟,之精准。让身为警察的杨正雪不由得感到叹服。
假使饶仁世是凶手,出现在宿舍大门口的监控摄像的画面是十一点五十三分,走访调查后也从后山巡逻保安处证实两人确实是十一点二十多分走出操场,那么饶仁世这一系列的作案行为被限定在三十分钟内,同时,还要除掉跑回宿舍所耗费的时间,那么留给他真正用于作案的只有短短二十分钟左右。
而且,现场勘测不到任何犯人留下的线索,说明这次行凶是有计划的,有目的的,准备非常充分。
饶仁世是否为了杀害俞乐清从两个月前网络相识是就做准备?
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小。
被害者死于突发的急性心梗。警方调查了俞乐清的病历史,是一个身体极其健康的人,无心脏方面的疾病,没有家族遗传的病症。
和俞乐清关系稍好的同学也表示,对方心理素质过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坐过山车或是密室逃脱,是非常稳重的人,没有大的情绪波动,常常给大家带来安全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俞乐清为什么会突发心梗?
除此之外,为什么脑袋受到如此重创?
俞乐清身上没有任何搏斗留下的痕迹,证明凶手是一个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人。
会议室内,仅剩杨正雪一人,他在脑海里模拟了当时的场面。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和饶仁世道别后,俞乐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黑暗里有个声音叫住了他,此人正是凶手。
作为俞乐清的视角,让他停留在这里,或是往回走的原因极大的可能是凶手本人在现场叫他,而不是通过手机信息。
一是时间原因,太晚了,如果发信息给俞乐清叫他再回后山,俞乐清本人多半会推脱。
二是不确定性,和饶仁世告别后,当下俞乐清会立刻看手机么?天气很冷,手机通常放在厚厚的外套里,如果没有注意,可能会忽略。
“乐清”那个黑色的身影对俞乐清喊道。
俞乐清或是讶异或是惊喜地回头,竟然是他,和他熟到穿一条裤子的人。
俞乐清疑惑地往那人走过去,风急天高夜,远处工人的房子熄灭了灯,为第二天一大早的工作做准备,他毫无防备,径直走到那黑影面前。
“你怎么在这?”俞乐清问。
“刚刚约完人。”黑影也许这么说道。
“好巧啊。”俞乐清脑海里冒出了饶仁世的面孔,脸在月光下红到发亮,好似那人的眼睛就在天上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害羞被对方一览无余。
两人相约走在回去的路上。
俞乐清走在前面,脑子里全然想着饶仁世,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和那黑影拉开了距离。
漆黑的夜卷着风袭来,风里藏着杀意,那黑影快步走至俞乐清身后,对方丝毫没有察觉,随后黑影用石头砸向俞乐清脑袋,当场昏迷。
但这同时又回到了前面提到的疑问。
如果作案是从用乱石敲打头部开始,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没有反抗能力的俞乐清又为何突发急性心梗?
杨正雪明白,理清这个疑问,就能解开此案的凶手的作案动机,以及手法。
“杨哥,稍微休息一下吧。”正思考间,身后传来声音。
刚刚的脑内现场还原还未完全结束,直接影响到了现实中杨正雪对于身后的警惕性。
他猛地回头,潜意识里把身后这声音当做了那个黑影,正欲动手擒拿,对上了那人的视线,从而清醒过来。
“小李,干嘛走路没有声音啊?”杨正雪抱怨道。
小李手拿两杯咖啡,显然被吓到愣了会,随后把一杯递给杨正雪,另外一杯送到自己嘴边,他清秀到有点病态的脸上挂着生气的表情:“谁走路没声音了?是你又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中了吧?”
小李属于那种不穿警服大概永远不会有人把他和警察联系到一起的长相,皮肤是不自然的白,白到有点透明,血管的纹路清晰可见,但这也给他的白添加了一点病态般的红色,眉梢微微向下,眼尾却往上吊,给整个人画上了一笔轻描淡写的悲意,大有李清照对着他的脸写下“凄凄惨惨戚戚”之感。
杨正雪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自然地往身后白板那边靠近,眼尖的小李已经在对方用身型遮住之前看到了白板上的内容。
小李那股气常常落在眉间,形成一个“山”字,他说道:“这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杨正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啊,一个案子没处理完又接下一个案子?”
眼看着被戳穿,杨正雪只好找借口说道:“你杨哥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这案子我跟你说,大有文章。”
有时候杨正雪觉得自己哄小李比哄对象还要麻烦,虽然他已经打光棍十年有余了。
小李懒得和杨正雪口舌之争,直接扒拉开对方,仔细看起了白板上的内容,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槐北大学谋杀案?啧,这人死得好惨,弑父之仇不过如此吧?咦?这个人又是?嫌疑犯吗?长得还挺好看的男生,情杀吗?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交集,也没有情感关系的第三者,难道他们是?”
破案讲究一个发散性思维,有时候一个人对着一起案件钻研太久,会陷入死胡同。
杨正雪明白这个道理,听小李分析的还有点在行,于是说道:“小李,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小李思考了一会,干脆坐在了椅子上“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杨正雪见小李欲言又止,连忙催促道:“哪里奇怪?你说说看?”
小李喝了一口咖啡,这口咖啡喝得长久,好似在用咖啡给嘴唇染口红,杨正雪有点不耐烦,正要再次催促,对方开了口,原来是在组织语言。
“两人之间无任何交集,这显然是第一个奇怪的点,按理说,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这有什么,也许是俞乐清没有恋爱经验,怕看到饶仁世之后出洋相呢。”杨正雪反驳道。
“不对,从饶仁世的视角来看,两人确实没有交集,但我指的是,俞乐清应该偷偷看过饶仁世很多次,杨哥没暗恋过人吗?不知道有句话叫「和你仅有的一次交集是我千百次从你身边擦肩而过换来的奖赏。」”小李说道。
“这屁话是你自己想的吧。”杨正雪白了小李一眼“就算是这样,怪在哪里?”
“怪就怪在这。”小李拿起马克笔对着白板上的“恋爱高手”四个字画了个圈。“暗恋时,像你提到俞乐清是个没有恋爱经验,容易产生退缩情绪的人,那么他应该和这个所谓的恋爱高手有过很多次聊天,我想昨晚的见面也是通过恋爱高手指导的,所以,交集就出现了,你想,俞乐清暗恋了饶仁世两个月,这期间都有恋爱高手在旁,可谓是完全渗入了两人之间,但你在这个恋爱高手四个字旁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杨正雪沉声道。小李心思细腻,竟然一下子对上了嫌疑人饶仁世的思路,可是无论查阅俞乐清的手机聊天记录或是通话记录,走访他的同学和舍友,都表示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可“恋爱高手”四个字如今是杨正雪第二次听到了。
“那就是这个人有问题”小李一语道破“一个人生活会有痕迹,和旁人交集痕迹会更深,除非这个人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小李翻看了昨晚的审讯材料如是说。
“所以你也倾向于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人的存在?这人才是真凶?”杨正雪问。
“只是有这个可能,我觉得你们可以换个思路,不要先入为主地以「恋爱高手」调查,而是去调查俞乐清身边会不会存在一个比较奇怪的人,而这个人才是「恋爱高手」。”小李道。
杨正雪一瞬间豁然开朗:“小李,真有你的啊。”但这也只是短暂的开心,他随后想起了自己一直纠结的疑问。
被害人俞乐清为什么头部受创,直接死因却是突发的急性心梗?
杨正雪向小李提出了这个问题,但后者却凝视了被害人的现场照片许久,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猜测”小李说道“在你们的推测里,矛盾所在是「凶手想用石头砸死被害人,被害人却死于突发急性心梗」,也许凶手原使用了某种工具让被害者无法行动,却意外导致了被害者犯病,而脑袋被石头所砸,像是某种惩罚。”
“惩罚?”杨正雪不解,他随后意识到了一点“你是说凶手对被害者注射了某种药剂,导致被害者无法行动,但由于药剂量没控制好,最后引发了急性心梗?”
杨正雪说罢急忙起身,奔向解剖室,不消多时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我问过法医了,他们没有从被害者体内检测到药剂残留。不过经我这么一问他们表示会深入调查被害者体内是否发生异变。”半晌,杨正雪落寞地说。
讨论再次陷入僵局。
小李打开手机一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说道:“这也是基于我的猜测,嘛,不一定就是真相,案件要是都那么好破就好咯,我要回去休息了,陪你唠这么久,明早大概又要迟到啦!”
杨正雪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之前他没有想过凶手注射药剂这一可能性,小李的话给了他新的思路。
有没有一种药剂在使用后很快溶于血液,导致无法被发现?
答案应该是没有,雁过留痕,人活着会留下痕迹,人要是由于人为原因死亡自然也会留下痕迹,如果注射的药剂能让被害者殒命,那么一定是相对来说剂量大,或是本身具备很明显的危险性,那就非常容易被发觉。
譬如剧毒物氰化物,想要不被察觉,必须使用极微量,但缺点是短时间内不会产生病变,无法控制在十分钟内,但剂量加大,就会导致被害者短时间内暴毙,容易检测出来不说,用石头捶打头部这个行为变得毫无意义。
杨正雪忽然想起来刚刚的问题小李还没回答他,抬起头时,小李已经没了踪影。
他连忙追出警局,远远望去,小李消瘦的身影逐渐融于夜色。
“小李!”他大喊。
听到声音,小李回头,发现来人是杨正雪有点意外:“怎么,杨哥这么客气啊?还要送我回去不成?”他调侃着。
“你刚刚所说的惩罚到底是什么意思?”杨正雪跑到了小李面前。
冷冽的月光漫不经心洒在小李脸上,杨正雪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躲闪,他心里的疑惑愈发加深。
“杨哥知道伊斯兰教吧?”小李说道。
“伊斯兰教?穆斯林信奉的教会吧?”杨正雪答道,也是这时,他蓦地明白了小李的意思。
“伊斯兰教对于同性恋者会处于乱石砸死的惩罚。”小李开口,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这悲伤来自于小李原本的长相,还是小李内心的情感波动?
杨正雪不得而知,当他回过神时,已无法在这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捕捉到小李的身影。
槐北市香樟路,是南区的一条老字号商业街。
远离市区,名气虽不大,但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平日里来往人的人络绎不绝,吆喝声说话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然而能从中能嗅到一丝宁静致远的味道。得利于街上大部分店铺也是随着街道开办以来建成,守着自家祖业,也就少了很多竞争的声音。
街上只有一家供人入住的民宿,其建筑装潢古色古香,取名“登来峰”,别有一番韵味。
槐北大学离此地约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
饶仁世躺在床上,手机扔在一旁,时不时发出“叮”的消息通知铃声。
距离被当做嫌疑人带去警局那会过去了两天。
饶仁世抬起自己的右手,像是鉴宝般来回观摩着,天花板是暗红色,衬得手掌格外白皙,仿佛两天前被易家民握住时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
向班主任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俞乐清被害案千万不要在网络上声张,不然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到时候麻烦的是他自己。
打开手机,舍友王志合和毛伟的消息纷至沓来,饶仁世选择了无视,点开weipo,同城热搜上完全没有“槐北大学杀人事件”的相关信息,附近人那一栏倒是偶尔有用户发博询问此事件,自然用不了多久就被weipo后台删除掉。
如同往一潭死水里扔块石头,除了涟漪再无其他。
昨晚从梦里醒来,房内漆黑,如同置身于幻境中,饶仁世觉得这一切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在梦中,醒过来就会重新躺在宿舍里那张熟悉的床上,往下探头就能看见王志合毛伟互相祖安问候对方一边打着游戏。
摧毁一个人的生活用不着大动干戈遣兵调将,有时候一个子虚乌有的意外,一句添油加醋的谣言就足够。
生活的内核是易碎的,难以修复的。
饶仁世深知如此。
有点想哭。
他恨这眼泪,觉得一切过错都在这眼泪上,从小到大碰到难以面对的事,他除了逃避就是落泪。
一个人独自行走久了,会变得更加懦弱。
或许也不能称之为懦弱,自我意识被无限放大,清楚明白哪些会伤害到自己,哪些则不会,久而久之就会不断趋向于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好的,积极的人和事。
而伤害自己亦是如此。
因为一旦从好的人或事那里尝到了甜头,就再也离不开,讨好,无底线的讨好,换来那些人和事永远都在自己身边。
正和易家民所说的一样。
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拥有什么?
饶仁世抬起手腕擦拭脸上的泪痕,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不然会陷入无尽的虚无主义。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了。
饶仁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想大概是易家民来看他,于是下床朝着门口走去。
好像听到了别的声响。
“是我,仁世。”那个熟悉的声音钻进饶仁世的耳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依赖易家民。
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我不是一无所有,也许我还有易家民。
他这么想着,随后打开了门。
“hello啊,那个啥,小饶,哥几个来看你了。”王志合身材有点发胖,躲在易家民身后一侧,却露出了大半截身子,饶仁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概是军训过后,对方交了女朋友身材就开始走样了。
再看易家民身后另一侧,毛伟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饶仁世伸出手,原来提着一袋东西,里面装着水果和牛奶:“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这个你收下吧。”
饶仁世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易家民脸上,一贯温柔的笑。
搞什么飞机啊。
饶仁世觉得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王志合沉思一会说道,饶仁世看了他一眼,对方熟练地从毛伟送来的慰问品里拆下来一根香蕉往嘴里送。
“你这嘴就没停下来过。”饶仁世吐槽了一句。
大概十分钟前,饶仁世深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审讯室,不对,是回到了高中时代被老师点名上讲台回答问题的时候。
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你不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关怀,好奇,还是不怀好意。
饶仁世道:“简单来讲就是,我和一个网友见面,然后回去路上这网友死了,我是已知最后和他有接触的人,警察就怀疑到了我头上,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
随后把被审问的来龙去脉以及死者俞乐清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他有意撇开了和俞乐清之间那些暧昧的事,无非是害怕室友听到后会讨厌他。
这道心坎暂时无法跨过。
毛伟和王志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目光都落在了易家民身上。
“老易,你学法律的,来说说看,咱小饶有这个可能……呸呸呸,小饶还会被冤枉成嫌疑人吗?”王志合说道。
真好,室友们没有刨根问底,没有追问死者和自己的关系。
饶仁世有一瞬间感觉眼泪又涌了上来,这几天那些悲观的消极的情绪好似经过王志合的一番话洗刷掉了,思绪又回到了当初白茫茫一片干净。
“这个,”易家民沉思了一会,看向饶仁世,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转身从毛伟带来的东西里摸了一盒牛奶给饶仁世“你先喝点东西,昨天没吃东西,今天是不是也没吃?”
“嗯……”饶仁世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像做坏事被家长教训的小孩。
“别,”毛伟打断了易家民“空腹最好别先喝牛奶,小饶,我不知道你啥都没吃。”
“那吃香蕉成么?”王志合插嘴道。
“也不太建议,这时候应该吃点热食。”毛伟道。
“那我们先下楼吃个饭吧。”
易家民说完,大家都表示同意,饶仁世起身穿鞋,然后被易家民拉住了手腕。
“你这衣服两天没换了吧,我从学校给你带了换洗的衣物,你先去洗个澡,我们等你。”易家民说道。
饶仁世只觉得手腕处一股炙热的触感好似蔓延开来,渐渐遍布全身。
“我我我,我正好有这个想法,”他猛地把手抽回,随后意识到这个行为失礼得很,毕竟易家民在关心他,于是补充道:“谢谢你,家民。”然后像是在逃疑犯被遣返回国般不情不愿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厕所里。
饶仁世关上门,松了口气。
手里的衣服因为太过紧张被攥成一团,饶仁世觉得手腕那温度一定上升到耳朵了,不然自己耳朵为什么也在发烫。
糟糕,这糗态一定被他们尽收眼底。
饶仁世靠在门上,依稀还能听到易家民他们在交谈。
“老王,你最好少说两句。”是毛伟的声音。
“我知道啦!小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装做不知道,我明白的。”王志合说道。
不想让他们知道?
饶仁世听闻愣了会神,陡然意识到这个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指的就是:自己是同性恋。
奇怪,明明没有开花洒,为什么眼里钻进了一股雾。
饶仁世暗骂了自己一句废物,泪水就伺机溜了出来。
哭哭哭,除了哭还会什么。
他骂着自己。
但其实现在的哭泣不再是因为悲观的情绪,反而,饶仁世觉得从来没有这般豁然开朗过,心里有一种叫感动的情绪膨胀着,填充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把头埋进衣服里,嗅到了好闻的味道。
自己的衣服在此之前都装在易家民的包里,早就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饶仁世使劲闻了闻,随后下定了决心,拧开了花洒。
无数细小的水柱打在他头上,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泪水藏在里面,这样就谁也不会发觉,包括他自己。
他要痛快地淋一场。
几个人下楼吃饭,路上,王志合忽然记起在民宿房间里问易家民的问题还没得到解答,于是他又问了一遍,饶仁世也提起了兴趣,毕竟他是这场意外里的中心人物。
“嫌疑人的身份应该还没去除掉,毕竟目前仁世是警方资料里的最后目击证人,除非警察掌握新的线索,但因此,仁世也只是有嫌疑而已,没被列为重要嫌疑人。”易家民说道。
“为什么说小饶不是重要嫌疑人?如果不是为什么前天凌晨那么急着叫小饶过去?”毛伟问到,这同时也是饶仁世想问的。
“因为案子比较紧急,仁世前面说过,被害人死亡时间恰好就在和仁世道别之后的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段太过巧合,所以哪怕仁世不是凶手,警方也要第一时间从仁世那里获取相对应的情报。”易家民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我说仁世不是重要嫌疑人,也是指目前的情况而言,在没有获得确凿的证据前,警察只能最多审讯嫌疑人或者当事人、知情者二十四小时,此后还有想问的,或是再度发现了线索有关的事,会进行「传唤」再做笔录,如果已经有比较明确的证据指向仁世的话,就是「重要嫌疑人」,不是叫去审讯这么简单了,而是进行「拘留」,对了,鉴于此案是刑事案件,所以仁世,如果警方传唤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到场。”
易家民比饶仁世高半个头,听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看向易家民,抬起头,恰好对视上。
易家民笑了笑,饶仁世想,对方眼睑下方那不知是卧蝉还是眼袋的凸起里,大概盛着眼眸装不下的柔情。
“我知道了。”饶仁世觉得自己舌头变得很笨重。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无差别地洒向这世间,市井街道的吆喝声也染上了一丝慵懒,附近工作一天下班的人聚于此,饮一杯酒,啖两碗饭,为了生计的事在这一刻被置于身外,只为贪图几分活在人间的念想。
他们边走边挑选,最后在路过一家南方美食快餐店时易家民说道:“仁世是南方人吧?要不要在这家吃?”,大家都觉得不错就选了这家店。
店面不大,却不拥挤,有着古老岁月的装潢在这店里沉淀发酵,像一壶美酒,人们或许不会拆封它,但总会因它慕名前来。
刚有一桌吃完离席,饶仁世他们马上占据了这桌。
店里没有请多余的员工,眼尖的老板娘在他们屁股刚放在椅子上就晃动着身上丰腴的脂肪走了过来。
“请问四位要吃点什么,桌上有菜单,要是还没想好,可以先看一下,然后再叫我。”老板娘说道。
饶仁世一听口音感觉很亲切,于是问道:“老板娘是广亩的吗?”
老板娘脸上扬起一阵欣喜:“咦,碰到老乡啦?”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饶仁世忽然想起这句诗,心情愈发得好,两人攀谈了起来。
“我是立江市陵水县的,老板娘你呢?”
“我也是立江市的哇!巧了!我香水县的,就在你们旁边,不过我有亲戚是陵水的。”
“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老乡,老板娘你这店应该开很久了吧?”
“我祖上的老店,按照辈分应该是你太爷爷那辈的了,当初北上谋生计,流落自此,然后开了这家店,现在传到了我手里。”
老板娘心情也格外好,两人谈了几句,老板娘硬要给他们送一道菜,就当是“他乡遇故知”随点礼品。
这道菜正是陵水县特产,啤酒焖青鱼。
王志合比饶仁世和老板娘还要高兴,因为可以多吃一个菜。
“咱这啤酒青鱼,别的不说,口味是正宗的,老乡,你可得尝尝,不好吃今天这单给你免了。”老板娘信心十足。
饶仁世忙说“不用不用,既然是百年传承的老店,味道肯定不可能很差。”
架不住老板娘热情,他先吃了一口,好似厨神争霸赛上的评委。其实饶仁世很少吃这菜,还在陵水县的时候,也只有某次过生日和毕业聚餐时点过,他基本上不会对其动筷子,倒不是因为不合胃口,而是他不爱吃鱼,不过面对老板娘期待的表情,他也只能一顿夸赞。
这还不够,老板娘平时没少被人夸店里的菜好吃,但这都比不上来自老乡的认可,于是把炒菜的丈夫拉了出来。
老板也是立江市的,当初本来只是北上打工,因为和老板娘是老乡,两人结识后老板顺理成章来到店里当上了厨子,两人携手并进了好几年,培育出了感情,最后在一起了。
用老板娘的话说,我家男人别的不一定好,下厨是一绝,一个会做的男人,一个会认真做饭的男人是不会嫁错的,因为对婚姻的考验早已融入了那一道道菜里。盐要放多少?大火什么时候转小火?炒之前是否需要对其腌制?腌制的时长是多少?柴米油盐醋,饮食男女,生活的奥妙都藏在一日三餐之中。能把控好这些,其实就是把控好了婚姻。
“我刚不是跟你说么,我有亲戚也是陵水的,就我老公的亲戚。”老板娘说道。
老板是比较内敛的人,对着饶仁世淡淡笑了笑,说道:“陵水是个好地方啊,以后常来店里吃饭。”
有关陵水,饶仁世并不想回忆太多那里的事,他稍微搪塞了几句,店里来了其他的客人,老板娘还有许多想说的话,憋成了一句声调格外高的“诶!来啦!”就转身走了。
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地替妻子解围:“我老婆就是这个性格,雷厉风行。”
难怪来这家店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其实有时候看一家店生意好不好,要看这家店的精神面貌,店本身和它的经营者,是相辅相成的,成正比例关系。
“没事,很热情我喜欢,我一个北方人都比不上。”王志合扒拉了两口饭说道。
“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老板说完转身走了,留下饶仁世四人面面相觑。
“小饶啊,你老家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王志合一口菜还没咽下去,急不可待地开口说道。
“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饶仁世不想接他话茬。
“我觉得不仅仅是热情,你看我们小饶长这么漂亮,陵水的女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毛伟说道。
“害,你这话正中我意,我妈就是南方人,江南水乡的女子哦~不然我们趁这次放假一起去小饶老家玩怎么样?”王志合来了兴致。
“老王,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一直闭嘴吃饭的易家民开了口。
一针见血,这话顶到了王志合喉咙,让他半晌说不出些什么,好一会,王志合喝了口茶才说道:“别提了,都吹了。”
“不是吧,前两天不是还见你说那女孩子。”毛伟竖起了好奇的耳朵。
“专心吃饭!”王志合敲了敲筷子,表示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目睹这一切的饶仁世偷偷憋笑,心想叫你总是拿我开玩笑,这下轮到自己吃瘪了吧。
几人吃完,靠在椅子上休息,酒足饭饱,暂时无欲无求。
“仁世,待会我和你去退房。”易家民说道。
这话没毛病,但听起来就容易让人产生臆想。
什么叫“我和你去退房”?
“嗯。”饶仁世小声地应和。
“得了,他们小两口去退房,毛伟,我们两个光棍待会干啥去?”王志合笑道。
“我待会回去要先写个报告,关于大老师的。写完召唤师峡谷见?”毛伟说道。
“得咧,爱情和游戏果然不可兼得啊。”王志合稍稍感慨,随后又问“等等,你刚刚说的大老师是啥?怎么听起来有点二次元。”
“没见识!”毛伟蹙眉“大老师就是尸体,因为供我们解剖学习,所以叫……”
“打住打住!”王志合忙叫停“刚吃完饭,咱不兴聊这个。”
几人哄笑起来。
正要离开饭店,饶仁世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做,起身去后厨和老板道别,老板娘也在这,倚靠在厨房门边上,趁着暂时不忙,和自己男人聊上几句。
听到饶仁世要走了,老板娘又是一阵挽留,说是加个微信,下次来吃饭提前说,好给他们留位子。
饶仁世把备注发了过去,老板娘惊呼一声,说道:“你这个名字好巧呀!我……”
“阿姨我们下次再聊,我朋友在等我了!”
饶仁世这才得以从两人的热情里逃脱,他怕再说上两句老板娘非要留他吃晚饭不可,虽然才吃过。
易家民他们在店门口等他,远远望去,易家民正在抽烟,王志合和毛伟又在聊些什么。
饶仁世觉得百感交集,他想自己终于可以回归当初的生活,俞乐清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考验,让他得以和自己的舍友感情加深。
他朝着舍友们走去,脚步不由得加快,这时,他忽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感觉裹挟了心脏,使得左胸处一阵悸动。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缺失的一块灵魂在吸引着自己前去寻找。
饶仁世感到疑惑,他四处张望了一番,除了刚刚有一个人和自己擦肩而过,就没有其他人了。
他盯着那人,那人朝着老板娘他们的方向走了去,是客人么?心里的感觉在此刻膨胀开来,让饶仁世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
“仁世?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啊?”
王志合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原地傻傻站了好一会。
“来了来了!”饶仁世连忙朝着舍友们跑了过去。
只不过,刚刚那人是谁?
这个疑问在饶仁世心里扎下了根。
饭店内,饶仁世等人离开十五分钟后。
天色更黑了些,夜生活开始了,老板娘他们的店准备打烊收工。
她忙碌了一天,终于感到了疲惫,收拾碗筷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反正也没什么客人了,就当给自己偷个懒。
“许阿姨,不是说让我来收拾么,你怎么又开始了,快去旁边坐着。”一个声音响起。
老板娘还没回头,那人就从身后推攘着她往后厨去了。“叫蒋叔叔也别洗碗了,待会我来。”
老板娘看向那男孩,感到很幸福。也许爱和面包不可兼得这句话是对的,和自己男人结婚五年多,去年被查出了患有多囊卵巢综合征,基本上无法怀上孩子。
几近陷入绝望,也想过和男人离婚,让对方去拥有家庭的幸福,不过,男人毅然决然拒绝了她,表示孩子不能拥有没关系,但不能没有她。
生活再次的转机来自面前这个懂事的男孩,他是自己男人亲戚的孩子,就是前面提到的陵水县。
说到这个孩子,老板娘心里一阵唏嘘,但她也知道在这个孩子身上发生的事,虽成了过往,但就像伤口上的疤痕,对那孩子提起不过是一种揭开伤疤的残忍,不是所谓的关心。
那男生动作利索,几下就把好几桌的碗碟都收拾好了,正准备拿进后厨清洗。
老板娘有点心疼,说道:“仁世,碗就别洗了,这种活你叔叔干习惯了,就交给他吧,你不是还有学科任务吗?”
被称为仁世的男生回头笑了笑,额前的碎发才一个月没有剪,已经盖过了眉毛,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形状,给原本秀气的脸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媚态:
“李阿姨,你总是记错我名字,我叫饶世仁,不是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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