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全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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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骗子便被米饭和青菜的香味唤醒了，他揉了下眼睛愣了好半天才醒过神，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么干净敞亮的地方过过夜了。

竹竿的声响传来，大瞎子温润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小六起了？”

“嗯，”他清了清嗓子，回道，“起了。”

他起身往外走，就见大瞎子端着个白色的铁杯子，杯子外面印着个大红“喜”字，里装满了水。

大瞎子把杯子递给他，指了指大厅桌上的一碟绿色的叶子，“这个是薄荷叶，你嚼了以后再用水漱口，嘴里会舒服些。”

小骗子“嗯”了一声，接过杯子到门前漱口，却不小心把薄荷叶吃了一些进嘴里。

“咳咳咳！”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恶心是不至于的，就是味道有些冲。这时一个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大瞎子自责地说“都怪大哥忘了提醒你，很难受么？”

小骗子摇摇头，“不、不难受，挺好闻的。”

说着话，大瞎子让他再喝口水，小骗子无意识地拖着音“嗯～”了声，拒绝再灌水进肚子，大瞎子没说话，伸手问他要杯子，小骗子便把水杯递给他。

“跟我来。”大瞎子这么说着转身往厨房走，小骗子就站在那儿看着他往脸盆里倒热水，用好看的手指探了探水温，将干净的帕子放进去，笑着对小骗子说，“洗脸吧，洗完脸再吃早饭。”

小骗子喉咙有些涩，低着头“嗯”了声。却站在那儿没动。

这时大瞎子突然出声，“小六，你在哪里？”

小骗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鼻音回了句，“我在这儿呢。”

大瞎子没说话，默默地拧干帕子，摸索着给小骗子擦脸，又顺着胳膊摸到了他的手，把小骗子的手指和掌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大瞎子把帕子放进盆里，准备去倒水的时候，小骗子从背后抱了他一下，贴着他后背喃喃低语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好...”

大骗子笑了下，回道，“小六也很好。”

吃早饭的时候，大瞎子还是那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小骗子，给他盛粥又给他拿筷子和勺子，忙活完了以后，他问，“不知道小六平日里是喜欢吃辣一点的还是清淡一些的？”

“我都可以，”小骗子吃着青菜含糊不清地回答。

“那就好，”大瞎子笑了笑，有些歉意地说，“昨日忙了些，没顾上，小六将就着先吃，吃过早饭我再去买些肉回来。”

小骗子看了他一眼，放下碗说，“我也要去。”

大瞎子愣了下，随即笑容晕染开来，回道，“好。”

当天下午，小骗子便把那个木匣子上了锁。他让大瞎子把袄子脱下来，他盘腿坐在床上，用极其难看的针法把那钥匙缝在了衣角处。

期间扎了几次手指，大瞎子听见他低呼的声音，连声问他怎么了。

小骗子把手指递到瞎子唇边，說“我被针扎到了，疼。”

大瞎子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给他吹气止疼，小骗子把手往瞎子唇上蹭，道，“这样才能止疼。”

大瞎子的耳根子又红了。

小骗子放下手上的袄子，凑到瞎子的耳畔说“关大哥，你脸红了。”

大瞎子伸手要抱他，小骗子笑着躲开，道“大哥想做什么？小六可是在干活儿呢。”

大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骗子把缝好的袄子递给瞎子，让他穿上，瞎子摸了摸衣角，笑着说这样不是更不安全？

小骗子回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瞎子点头，道，“还是小六聪明。”

小骗子笑眯眯地问，“那大哥是喜欢聪明一点儿的还是笨一些的？”

大瞎子认真道，“只要是小六，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小骗子心神大乱，差点儿就想问他，“小六是男的，你还喜欢么？”

三天后，小骗子给女骗子钱的时候，女骗子问他怎么没按原计划进行，小骗子道，“这五年我帮您骗的钱，应该够您过后半生了吧？”

女骗子呆了好一会儿，道，“够了。”

小骗子抱了抱女骗子，道，“您不要再这样过日子了，回去跟二老道歉吧，当年是我爹骗了您，他们会原谅您的。”

女骗子问，“那你呢？”

小骗子说，“我有家了。”

女骗子泣不成声，小骗子替她擦去眼泪，道，“您不必伤心，以后我会找个好日子，带他回去看你们的。”

女骗子道，“他知道你...”

小骗子摇头，“不知道。”

小骗子又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他说他喜欢我，我什么样他不知道也看不见，有什么关系。”

这话像是在说给女骗子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女骗子叹了口气，没有要他的钱，临走前只说让他照顾好自己，有事可以给她写信。

立冬这天，大瞎子很早便回了家，还在院子里就开始喊“小六，小六。”

小骗子在厨房忙碌，没听见，大瞎子听见声音，就摸进了厨房。

小骗子看见他额头上的淤青，立刻放下锅铲问“这是怎么弄的？”

小骗子已经不刻意细着嗓子说话了，绷着脸问出来的话，让他整个人平添了许多冷意，可他自己并不知道。

大瞎子摸着他的手，安抚道，“我方才找你时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小骗子没说话，松了手，转身往屋外走，大瞎子站在原地，听他的动静。

小骗子从鸡笼子里摸出来一个鸡蛋，把鸡蛋洗干净了，放进锅里煮着，又往灶台底下添了一把柴火。

过了许久，小骗子用筷子夹住了那枚鸡蛋，确定鸡蛋熟了，小骗子顾不上烫，把鸡蛋壳剥了用白布裹着，给瞎子揉那淤青的地方。

大瞎子的手往前摸索着，小骗子抿了下嘴唇，把自己的左手给了他。

大骗子拿着他的手，对着他的五指指腹一一亲过去，道，“以后这种事，我来。”

小骗子又感动又心疼，也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大瞎子笑着用两个手将小骗子的手拢住，道，“小六，大哥没有骗你，我刚才确实是撞在门上了才会如此的，你不要生气。”

小骗子不说话，大瞎子竖起手指，道“我发誓，我若骗你...”

小骗子打断他，“好了，我信你了，大老爷们儿，动不动发什么誓？不知道那都是用来骗人的么？”

大瞎子说，“大哥永远都不会骗你。”

小骗子替他揉伤的手停了下来，道，“我如果骗了你呢？”

大瞎子想了想，说，“那...小六可以答应大哥一件事吗？”

“什么事？”

“可以骗久一点么？”

小骗子抱着他，把头埋在大瞎子的肩窝处，闷着声音道，“好。”

吃饭的时候，莲婶子端过来一大碗鸡汤，说是大瞎子让她帮忙煮的，小骗子问，“好好地熬汤做什么？”

大瞎子说“给你补身子。”

莲婶子捂着嘴笑，夸道“小叔真会疼人。”

小骗子难得的脸红了下。

小骗子让莲婶子在家吃饭，莲婶子摆手说不了，这鸡汤在我家锅里还剩了不少，够我吃了，便回家去了。

小骗子给大瞎子盛汤，瞎子不喝，小骗子佯装生气，大瞎子说“这里面都是驱寒的药材，不适合我。”

小骗子只当这个驱寒是滋阴的意思，怔忡片刻，道，“没事，喝吧，喝两口又不会变成女子，怕什么？”

大瞎子只好把汤喝了。

饭后，大瞎子要去洗碗，小骗子拦住他，道，“以后你出去挣钱，我在家做饭洗碗。”

大瞎子摇头“你体质偏寒，不宜碰凉水。”

小骗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瞎子弯着腰洗碗，故意逗他“没洗干净罚你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大瞎子轻笑道“好。”

小骗子看他摸索着把几个碗翻来覆去地洗了又洗，走过去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

大瞎子的手顿了下，小骗子便笑了起来，问，“你洗完了？”

大瞎子把碗拎出来，道，“洗完了。”

小骗子“哦”了声，把手环的更紧了。

大瞎子站着不动，任他抱着。

小骗子问他，“大哥，你若是娶的别人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好？”

大瞎子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干了才抓着小骗子的手，道，“你不是别人。”

小骗子把脸贴在他背上，道，“大哥还没回答我，你娶的是别人，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好？”

大瞎子想了想，点头“是的。”

小骗子的手要放开的时候，大瞎子握住他，道，“可我不会这么喜欢她。”

小骗子低低地笑，凑到瞎子耳畔说，“大哥，你会亲嘴儿吗？”

大瞎子耳根红着，说，“不知道会不会。”

小骗子说，“没关系，小六教你。”

小骗子凑上去亲吻大瞎子的薄唇，故意亲出了一声“啵”的声音，引得瞎子的身子颤了颤。

小骗子笑了起来，撬开大瞎子的唇齿，使坏地去吮吸他的舌尖，大瞎子被他娴熟的吻技逗得浑身发热。

灶台里的火星子“啪啪”地响了两下，相拥亲吻的两个人早已回了卧房。

小骗子去解大瞎子的衣服的时候，大瞎子抓着他的手，喘息道，“不，不可以。”

小骗子说，“可以。”

大瞎子抓住他往下走的手，说“你身子...”

当空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小骗子呆了好半晌，说，“我出去一下。”

小骗子靠在厨房门口发呆,直到灶上的那锅水都凉了，他才回卧房。

大瞎子站在卧房门口，家里的门窗并不十分严实，那些寒风从破了口子的纸窗里窜了进来，把他头发吹的有些乱，听见小骗子的脚步声，他笑着说“小六，你回来啦？”

小骗子忍住眼睛里的湿意，“嗯”了声。

晚上，小骗子背对着大瞎子，很久都没睡着，后院的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大瞎子说“小六，大哥不是存心惹你生气的，你风寒才好，身子还得养着才是。”

小骗子把呼吸加重了些，大瞎子也就不再说话了。

过了许久，小骗子真的睡着了，大瞎子呢喃了句，“大哥不是不想...”

天儿越来越冷，小骗子还是不与大瞎子亲近，每日背对着瞎子睡觉，也不近他的身。

大瞎子趁他睡着了默默地给他暖手，又去摸他脚凉不凉，小骗子动了动，他解释说寒从脚起，大哥只是想帮你暖一下脚。

小骗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只是看着大瞎子熟练地把灶台里的炭火铲进了竹笼子里，又把温度刚好的竹笼子放在他脚边，等他的脚暖和了，瞎子又会把东西撤下去，轻轻地说一句，不冷了，睡吧。

小骗子鼻子发酸，转过身子去抱他，道，“抱着你才暖和。”

大瞎子把手给他枕着，将小骗子紧紧搂着，道，“大哥也觉着小六最暖和。”

大瞎子握着那根竹竿和一块写着“摸骨算卦”的幡布出了门，小骗子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地面，有些不放心，偷偷地跟在后头。

大瞎子一边走着一边侧着耳朵去听沿途的叫卖声，走到赌坊对面，他停了下来。

一个瘦猴准备进去赌钱，看见大瞎子，脚拐了个弯，朝瞎子走过去。

小骗子第一次见大瞎子在外人面前做生意的模样，顿感新鲜，又怕自己站得远看不清楚，仗着瞎子看不见，便悄悄地挪了过去，在刚好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柳树下看他。

大瞎子摸这个人的手摸的有些久，小骗子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这么丑的人你也摸那么久，得亏你看不见，不然恶心死你！”

大瞎子突然笑了下，瘦猴大喜，问，“我是不是今天会有财神爷保佑啊？”

大瞎子收了笑意，清了清嗓子，道，“恕我直言，财神爷今日与先生无缘.。”

瘦猴耷拉下脸，说，“你是咒我今天会输？”

大瞎子道，“你赢或输于我而言并无干系，可你今日若是去赌钱，我却不加以劝阻，等你被里面的人打成重伤，我岂不是造孽？”

小骗子简直要替他喝彩了，小小地叹了声“厉害啊！”

瘦猴给了大瞎子一文钱，问他“那我什么时候适合过来？”

大瞎子说，“等你再胖二十斤的时候。”

小骗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瘦猴不敢置信地把大瞎子左看右看了许久，大瞎子说“我是真看不见，不用质疑。”

瘦猴喊“你真是神了！”

大瞎子笑而不语，瘦猴又给了他一文钱，偷偷地凑过去说话，这下小骗子听不见了，只看见大瞎子愣了片刻，又红着耳朵答了什么，小骗子挪过去几步，只听见瞎子笑着说“多谢谬赞。”

小骗子气的跺了跺脚，回家去了。

还不到傍晚，大瞎子便回了家，除了手中的竹竿和取下来的幡布，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

小骗子没在正厅也没在卧房，大瞎子把东西放下，朝厨房摸索了过去。

小骗子正往灶台里添柴火，看见大瞎子回来了他气鼓鼓地把柴火一扔，道，“你做饭吧。”

大瞎子笑着“嗯”了声，摸索着去洗米洗菜，小骗子几次想帮忙，可又觉得他下午跟人那样亲近，想着他在外人面前那副红着脸的模样就生气。

小骗子越想越生气，“哼”了一声，便回了卧房。

小骗子蒙着头躺在床上的时候，大瞎子叫起来他吃饭，小骗子没骨气地摸着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起了身，连着塞了三大碗稀饭。

大瞎子笑着说，“那位先生让我给他解惑。”

小骗子“啊”了声，没反应过来。

大瞎子又道，“那位先生家中有位娘子，可他...嗯，有些不能人道。”

“咳！咳咳咳！”小骗子呛得脸红脖子粗，大瞎子立刻给他倒了一碗水，道，“本想让你继续吃醋的，但，看你醋的饭也不吃了，大哥不舍得。”

小骗子道，“谁吃你的醋了？！不害臊！”说完又意识到什么，问“你知道我在那儿？”

大瞎子点头“嗯。”

小骗子正欲发作，大瞎子把一包东西给他推过去，道，“给你的。”

小骗子打开就看见里面躺着一大块甜糕，有黑芝麻白花生和红枣的甜糕。

小骗子在莲婶子的小孙子的周岁宴上，嘴馋，说了句“好想吃有红枣白花生黑芝麻的甜糕啊。”

大瞎子当时愣了下，问他，是在哪里吃过的，小骗子笑着说梦里吃过的，把话题揭了过去。

小骗子问瞎子在哪里买到的甜糕，大瞎子说是让莲婶子帮忙做的。

小骗子掰了一块甜糕下来，问大瞎子，“大哥吃过这样的甜糕吗？”

大瞎子摇头，“没有。”

小骗子把那块甜糕塞进嘴里去吻大瞎子，把甜糕喂给了他，在他唇边问，“好吃吗？”

大瞎子亲了一下他，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