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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可怜知乎小说

  • 时间:2021-09-15 10:45
  • 现代都市纯爱知乎小说《他好可怜》的主角是栾煜常言阳,是作者游木乔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他好可怜小说主要讲述了:常言阳他之前经常觉得同学们这样对栾煜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他想要去保护他,可是后来他才知道栾煜他就是一个病娇。网友热议: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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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指数:8分

    他好可怜

  • 他好可怜知乎小说

    我把病娇囚禁了。

    可我是被迫的。

    我看着栾煜慢条斯理地往他自己脚上加镣铐,依旧不解,“你看上我啥了?”

    一如初次见面,他的眼眸始终温暖纯良,“你呼吸的样子,很好看。”

    我深吸口气,转身捂脸。

    这哪是喜欢我,这分明是拐弯抹角地想逼死我。

    那年高三刚开学,我和老爸赌气,硬是把自己擅长的文科给掐死,不顾老师和长辈的循循劝导,奋不顾身地转投到理科班。

    第一次开学考,就从文科前5直降到理科346,理科班一共346人。

    没有哪个理科班愿意收我,僵持不下,最后抽签决定。

    “你…随便选个位置吧。”九班班主任——外号大头简单地介绍下后,便不打算理我。

    我扫视一圈后,将包塞进抽屉,“常言阳。”

    “栾煜。”

    他望过来的的眼神和嘴角浅浅的弧度,都淡然如水,温和得让人心安。

    每每回想起当时,我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狗屁的温润君子,去他大爷的颜狗,常言阳你就是个大傻逼。

    我把新发下来的物理卷整整齐齐地摊开在桌面。

    “34。比上次高了两倍分数,我是天才吧。”

    高三的班级气氛压抑,没人抬头听我贫嘴,个个埋头苦干,只为了“一分干掉一千人”。

    栾煜很自然地拿过我的卷子,翻了翻,“算上这两道计算错误,50分不是问题。”

    我迈开腿,探出身子瞧,明晃晃的高分刺瞎了我的狗眼。

    “栾大侠,告诉我,需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么不符合正常人理解的奇妙知识灌进脑子,然后顺利消化。”

    前桌是个长宽高都很均匀的圆柱体,他一脸鄙夷地回头,“你想吃屁吧你,落下一年还想考高分,下次倒数第一还是你。傻逼玩意儿,就说你们学文的脑子不灵清。”

    文理分班后学生也被分为了两个阵营。

    像我这种半路投敌的,他们自然不会待见我。对此,我既不抱希望,但也不做孬种。

    “砰——哗——”

    圆柱体呈跪趴状,手臂贴地,温烫的水珠从发梢滴落。

    “你,你!你等着被退学吧你!”他又惊又怕地退后,落荒而逃地跑出教室。

    “嘁。”

    我眼一横,其余人早已摆正脑袋,继续奋笔疾书。

    高三,没人想惹事,也没人敢随便凑热闹。

    “手。”栾煜像是没看见方才发生的事,不知从哪掏出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给我贴上。

    我瞧了眼不知何时负伤的手背,又瞥向他安静垂下的头发。

    有点不好意思,“别看我之前学文,我脾气还挺暴的。”

    “恩,我知道。”

    我有点惊讶,“啊?这么明显吗?”明明见过的人,都说看不出来我的外表和性格相差很大。

    栾煜也不答,淡淡地笑,幅度很小地摇头。

    “念着你刚转过来还不能适应,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你倒好,自己撞上来。这下怎么办,人家找来家长,你爸妈呢,电话打半天也联系不上。常言阳,你以前在班级里如何我不想知道也管不着,但现在在我的班,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再有一次,你回你的文科班去。”

    关上门前一刻,大头语重心长道,“常言阳,你现在是在自毁前程。”

    拐角走廊,熟悉的身影瞬间晃到跟前。

    “怎么说?”

    我随意地打乱后脑勺的头发,“老生常谈,听着就烦。”

    栾煜含笑勾过我的手,“给你打了饭,都是你喜欢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咽下心头疑惑,挣扎着抽出手,“栾大侠,我咋感觉学理科的人都被公式定理给格式化人类最基本情感了。这一个月,你绝对是我见过最人性化的好少年。”

    栾煜低头望着空荡的手,“是吗?那真好。”

    看错了吗?他刚才的表情…

    诡异又冰冷。

    期中模拟考,一中发生了件大事,引得高一高二生都跑来看。

    “老师,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有误会!”

    发间有白的中年夫妇老泪纵横,对着校领导就差跪下。

    圆柱体失魂落魄地杵在一旁,双目放空,和大头不知在说什么。

    “一中校规严禁作弊,他完了。”

    “可不,省内八校联考,还在领导视察下被抓。”

    人群熙熙攘攘,幸灾乐祸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

    “你不喜欢?”栾煜拉了拉我的衣摆。

    “他可能没作弊。”

    被搜出来的那张写满答案的原题卷我瞄过,很像那么一回事。

    可圆柱体虽然很讨厌,我也不能否认他确实很努力,晚自习最后一个走,饭永远吃的最快,每天不要命地给自己加练习量。

    连我这种学渣都不屑于干的事,他一个稳操证券的人真会脑子生锈了去冒险?

    “不重要。”

    栾煜攥紧我的衣服,拉力让我肩头的衣服紧绷,他眼里的润色依旧心旷神怡,可说出的话宛如冰川时代吹起的刺骨寒风。

    “罪有应得而已。”

    我开始避着栾煜,期中换座位后也刻意选了偏远的位子。

    我觉得自己暗示得足够明显了,可栾煜不知是真单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常言阳,你这周六放假可以来我家吗?”

    “没空。”

    栾煜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浅笑,“也是。”

    啊…这家伙吃准了我会心软吧,笑得那么难过。

    多嘴一问,“有啥事吗?”

    栾煜扣着手指,侧边的肉都被他扣得翻出了红肉,“不是大事,可能是我比较矫情了,第一次想试试过个生日。”

    我仿佛能瞧见架在脖子上的刀在步步逼近,好像如果说出的是拒绝,我就会被处死,以“抛弃昔日同窗好友忘恩负义没有人性”为罪名。

    “时间,地点。”

    话音刚落,我就悔了。

    栾煜眼眸弯弯,光亮浅浅,全然一副计谋之内的欠抽模样。

    白地砖,白墙纸,白灯,白沙发,茶几的灰色竟成为这个屋内最亮眼的颜色。

    胸口发闷,我皱眉,随意开了个话题,想转移注意力,“就我俩?”

    栾煜似乎很开心,“我只有你一个。”

    回答得怪怪的,我依旧无法习惯栾煜的语出惊人。

    “都是你做的?”一桌子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恩。”

    我可能近视又深了,竟然将栾煜看成了一只翘着尾巴求表扬的狐狸。

    吃一口,抬眼,又一口,抬眼…

    实在抵不住他的炽热眼光,我清了清嗓子,“不错,好吃。”

    “太好了,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我心愁:又不是我生日,为我准备什么。

    “啊,这次来的匆忙,下次再补你的生日礼物吧。”

    我放下碗筷,栾煜向我推过一个黑色小盒子。

    “这什么?”

    “我为你准备的,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瞪眼瞧他,可他神色不变,镇定自若的模样,竟让我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

    “你们过生日,还自己准备礼物啊?”

    他不予置否,“打开看看。”

    直觉告诉我:别开,没好事。

    但人往往犯贱,好奇心催着我接过潘多拉魔盒。

    一枚银亮的戒指,简单朴素,冒着冷色。

    “可以为我带上吗?请把我锁起来。”

    试问,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眨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挂着温柔的笑容,说着“如果拒绝,我可能会把你缝进我的身体,那样你会很疼,我也会心疼”,是一种多么惊悚的场面。

    我细嚼慢咽最后一口白米饭,搓了搓鼻头,“栾煜,你是病娇吧。”

    “恩,我最喜欢你了。”

    “你会不会自爆得太突然了?”他如此坦率,反而显得我有些大惊小怪。

    栾煜的背直挺,哪怕从背后看也会觉得这是个正义凛然的男孩。

    “我惦记你很久了,最初我还不想在你上大学前出手,可想来是老天可怜我,把你提前送到我跟前,我怎么舍得拂了这般恩赐。”

    我干笑,心道:别感谢老天爷了,感谢男高中生青春期突来的叛逆吧。

    栾煜眼似弯弯月牙,浸出泪花,指腹轻轻擦拭,“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一触碰你,我的发丝都在兴奋地颤抖。你于我多一眼,我便觉得呼吸急促,心脏都膨胀得炸裂。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特别,可你每次喊我名字时,世间万物皆不如'栾煜'二字。”

    不知道别人会作何反应,我反正张张嘴半响憋不出个屁,然后继续小学生听课般没有灵魂地点头。

    “我可能真的太喜欢你了,喜欢到这份感情再被称之为喜欢,都显得虚伪。”

    前刻栾煜还温情脉脉,稍作停顿后语调骤然低沉许多,“如果不是你想逃,我不介意一直装乖。我可以允许你讨厌我,抵触我,可你不该远离我。”

    “既然已经来到我身边,你就没有权利再把我推开。”

    得了吧,祖国赋予我的公民权利还能被你给随意剥夺了?你哪怕是孙悟空,大闹天空最后还失败了呢。

    我心里叽叽喳喳,对着他却啥都不敢说,连连点头以表附和。

    谁知栾煜突然起身走近,单膝跪地,将右手摆在我眼前。

    “我知道你性格要强,吃软不吃硬,我不会禁锢你,我给你绝对自由。可你要把我锁在你身边,呼吸不到你,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我正想着还有什么借口,“啊…这个…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他的笑意只增不减,轻轻松松地背出我家地址,我爸妈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和日常喜好,就连常给我家送快递的快递员的个人信息和癖好都如贯口一般顺溜。

    “如果你想知道你周岁时抓周的书籍出自哪家出版社,我也可以和你细说。”他一副全然是我在闹别扭,和他无限包容我这种小脾气的模样。

    “不了,打住。”我从来没那么积极地拿过东西,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戒指套进他的中指。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我才发现他的尖牙比一般人尖锐,导致他发自内心欢笑时,整个人分外狡黠。

    虽然纸被捅破,但好在栾煜还属于病娇群体的轻度患者,至少在那日生日后,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过激举动。

    顶多…

    晨跑等候时趁着人多,一本正经地故意偷挠我手心;将我喝过的所有饮料瓶都逐一回收,然后细心包裹保管;在每次物理老师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老师下套,让老师频频玩一把心脏游戏,害得老师现在都没心力管我不及格的成绩,整天就求神拜佛报平安。

    除此之外…

    因为我一句“学不来了,干脆炸了学校吧”,然后他开始认真规划轰炸计划,要不是我及早发现制止,明天一中的全体师生都要喝西北风去。

    还有我就多瞧了篮球拉拉队队长一眼,也就说她像我初中同桌,这家伙便动员自己的关系网将女生提出了拉拉队,还被孤立冷落。

    在我滔滔不绝地给他灌输校园冷暴力是多么不正确的一件事,再加附带的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这家伙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立刻摆正了事情发展的正确方向。

    细数诸如此类的事情后,我绝望的发现:艹,这哪里是轻度患者,这绝对是资深玩家。

    想着真出事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原则,我又找栾煜聊了聊。

    “我说了,只要你牢牢地将我锁在身边,我就能保持理智。”

    栾煜低头转动着那枚银色戒指,靠近时带着淡淡的海盐味,哪哪都是一个玉公子模样。

    看似占尽了主动权,实则一直被威胁着牵着鼻子走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要听话一点。”

    栾煜用戴着戒指的食指勾住我的小拇指,声音听起来清润却甜腻,“当然。”

    我坚决认为,一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霸权主义拥护者,草垛里插满孔孟名言,楼梯台阶都印着物理化公式,连空气都窒息难闻。

    可一中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到高三还保留着一周两节的体育课,雷打不动。

    简单的跑圈后就让我们自由活动,我和栾煜排在最后领器材,两幅旧羽毛球拍一个脏兮兮的羽毛球。

    “栾煜,阳子,打篮球不,三对三。”

    因为栾煜的有意拉近,我在班里的处境不再尴尬,年轻人忘性都大,两场篮球打下来便开始称兄道弟。

    对于他竟然会在意这种小事,我也好奇问过。

    他回我,“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好,或多或少都对你抱有善意。”

    痴心妄想,我又不是钱,连钱都有人视为粪土,我是玉皇大帝吗?我何德何能。

    “反正没人能比我更喜欢你,你都许我了。”他扬起右手,炫耀着中间那个闪亮亮的饰品,一副抢到了宝贝的欢喜样子。

    我却只觉得前路漫漫,就比如现在,他把握着我与他人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了,好久没打羽毛球,手痒,你们玩吧。”栾煜哪怕是拒绝人,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拂了面。

    我瞅着手上这玩意儿,“我不会。”

    “熟能生巧。”

    栾煜显然没把我说的当回事,因此在我连发球都卡顿长达十分钟后,他终于拍了拍我肩膀,“没事,男子无才便是德。”

    “去你丫的。”

    “我不嫌弃你,虽然这是件小孩子都会的体育运动。”

    “栾煜,你欠揍是吧。”

    “打是亲骂是爱,你果然喜欢我。”

    “……你赢了。”

    “滚开点!傻逼!”

    尖锐刺耳的一声打破了课间的安静。

    我扭头去瞧是谁比我脾气还差,看见圆柱体和学习委员正在争执。

    掰开栾煜缠在我五指的手爪子,“你不热吗一直握着?”

    “我体凉。”

    凉个屁凉,汗都捂出来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会睁眼说瞎话。

    “反正你们都讨厌我!还管我干什么!”

    学委捂着耳朵承受怒吼,“谁乐意管你啊神经病!你三天作业不交你还有理了,真是怪胎。”

    “别理他了,直接告老师。”

    “有毛病,之前就逢人必咬,现在更疯了。”

    “作弊没处分,飘了呗。”

    话越说越难听,和圆柱体同寝室的男生更是直言他从不洗澡袜子一周都不换,臭得寝室一股怪味。

    听着就言过其实的话,却在一堆压力颇大渴求通过其他方式解压的人的异常心理下,愈演愈烈。

    圆柱体脸越来越红,突然眼光一狠,朝我走来,“都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他掷来圆规时,我还想着:受着吧,他的愤怒多少和我相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圆规清脆落地,栾煜好看的眉角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连珠般的血往外冒出。

    “斯——”不知是谁,替栾煜感同身受地喊一声,“快,医务室,快送去啊!”

    上课铃响,我同栾煜面对面坐。

    来不及拿纸,指腹一抹,将浸出的血珠擦掉。

    栾煜拉过我的手,将沾有血渍的手指含入口中,用牙齿轻轻磨着。

    “你属狗吗你。”

    我嫌恶地擦在他衣服上,他歪头笑笑不说话。

    “会疼,忍着。”我用蘸着消毒水的棉签帮他擦拭伤口。

    栾煜温顺地垂着头,在我的大腿上弹钢琴,五指来回跳,痒痒的。

    “大侠,发乎情止乎礼。”

    栾煜嘴角浅浅,“情难自禁,你忍耐下。”

    我挑眉反问,“为啥不是你忍。”

    “我是被你锁在身边的,当然要你吃亏。”他又露出了狐狸尾巴,天真又狡猾。

    “靠。”左右都是我被坑。

    我起身抬手放药瓶,门缝里别扭躲着的壮实身材暴露无遗。

    “你来干嘛?”我拉开门,将偷听的人抓进屋。

    栾煜脸上的笑冷了一度,眉似蹙非蹙,威厉地盯着他。

    圆柱体往我身后藏了藏,然后意识到我也是一伙的,又很快移开,留下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飞似的逃开。

    我本也没放在心上,他若是传出去,能传到老爸耳朵里,让他对自己儿子与另一个男生谈恋爱之事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我自然喜闻乐见。

    但不晓得栾煜用了什么法子,圆柱体再见我后,不仅态度和和气气,还说我们坑他一次他让栾煜破相一次,两清不欠。

    很久之后圆柱体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生,为什么接受栾煜。

    说实话,这问题我想了很多年,想到最后习惯他的存在都没想明白。

    只记得当时我说,“顺势而为,讲究越多越糟心。”

    钥匙还没拔出来,我便听见屋内老爸和另一个女人相谈甚欢的声音。

    将半开的门重重关上,砰的一声,屋内有瞬间静谧。

    我找了个图书馆最空荡的角落,两个小时过去,半张数学卷都没写下。

    “栾煜,你额头怎么回事?”

    熟悉的名字让我本就不集中的注意力又转移了。

    听起来比较沉稳的声音,“你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混过去。舅舅舅妈常年不在,我作为你哥就有权管你。”

    栾煜的语调依旧温和,“哥,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

    果然,那人低了下去。

    可和他们只隔了一架书距离的我依旧听得清楚。

    “栾煜,你听着。我帮你瞒下自残的事,不代表我会坐视不理,更不代表我支持你。我只是觉得要给你时间让你自己考虑清楚,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栾煜无言,不知是不是默认。

    那人叹了口气,“小煜,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栾煜轻笑一声,“哥,你真想多了。额头的伤是我和同学打闹时不小心弄的。”

    “真的?”那人不信。

    栾煜轻柔说话时,常让人觉得温柔,“真的。通过自虐获得的快感太过低级,我早就找到了更珍重的开心。”

    “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好事,这是好事!”那人听起来很开心。

    “是啊,喜欢,最喜欢,就是因为太过喜欢…”

    栾煜没说下去,我却觉得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为人谦虚,明眸皓齿,善解人意,博学多才。

    不管是他刻意想要呈现给他人的形象,还是他本身的优势,至少在我出现在他身边之前,他没有破界一分。

    是我的突然介入,使他平凡又优异的生活出现了偏差。

    “唉,造孽啊。”两人走远后,我才吁出一口气。

    一大清早和远在外省的老爸呛了半个钟头,我叼着还没热均匀的面包,草草套上校服,一路狂踩自行车。

    终于赶在五点五十七分,以迟到两分钟的优异战绩被值周的班级拦在校门外。

    “班级学号名字。”女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铁面无私地掏出记名本。

    “311,25号,卢建雄。”我随口一扯,脸不改色心不跳。

    开玩笑,因为我的实力拉后腿,最近两次周考班里平均分被我拉到史上最低,大头本就对我很不爽,如果再加上迟到扣分,我可不认为大头的小心眼能放过我。

    黑框女生记下后,随意摆手让我进去。

    奸计得逞。

    我加快脚步,生怕她反悔。

    “常言阳?”身后某人惊喜的一喊,让我和黑框女生都有些许停顿。

    眼看她面色越来越沉,我将咬了一半的面包递过去,“赔个礼,消消气。”

    “不必,班级学号姓名。”女生眼睛一转,指着身后那人,“你说,把他的也给报了。”

    ……看来我已经不值得她信任了。

    “常言阳,我听人说你转学理了。你文科那么好,先前还得了省级语文报杯一等奖,现在是转过去学会不会跟不上?”

    身后匆匆赶上而身材羸弱者,是我高二同桌张明杰——一个药罐子,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医院。

    说是同桌,但也没见过几次没说上几句话。

    “你都能报出我班级了,我一直垫底的事没人跟你说?”

    巧遇已经是意料之外,他能追上来同我讲话更是出乎意料。毕竟去年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畏畏缩缩,我咳嗽一声他都能惊慌失措。

    “我,不,啊,对不起…”张明杰像是突然清醒,浑身气力被抽尽,又恢复到惶惶失措之状。

    就说吧,这般软弱性子,我应付不来。

    “没事我先走了。”自行车锁都没上,我就迈着三五步子冲上四楼。

    晨读时间过半,想着反正也被记了名字,满是瞒不住了。我便坦荡地迎着语文老师的注视,在朗朗书声与多方侧目下安然坐下。

    两分钟后栾煜才回来,打湿的发尾带来门外的寒气。

    我手中转笔一顿,打趣道,“没想到你也会借上厕所来偷懒出去闲逛。”

    栾煜少有的表情冷淡,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扭头继续和古文死磕。

    “和你一起进校门的那人,是你高二同桌吧。”栾煜的声线低,平时听着润如泉水,现在只觉阴冷。

    绕口又难缠的古句充斥于耳,嘈杂的读书声下我有瞬间耳鸣。

    “你和他关系很好?”他不看我,我却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瞧见。

    “就一般吧,我怕我说大点声都会吓着他。”

    我深吸了口气,将胸口不断窜跳的无名火狠狠踩下去,碾碎后当个屁放出去。

    尽量让语气柔和,“栾煜,你答应过我,安安稳稳度过高中。张明杰身体不好,你别动他。”

    怕最后一句刺激到他,我硬着头皮又说了句软话,“乖,听话。”

    栾煜用大拇指转动着中指佩戴的银色,然后对我报以淡笑,露出他假笑时不曾有的小尖牙。

    “好。”

    我支着脑袋,长叹。

    任重道远,这家伙一刻都不能逃开眼皮让他瞎想。

    算了,惹不起,反正熬到毕业就可两不相见。

    门一开,刺鼻的烟味就扑面来。

    “回来了?”

    男人一身来不及换下的精致西装和我的狗窝格格不入。

    “我有鼻炎。”

    我甩下书包,将他放在餐桌上的烟盒扔到垃圾桶。

    男人的眉毛挤成深深的“川”字,“什么时候有的这娇气毛病?”

    “我没爹了以后养的。”

    我双腿相叠架在茶几,不出三秒便听见料想中的怒火。

    男人将茶几踹出一段距离,“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这么气我。”

    “哪里难得了,半个月前不回来幽会过吗?”

    他不记得我可没忘,还正巧被我撞见,要不是他,我哪会听见栾煜和他哥的谈话。

    男人深吸口气,生硬地转开话题,“模拟考成绩怎么回事,又是垫底。就算是文转理,学了这么几个月,好歹要学点东西进脑子吧?”

    “我天生愚钝,神仙来了也没用。”

    男人转了几个圈,手指着我,“你现在和我置气对着干,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幼稚至极,简直愚蠢!”

    “当初你文转理我拦过你,你说不用我管,你妈也帮着你偷办手续,说什么反正毕业后送你出国读大学。我是你老子,你抬个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作践自己给我丢脸,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别说,人不管在外演什么角色,回到自认为熟悉的地方,依旧狗改不了吃屎。男人自以为是地了解我,我也知道他多年西装革履下还是个混蛋流氓。

    “给你丢脸还用得找我?你数不过来的小三小四小十八哪个不给你长脸?”

    “你!”

    他扬起的手迟迟不下,我主动起身将脸凑上去。

    “从小到大,也不少这一巴掌。”

    他果然老了,放几年前,就冲我怼他这么几回,半根肋骨是有的断了,而现在他连一巴掌都打不下来了。

    等不到回应,我弯腰捞起书包。

    “快吃晚饭了你要去哪!”

    只要没你,去哪都行。

    关门前我瞥了眼那一袋不知放了多久的冷制外卖,“吃不起,我怕折寿。”

    我估计他肯定气坏了,他是个在外把牙打碎了都能往肚子里咽,在内却连我横个眉都能认定我不孝的人。

    找了家炒菜的小饭馆,点完菜后我站在电线杆子旁给隔了半个中国的老妈打电话。

    一顿不知所云的瞎讲后,我等了几分钟,那头像是才想起我似的。

    “阳阳,妈妈这边正忙着呢,没听清你话,你刚刚说你要啥来着?”

    冷风吹,牙冻得似乎一咬就嘎嘣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说出了刚才并未说过的话。

    “给我转一千吧,没零花钱了。”

    到账三千。

    她总是想着在物质上多补偿我些,她比老爸更愿意给我自主权,但他们不愧是夫妻,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将手机揣进兜,呼出两口气,雾气往上走,连带着糟心破烂的心情。

    “常言阳。”

    栾煜本来就白,一冻,除了鼻头红红的,脸颊的血色都不见了。

    跟踪?偷袭?

    我放开视野瞧见他身后,那对用好奇眼光瞅着我的夫妇,半响只回了个,“啊。”

    我从没问过栾煜,但我一直认为他的偏执性格多半来源于他的家庭。

    就像我,动辄就动手的毛病和老爸如出一辙,难有同理心的冷漠同老妈一模一样。

    可...眼前这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像是朋友一般同我相处,极具亲和力的父母,怎么看也不像...

    “别看了,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栾煜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捏起我的下巴,转过脸去。

    “我和他们无话不说,他们也不限包容我的所有决定。互相尊重,彼此平等,我以前的同学都希望和我换个家庭。”

    手拉手走在前面的叔叔阿姨偶尔回头瞧我们,我和栾煜肩并肩,垂下的手会时不时触碰摩擦。

    我心一动,“我问你啊,你说的无话不说,该不会包括我了吧?”

    “当然。你可是我想要的全部。”

    他背过手倒走,与我面对面,嘚瑟的小尖牙耀武扬威。

    而我此刻只想打爆他的头。

    “你大爷的,你都说了啥。”我将他的脑袋夹在腋下,凑在他耳边低骂。

    “实话实说,你给我套上锁,让我留在你身边。”

    去你丫的实话实说,历史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给扭曲篡改的!

    栾煜试图伸出右手加以证明,被我反复按下去。

    抬眼,叔叔阿姨的小眼神藏不可藏。

    我心灰意冷地收手,清白名声不可言。

    “我可以牵你手吗?”

    耳畔还有个撒娇精,逮着机会就喜欢勾我手指,用指腹摩挲着手心,呼出的热气打在耳廓分外挠人。

    “咱能别总干先斩后奏的活吗?”

    他的手温凉,却比我冻僵的手暖和多了,本着取暖的心态,由着他似勾似牵。

    两人一张床,左右各半边。

    我侧身躺着看书,余光能瞧见用毛巾擦头的栾煜,斯文优雅。

    和上次来不一样,这个房子内添置了更多的色彩,不再是单一的灰白。我又想起他和他哥的对话,确实,那样窒息的纯白长期之下足以成为精神的折磨。

    “栾煜。”

    “嗯?”

    “你小腿内侧的疤挺长的。”

    从脚踝到腿肚子一道,因为颜色过浅,不细看可能会错过,但细看就会发现很长。

    栾煜手一顿,“嗯,不小心划的。”

    “脖子,小臂,脚背。”我倾身撩起他的上衣,指着新的还未结疤的伤痕,“还有这里,都是不小心的吗?”

    他的眉眼笑得没有丝毫慌乱,“我毛手毛脚,没事的。”

    心胸发闷的火气降不下,我怕我一开口就是吵架,便冷眼看着他,打掉他抚上我脸的手。

    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慌,面如土色,想抓我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眼角泛红。

    他故意的。

    每次把我惹急后就会以这种示弱的姿态讨好,他把我仅存的心软抓得死死的。

    唉,这是高手。

    我将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栾煜。栾煜。栾煜。”

    他不说,我便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空调开始运作,轰轰声伴着热气。

    栾煜抱着我,嘴唇轻点在我的肩颈。

    “我习惯自虐,身体自残,神经折磨,我好长时间不做这事了。”

    “那肚子上的是水彩笔吗?还是你觉得我脑子里没有智商这玩意儿?”

    “因为太习惯了,没法一下子改掉,有时情绪波动太大,就想刮点血。”

    我拧眉,“别是因为我。”

    栾煜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将我抱得很紧,用力得像是想把我憋死一样。就在我怀疑他会不会因爱生恨想置我于死地时,他开口了。

    “常言阳,你的世界我只占了一角,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我的唯一和全部都是你,我把你填满在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也就不存在了。”

    我当时只是哄孩子般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松开手我要呼气。

    并没有当真,谁没了谁不能活,每个人都是个体,再深的羁绊也是无形的,连消散都没有声音可寻。

    我当戏言,没想过他非一时偏执,他说到做到就是一世。

    睡着前,我迷糊地问他为什么。

    “可能太孤独了。”

    “心里难受,想通过疼痛感觉活着的力量。”

    第二天醒来,瞧着空荡的客厅,叔叔阿姨留下一张纸条早早就离开了。

    栾煜见怪不怪。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被亲出一串印子的脖子,揪过一旁刷牙的某人。

    “你跟我说,怎么办?遮都遮不住!”

    栾煜抱着我的腰,下巴抵着我的肩,“多好。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所有物。”

    “滚你犊子的!那怎么不是我咬你!”

    栾煜眼睛一亮,立刻拉开自己的衣领,“我是乐意的,我以为你不乐意。”

    我觉得气血攻心,想要咬舌自尽。

    正值饭点,食堂永远人挤人。

    “别挑食。”

    我把栾煜一根一根挑出的芹菜又一根一根放回他的餐碟中。

    他瞪着芹菜,又委屈巴巴地瞧我,然后如临大敌般一口吞下,下一秒捏着人中憋气。

    “哈。”我低头憋笑。

    实在是他每次吃芹菜的反应都太好玩,我才乐此不疲地想要逗他。

    “常言阳?真是你,你剪寸头了怎么也不告我一声,哥哥陪你一起啊。”是以前文科班的同学。

    “啊,我认得你,九班的栾煜是吧,元旦晚会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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