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面具by拾荒老者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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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活儿了？

凌语柠在心里跟着复述了一遍并未宣之于口，将询问的目光递给对方。

见沈淼好像很是在意这则消息，忽略了她的任何行为动作，她有些被冷落的酸楚，有意识地将杯子碰撞出了声响。

“啊？”

沈淼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凌语柠已经将汉堡吃了一半，粥也撇去了小半碗，好似对自己的搭配还算满意，她扬起一边嘴角，试探性地问：

“还行吗？凌总。”

“一般吧。”冷静疏离的声音。

“哦。”沈淼伸手蒯了下鼻头，又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发去了一段语音：“王姐，一定留个号给我，我马上过去。”

日光抵开云层漏出一束淡淡的光晕斜射进窗户里，空气中微尘漂浮，细细密密洒在纯白的瓷盘上映出斑斓的彩虹色。

如果眼前盘子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的话，那一定有赏心悦目的童趣，只可惜沈淼盘子里的肉包子突兀地倒在一边，肉馅儿掉出来和旁边的咸菜混在了一起。

凌语柠依旧低头不紧不慢地吃早餐，在她说完那句“一般吧。”

气氛好像有些微妙，按理说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吃饭也没什么，但是沈淼总想着不能这么“干”吧，虽不是她的本意，也是白/嫖了一晚又睡又吃的，总不能显得自己理所当然。

她还是要郑重地和凌语柠道谢的。

勉力将最后一口包子吃掉，又拆了湿巾仔细擦手指。

看着凌语柠用餐时的样子，实在是规范得体的大家闺秀，她将粥上面撒的蔬菜丁统一剥到一边，想吃的时候就舀一小勺就着清粥一起。

好似中间有一条规范的线，井水不犯河水。

不像她，一股脑儿将咸菜丁和清粥搅和在一起，美其名曰“美味的咸粥”。

沈淼在这美好的阴天里，又一次自省了。

“谢谢凌总的款待，那我……”

“沈小姐要走了？”

凌语柠用纸巾擦干净嘴角，好以整暇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对呀，不然呢？沈淼不明所以。

“我发现沈小姐很喜欢打八卦，从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屑于我问的问题，还是不屑于我这个人呢？”

沈淼头顶一声闷雷，“呲劈哐嚓”犹如被几道闪电击中了神经，哪里有阳光普照彩虹满天了？抬头看看吧，今天阴天呀。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语柠在说什么？

难道是凌语柠说的话她没听到？还是她萎缩的脑容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将这段时间和凌语柠接触过的情景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以肯定的是她几乎是被凌语柠牵着鼻子走的，对方此刻又为何要反将她？

“呃……我不懂，凌总直说吧。”

摊牌了，就是一根筋，摆烂了。

凌语柠拿起桌上的西餐刀，拇指一下一下剐蹭着前端的锯齿刀口，那种欲将皮肉割破前的紧张和期待很是上瘾。

“沈小姐睡得如何？今天来什么活儿了？这些怎么不算问题呢？”

哈？救命，失去的记忆回来了，沈淼几乎瞬间想起了早上凌语柠落座时问她的话，而她那时一门心思都在上门服务这块，愣是给打岔过去了。

老板找后账的本事果然全世界统一。

为避免再落入下风，沈淼决定用最诚恳和严肃的口气回答这个问题：

“凌总，我睡得非常好，那种舒服怎么形容呢？就是全身有种在母体里被羊水包裹住的感觉，既亲切又安全，让人就想一直睡下去。”

“……”

凌语柠拿刀的手一软，刀尖锯齿将指尖刺破了皮，没出血，非常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心尖却因为沈淼的话抖了几下。

羊水的感觉？怎么想到这种修辞手法的。

她抿住嘴尽量不将情绪流于表面，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嗔怒，好像这句话冒犯到了她，又好像她羞涩于听到这样私密的话。

羊水什么的，想来是挺那啥的。

凌语柠摩挲着破皮的指尖，等着沈淼再说说别的，那人却躬身站起来道别。

“凌总，抱歉我要先走了，有个活儿我要去排号，再晚可能抢不上了。”

凌语柠拧起眉头，不解：“什么活儿用抢的？”

沈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打开在她面前划了几下解释道：

“我加了几个兼职的群，平时有什么活儿群主就会通知找人，要在她那里抢号。”

“今天有个剧组招临时群演，名额有限我得去排个号。”

“剧组？”

凌语柠的思绪一下子跳到之前的戏约上，注意力也被沈淼手机群聊里源源不断刷新的信息吸引着。

只是这些东西刷得太快，她愣是没从里面挑出有用的信息。

不过她又认真看了沈淼一眼，站起身歪了歪头狡黠一笑，摆出慢走不送的架势：“好，那就预祝沈小姐抢号成功。”

目送沈淼离开，凌语柠打开手机备忘录，她约定好的戏是三天后开拍，会不会和沈淼说的是一个剧组呢？

之后的两三天酒店餐饮部忙活了好一阵，因为自从小凌总破天荒地和朋友一起用了一次早餐后，竟对早餐的品类挑剔起来了，说他们早餐里西餐品类太多，要适当增加中餐的品类。

还要求要有芥菜、雪里蕻和新鲜肉沫这类的小咸菜，配合清粥食用。

餐饮部王经理和厨师长连连点头又面面相觑：小凌总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

周二一早凌语柠用过早餐后老张和方秘书准时来酒店接她，答应王森导演友情出演的戏份今天要拍，剧组昨晚便定下妆造时间，她的戏份顶多也就三分钟，主要目的还是宣传自己公司代理开发的碎形茶——锡兰茗。

凌语柠到达目的地时剧组正在布置场地，副导演循着车牌号找了过来，一行人随着他就进了休息间。

“凤鸣古巷”这一处是景城有名的拍摄地，曾经拍摄过大热影视剧，各个剧组租下后都要自己进行布置，因此街边小店的招牌和格局都相应地调整过，每来一次都是新样子。

剧组的化妆部门租到了街对面的一幢影楼的二楼，从玻璃窗望下去整整一条街的景观能看个大概，正巧这会儿街边闹哄哄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穿着红马甲头戴绿帽子的男人，他手里举着个小旗，像极了夕阳红的带队导游。

只见他连跑几步到副导演跟前，指着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比比划划，而后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样，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扩音喇叭安排起工作来。

凌语柠看到这里就被化妆师打断，提醒她该上妆候场了。

等待化妆的途中周围的声量陡然变得很大，走廊里一阵热闹嘈杂还伴着几个女人尖利的嗓音，“哐当”一声，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这人谁呀！”

进来的女人看见自己的化妆台前坐着一个人，顿时声色俱厉。化妆师小美紧忙向她使眼色，但她好像看不见似的，几步就蹿到跟前想要输出国粹。

凌语柠睁开一边儿的眼睑对着镜子里的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李小姐，需要我让开吗？”

李粤珠看清来人一下子愣在当场，想要张口的粗鄙言语突然在口尖闪了一圈，出口竟成了结巴：

“凌，凌，凌……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帮王导的忙，客串一下。”

“哎呦，真是……我，那个，刚才来时碰见个倒霉催的，把我衣服弄脏了，这是人家品牌商赞助的。”

李粤珠说着就一个劲儿地展示被弄脏的套装，生怕凌语柠不相信她的失礼：“不好意思啊凌总，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呵呵。”

正巧凌语柠的妆造弄好了，她礼貌地让了座，王森这时也走进来要说戏，李粤珠一看导演来了立马戏精上身，三步并两步地蹦到王森身边，挽起他的胳膊甩了两下，声音马上吴侬软语起来。

“王导儿，你的人都糊弄你呢，找的临演都是些什么？你看看给我衣服全弄脏了。”

有凌语柠在这里王森自然不好与她打情骂俏，他抽出李粤珠的手又间接递了眼色，扭身忙给凌语柠客气地打招呼：

“凌总果然气质出众，这种造型都掩盖不住你的光芒。”

他说得倒也没错，凌语柠现在就是穿着朴素的衬衫和牛仔裤，鉴于是室外戏，开拍时可能还要套个羽绒马甲。

就是个便利店的老板嘛，不需要过度装扮，形象一下子就立住了。

不过这脸……

王森仔细打量了一下，虽说凌语柠只是个客串也没两句台词，但是也有个怼脸拍的镜头，可若是和女主放在一个镜头里，这李粤珠的脸是不够看的。

怎么说都是为了电影整体观感，主角不能让个临演给秒了吧。

凌语柠看出了王森的犹豫，走到梳妆台前先将额前的刘海挑了几根下来，又拿起眼线笔在颧骨周围不规则地点了细细的几点，再用眉笔最细的那头沿着鼻翼两侧法令纹往下画，最后轻轻地用指肚晕开。

“这样对味儿吗？王导？”她做完这一切对着王森比了个开始的手势：“讲戏吧。”

简单的过场和台词，凌语柠听过一遍就记住了。

离她开拍还有一段时间，她提出出门转转。以前只是听过拍摄基地这回事儿却从未踏足过，在她看来有些新鲜。

而且她现在这副打扮也不会被认出来。

凌语柠披了件长羽绒服，戴了口罩从正门大步流星地走到街上，与拍摄相关的店铺里群演们都已经就位，凌语柠一间间看过去，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角落里站着几个躲风抽烟聊天的人，有那么一两句飘进凌语柠的耳朵里。

【刚才你们是没见，李粤珠像是要吃人，把那个姑娘给骂惨了。】

【她也是点儿背，穿衣服不看看周围，一胳膊把人家买的饮料撞翻了，撒了一身，哎呦，今天有她受的。】

【她没被换掉啊】

【没人愿意接她那活儿，在那个充气人偶里站一天多冷啊，多那几十块划不来。】

【谁还没受过小明星的气呢，看着钱的份上忍忍得了】

【就是，ta妈的钱难挣屎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