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虔诚by匿名咸鱼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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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亚山区位于拉米特罗斯大陆的边境地区，这里气候恶劣，地形险峻，生存环境较为艰难。不过山脚矿洞内铁、铜等资源还算丰富，镇民也能靠此获得些经济来源。

在经历整整一天的辛苦采伐劳作后，人们最喜欢在镇上唯一的酒馆放松享受，点份肉质十足的香肠，再来杯烈酒驱走体内寒意，满口胡扯着来历不明的小道消息。

今晚也是老样子啊，老板一边倚靠柜台擦着酒杯，一边环视着客人们无聊想着。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雪花纷飞着涌入小酒馆，狭小室内的热闹气氛莫名冷却了些。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稳步迈进，面容在兜帽的遮掩下难以辨识。

“这位客人，来点什么，小店各种吃食都有，过夜休息也可以订客房。”常年经营店铺的老板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客人身份，表面依旧照常热情招呼。

“我听说这里有委托。”男人声音沉稳。目的明确。

老板笑容不变，从身下抽屉拿出三份委托状：“这些委托完成后都可以去领主处领赏，但前几个出发的人至今还没回来，已经三个月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纸张，“处决盗窃领主宝物的盗贼”、“抓捕三只雪山尖尾狮”，以及“查明矿区失踪人员去向和原因”。

第三张委托状被拿起，金属手甲在烛光下折射出银光。

老板眼神微顿，出声叫住已经转身的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暗红色的项链递过去：“这是在失踪地发现的不明物品，也许大人用得上。”

项链被拿出的瞬间，浓郁的血腥气冲散了食物的香气，让室内客人都有些感到不适。男人侧头看了一眼老板，点头示意后拿走了项链。拉门声响起，深邃黑夜和咆哮风雪再次吞下了这个同样漆黑的身影。

寒冷天气使马匹的行进异常缓慢，欧内斯特并不焦急，沉默地拉着马绳赶往纳吉亚山区深处的矿井。他看了看掌心的项链，虽然颜色红到发黑，但根据形状仍能看出是人类的磨牙。

“呲——”项链在圣魔法下化为一团黑灰，瞬间消散在寒风中。

特莫教，欧内斯特眯了下眼，圣骑士团耗费多年心力才彻底消灭其主力，还剩些余孽四散逃跑。

他现在因失职被流放，只能无所事事地在拉米特罗斯大陆闲逛。听闻这里有疑似异端教徒的存在，还是习惯性地来追捕清除。

思索间风雪渐停，一人一马到达了矿区的反面山壁下，欧内斯特远远感受到隐隐血污气息，凝神观察了周围，意料之中地发现角落有遮蔽的山洞口。

男人取下身披的黑色斗篷，叠好搭在马背。圣教骑士的金属甲胄在月色下银光熠熠，起伏的线条流畅又富有力量。十字长剑神圣而庄严，与主人沉稳强大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静静地走在山道中，人工开凿的道路曲折幽闭，光源只有头顶山石缝隙漏下的丝缕月色。未免打草惊蛇，欧内斯特没有用光源术，只凭夜间视力搜索着敌人。

这个据点人员稀少，偶遇几个异教徒，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扫了眼食物储藏处，只有两头支离破碎的死鹿。食物这么少，大概只是哪个小分支的藏身之处罢了，他想着。

越往山体深处走动，鼻尖的血腥气越发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看着山壁随处挂着的尸体骨骼，男人微蹙眉头，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人声。

“森娜，仪式还没有好吗？”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在空旷山洞内传响，纯净而空灵。

欧内斯特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艾露尔神子，请再耐心等候一下，净化仪式马上就完成了。”女人礼貌回复着，又指示旁边的教徒：“继续第三次。”

“膝盖有点痛。”艾露尔遵循仪式程序一直闭着眼，背对大厅跪坐在石板祭台上。随即感受到头顶大量液体顺流而下，粘稠地包裹住他的身体。

女人这次没有回复，而是朝少年的后脑猛然挥下手中的弯刃匕首，被血液浸泡过的刀尖在空中划过一丝暗芒，准备将脆弱的皮肉分剥开来。

“噌——”

少年听到金属划过肌肤的声音，快速而利落，紧接着是两道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出声问道：“森娜，仪式完成了吗？”

“……”无人答复。

艾露尔睁开眼睛，保持跪坐在祭台的姿势，回头看向森娜的位置。

两人歪倒的脑袋已经与身体大半分离，汩汩地冒着血液，和山壁挂着那些装饰品别无二致。他眨了眨眼，又扭过一点身体，看向背后的人。

祭台上方有露天的山洞，此时月色皎洁明亮，将两人身影照映得清楚分明。

站立的男人身姿挺拔，宽阔肩背上整齐披挂银甲，头盔下露出的双目深邃分明，那把锋利的十字长剑正斜下搭在少年脖颈旁，离流淌着生命力的动脉仅距一毫。

然而赤裸的少年毫不在意地，只是歪头看着来人。之前浇灌的血液浸没了他的齐肩银发和白皙皮肤，但没有遮掩住姣好的身段和容颜。

柔润银色与血色混杂融合，好似夜色里含苞欲放的最纯洁又邪恶的花簇。

“你是我的骑士吗？”艾露尔开心地笑起来，鲜红色瞳孔中满是好奇和喜悦。

“不是。”男人目光从他的腰后移到脸上，漠然回答。

少年忽然扭身靠近，欧内斯特下意识挥动剑身，却又使力停了下来。

“你就是我的骑士。”他抱着男人的脖颈，虽然隔着厚厚一层盔甲，还是很亲昵地蹭了蹭。少年光滑柔软的身体与坚硬冰冷的盔甲交织在一起，显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为什么？”欧内斯特面对诡异的现况依旧冷静问道。

“森娜告诉我的，神子都有守护骑士。”艾尔露期待地抬头。

倒也没说错，但是仅限于圣教，异端谈何有神子呢，欧内斯特心中微嘲。

“你知道净化仪式是什么吗？”他没管身上挂着的少年，环视了满是鲜血的祭台，弯腰捡起森娜手里的匕首，问道。

“森娜说，这也是成年仪式，完成后就可以和教神沟通。”

“他们会用这把匕首切开脑袋，把人做成可以操控的尸体。”

“哦，这样就能和神沟通了吗？”艾露尔自然地问道。

“……也许吧。”

虽然诚实是骑士精神的美德，但欧内斯特现下有了新的计划。所以他用臂甲环了少年纤细的腰身，转身离开了洞穴。

少年被裹在属于骑士宽大罩衫里，过深的兜帽下只露出明亮的双眼，好似潜伏黑暗里的某种狩猎者。

那对红瞳左右横向转了转，周围深黝雪谷生气寥寥，只有些干巴巴的草叶被风吹得倒伏不起。

他一动不动地在马背上坐了会儿，忽然后仰脖颈，兜帽在动作间堆落至肩膀，暴露在风雪中的肌肤好像不受温度影响。

视线里线条分明的下颌并未随马匹行动而摇晃，沉稳得仿佛是教堂里的一尊圣洁石像。虽然察觉到了正在被注视，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艾露尔脑袋保持着奇怪的后仰角度问道。

“我们没有交换名字的必要性。”男人望着没有尽头的雪道静静回答。

“你是我的骑士，我命令你告诉我。”艾露尔第一次行使了自己的权利。

欧内斯特握着马绳动作不改，眼神下移到少年洁净的面庞上，沉沉而又锐利。

“我只效忠于神与国家。”毕竟是圣骑士们的基本守则。

“我也是神的代行者。”少年目光执着。

“……”

按理说，这是对神而言十足的亵渎言行，但被流放已久的圣骑士倒也没从前那么执着于审判了。

“若你不听命与我，我就走啦！”少年皱起乌眉，对骑士表现出的不服从有些生气。

欧内斯特闻言，手下正要动作束缚住对方，腰际却突然一凉，湿润黏腻的触感仿佛渗透板甲触及肌肤。他对这种奇异的状态有些莫名，动作也随之一停。

虽然只停顿了很短一瞬，怀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剩罩袍和一兜寒风，他捏着布料微微蹙眉。

欧内斯特持剑翻身下马，地上除了之前马蹄的踏痕，没有任何人类的足迹。他环顾四周荒凉的雪地，最终朝一片稀疏的针叶林走去，辨别着空气中稀薄的血腥气。

深绿色针叶在风雪下簌簌作响，常年积累的冰霜极厚，金属摩擦声和踏雪声在静夜中格外明显。也许应该换身轻甲了，他想到。

地面偶有狐狸与雪狼的脚印，还有几个被砍伐的木桩，说明这里有人类生活的可能性。然而走了许久，欧内斯特依旧一无所获。

起初远看那状似不深的树林，此刻层层叠叠没有边际，甚至连来路都不见踪影。风雪声音越发喧闹，使鼓膜都开始隐隐作痛。他不以为意，步伐径直迈向暗林深处。

生物在黑暗中总会渴求一丝光明的出现，就像虫豸那样奋不顾身，像静谧深海的致命诱惑，像至高教会于无数精神匮乏的贫民那样遥不可及。圣骑士的银甲在深夜中仍有一捧光芒，如同救赎的象征。

“啊！”一声惨叫像道利刃划破黑夜，令听者心脏骤然紧缩。

“救命，救命！有怪物啊！”衣衫褴褛的猎户跌跌撞撞地从不远处的小屋奔出，张皇无措地叫喊着。

他奔逃间看到欧内斯特站立的身影，急忙奔了过来，跪在地上请求：“大人，请帮帮我们，屋里闯进来一个怪物，我的妻儿还在里面！”

“……什么样的？”欧内斯特垂眼，意料之内的模样。

“扭曲发红……还有银色的刀，张牙舞爪的……”猎户在极度惊吓后言语不清，脑袋胡乱摇晃着，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欧内斯特闻言看了猎户一眼，还是迈步向小屋走去，猎户见有人肯帮忙，急忙领先跑过去。

屋内没有丝毫灯火，从外望进的窗户漆黑一片。与光芒一同不存在的还有人类的气息，连空气的流动仿佛都被凝滞。

“瑞娜……”男人失神地看着木门，口中念念有词着妻子的名字。

骑士推门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门板与框的交错间隙泄露出一隙黑暗，而他的手甲还抵按在木板上。

“大人？”猎户疑惑又畏怯地出声。

欧内斯特的蓝瞳静静地看着门板，好似那不是一块质朴无华的衫木，而是教堂内壁的华复壁画。

就在猎户满怀希望看着男人，等待着妻儿获救，全家回到正常生活时，骑士却默然转身离去。

“大人去哪里，救救我的妻儿吧！”猎户愣了一下，连忙下跪求道。然而他没有得到神明的临幸，那道光芒无情地离开了他。

“骑士们不是承诺保护弱者吗，这就是高洁的骑士精神吗！”欧内斯特身后传来了几声遥遥质问。

“你回来！你去哪？你去哪？你去哪……你去哪……去哪……”

男人愤怒不已的声音逐渐扭转为疯狂枯燥的千篇一律，明明已经离那幢木屋越来越远，猎户的声音始终不大不小地缀在身后，死气沉沉地追问着，也不知道寻求的是答案还是别的什么。

而在骑士方才转身的同时，门后直冲面庞的数根尖刃也一并无声消失于黑暗。

前行许久，猎户的质问声终于不见，一切重归平静。高耸密布的针叶木林渐渐稀疏开来，投下片片月光，皑皑冰雪在光影顾怜下闪耀粼粼。

呼啸的风声缓停，最后直至无声。深夜格外静谧，世界只余欧内斯特一人的脚步声。

“嘎吱、嘎吱、嘎吱……”

单调重复的脚步声如那没有终点的表针，只是规律而刻板地运动着。骑士仿佛陷入了吟游诗人的柔美颂歌，周遭环境恬静而平和到极致，有一瞬欧内斯特甚至听到了那亘古不变的圣歌，高贵空灵而虚无缥缈。

他在如此一潭死水的平静中，想起某些反省仪式。仪式过程并不会伤害身体，只是封闭感官动作，保证对象能沉浸在永恒的静止中，心无旁骛地自我反省。

然而那些对象最后总是无法忍受地叫喊扭动，折断骨骼，挖出血肉，企图得到任何反馈来证明自己尚在存活。

经历无尽的循环就像时间被静止，没有改变，没有生机，也没有希望。

欧内斯特在漫长行进中想到了许多，不过并未停下脚步，哪怕只是停下来校验道路方向的准确性。

他始终前行，似乎有着用不完的耐心。直到时间再次流动，周围环境终于出现了改变。

那幢小屋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这会儿没有猎户的请求与质问，房屋内更加死寂一片，然而欧内斯特毫无顾虑地推门而入，少年光裸的后背又一次展露眼前。

艾露尔正坐在木凳上晃着腿，嘴里磨动咀嚼着什么，但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安静地像团月光下的影子。

“你去哪了？”少年随意扭头问道。

“你去哪了？”艾露尔随意问道。

“找你。”欧内斯特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就被自动合上，失去了月光的投照，屋内漆黑一片。

“哦？”

两人不再言语后，这里便陷入黑暗与沉寂，既像一个无人生活的小木屋，也像处于人界之外的奇诡空间。

欧内斯特往前迈了一步，剑身微颤，表面散发的微光映亮一隅黑暗，和光裸的足踝。

不知何时，位于房屋中央的艾露尔已悄然坐在骑士前方半米的位置，仰起的红瞳一直盯着来人。

“我一直在这里，你好笨。”他轻笑道。

少年修长的双臂后撑着木凳边沿，两腿随意交叠。虽然正因无聊晃动着左脚，动作间却没有丝毫气息流动。

“那个男人呢？”骑士并不气恼，静静问道。

艾露尔歪头想了想，从嘴里拿出一团物体问道：“你是说，这个吗？”

骑士神色淡淡：“吃掉了？”

“不好吃。”

欧内斯特借着微光观察了屋内的摆设，问道：“为什么对我用幻术？”

“我只是来找点吃的，没想到你也饿了呢。”

艾露尔无辜地嚼着肉质，红眸里露出点恶劣的笑意。为表诚意，他很大方地递过去一块不知从哪摸出的东西。

“喏，请你。”

欧内斯特低头看着那捏着一团红黑的手，虽然有点惨不忍睹，不过手指肌肤柔滑，指节圆润，使人不由回想起腰际的那道触感。

他摘下头盔抱在腰侧，而后伸出手微握着少年的手心，不明物体在指间被挤压成泥，扑鼻难闻的肉腥味并没有影响两人表情。

银甲在单膝跪地的动作下锵然轻响，纤薄手背上落下一道轻吻，施礼者的态度礼貌而认真。

“欧内斯特，为您效劳。”

虽然来自圣骑的祝福让艾露尔身体感到不适，但心理层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所以现在你是我的骑士吗？”少年开心地抽回手。

“我效忠于神与国家。”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做点额外服务也无妨。

艾露尔并不在意，反正人在面前也跑不掉。

加之吃饱了心情不错，他将方才两人间的不快抛至脑后，再一次趴在对方肩上，揪着后者发尾说：“我喜欢金色。”

“感谢称赞。”欧内斯特戴回头盔转身出门。

原本的猎人小屋在他迈出门槛的一瞬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矮的洞穴。里面横了三只尖尾狮的身体，其中一只稍小，但都已经被切割得残缺不堪，断面整齐。

欧尼斯特瞥了眼那只雄狮，感知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他们幻形以后……”

“嗯？”

“话很多。”

想到刚才那只雄狮气急败坏一直叫的样子，艾露尔忍不住笑起来，清脆的声音落在欧尼斯特的耳边。

“我以为他们吃了那么多人，肯定很想变成人类，没想到连一个……都抓不到呢。”

欧尼斯特对此没有发表个人意见，沉默地抱着人朝马匹方向走去，这次只用了几分钟就到达了树林边缘。

马儿正站在路边甩着尾巴，乖乖等待着主人，仿佛密林中的无尽赶路只是一场梦。

艾露尔身上再次盖上黑色罩袍，虽然对上面的神圣之力略有不满，但是鉴于是骑士先生的一片好意，他还是接受了。

“我们去哪玩？”少年兴致勃勃地蹬腿，让马儿不安地晃动了几下。

欧内斯特拉住挽绳，确保把人牢牢固定在身前，才回复道：“想去罗佩弗德吗？”

罗佩弗徳，拉米特罗斯大陆中军事政治力量为首的国家，教会总部也位于此。

“为什么？”艾露尔靠着身后随口问道。

“我可能知道一些消息……关于您的父母。”

“这很重要吗？”他打不起兴趣。

“或许您有什么，想在见到他们后一起做的事情？”欧内斯特迂回说道。

“嗯……这么说，是有点。”艾露尔转着圆眼，似乎在盘算些小心思。

欧内斯特没有打断胸前兜帽里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偷笑的声音，只是安静地驾着马。两人各怀心事，倒也互不打扰。

————

最近小镇上唯一的酒馆生意不太好，山区的不明危险让工人们不敢长时间下矿工作，连带着去享受放松的心情也消减不少，下工后大家都回到屋里早早休息了。

老板一边拨动着算珠，一边看着自家账簿叹了口气。

“吱呀——”门轴依旧不太灵活。

“请坐，面包、啤酒……”老板低头算着账薄，嘴里老练地招呼着。

“委托完成了。”柜台上多了一个皮袋。

袋子失去提拽的力度，变成软软一团瘫在木台上。系带微松，一股腐臭味散发开来，令人胃部翻滚不已。

“啊，骑士大人您回来了。”老板忍着异味勉强笑道。

由于这次没有披盖外衫，欧内斯特的一身光亮银甲很是显眼。不过因头盔遮挡得很严实，外人还是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嗯。矿区清空了，尖尾狮的尾巴也在里面。”

“万分感谢您的协助，我会上报给领主，您去领取报酬即可。”

"两个房间和两份餐，谢谢。"

“两……？”老板这才注意到柜台前还站了一位客人。

可能因为披着黑色罩衫的缘故，这个人存在感很低，老板忍不住好奇地多瞄了几眼。

“诶，没有看到吗，是因为我太矮了吗？”

罩衫下的纤细的手指缓缓摘下兜帽，眼前少年的雪色肌肤比落肩银发更加耀眼，但看过来的温柔眼神让人突得心头一颤。

“万分抱歉，刚才疏忽这位少爷真是太失礼了，我这就带二位去房间。”

老板赶忙拿了钥匙在前领路，努力忽视背后的打量目光，在捅开相邻两个门锁后匆匆离去。

“艾露尔大人，能和您住一个房间吗？”

欧内斯特无声地看着两人互动，思考片刻后，还是提出共处一室的请求。他并不想半夜起来收拾烂摊子。

“无所谓啦。”艾露尔收回视线，推门进房。

房间布置十分俭朴，木床木桌木柜，还有个洗澡的浴桶，这些就是全部的家具。陈旧发褐的颜色让人心情不免压抑，好在床铺还算干净，铺了棉制床单和薄被。

这里要是出现一把火，大概灰都不会剩一粒。艾露尔正趴在桌边撑腮想着，他那银光闪闪的骑士就回来了。

欧内斯特刚才下楼退了一间房，并拿了食品衣物以及热水回来，不过勤俭节约的骑士似乎没有获得自己应有的赞扬。

“本大人才不要穿这块破布。”

艾露尔捻着麻布衫的一角嫌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