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4-03-29 17:13
- 正火热连载的小说《沉默巨著》的作者是宇宙真美啊我操,该书主要人物是李检严𫵷汌,沉默巨著小说讲述了:还是很喜欢,所以他们之间相爱本就是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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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沉默巨著by宇宙真美啊我操李检严𫵷汌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凌晨2点23分。
李检僵硬地躺在床的一侧,双手深埋进被褥死死贴在身侧,绝不越过睡前与严?汌划下的那道“三八线”。
风声不是很大,但每一丝都伴随着阴冷的气息清晰地敲击在耳膜上,一同响着的,是严?汌极轻且均匀的呼吸声。
水池里的鳄鱼同样醒着,间或摆动着布满鳞片的长尾,哗啦的水声透过薄薄一层的塑料纸爬了上来。
不知道严?汌是怎么能睡着的,可能是习惯了。
但李检只要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四年前这栋房子里十六具堆成小山的尸体,严?汌提着仍在滴血的刀朝他走来。
李检猛然张开眼睛,不敢再去回忆了。
他浑身都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又酸又痒,从腹腔开始像关了成千上万只的飞虫,一路扑簌着翅膀朝上涌来,喉管里密密麻麻地,卧立难安地躺在床上,习惯夹烟的指侧也跟着轻微地摩挲起来。
他这个年纪不怎么喝酒,烟瘾却大的出奇,焦躁时更甚。
李检想起很早之前,他还不像现在抽得这么凶的时候,严?汌不喜欢他抽烟,下班回家时总会把他按在走廊上接吻,以此来判断李检是否抽烟。
那时候,李检总像每一个无法戒除香烟的丈夫,想尽一切办法把还没抽完的烟藏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叔叔。”
李检在被子下的手轻微地移动了,手臂缓缓从被子下探上来,他慢慢转向严?汌的方向,轻声叫了他两下:“严?汌。”
严?汌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李检敛着呼吸,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迈着步子走在地板上,他又叫了两声:“严?汌。”“小汌。”
确认严?汌真的没醒,李检才放轻动作下了楼。
客厅没开灯,却映入了水池的底灯,一切被蒙上朦胧的光影。
所有的家具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躲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只有客厅的沙发隐约露出轮廓。
沙发下压着成片的红色,阴影斜射,倾过的沙发剪影落在李检脚尖的位置。
与恐惧相比,重回这栋房子所带来的的悲伤要更压得他喘不过气。
李检一点点朝着沙发走过去,掀开遮尘布,一屁股坐上去。
他伸手去摸坐垫与靠背之间的缝隙,摸到了一盒拆过的烟和一只打火机。
李检半躺在沙发上,一部分腿伸出去,悬在半空。
灯光映在地板的影子徐徐飘起烟的轨迹。
他吸着烟,浓密的眼睫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了几下,缓缓合拢。
一声摔门的震响后,屋外传来父亲声嘶力竭的怒吼。
“钱呢?!我他妈差点被警察抓到!操!我在海边的废品站找到车了,为什么车里没有钱!那十五亿哪里去了?我跟你说我可没有拿!”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消失了五天!我五天都联系不上你要怎么信任你还能给我钱!!”
坐在桌上的李检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本能地看向小汌的方向。
房里只有一把书桌椅,李检坐在桌前自学。小汌正坐在那把由废木拼接而成的矮小板凳上,李检送他的漫画书被摊放在小汌并排曲起的略粗的短腿上,他拿到书的第一天其实就已经看完了,但仍旧看了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
或许是察觉到他惊惧的视线,小汌白白的脸颊抬起来,目光很稳,看不出害怕的神情。
外面持续传来父亲喊叫的声音,伴随着母亲间或的抽噎与焦急的问询。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父亲的喘息声更大了些。
小汌在李检的目光中,缓缓扭过脸,看了眼门的方向。
“他们不会来救我的。”小汌又把头转了回来,对着李检静静地说,“没有人喜欢我。”
他的话语间没有太大感情波动,也没有很多温度。
李检愣了愣,傻傻地眨了两下眼睛,问:“为什么?你爸爸妈——”他说着,忽然想起小汌曾经说过自己没有母亲,把张开的嘴唇陡然抿住,停了两秒,才继续道:“他们不会担心你吗?”
小汌慢吞吞地摇了摇脸。
李检还要再问些什么,小汌再次开口:“昨天晚上那个男人——”
“操!”父亲爆出一声粗口,对着电话大叫起来:“那个人他妈的死了!你给我处理掉!现在尸体就在我家客厅,我儿子和小崽子都在家里,你自己看着办!我再给你一礼拜的时间,要是还没有见到我应得的一百万,我就直接去警局自首,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昨天晚上的男人?”李检有些迷茫地看了小汌一眼,因为父亲的话,他脸色有些发白,但神情中流出来更多的是困惑:“什么男人?”
小汌翻页的动作停下,他想到李检昨夜突然的晕厥,顿了顿。书页沙拉地响过,小汌又把这本书看完了,他看着李检的方向,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在……怎么办……”
母亲抽噎着,似乎是怕吵到房里的孩子,极力隐忍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分外断续。
父亲挂了电话,声音听起来烦躁:“还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怎么办!”
“那……这个死人怎么办?会不会坐牢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害怕。
父亲的踱步声响起来了:“呸呸呸!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坐牢也不是我们坐牢!”
“可是——”
“没有可是!他自己都说了是他杀的人,跟我们没有关系!跟小检更没有关系!”
“滋滋——”
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了。
李检为了听得更清,趴在门板上,在霎时的沉寂中,仅能听到自己加重的心跳和父母呼吸的声响。
“是、是他的电话……”母亲颤抖摇摆的声音重新响起。
父亲低咳了一声,低声说:“别动。”
母亲霎时噤声。
过了几秒,震动的声音消失了。
李检听到脚步声很慢地响起来。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更轻,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你把那天从小孩儿身上拿走的手机放哪里了?”
母亲不自觉地也压小了说话声:“小检书桌的柜子里,我还问了人,他们说那一个手机能卖四千块钱。”
李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书桌,小汌注意到他的目光,跟着朝那里看了一眼。
“你看这个手机是不是跟那个挺像?”
“好像是!”母亲的声音稍大了些,很快又轻下去:“我看就颜色不一样,那个是黑的。”
“那这两个都卖了,岂不是就八千了?”父亲抑制不住欣喜,方才的暴怒好像被全然抛之脑后。
母亲也跟着吸了口气,八千块钱,是他们在农村务农整整两年才能攒下来的。
“滋滋——”
震动声重新响起,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滋声后,两声电子铃铛短促的脆响接踵而至。
父亲说:“是信息,他知道这个人出事了,让我们接电话。”
母亲呼吸一滞,慌了神:“这可怎么办?不能接啊——”
“滋滋——”
父亲的话顿在唇边,一旁是母亲喋喋劝告,一旁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滴!”
电话被接通了。
“他人呢?”
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在接通电话的短暂沉默后,率先响起。
不知道父亲是按了什么,手机的声音格外大,让门后的李检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他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
李检下意识回头,小汌走了过来,和他一起趴在门板上静静听起来。
父亲的声音有些慌乱,勉强道:“什么、么人?我不知道!你是谁?!”
说话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既然他死了,你想不想接手他的工作?”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杀了你绑走的那个男孩,我给你两百万。”
父亲的声音猛然止住。
李检蓦地屏住了呼吸,他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睛去看小汌,端对上小汌空洞且黑沉的眼睛,很快移开了视线。
父亲深深吸了口气,母亲像是懵了,没有吭声。
沉默良久,父亲嘶哑着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异常明细,李检听得清楚,想必小汌也听得十分明显:“他是我孙子。”
李检这个年纪已经能隐约明白一些事情了,但他不知道小汌明不明白。李检的手下意识搭上小汌软和的肩膀,薄手背离小汌的脖子很近,能感觉到他身上微温的热度。
小汌没有说“他不是我爷爷”,或“他就是我爷爷”,他只是跟李检一样,默默地听着。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很寻常,甚至称得上轻描淡写,浑然不怕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会如何,这种自信中藏满了对他们的轻蔑。
“给你一天时间,杀了他,把他身上的那个手机给我,我就给你两百万,现金、支票、存折、金条,随你选。”
半晌,父亲只说了一个字:“好。”
李检放在小汌肩头的手倏地抓紧。
小汌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淡漠,像是即将死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动物。
电话被挂断,母亲的声音响起来:“真、真要杀了他呀……”听起来有些颤抖。
“赎金肯定是拿不到了,”父亲没有再犹豫,“就算拿到,我们也只能分一百万,杀了他,我们能拿两百万,给小检做完手术,我们可以全家换一个城市生活,再不行,有了钱我们可以换个国家生活,之前去医院问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太多阴阳人多吗?我们去泰国也行……这可是两百万啊!!!”
“可、可这……”
抽泣声再次响起,母亲用手捂着脸,声音很朦胧:“这是杀人呀!”
“别哭!哭什么哭!”父亲搡搭了她一下,“你去,把小孩儿给我拉出来,我带着他出去,你在家看好儿子。”
母亲的抽噎仍在继续,但没一会儿便被忍住,她吸了下鼻涕,道:“我给孩子下碗面吧,吃饱了再……再上路……”
父亲没有阻止,母亲的脚步声响起来,没一会儿,厨房响起菜刀剁上案板的声音。
李检的脸变得煞白,他浑身颤抖着,后退了几步。
小汌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爸爸要杀了你……”李检的声音染了深深的恐惧,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短暂的慌乱后,猛然下定了决心。
“走吧!”
李检快步走到桌子前,把抽屉里攒下来的五块钱捏在手上。
这是他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是想过年的时候买糖吃的。
小汌的语气很平静,问他:“去哪里?”
李检把钱捏在手上,走到窗边去看。
他家住在三层,不算低,但老居民楼有很多顶棚,真的趴下去,也算不上危险。
窗外的大树因为昨夜的雷鸣被劈裂了,断成两截,李检突然想到小汌说的那个男人,他的右手隐隐颤动,但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听到小汌问,他便轻又快地道:“我带你逃走,我不想我爸爸杀人,也不想你死。”
李检轻轻推开窗户,身后隔了木门,响起起锅烧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想了想,他又说:“我把你送回你家,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
小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有一片很大的树林。”
李检其实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但他却说:“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我要拿个东西,”小汌指了下他的桌子,“那个手机,我爸爸说它很重要,所以挂在我身上,不能被任何人拿走。”
李检很着急,他听着厨房的动静,算着母亲平时煮一碗面的时间,朝他招了招手:“你快点,我们要走了。”
小汌点了下头,从柜子里把压在书下的手机拿走,撑开挂绳挂在胸前,跟着走到窗边。
他个子不高,李检让小汌搬来矮凳踩着翻上来。
这个动作对身形圆润的小汌来说有些吃力,他的脸颊微微涨红,踩上窗外房檐的时候,手臂被李检牢牢抓住。
李检平时为了逃课,就会从窗户翻出去不让父母找到,到了放学的时候再敲门回家,免不了父亲的一顿揍,但下一次仍旧会翻窗逃走。
久而久之,父亲就不再强求他去上学了。
所以李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翻过窗了,但他还记得曾经走过的路。
不过这次带着小汌,要比他一个人更加艰难。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李检叮嘱他,“掉下去你就上天堂了。”
闻言,小汌看了他一眼,胸前的手机在摇晃中磕到了墙角,墙皮上留下一个浅坑,白灰落下来,在空气中消失。
李检紧紧抓住小汌的一条手臂,小心翼翼地踩着更下面一户人家的房棚,拽着小汌让他和自己站到一起。
脚下用来挡雨的房棚支架承受了过重的力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检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拉着小汌,不敢松开。
刚下过雨,放水雨棚上还聚有水珠,脚下打滑,让他们走得更加小心。
李检拉着小汌,小汌握着李检,一肉一瘦的两个手心里盈了温湿的潮气。
脚尖落地的时候,李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回身张开双臂,略微仰头对着站在一楼阳台上的小汌喊道:“跳吧!我接着你!”
那时候太阳没有出现,云也很稀疏。
不到两米的跳台下是仰起皙白脸庞的李检,大张着细瘦的双臂,身上是很薄的白色汗衫和宽大的黑短裤,眼瞳并不深,由于慌张额角沾有几颗汗珠。
见小汌站在原地不动,李检以为他在害怕,便支起笑容,再次道:“放心跳下来吧!我会把你牢牢接住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汌的肉脸颊鼓动了两下。
而后,一跃而下。
“小汌!”李检拉着小汌的手,他们路过那棵折断的树,“你看树上的年轮,我在书上看到过,年轮可以数出树的年纪,这棵树有这么多年轮,是个老伯伯了哦。”
小汌抿了抿嘴唇,露出不明显的笑容。手机随着摆动的身躯撞荡在前胸,他本能地握上去,想起一件事来,看着兴奋的李检,声音不大:“你想拍照片吗?”
“怎么拍照片?”李检狐疑地问。
“用这个,”小汌打开胸前的手机,指给他看,“这里是爸爸之前拍的照片和录像。”
李检知道手机是很贵的东西,没有去碰,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打开的相册。
里面的照片有很多文件,也有一晃而过的人,有时照片上的人有两三个,有时更多一些,还有一些对着另一台手机的录像。
小汌点开了一个照相机的图标,画面在晃动中对上他们的脚,定格成为一瞬。
李检跳着跑过去,扶着那棵烧焦的树,比了个大大的耶。
“李检!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楼上传来父亲的剧吼。
小汌按快门的手抖了一下,李检的笑容消失,他们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三楼的窗户。父亲探了上身,怒目而视地对着他们的方向。
“小汌!快跑!!”李检反应地很快,拔腿过来拉了小汌的手,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父亲的怒吼穷追不舍,闷湿的风加速铺面而来,又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落上头发、脸颊、身体。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小汌被他拉着,喘息渐渐变粗,他听到李检父亲的吼叫,在拐弯前回头看了一眼:“他要追上来了。”
李检握紧他的手,转身跑向小区门口。
“人呢?!”李检父亲的声音很大,他喘着气,四下张望着陡然宽阔的街道。
母亲很快追上,拿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水珠,担心地说:“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指了指左边的路,道:“你去那边找,我走这边,他们两个小孩儿跑不了多远。”
母亲应了声好,很快跑远,父亲也跟着走了。
李检拉着小汌躲在门后,他紧张地探出脑袋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
店里的老板听到动静,从后屋走出来了,看到两个小孩子进来,愣了下,问:“要复印还是打印照片?”
李检摇了摇头,小声问:“叔叔,你知道哪里有很大的树林吗?”
“还有湖。”小汌在一旁补充。
嘉青有树林的地方并不多,还有湖的就更少了。
老板皱着川字眉,想了片刻,才道:“白鸟公园吧,出门左转过个马路坐12路车,终点站就是。”
李检默默记在心里,点了点头朝他道了声谢,拉着小汌准备朝外走。
他的胳膊被稍稍用力,拽了一下。
李检奇怪地扭头垂眸看着小汌。
小汌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影印相片,3元/张,说:“我想打印一张照片。”
李检看了眼他指的方向,觉得三块钱有点贵,他动了下嘴唇,想要拒绝小汌。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碰着裤兜,里面装着的五块钱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汌仰起白白的脸颊望着他,犹豫了片刻,李检下定决定一样,道:“好吧。”
十五分钟后,李检右手拿着一张照片,左手拉着小汌,从影印店一起走出来。
他把这张照片装进口袋里,是小汌想给他留下的纪念。
二十分钟后,他们乘上了终点站为白鸟公园的公交车。
单人票价一元,学生票伍角,他们花了一块钱,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
李检的学校离家并不远,他只要走路就可以到,所以他坐公交的机会并不多,每次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反过来趴在椅背上,透过公交车的后窗看着倒流的街道。
他和小汌一齐爬着,这是小汌第一次坐公交。
尾气很黑,李检喜欢看着它们一点点散去,他也喜欢看着两旁高速后退的街景和路上的行人与车辆。
“这是我的学校!”他指着出现在后窗的建筑,对小汌道:“那里是安德包子铺!”
小汌安静地看着他指向的地方,公交车停了几站,又走起来,路过了区医院,又路过了老年疗养院,在嘉青市瑞鑫大学附属精神卫生中心停下。
李检看着那个牌子,小心翼翼地告诉小汌:“我妈妈跟我说这里就是嘉青市最大的精神病院,里面的人都是疯子,千万不能乱跑进去。”
小汌没有说话,他扭过脸,静静地看了李检一眼,目光在他鼻尖的黑痣上停留,继而挪走。
在公交车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问:“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小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非常平淡,像是肯定与否定的答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李检的笑容淡下去,他转过身对上小汌的平而直的目光。
他比以往都更近距离地看着小汌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珠真的很黑,光线跌进去也被吞没,像跳棋里一颗遗失的黑白混杂的玻璃弹珠。
李检没由来地想起他们第一天见面的对话。
小汌说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早晨遇见过吃包子的李检。
当时李检问他是不是在附近的小学上学,小汌否认了。
现在小汌这么问他,让李检的嘴巴抿得很平,他摇了摇头,坐正了。
隔了一段时间,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是疯子,也不是怪物,你是小汌。”
听到他的回答,小汌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很沉静,穿过拥挤的人潮,望向缝隙中的前窗。
风被隔绝在窗外,雨点聚集了,又被雨刮带走,之后继续落下、刮走,如此往复。
快到白鸟公园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周围早已没有了建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幽绿草地与远处连绵成线的林场。
太阳仍旧没有出现,天色暗沉。
踏下公交的时候,李检下意识拉紧小汌的手。
小汌看了看周围,李检问他:“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我没有看到湖,”小汌说,“我家就在一片湖后面。”
李检咬了下嘴唇,他说:“复印店的老板说这里有湖,我们去找湖。”
小汌点了下头,脸颊肉微颤动了下。
两人冒着小雨,踩着稍软的泥路,往深处走去。
草坪上散落着避雨的人影,树木错乱着生长,鸟鸣参差啼起。
绕过蜿蜒泥泞的路,雨稍小一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片湖。
不过湖的两边是更多的树,没有房子。
李检失落地坐在草坪上的木椅,他累得喘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我们走错了。”
小汌没有说话,同样坐上他身旁落有雨水的椅子,胸前起伏着。
他们的衣服被雨水沾湿,冷又潮地渗入全身的肌肤。
湖面上飞着很多白色的鸟,像鸽子,又有些鸭子漂在湖心,枝桠是落着更小一些的鸟。
一大群风穿过湖心,波纹漫无目的地荡起来了。
更多的鸟盘旋在天空。
他们望着湖面发呆。
这片湖让李检没由来地想起了很早之前在学校的班会课上看到的纪录片。
那片森林里也有一口和这里很像的湖。
森林住着很多的动物,湖里也不例外。湖里最大的捕食者是鳄鱼,光从电视上看,李检都感觉到它很大,他看到鳄鱼出现时,心跳的很快,被它深深迷住了。
但周围的其他人要与他不同一些,觉得鳄鱼很可怕,像奥特曼里的怪兽。
就连主持人也这么介绍它——
“这是一只巨大的怪物。”
电视里这么说。
“为什么海里没有鳄鱼呢?”李检的目光停在湖面,他突发奇想地问。
小汌仰着脸,一直在看天上的鸽子,他动了一下,收回下巴,看向李检的方向,把李检清瘦的颊畔纳入视野。
他没有回答李检的问题,小汌回答不上来。
李检蓦地扭过脸,露出整齐又洁白的牙齿,他对着小汌笑起来:“纪录片里面说鳄鱼没有声带,那鳄鱼和鳄鱼之间要怎么交流呢?”
“如果一个鳄鱼想要和另一条鳄鱼做朋友,要怎么说“你好”呢?”
李检有许多关于鳄鱼的问题得不到解答,小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难得地摇了下头,说:“我不知道。”
李检捏了捏小汌柔软的脸颊,嘻嘻笑了起来,他靠上潮湿的椅背,仰头望上阴沉的天空。
天上有很多鸟,轻盈又灵巧。
鼻腔里吸入的空气混杂了泥土的草腥味。
李检和小汌一直坐到天色很暗了,对面草坪上的人陆续走光,身上的衣服在冷风中稍干了,雨也停下。
李检突然把手放在膝盖上,他撑着上身看向小汌的方向,微微笑起来:“小汌,你要开心。”
小汌看着他,没有说话,很沉默。
之后,他们用李检身上剩下最后的一元钱乘上通往市区的末班车。
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被李检珍惜地装在口袋里,他拿出来,摸了摸上面的自己,对小汌说:“我会想你的。”
小汌的目光短暂地在照片上停留,轻微地点头。
等到他们重新路过精神卫生中心的时候,门前的灯牌已经亮起来了,窗户也映着惨白的光。
“我认识这里的人,”小汌在车子停下前站起身,“他会给我爸爸打电话。”
李检怔愣了一下,笑着轻推他:“对哦!你不是有手机吗?你怎么不给你爸爸打电话!”
“我不知道他的号码,”小汌回答的很平淡。
李检傻傻地“哦”了一声。
车子一点点驶向站台,要到站了。
小汌走到车门前,回头看着最后一排的李检。
车上没有几个人,李检坐在后面,看起来很孤独,朝他摆着细瘦的手臂。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检看着走到面前的小汌,惊讶地问他。
小汌把手机从脖子上拿下来,递给他:“送给你,我回家后会让我爸爸给这个手机打电话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要记得接。”
李检从他手上接过那个手机,这是他第一次摸到手机,很沉,也很冰,放在手心里直往下坠。
车子停下了,车胎放气声冷不丁响起,车门朝两边缓缓弹开。
“我走了。”小汌对他说。
李检捧着那个手机点头,站起身和他挥手。
小汌走到亮起的灯牌下,幅度不大地朝李检摆了摆手,而后放下,脸上没有很多表情。
李检趴在窗上,等车子走了,他又爬上椅子,看着后面的车窗。
车窗上有残留的雨水,随着风滚落成弯曲又透明的线。
小汌和那个灯牌在水光中渐渐模糊了。
那天回家后,李检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小汌送给他的手机被收走,他哭得撼天动地,不过都被后半夜的雨声遮盖了。
母亲拦不住父亲,只能在挨打后陪在卧室里给李检涂红药水。
凌晨李检发起高烧,陪着他睡觉的母亲被他的体温惊醒,推醒父亲送他去医院。
中午的时候,李检再次醒来,面对父亲的质问与母亲的垂泪,对小汌的去向一无所知,他甚至不记得那个雨夜出现的男人,口袋里的照片,以及被父母藏匿的手机。
医院的病房里摆着彩色电视,画面变换着闪烁条纹,新闻里说辰昇集团董事被绑架的长孙已经找回,不过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严怀山的车在寻找侄子时和一辆酒驾卡车相撞,目前仍在医院抢救。
父亲看到医院的名字时脸色一变,抱起床上的李检拉着母亲急忙朝门外走去。
门口有很多的记者,也停了很多车,他们从急诊楼侧门出来,匆匆跑入雨幕中。
趴在父亲宽厚又温暖的怀抱里,颠簸中,李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李检又回到了白鸟公园,他和小汌坐在那把被雨打湿的长椅上,天上有很多鸟在飞,面前的湖岸浮潜了两条深色的鳄鱼。
它们勾着长且硕大的尾巴,在说话。
“初次见面,我是李检,请多多关照。”
“我叫小汌,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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