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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初照年苏幺儿最新小说

  • 时间:2024-03-22 17:08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江月初照年》,江月初照年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苏幺儿所著的小说围绕江初照戴望年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前世虽然并不认识对方,但重生之后也会有联系。
  • 江月初照年小说

    推荐指数:8分

    江月初照年

  • 江月初照年苏幺儿最新小说

    不知过了多久,江初照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帷帐外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伴随着些许谈论的声音。

    “小公子受了惊吓,呛入肺腑的池水已尽数排除,臣开了方子让小夏公公去熬制了,片刻后让小公子服下,只等醒来便无大碍了.”张太医正在向一旁的两位贵人说明他的伤情。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江初照仔细看了看四周,有点熟悉,手探进被子里,温热的。这是为何?自己不是已经被斩首了么?那撕心裂肺的痛如此真实,怎会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坐起身来,掀开猛的帷帐,看清了众人。

    “阿姐,二哥!”

    帷帐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向他望过来,正是江含影和江初尘。

    “啊照,你终于醒了。”江含影抱着他,一手抚着他的头发,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他一般,而自己却小声啜泣了许久。江初尘连忙让太医上前,再次为他把脉。

    张太医上前为他把脉,江含影被江初尘牵至一旁稍坐。

    “小公子脉象平稳不少,暂无大碍,但身体受惊,且小公子平日身体较弱,需好生调养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张太医一番话让江初尘安了心。

    张太医为他把完脉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他真的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他缓缓望向江初尘,想着前世在斩首台上,二哥是江家第一个被落了头颅的人,泪水爬上眼眶,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以为是受惊过度,毕竟还是个孩子,便多多体谅他了。

    “二哥,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

    “啊照,你晌午同三皇子,四皇子们于莲花池旁戏耍,不慎落入池中,是太子殿下路过救了你。啊照,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何不适?”江初照乖巧的摇摇头,只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下掉。

    江含影见他如此委屈模样,忍不住跟他一起哭起来,江初照忙道“阿姐别哭,啊照没事了,不要担心了。”

    江含影上前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没一会,有人从鹿鸣宫过来。

    “江太师让奴才请二少爷和三小姐快些过去,怕圣上责罚。”是江太师身边的人江令,江初照让他们不要为自己失了礼数,他们便快快的往鹿鸣宫赶去。

    江初照靠在塌上,搜寻了彼时的记忆才想起,此时是他15岁那年,跟随父亲母亲进宫赴宴。皇帝设宴于鹿鸣宫,那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参加江府的宴会,却在等候的偏殿被三皇子同其他几位皇子拉着,要江初照去陪他们玩。

    江太师见是皇子所命,且江初照与几位皇子年纪相仿,便由他去了,没想到几位皇子性格顽劣,骗他到荷花池旁多加欺辱,且拳脚相向!可江初照不敢反抗,他们便在荷花池旁更肆无忌惮,推搡之间,江初照便落入池中了。

    江初照依稀记得当时是附近的宫卫听见声响及时赶到救了他,怎么如今变成了太子殿下?如今他无暇多想,小夏公公送了熬好的药汤进来,是方才太医开好的方子。

    他坐到一旁的桌上,正喝完药汤,就听见有人来了,太监唱喝着“太子殿下到”

    江初照愣了一下,手中的空药碗落在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初照盯着门处进来的那人,身穿玄色衣袍,腰间垂一平安玉扇坠,此人正是缙安国的太子殿下,戴望年。

    前世全然无所交集的两人四目相对,江初照看着他,心中怒意翻涌,前世正是因为他,皇帝为了扳倒自己亲封的太子,不惜赔上江家所有人为他陪葬,就是因为他,江家上下几族人,全部不得好下场,他怎能不恨。

    一旁的小夏公公见江初照出神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殿下,没有要行礼的样子,连忙出声提醒他“小公子,太子殿下到了,快行礼吧。”

    江初照如梦初醒,现下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一世,他拼尽全力也会保住江家。

    “江初照,参见太子殿下。”他装作惶恐模样,赶紧起身给太子行了礼。

    “免礼,快起来吧。小公子现下感觉如何,张太医的药可有效。”戴望年坐至一旁,微微一笑便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温润如玉的样子让江初照一愣,连忙回话自己并无大碍。

    想起二哥说过是太子路过救了自己又向他行礼“今日听二哥所言,是太子殿下救了初照一命,初照在此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小公子不必多礼,孤正好独身一人,途经荷花池,见有人落水便出手相助,不想落水的竟是小公子。反倒是孤,没有管好皇弟们,让小公子受苦了,还望小公子不要怪罪才是。”戴望年言语中多有自责,江初照赶忙摆手说到无妨。

    如今大部分人都在鹿鸣宫,偏殿只有几名宫女,太监,江初照疑问道“太子殿下怎的来偏殿,不应在鹿鸣宫赴宴么?”

    戴望年轻声微咳,脸上似有些苍白“宴中闻言,小公子醒了,特地过来看望,方才安心”

    江初照收了收自己暂时的怨气,带着一丝装模作样关心道“殿下看着有些病色,这是如何?可是初照过了病气给您,这可不好,您快快歇息去罢!”

    戴望年的宫女突然从门外进来,行礼后给他披上了带来的大氅“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殿下为救小公子,纵身跳入池中将小公子救起,如今风寒入侵……”

    “锁筝,你先下去。”

    江初照心中一惊,本以为太子路过只是让侍卫将他救起,却不想是太子亲自…

    戴望年给自己系上胸前的系带,低头慢语“当时身边没有人手,宫卫也不在四周把守,情急之下便如此了,小公子不必挂心。”

    “太子殿下大恩,来日初照定当,涌泉相报。”戴望年承了他一叩恩,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公子快请起吧,好生休养。此刻孤便要返去鹿鸣宫,今日乃中秋家宴,孤已出来许久,万不可再延误了。”江初照行礼送别太子,心中情绪万千。

    戴望年便带着一行人往鹿鸣宫那方走去。月光透亮寒残,撒落在宫殿的亭廊上,秋风更添寒意,掠过宫墙红瓦,掠过江初照的发梢,前方的人已尽数消失在视线中,他抬头望向明月,一如当初在府中看到的一样皎洁,本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了,却不想有了转机。

    身边的小夏公公提醒他回榻上休息,以免着凉。回到榻上,他又小憩了片刻。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大哥自刎的宫门前。应是下了一场大雨,大哥的尸首已被抬走,不知去向,大雨冲刷着,仿佛要将所有往事洗去。

    今后在无人会想起一心为民的江太师,戍守边疆的大将军,风光无限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以及江家上下,全都要被这落不尽的大雨洗刷冲净,随雨水遁入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太监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江初照起身行礼,皇帝予他平身赐座,他看见太子,江含影,江初照以及他的父亲母亲也都在,江太师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江初照,像是要说什么关切的话语却在嘴边,生生抑住了,反是江太太问候了他几句。

    终于见到父亲,母亲,江初照眼眶渐热,泪水挂在眼角不敢落下。他终于又见到他的亲人了,护他一世的亲人们。而他抬头,也见到了那个罪魁祸首,皇帝。如今一副关恻模样让江初照更觉恶心至极!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被欺负后见到父母亲的委屈模样。

    皇帝见状,知是那几个皇子定然还做了什么折辱人的事儿,立刻下旨责罚,随行宫卫侍女,杖责三十,罚俸两月,两位皇子闭门思过三月。

    “三皇子顽劣,让小公子受苦了。”皇帝说道,江初照快步起身行礼,称道已无大恙,而后皇帝让他不必拘礼,起身坐下。

    此时太子突然上前行礼“父皇,此次皆因儿臣教导皇弟无方,才发生此事,险些害了小公子。儿臣心中有愧,请父皇责罚。”

    江太师见太子此举,虽不知为何却也开口道“皇上,容老臣斗胆几句。太子殿下舍身救人实乃大义,几位皇子亦是无心之举,何况犬子已无大碍,实在不必大动干戈,太子殿下也不必介怀。”

    皇帝本还想顺承太子,治个看管不力之罪,可被太师这么一插嘴且不能在有什么惩罚“且先平身吧,既然爱卿如此言说,朕也罢,只是苦了小公子了,朕让人从库房备了些补品,送到江府。”

    “老臣替犬子,多谢圣上。”

    “多谢父皇恩典,但儿臣心中还是惦念不下,不如这般,且让小公子入儿臣的太子府休养半月,儿臣定让最好的医官和厨师好好调养小公子身体,以解儿臣心中愧疚。”太子殿下突然发话,江初照越听越不对劲,可想要出口制止时以来不及,而且皇帝已经应允了。

    一众人散去,不多时,家人也都出宫去了。他坐在太子的马车中,心中不甚疑惑?可无奈何,皇帝已经应允太子请求,他只得前往太子府。马车外只有车夫一人,心中惧疲,没忍住打了个盹。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才传来声响。

    “恭送太子殿下…”一干奴才们行完礼便回宫了。太子坐进马车,这才往太子府赶去。

    “小公子可等许久了,只因小公子今日受惊未定,才未让你先行一步到太子府,总要孤亲自互送才安心啊”太子见他眉眼惺忪,大概已是疲惫不堪。

    江初照连忙行礼“殿下言重了,怎能劳驾殿下,初照自行前往便是…”

    “小公子不必如此拘谨,孤见你同皇弟们一般年纪,一同唤孤哥哥便好。”太子见他动不动就行礼,古板的很,小小年纪,确是有点老成,忍不住逗逗他。

    “初照惶恐,怎能同皇子们一般”

    “好了,不必在行礼了,快坐下吧。此处离孤府上还有一段路程,小公子若是累了,可以歇息会。”江初照应声做好,身体上的睡意涌上,马车内昏暗,只有一盏琉璃灯亮着,渐渐的,琉璃灯也暗了,他也终于没熬住,睡了过去。

    翌日

    江初照醒了,房内似乎点了安神的香,这让他出意料的一夜好眠。而后,有下人们陆续进来为他洗漱,他才意识到如今正在何处。

    洗漱完毕正想去前院给太子请安,并探探口风何时让他回府,却只得了太子一大早便不在府上的消息。

    香山围栏

    晨光微透枫叶,洒出一片灿烂。戴望年正稳坐马背,双目微暇,手拉满弓,箭指前方。

    约摸几丈远处,一汪清泉上,一头母鹿带着自己孩子在泉水旁嬉戏打闹,全然没想到,深林处危机四伏。

    伴随着穿过丛叶的声响,戴望年射出箭矢,直直奔向母鹿的腹部。母鹿倒地挣扎,小鹿在一旁叫唤不停,围着母鹿,一边还不停的用头拱着母鹿,似乎想让它起来,逃离这里。

    戴望年一行人踏马前行,他始终看着那头小鹿,看着它围在母亲身边,就算母鹿已经不在动弹,它也在用自己微薄之力想带走它的母亲。

    青洛上前查看母鹿,随后向戴望年汇报“殿下,母鹿已死,小鹿无碍。”

    裴沅朗驱马上前与戴望年并行“太子殿下好箭法,一箭毙命。不过这小鹿又当如何处理,看样子并不想离开…”

    “既不想逃,那便一起带回”戴望年俯视小鹿,仿佛要从它身上看出什么来。围猎时猎下的猎物一般都会交由行营都统等人保管,以便贵人们安排,若是没有特别交代,这只小鹿怕是活不过今晚。“先圈养起来,带回府邸。”

    “稀奇啊,殿下居然要留下这小鹿?可是看他可怜亦或是长得可爱?”裴沅朗跟在戴望年身后,调笑着。约摸他真觉得太子这行为稀奇,才多逗嘴两句,可是见戴望年没有要为他答疑解惑的模样,也不多问,只是折扇轻摇,多看了两眼正在给小鹿套上锁链的青洛。

    身后的侍卫们把晨猎之物收拾带上,而小鹿由青洛亲自看管,一行人整装完毕,随着戴望年先回行营去了。

    待到他们回到行营时,早膳已备好,正热腾腾的等待享用

    厅内只有戴望年和裴沅朗二人,青洛和裴仞守在门口。

    “太子殿下的膳食就是不一样,精致可口,今日托殿下的福,臣也享用了一番。”裴沅朗吃的认真,像是在认真品味早膳。

    戴望年简单用了些,听他这么一

    说便回了一句“秋狝大典将至,彼时的膳食更加可口,裴少卿届时可要好好品尝,最好交于孤一篇满意的品鉴文来”

    裴沅朗最怕写文章,急得跳脚“殿下,臣不过是贪嘴罢了,怎么还要写文章啊?您这随口就罚的习惯可不好,得改!”

    “你若再不安静用膳,就再多写几篇罢”对于他的聒噪,戴望年给出了自己的威胁

    “殿下,你偏心。臣不过贪嘴多话就要写文章,那个江家的小公子害殿下被陛下责罚,殿下倒是亲自救他还带回府里养病,莫不是想养个…”裴沅朗说的上神,缓过来才看到戴望年给予自己的眼神,话锋一转讨好着“臣不过是心疼殿下被陛下责罚,口不择言了,殿下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那就写三篇吧,看你也是闲得慌!”戴望年恍惚回想起昨日,那是他重活于世的第三日,身边的人似乎都变成了皇帝的眼睛,要刺穿他一般。他禀退众人,孤身于离荷花池不远处踱步,慢慢的接受了如今的事实。

    既是重活一世,那么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或事,他定要将它们一个一个揪出来,而他亲爱的父皇,也终将覆于他的手掌。

    正如是想着,前方荷花池传来呼救声,和扑水的声音,他前去查看,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侍卫把守。

    他看向落水那人,衣着不凡,年纪尚小,戴望年猛然想起是上一世入宫被三皇子戏弄,差点溺亡的江家小公子。他在池中挣扎,动静缓缓减弱,怕是要脱力了,戴望年顾不上其他,跳入池中救了他,才有了后来的事。

    上一世皇帝因为这事,借题发挥罚了他个看管皇弟不慎之罪,罚他闭门思过,从而耽误了后来的秋狝大典的进程。这一世,他虽主动领错,将江家小公子放在自己府上养病,皇帝虽当着江太师的面上不曾罚他,可中秋夜宴结束,随即私召将他在御书房内大肆责骂!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裴沅朗的声音传来,他回过神摆摆手。

    “青洛,唤林管家将那鹿送到揽月阁,让那小公子处理吧。”或许是看那小公子和这鹿一样可怜,都是上位者的欺负对象罢了。

    “殿下这就送礼了?”裴沅朗的好奇心就没有停下过,不过他活了二十几年确实第一次见太子这副模样。

    “作为兄长,皇弟们犯的错,当然是由孤赔礼道歉,就用这小鹿赔罪吧,同病相怜。”裴沅朗对他这幅假模假样表示无奈,但也不敢言语。青洛领命后,将小鹿装进了精致的牢笼中,往城内太子府送去。

    江初照在自己房中用了早膳,不过半刻,小厮送了汤药过来,正是张太医所开药方。那汤药苦的很,江初照却仿若未闻一般,几口喝完,在小厮端着药碗退下时,才堪堪没忍住,喝了几杯清水,轻声咳嗽。

    庭外秋日正高,却不热烈,颂颂秋风抚过,夹杂着凉意,带起几片枯叶和往世的记忆。

    江初照立在窗前,回想着前世种种,不经发问:江家的命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呢?皇帝是从何时开始对江家忌惮,如何对江家下手的?

    或许这一切早就有了迹象,彼时江家满门荣耀,江太师是皇帝的少年恩师,是缙安王朝的开国大臣,位极人臣;而他的长子江初鞘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为民镇守边关;次子江初尘是少年高中的状元郎,满腹经纶至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一门门的荣耀,怕不是都在皇帝的心里,给江家这一血脉多添疑病。

    而这一桩桩蒙尘往事的细枝末节,江初照都无从得知,如今的他是年方十五志学之年,又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一世的种种灾祸?

    江初照眼间尽是愁容,眉头紧蹙,时而缓慢踱步,时而驻足片刻,门外小厮看他神情古怪,也不敢上前询问。

    片刻,管家从院外走来,身后跟着一人,一身青衣,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三等下人,和管家一起朝江初照走来。

    “江公子,这是青墨,太子殿下见您身边没个贴身服侍的人,就派他过来,做您的伴读,日后就侍奉在您身边。”管家福身,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上前来。

    青墨向江初照行了礼后便退至一旁

    “请管家替初照谢过太子殿下!”

    江初照摸不清太子送了个人到他身边是什么作用,总归是要人看着他不让他到处惹事罢了,若是不收下眼前此人,怕是后面还会有其他的由头送过来。

    管家见他把人收下,心里一松,又请江初照移步庭院,说是太子有其他礼物相送,只见院中一精致的铁笼中,有一只神色恹恹的小鹿,屈膝跪地,匐在那里。

    江初照上前观睨许久,发出心中疑问“这鹿是何处而来,看着不像是百兽圆中驯养之物?”

    管家见江初照稍有波动,便娓娓道来“再过不久便是秋狝(xian)大典,太子殿下一早便出城去往香山围栏,这鹿便是在猎场试猎猎下,太子殿下命老奴将其赠与公子在府中解闷。”

    秋狝大典?江初照思绪蔓延,如今中秋初过,秋后便是临近秋狝,彼时正是九月初九,在香山围场由太子操办的香山围猎。邀请了各王公贵族前往参加围猎,更有襄国和天玉国的皇子参加,可谓是场面盛大。而且那时,江初照不过是太师府的小公子,不得机会前往,且他对射箭之术只是略知皮毛,而马匹更是都没骑过几次,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去不得的。

    而江初照细细回想,那时的秋狝并不同往年,只出行不到十日,皇帝就命人从行营回了宫,两国皇子也是匆匆回去。听五哥江初境曾说是皇帝在围猎一头黑熊时,被受惊的熊突然冲撞,当即便从马背上摔下,重重的摔在一块尖石上,摔坏了腿。虽说是行营上下即刻便封锁了消息,可不知为何,还是传到了百姓耳朵里。

    而至此以后,皇帝便更加喜怒无常,酒醉奢靡,不理朝政。江太师在此时,日日开解,多加劝谏才让皇帝重新朝政,可此以后他就变得更加疑心上下,一边兴土木,修了大量道观,一边对微有颇词的朝廷命官轻则削官,重则斩首,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就连太子皇子们…对!就连对太子也是如此,多加苛责,恶言相向,多次调出京处理一些棘手之事等等。

    江初照想到这里大概已过了一刻钟时间,管家还在一旁侯着,看着他陷入沉思。

    “江公子可是不喜欢这鹿?”

    江初照猛然回过神来“我很喜欢,谢过太子殿下。承蒙殿下如此厚爱,不知何时回府,想来应当面谢过太子殿下才是。”

    思索已久,他心中暗有所策,不过尚需些时间让他筹谋划策。

    “江公子放心,太子殿下前往围栏试猎不过两日,便回京了”

    江初照谢过管家,并吩咐若太子回府烦请告知他一声。然后吩咐青墨带人在庭中搭了竹棚,将小鹿圈养在内。

    斜阳渐矮只影长,江初照坐在庭前的石凳上许久。此时的他手无长技,若想参加这次秋狝大典,或许还得从长计议,但离大典不过数日,容不得他在拖些时间了。

    可他的对策便是,先去往秋狝大典,在皇帝落险时冒死救下他,或者皇帝看在他的救命之恩上,对江家还有些许怜悯,可换来日一线生机。

    如今他在太子府养病,若烦请江府中人帮忙请骑射师傅,且不说父亲同意与否,就说他这谦谦怯懦的小公子突然奋起学艺,也必定引起府中怀疑,彼时一同前去狩场的机遇更小,毕竟父亲可不会帮小儿子实现“心血来潮”的想法。

    那么如今他心中只有一技,太子殿下无缘由的让他在太子府养病,思来想去也只有,想让江家与三皇子他们和解,让皇帝顺阶,安抚老臣罢了,君臣之间不生怨怼,不然如此江初照想不到其他缘由可让戴望年带他回府。

    那么如今,若是他请太子殿下相助,想必戴望年会允他,可他该用什么缘由让太子助他一同前往狩场?

    江初照带着心中愁云度过了两日,终于,也是这样一个霞光瑞照的傍晚,太子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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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初照所居揽月阁,紧挨着贤月亭的那一片荷花池,如今荷花早已谢去,池中只枝惨败的荷叶,还有池中伫立的几座假山,光景些许微凉,可虽如此,这里也由此显得更加清幽。

    贤月亭上,江初照让府中人做了些膳食,又让管家前去请太子移步亭上用膳。

    管家将江初照的话,一五一十禀报了太子,戴望年眼神略过书房中的几处卷轴,默然,片刻后询问管家“那鹿,小公子可喜欢?”

    管家满脸笑意道“小公子很是喜欢,让人专门辟了小棚,就养在院内,每日细心照料”

    太子随意翻了翻案上书籍,神色不定“既然小公子已设膳,那孤便前去贤月亭用膳吧”

    贤月亭

    江初照身着月白衣袍,已在亭中等候多时,正担心太子是否赴宴,就听见不远处,一行人走动的声响和通明的灯火。

    “江初照拜见太子殿”

    “小公子大病未愈,不必多礼快请起吧”青墨上前扶起江初照

    戴望年看了看石桌上,摆满的都是些太子府少见的吃食,回头对江初照说道“孤来晚了,小公子可久等”

    “本就是初照贸然请太子殿下一同用膳,是初照唐突了。”说着江初照又站起身来向太子福了礼

    “小公子不必多礼,日后在太子府不必如此客气,整日里恭敬有加倒显得你老气横秋的,快快坐下一同用膳吧”江初照脸上显过些许错愕,稍加掩饰,落座用膳。

    “前两日,多谢殿下赠与那小鹿,初照很是喜欢,不知殿下如何猎得,那小鹿竟没有一丝伤口。”

    江初照小心试探,言语前都要再三思考,以防自己说了些什么其他的话。

    戴望年见他小心翼翼模样,且话中多有深意,就顺着江初照所说“那日,孤在林间小溪旁偶然发现这鹿,与它一同的还有一只母鹿,应是它的母亲。孤射杀了母鹿,本以为这小鹿会逃走,没想到它守在母鹿身旁不肯离去,孤就让人一同捉了,带入府中了”

    江初照心中一悸“难怪那小鹿茶饭不思,仿佛失了魂一般,原来如此。若是能亲眼见这鹿,藏林深处,跃于山涧的场景那还有多好”他将心中所想喃喃道来。

    戴望年见他仿佛出神,像是在为那母鹿哀伤,他不由得叹然道“那日猎住那母鹿时,它们正嬉戏打闹,觅食深林,当真是极美好的景象,是孤坏了它们母子的平静生活”

    明月高悬,清风徐过,池面泛起涟漪

    戴望年微呷薄酒,眉眼低敛,望向江初照,目光不自觉地审慎着。而后者如梦初醒般说道“弱肉强食罢了,世间万物的法则,殿下不必多自苛责。”

    “小公子今日为何有如此感叹?”

    江初照被他这么一问,心中微微愤然“难道不是吗?从来位高者,不计蝼蚁之命,那母鹿就算不淌在殿下之剑,也定会死于山中猎户所设的重重陷阱之中”

    江初照自顾望向池塘深处,言语中带着悲凉戚戚。青墨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薄酒,身形掩住了,正带着探究眼神看他的太子殿下。

    “小公子多有悲秋之意,孤见你如此喜欢那鹿,可想亲自前往香山”这话点醒了江初照,他话锋一转“若有机会,初照定然是想去领略一番,不过初照向来不善骑射…”

    戴望年放下手中酒杯,指尖微微摩挲那暖玉扳指,一副了然于胸模样,微带笑意“哦?那真是可惜了…”

    他话没说完,江初照见太子像是要拒绝他,急忙接过话茬“殿下且慢,为此初照定会好生习练骑射,可是如今身边没有师傅指引,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为初照寻个教习师傅?”

    戴望年看着一旁慌忙模样的人,早就知道他今日设宴必是有事相求,没想到是想参加秋狝大典,倒是和他料想中不一样。好奇心驱使,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庶子是什么目的,随即也不在戏弄他了,思索片刻允诺“看来小公子已有决意,那明日,让管家带你去孤的马场,找个师傅教小公子。好遂了小公子的心意。”

    江初照起身谢过戴望年。

    月色渐沉,石灯渐暗,池边水草上略过点点萤火之光。江初照恭送太子回前院后,独自一人在亭上坐了许久,青墨上前提醒他更深露重,回房歇息罢,他才起身回了揽月阁。

    翌日清晨,江初照正洗漱,管家让人带话,太子为其寻得师傅正在宝骏园,让江初照用完早膳就前去,马车也已备下。

    江初照心中欣喜,早膳不曾多用,换了干净装束便前往宝骏园了。宝骏园建于京城西郊,是皇家一众马场中,规模较小的一个。虽是小马场,但场内一应用品俱全,各国宝马皆有。

    马车一路摇晃,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到宝骏园。江初照被马场小厮引至马场内,他远远就看到有一严肃孔武之人,伫立在马厩围栏边训马,小厮为他介绍“这位是杨平聪杨大人,是宝俊园内都统,太子殿下吩咐由杨大人教导江公子。”

    江初照快步走至杨平聪身旁,向他恭敬的行了个礼“江初照见过师傅。”

    杨平聪停下手中事物,转过身来看向江初照“江公子这声师傅可担不起,太子吩咐,属下也只是听令行事,话不多喧,请江公子选一匹马。”

    江初照见他性格刚烈,言语间对他颇有微词,不由得讲话更为谨慎。不过他也不知该如何选马,还是不可避免的让杨平聪给他选了一匹马。杨平聪给他选了一批通身玄墨的马匹。看来杨平聪虽不喜江初照,但好在这是太子所交代之事。他办的还算上心。

    而后杨平聪就让江初照跟着他到马场去。

    而另一边,太子一早就进宫给皇帝请安,皇帝正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戴望年刚一近身,就被皇帝大手一挥而掉落的奏折,砸落满身。

    “无召,你进殿做什么?”

    皇帝低眸望向他的太子殿下,低身恭顺的捡起掉落的奏折。

    “父皇何故生如此大的气,小心身子。”

    李无槐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上前接过太子手里简体的几本奏折,让小太监给太子奉茶,并且让人把眼前一地的狼狈收拾干净。

    “太子如今好大的威风,朕的大臣十分属意你。看来朕百年以后这缙国江山定是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了。”皇帝坐在赤金龙椅上,眼看着太子虽低坐下侧,可依旧意气风发,荣光无限,俨然一副未来国君模样。

    戴望年起身行礼“有父皇的治理,我大缙自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都出自于父皇的精心整治,至于百官所言自然也是在称赞父皇。若无父皇的细心指导,儿臣又如何能被百官认可,被父皇认可呢?”

    皇帝似是被暂时安抚一般,嗤笑一声,李无槐让人给皇帝奉上参茶。皇帝抿了口参茶,又对太子问道“秋狝大典如何?”

    “儿臣已和礼部着手安排许久,各国皇子也已收下礼贴,不日上京共赴大典”而后,戴望年让李德善承上他带来的东西。

    “南海盛产海蚌,其中产出的蚌珠更是佳品,此次正好有渔民下海捕捞,偶然寻得深海巨蚌,从中采集出这一颗,通体圆润,色泽微光的蚌珠。儿臣想来,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珍宝,特寻来敬献父皇。”

    那蚌珠躺在戴望年精心挑选打造的宝盒中,粉嫩微微透光,大小要比国库中的夜明珠还要大上一圈。

    皇帝见他心思巧妙,也不再是给他一副生气模样,情绪有些许缓和。李无槐亲自上前收下,珍宝让人登记造册收进库房。

    “你有心了。”

    戴望年做出一副大喜于色的模样“这世间所有稀世珍宝都属于父皇,儿臣不过是帮助父皇将这世间珍宝搜寻还于父皇罢了。”

    皇帝微微点头,而后让他着手忙自己的事情去。

    戴望年退出殿外往东宫去,他坐在仪仗上,还未行至东宫,便遇见了雍容华贵的昭贵妃,带着三皇子和六皇子在赋春园赏花,一家子其乐融融,当真是如诗如画。

    他没来得及阻止宫人唱喝“太子殿下到”

    昭贵妃听到声响,转身就见到戴望年正往他们方向看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太子来了,可是找三皇子有事详谈?”

    三皇子不情不愿的给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戴望年没有下仪仗,折扇在手中轻轻敲了几下。又深深的看了他们小许,心中若有所思“孤不过是路过赋春园,见秋菊开得正艳,便一时忘神驻足,不想贵妃娘娘也有如此雅兴,是孤叨扰了娘娘和三弟,六弟了。”

    昭贵妃浅笑掩面“太子说笑了,可要一同赏菊?”

    “孤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贵妃和三弟,六弟共赏罢。”戴望年开扇假意摇动几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哦对了,秋狝大典将至,三弟可要多做准备,很期待三弟在猎场上的英姿,相信父皇也会很期待的。”

    说完并不给他们回话的机会就让人起驾,往东宫而去。贵妃一行人给他行了礼,目送太子,做足了礼数。

    “母妃何必对他如此好言相向?你看他假模假样的…”三皇子剜眼不屑,正出言怨怼,就被贵妃呵斥。

    “琰儿,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母妃教过你这么多次,难道还记不住吗?”

    昭贵妃面色如常,微微低眉,伸手拂过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他正因母妃的逗弄而咯咯作笑,反显得三皇子愁容满面。

    三皇子不敢忤逆贵妃的话,只得先乖顺道“儿臣知道了。”

    “不日后便是秋狝大典,各国皇子齐聚,朝中重臣也会前去,你可要好好练习,不要叫他国皇子比了去,让你父皇颜面扫地!”

    这件事情上三皇子很是听昭贵妃的,连连点头,小待片刻便出宫去,说是勤加操练。

    东宫

    戴望年在书房中坐了许久,案牍上摆着些文房笔墨,还有李德善刚给他送上的参茶。

    “李德善,去禀报父皇,孤思念母后,想留几件母后之物贴身保管,望父皇允准孤,入朝宁宫。”李德善摸不准太子心思,这朝宁宫是先皇后故居,自先皇后死去,皇帝倍感痛心,自此以后不准任何人擅自进入朝宁宫,这些年来更是都不被允许议论和靠近的地方,。

    不过李德善并没有多话,领命之后前去御书房请旨。他刚走不久,书房内东窗角便被打开,一人从窗角处进入书房。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戴望年一只手随意的摆弄着茶碗,望向因李德善离去,而被打开的书房门,半掩着,门外只有青洛一人,而那人就在门后阴影处,向太子行礼。

    戴望年漫不经心道“盯紧皇帝身边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汇报。哦,对了,三皇子近来频频入宫,想来手上闲得无事。给他找点事做”

    “是殿下。”那人即刻便又消失在房中,书房内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从此至终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不久后李德善回来复命“皇上说太子殿下想去便去,了却太子的思念”皇帝虽说不让人靠近朝宁宫,但若连太子也不让进,会显得过于薄情,毕竟太子乃先皇后独子。

    李德善立在他身侧“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要去朝宁宫?”他看到太子书桌上,放着一副,只有寥寥几笔的的画像,太子伸手摩挲着,神情哀倦“孤已经很久不见母后了,孤怕忘了她的模样。”李德善见状,心里想着:太子大约是思念先皇后过度了。

    “先皇后故去多年,想来也不愿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忧思”

    太子故作悲伤,摆手让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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