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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曜让热水从身上过去的时候整个人毛孔都被打开了。

他靠着墙，耳边好像还是杨稚帆在叫江以曜的名字。

真的不太受得了。

江以曜从浴室出来，坐在靠窗的餐桌上点了一根烟。

窗外雪更大了，行人很少，对面的楼道里好像蜷缩了一只橘猫。

都是一些很冷的感受，但其实卧室里正躺着杨稚帆，开了暖气，温暖舒适。

可江以曜不太敢进去，很多时候他是清醒的，知道很多东西不对，不该任其发展，但又清醒的沦陷。

杨稚帆的欲拒还迎让江以曜觉得危险的同时也心动不已。

烟烧到了指间，江以曜点了一根新的。

卧室的房门打开，杨稚帆走了出来，眼皮耷拉着，一副没有精神很想睡觉的模样。

江以曜低头看手机才发出居然又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天好暗哦。”杨稚帆坐到了江以曜对面：“居然，又要过年了。”

江以曜觉得好笑，一个是因为杨稚帆换上了江以曜的睡衣，大得很不合身。

还有是杨稚帆以前明明说过过年是很无聊的事。

人类居住的地方绕着恒星公转一周没什么好庆祝的。

当时杨稚帆说话的姿态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欠揍。

江以曜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当时明明还没有喜欢上谁的。

“你不是觉得过年没意思吗？”江以曜点燃了第三根烟。

杨稚帆打开手机开始点餐：“但是，我觉得如果，是跟你一起就还好啊。”

“过年的人文意义可能还是，不可否认的。”杨稚帆顿了顿又说：“毕竟是团圆的，日子。”

江以曜没说话。

杨稚帆点好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然后把手机推到江以曜面前：“你，想吃什么呢？”

杨稚帆又说：“我可以请你。”

江以曜看了一眼发现杨稚帆在大冷天还点了一份冰淇淋，他自作主张的替杨稚帆在软件上划掉了。

江以曜把杨稚帆的盖饭又加了一份，然后说点好了。

“你，别不高兴。”杨稚帆突然说。

江以曜说：“没有不高兴。”

“那你不要，抽烟了。”杨稚帆去抢江以曜手里的烟。

他动作很慢，运动细胞不是很好，想跟江以曜抢东西简直是妄想。

杨稚帆靠在了江以曜身上，仰着头，睫毛颤了颤，很快闭上了眼睛。

江以曜笑了，他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你在想什么啊杨稚帆？”

杨稚帆睁开了眼睛，表情有点落寞的看着江以曜的嘴唇。

杨稚帆好像想说什么，他是那种很难掩饰心事的人。

也很少欲言又止。

江以曜看着他，换了下一根烟：“你想说什么？”

“算了。”杨稚帆突然说：“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答应。”

江以曜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她妈靠在一个男人身上。

新面孔，江以曜想着然后低头鼓励杨稚帆：“你说说看。”

杨稚帆还是坚决不开口。

江以曜没强迫他，只是说：“我应该没有拒绝过你什么事。”

门铃响了，外卖员送餐。

江以曜走过去取。

吃饭的时候江以曜把包里冬令营的申请报告给了杨稚帆。

但杨稚帆并没有露出想象中那种兴奋的表情。

杨稚帆晃动了一下贴了膏药的腿，把自己的那份饭里的青椒全部挑了出来后拌匀。

江以曜低头看到杨稚帆泛红的指节，和因为衣服过于宽大而露出的圆润的肩头。

他突然觉得杨稚帆更像一个女孩子，江以曜想，如果他真的是的话，自己会对他更好。

不需要掩饰的好。

天彻底黑下来上床玩手机。

江以曜再次给杨稚帆的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杨稚帆妈妈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谢谢。

江以曜进了卧室：“我跟你妈说完了。”

杨稚帆笑了一下。

中午的时候，江以曜在这张床上把这个人压在身下，做了不那么坦荡的事。

“我，不想去冬令营了。”杨稚帆突然开口。

然后他花了小半分钟从床上站起来才堪堪跟江以曜平视。

江以曜说：“这种事你应该跟你妈商量。”

可能是嫌江以曜态度不好，杨稚帆不大说话了。

卧房的气氛变得暧昧，杨稚帆微张的嘴唇和柔软的头发都显得带着情色的味道。

江以曜记得自己没有主动，是杨稚帆贴上来的。

好像很喜欢江以曜的模样，然后两人靠得很近，断断续续的接了一个缠绵但不深入的吻。

再后来江以曜把他推倒在床上，手从杨稚帆宽大的T恤下摆伸了进去。

碰到杨稚帆，他开始大口的喘气然后喊江以曜的名字。

不知道是因为舒服还是在叫停。

反正杨稚帆总是这样，说一些语意不清的话，像是拒绝也像是邀请。

然后江以曜因为这些做了错事也怪不了谁。

江以曜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因为杨稚帆无意识发出的声音而变得不自然和身体僵硬。

他起身把自己的被子拿了起来。

“你，干嘛？”杨稚帆倒在床上，胸口起伏着问。

江以曜说自己今天睡沙发。

杨稚帆去牵他的手，又问：“为什么？”

江以曜看了杨稚帆潋滟着水光的眼睛和因为接吻而发红的嘴唇。

“我今天……”江以曜说：“想睡个好觉。”

他走到了门口。

卧室是暗的，客厅开了一盏灯。

杨稚帆能看到江以曜差不多和门框一样高。

房间安静了一会。

“我可以一直看着你。”江以曜开口说，从杨稚帆的角度，代表着江以曜喉结的那处阴影动了一下：“也可以一直不碰你。”

“可以离你很远。”

“想从我这要什么东西过来拿就好，大可不必用什么去换。”

​

杨稚帆已经彻底放假，但江以曜因为体训旷课太多，他需要跟着众多体训生一块补课到年前一周的样子。

江以曜从沙发上醒来才五点四十，沙发太小，他昨晚睡得不算很好。

江以曜打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杨稚帆。

杨稚帆趴在床上，姿态随意，抱住了一个什么东西。

江以曜走过去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运动外套。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下楼去最近的，热气腾腾的早餐铺买了最普通的早饭。

江以曜把早饭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就骑车上学去了。

路上陈锦州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拜托江以曜给自己签个到。

“我要迟了。”陈锦州在那边很着急的说。

江以曜敏锐的捕捉到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你在干嘛？”江以曜问他。

陈锦州说：“喝粥。”

“迟了还喝粥？”江以曜忍不住喷他：“意思是嘴上很着急，其实压根没什么实际行动。”

“不是啊，我妈给我熬的。”陈锦州解释道：“她觉得我成绩不行是因为营养没跟上，昨晚说什么对不起我，熬了一晚上。”

“整些这花里胡哨的。”江以曜把单车停到了车棚，上了锁，酸了一句：“你妈还挺信任你。”

江以曜手机震了一下，发现插进来一个电话。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徐华女士。

“怎么了？”陈锦州问。

陈锦州那边还能听到他妈絮絮叨叨的声音。

“没怎么。”江以曜说：“我妈给我拨电话了，先挂了。”

江以曜出了车棚，被冻得脸麻，于是扣上了卫衣的帽子才接通电话。

“喂。”江以曜她妈说。

江以曜不知道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我这几天不回来了啊。”徐华女士声音起伏不大，平白多出了几分温婉的调子。

江以曜猜测她心情不错。

徐华又轻快的说：“我要去旅游。”

江以曜沉默着上楼，没有进入教室，而是在楼道拐角的休息椅上坐下来了。

他半晌才问：“跟谁？你朋友圈那个人吗？”

徐华那边突然吵了起来，她像是进入了一间棋牌室。

麻将碰撞和麻将机运转的声音此起彼伏，男声女声都有。

江以曜又重新点进他妈的朋友圈去看那张照片。

认真的说，那个男人样貌一般，照片也拍得很没水准。

人脸都没放正，非要形容一下就是，潦草得仿佛是不小心按到快门才出来这么一张看起来真的很low的照片。

徐华突然说她想再婚。

江以曜没什么太大不舒服的感觉，他说：“随便。”

才刚睡完起床，江以曜又觉得累了。

“我还是不希望你觉得我再婚就——”徐华突然开口，语调有些扭捏。

“我没有觉得。”江以曜打断了她：“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江以曜说要上课了，然后挂断电话进了班里。

从前门进去，他发现楚涵也没到，于是在讲台的签到表上帮陈锦州和楚涵都签了名。

江以曜穿过走道，来到自己的座位。

凳子上放了一块裱花蛋糕，盒子很可爱，粘的贴纸有手工的痕迹。

有一封匿名的信，江以曜拿起来后确认是给自己的。

他靠在凳子上开始看，信上写了很多漂亮的话和无论如何都想表达的心情。

江以曜突然想起了杨稚帆。

那个人笨口拙舌的，什么好听的都不会讲，只会把废银做成手链，只会偷偷的抱一件江以曜的外套睡觉。

江以曜觉得杨稚帆还好遇到的是自己，如果换一个人一定会对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江以曜以前觉得自己性格挺好的，一直到碰到跟自己脾气差不多的人，才第一次涌现了想把谁一脚踹死的感受。

恶劣，不耐烦，这些是他。

他一直就没有一个很好的原生家庭，也承认自己距离温暖的大环境很远。

他和杨稚帆一直就不一样，江以曜想。

上午，江以曜戴着耳机做题。

选了一套最简单的，正确率在百分之七十的样子。

快下课的时候，杨稚帆发消息说要过来接他。

很快，杨稚帆又拍了一张橘猫的照片过来。

小猫瑟缩在角落，杨稚帆给了它一条围巾和玉米肠。

江以曜放大看了，发现是自己昨天看得的，在对面楼道的橘猫。

“你围巾不要了吗？”江以曜打字。

“感觉它比我更加需要。”

然后，杨稚帆又发消息说：“我出发了我出发了我出发了。”

江以曜能想象到他的语气和神态。

江以曜再次拿起了今早收到的信和蛋糕。

信是匿名的，蛋糕是手工的。

内容大概和毕业有关，说了一些江以曜根本不记得的事。

然后他又想到那只猫。

还觉得自己和猫很想。

“杨稚帆。”江以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喊杨稚帆的名字。

杨稚帆嗯嗯啊啊的回答了。

“你有没有想过——”江以曜停顿了一下，手摩挲着那封信：“和我在一起。”

老师不在，教室很吵，陈锦州满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江以曜。

“很多人，没有很喜欢也可以在一起的。”江以曜再一次把底线拉低。

陈锦州觉得江以曜说话垂着眼，声音轻得像在蛊惑谁。

江以曜觉得自己很平静，他想起了早上被杨稚帆抱紧的运动外套，平白多了一份底气。

“你也可以见了面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