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江以曜早晨洗漱,杨稚帆就睡眼惺忪的站在他身前。
江以曜很高,肤色深一些,杨稚帆刚好到他胸口,动作很慢的用水流沾湿毛巾。
江以曜看着镜子,两人身影重叠,给人一种拥抱的错觉。
江以曜这学期的训练结束,学校里安排了专门的体训班给他们补文化课。
他叫了辆计程车,在附中的风雨楼下跟杨稚帆分开。
杨稚帆不高,很白,背着一个印了一颗橙子的黑包往前走,手里拿的是江以曜给他买的豆浆。
江以曜看了他一会,转身把校服拉链往上扯了一把朝自己的教学区走。
现在七点半,江以曜看了一眼政治的时事资料,做在教室最后一排翘起椅子慢慢吃早饭。
楚涵回头先是说“要我念书还不如举铁去。”
然后又念了一阵看不懂之类的话。
江以曜瞅了一眼几个要背的政治事件,觉得楚涵夸张了。
体训班的早自习持续到九点半,陈锦州在九点压着预备铃进来的。
陈锦州把包放在了江以曜边的凳子背上,又把手里球往后扔。
球撞到了垃圾桶,弹了几个来回,很吵。
班里几个靠前坐的女生回头看了陈锦州一眼。
“大早上发什么火。”楚涵回头啧了一声:“有病。”
江以曜没搭理陈锦州。
“刚刚淏哥在楼道跟我说你又被那个结巴缠上了?”陈锦州蹙着眉:“不是,到底是甩不开了还是你压根就不想甩啊?”
江以曜吃完了东西,往后把早餐盒抛进了教室最后端的垃圾桶。
他跟陈锦州说看你的书。
“不是都放手了吗?”陈锦州不会看人脸色:“怎么又被缠上了?”
“搞什么啊?”
“别活得太理想好不好江以曜?”
“两男的处个屁啊处,又不是神仙,还真觉得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锦州像个老妈子一样声音不大的念叨,又想说又怕江以曜生气。
……
江以曜脾气上来拿教材抽了一下陈锦州的背:“你再哔哔一句我把你摁地上捶。”
陈锦州不说话了,低头闷不做声的看着上周买的武侠小说。
教室很吵,江以曜心情其实不算太差。
早自习结束历史老师来讲了一套卷子,台下就没人写过这套。
老师骂了半天,江以曜缩在最后一排睡了。
下了课他拿上包出门,在这层楼门口碰上了黄瑜为,是杨稚帆的实验课指导老师。
江以曜路过。
黄瑜为连忙喊了他一声。
“黄老师。”江以曜问:“您认识我?”
黄老师推了下镜框,点头,然后把一沓十几页纸的材料放在了江以曜手上:“稚帆跟我提过你很多次,你是个好孩子。”
江以曜觉得好笑,没说什么,翻看了材料:“这是申请报告?为什么给我?”
“是他冬令营的申请报告。”黄瑜为解释:“刚刚给他打电话,说是上楼崴了脚,诶……本来是让他自己来拿的,结果这孩子在校医院上药去了。我就想着学校也就你跟他关系不错了。”
江以曜把材料放进包里:“崴脚了?”
“就是说,小杨这孩子身体是真不行。要我说,搞学术研究的不能只是脑子好,身体健康也得搞上来。”黄瑜为太能说了,混在了背景音里让江以曜脑子疼。
江以曜没怎么客气的打断了黄瑜为,背着包就又往校医院走。
他打了通电话让杨稚帆开启位置共享,然后在校医院楼下的亭子里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杨稚帆。
杨稚帆翘起一条打了膏药的腿,书包挂在胸口,手里捧了杯奶茶。
江以曜走过去,他的影子盖住了杨稚帆。
杨稚帆像是被吓到了,捧奶茶的手抖了一下,慌忙解释:“我,上楼被台阶绊了一下才摔的。”
江以曜扯了一下嘴角:“所以你人都摔成这个德行了但是奶茶没洒?”
杨稚帆像是蒙冤了一样疯狂摇头:“不是啊,我……是崴了之后,才才去买的奶茶。”
“?”江以曜忍着骂人的冲动:“所以你脚都这样了还要去买奶茶?”
“宁愿崴脚都没洒奶茶跟脚都崴了还要去买奶茶,”江以曜看着他,有点凶:“这两者差别大吗?”
杨稚帆小声辩解:“但是,你需要……尊重事实啊。”
江以曜替杨稚帆背包,带着他往前走。
杨稚帆逞能自己过亭子的时候又被坎给绊了。
江以曜回头看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稚帆蹲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好像……,好像另外一只脚也崴了。”
江以曜:“……”
“别别生气。”杨稚帆不敢抬头。
比起脚踝的疼痛,他比较害怕江以曜不高兴。
江以曜走了过去,蹲下,抱起了杨稚帆。
江以曜挂了一个运动斜挎包,肩上背着书包,怀里抱着杨稚帆。
“抱着我点。”江以曜说。
杨稚帆手很慢的环住了江以曜的脖子,脸靠在他胸口的位置。
江以曜走得很稳,抱着他上了校医院电梯。
“你,你……心跳好快哦。”杨稚帆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轻声说。
“废话。”江以曜冬天穿着棉服,手上抗一个人,两个包,烦得想骂人。
杨稚帆认清时务,不再开口。
江以曜上了二楼,熟练的找到了问诊室,然后把杨稚帆扔在了医生面前的沙发上。
校医院的问诊医生六十好几了,戴着老花镜诧异的问:“你不是刚来过吗?”
杨稚帆看了江以曜一眼,指了一下自己的腿:“这一只也崴,崴了。”
“这只又是怎么崴的?”
杨稚帆说这次是没看清校医院亭子边的坎,就又崴了。
医生给他上药,江以曜在软件上约了车又再次抱起杨稚帆离开。
老医生劝杨稚帆别看脚了,去找个眼科看看视力。
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得好笑。
江以曜拿着药和包,再次抱起了杨稚帆。
“好……好狼狈哦我们。”杨稚帆抱住江以曜说。
他的手皮肤细腻,冰凉,蹭在江以曜身上。
江以曜态度不好的让他闭嘴。
杨稚帆很听话,他的脸靠近江以曜脖子粗裸露的皮肤,嘴唇像是在亲吻。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很冷,江以曜把他抱上了车。
江以曜和杨稚帆在车后座原本距离很远。
江以曜在刷手机,回复陈锦州的消息又看了体育部的体考要求。
杨稚帆缓慢的往江以曜的方向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直到江以曜放下手机看向他。
杨稚帆像受惊的狗崽,但还是坚持靠着江以曜。
窗外的景色模糊后闪,车里的暖气让人发困。
江以曜想起黄瑜为还有陈锦州今天跟自己说的话,觉得以后还有很多麻烦的事。
但是杨稚帆的柔软在这片很小的空间里营造出了一类似相依为命的温柔感。
不只是陈锦州,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杨稚帆不可理解,不懂感情。
江以曜也几近认同这种观点,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可能杨稚帆真的就是一个不适合现实社会的人,也可能他的世界只有需不需要没有爱不爱。
可是,以杨稚帆的现有水平还要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
江以曜觉得,如果杨稚帆的死缠烂打不算是喜欢,依赖的眼神,不合时宜的害羞,固执的黑夜尾随都不算喜欢。
那么,杨稚帆可能注定不会喜欢任何人了。
如果没有江以曜逼问着想要的喜欢,其实被需要也很好。
江以曜把杨稚帆抱上楼放在沙发上,手指着他:“别乱动。”
“啊。”杨稚帆问他:“你,你们体训班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江以曜走到电视机旁的老式冰箱前,他漫不经心的说“逃了”和“不想去”。
杨稚帆哦了一声。
江以曜把排骨拿出来解冻,进厨房洗菜。
屋子里开了暖气,慢慢变得让人舒展起来。
油烟机发出一些噪音,窗外能看到排气口的白雾,江以曜把生菜过水的时候看到下了细小的雪。
杨稚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在沙发上和他妈打电话,说在江以曜家吃中饭。
说了很多,结结巴巴的,声音清脆,像是一个被很多人爱的小孩才能拥有的姿态。
明明只是个结巴,江以曜却有些羡慕。
江以曜直接把菜端到了杨稚帆面前,得到了一阵牛头不对马嘴的夸奖。
“喝牛奶。”江以曜指了一下茶几边的玻璃杯:“你太矮了。”
杨稚帆想反驳,但最后只是抬头看了江以曜一眼就不再多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江以曜掏出手机假装刷视频,实则拍了一张杨稚帆喝牛奶的照片。
胡可宣猝不及防拨了一通视频电话过来。
江以曜摁了接听键。
那头的胡可宣穿浅色羽绒服给江以曜看外面下的雪。
江以曜说自己看过。
“你要放假了吗?”胡可宣问他。
江以曜说快了。
“寒假要干嘛呢?去不去游乐园?”胡可宣好像进了外面的一家店铺:“河东那边还新开了一家成人蹦床店。”
江以曜听着胡可宣的话,目光却给了杨稚帆。
杨稚帆很安静的吃着切片的苹果,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要去俱乐部打工。”江以曜说:“整个寒假。”
聊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江以曜挂断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他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问责为什么江以曜不和胡可宣寒假去游乐园。
江以曜把音量调到最低,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吃饭。
徐华女士嚷嚷了很久,在她停止的时候江以曜挂了。
很快,他妈又打了过来。
这次,江以曜选择关机。
“你为什么不和她,出去?”杨稚帆不吃水果了。
江以曜收了碗筷:“你希望我跟她出去?”
杨稚帆从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不悦的情绪。
“别生气啊。”杨稚帆凑得更近了。
江以曜说没生气。
“……骗人。”杨稚帆仔细看了江以曜的脸。
“我不能生气?”江以曜问他:“我高兴还是其他什么情绪需要跟你汇报然后再给我审批一下?”
良久,杨稚帆才说:“其实,我……不想让你跟她在一起的。”
江以曜坐在杨稚帆对面,重新给手机开机。
“我还想你能,”杨稚帆说:“不高兴少一点,高兴……多一点。”
杨稚帆靠过去,用手碰了碰江以曜的嘴唇和鼻梁。
“你鼻梁…好挺。”杨稚帆突然说。
杨稚帆又笨手笨脚的用手指点了一下江以曜的喉结。
江以曜偏开脸,哑着嗓子说:“别碰我。”
杨稚帆缩了手,又问为什么。
江以曜觉得杨稚帆是故意的,又苦于没有证据。
直到杨稚帆亲了过来,薄薄的唇贴在江以曜的唇上。
江以曜又想到那头晚上,杨稚帆声音不大但清晰,他很随意的就说出了像“你可以碰我”这样的话。
还有“我不会告诉别人”。
江以曜不喜欢听,并且希望杨稚帆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对。
但这个人就像听不懂话一样,在一次次认错之后依旧重蹈覆辙。
江以曜没有在此刻拒绝杨稚帆的吻,也可能是他毫无防备靠近的姿态让江以曜管不了那么多。
他扣着杨稚帆的后脑勺压在沙发上接吻,吮吸了很久。
江以曜离开,杨稚帆的唇变得红艳,下唇有些肿。
眼睛带着水汽,并不打算离去。
杨稚帆站起来,扯着江以曜的手臂去了卧房。
“你……接吻好熟练啊。”杨稚帆仰着头,眼角绯红:“你这样亲过,很多,很多人吗?”
江以曜没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想离开房间。
一切都在往一个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但其实江以曜根本不想喊停。
杨稚帆朝江以曜伸手,很慢,轻轻的碰了一下江以曜的校服裤。
江以曜心里涌现出异样的感受,他语气不自觉的严厉:“谁教的你这些?”
杨稚帆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被吓到,就好像知道江以曜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似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