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by北北不可爱

缚魂by北北不可爱

“相传古时，有书生因行窥视之事而受惩，眼中住进了似人的精怪，被称之为瞳人。”陆林风坐在被五花大绑的阿强旁边，一边给姚舒亦上药一边解释，“不过关于瞳人的信息我只在古籍上看到过，没亲眼见过，所以一开始没分辨出来。我猜，大概是——别动。大概是他偷看到了游英的什么事，中了游英设的禁咒。”

药是从面包车后备箱找到的，还有绳子榔头等奇奇怪怪的工具。姚舒亦的伤口都不怎么严重，但大大小小有好几个，陆林风坚持要给他上药。

“嘶——”姚舒亦被触到伤口，下意识往一旁躲，被陆林风一把抓了回来。他逼着自己不再动，努力转移注意力：“所以，他眼睛里那个白翳是因为里面住了精怪？”姚舒亦感觉一阵恶寒，“太恐怖了吧。”

陆林风细心地用棉签给他把伤口上未干的血擦掉：“还疼吗？”

只要不按着伤口姚舒亦就没事，他把衣服拉下来，不在意道：“药效过去就好了，以前我们特训经常受伤。”

陆林风不大放心：“但是头上见血了，会不会感染？要不还是先开车去医院吧。”

“哎呀，不用。”姚舒亦拉住要起身的陆林风，这才发现对方手心也划了个口子，惊道，“你这怎么弄的？破了怎么不说啊？碘酒拿过来给我。”

吴招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来回给对方涂药，忽然笑起来：“陆先生和姚先生是情侣吗？感情真好。”

陆林风嘴角翘了翘，维持着低头的动作没说话。姚舒亦倒是抬起了头，脸红了下：“不、不是啊，你搞错了。”

吴招弟笑着道了歉，心里却想，他们互相关心的样子是真的，即使不是情侣也是很在意对方的，不像自己，身边都没有这样的人。不，本来是可以有的，如果她继续生活下去，总会有遇到阳光的一天，可是这一切都被一群人给毁了。她怨恨的目光再次投向阿强，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浓烈，阿强竟在她的注视下微微抽动了下，缓慢地睁开了眼。

吴招弟第一个注意到了，反应极快地化为惨死状。她对阿强的恐惧刻在灵魂里，只有以这样的形态面对他，才能给自己勇气。

阿强一见她，又是惊叫一声。但他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王日立，缓过劲来便胆子大了，恶狠狠道：“臭婆娘，你他妈——啊！”

姚舒亦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嘴一张吐出一口血。

姚舒亦冷冰冰地说：“能好好说话了？”

阿强内脏似移位般疼，到底不敢嚣张了，恨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姚舒亦蹲下身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从他车上搜刮来的水果刀抵到他脖子上，厉声说：“游英在哪里？”

阿强用那能动的左眼珠子往下瞧了瞧，桀桀怪笑：“我刚刚就该把这刀带着，太小看你们了。”

姚舒亦将刀锋逼近，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少废话，快说！”

阿强看出他们是冲着游英来的，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于是阴阳怪气道：“来来来，你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到时候我变成厉鬼再报复你！”

陆林风冷笑：“行啊，变成鬼我更好收拾你。”

阿强想起陆林风让吴招弟现身的能力，脸色变了变，警惕地看向他。陆林风弯下腰仔细端详他的脸，如同在看一个死人，阴沉沉的眼神让阿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姚舒亦禁锢着无法动弹。陆林风语气凉薄：“你这眼睛反正也被瞳人祸害得看不见了，不如挖了吧。”

阿强觉得他不像在恐吓，而像在说真的，终于打了颤：“你们、你们敢动手的话，我永远不会开口！”

“随便你，”陆林风直起身，“你不说，我们迟早能查到，不如剜了眼睛再杀了你，把你的魂魄喂给吴小姐，想必她会很乐意。”

吴招弟适时闪到他们身边，翻白的眼睛死死盯住阿强，拉长的舌头在外晃荡。姚舒亦则抬起手，将刀尖对准了他的右眼，作势要扎下。阿强还未求饶，右眼内忽地传来针刺般的剧痛，让他紧紧闭上了眼，惨叫出声：“啊！疼！疼！”

姚舒亦拎着刀愣住了，茫然地看向陆林风，小声说：“我、我没扎到他呀？他这碰瓷呢？”

陆林风没有回答，皱着眉拉开了姚舒亦。姚舒亦甫一松手，阿强就躺到了地上，大喊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他想抬手却因被绑着无法做到，只能不停地翻滚。

陆林风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不多时乾坤袋动了动，他眼神一凛：“瞳人要出来了。”

姚舒亦本要提问也不敢吱声了，睁大眼睛望向动作渐缓的阿强。阿强仿佛没有那么疼了，哀嚎停了，瘫在地上，累极的模样，只剩五官还在抽搐，一时间厂房内寂静无声。过了几秒，姚舒亦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张中习惯性抓着陆林风的手臂贴了过去。陆林风依旧注意着阿强的脸部，低声安慰了姚舒亦一句“别怕”，手上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攥住。

随着响动变大，姚舒亦逐渐听清了那声音竟是人语，由远及近，似乎有人在操着尖细的嗓子喊：“要死啦！要死啦！”

陆林风抬起手，无声念了句什么，手上的东西立时飞了出去。姚舒亦定睛一瞧，发现这是当初陆林风用来收鬼的葫芦。葫芦在飞行中逐渐变成拳头大小，悬在空中，正正对着阿强的脸。很快，阿强的鼻子猛烈抽动了两下，紧接着从右鼻孔中爬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小人。人声便是这豆人发出的，他边爬还边喊：“脏死了脏死了，比他眼睛里还脏！哎哟！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它已被吸入了葫芦中。陆林风收回葫芦，听着里面的尖叫，晃了晃说：“再吵就把你打散了。”

瞳人马上收声，讨好道：“不知小老儿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陆林风懒得跟它多说，走到阿强面前，踹了阿强一脚，姚舒亦也提着刀跟了过来。葫芦立刻摇动起来，传来瞳人紧张的叫唤：“别挖他眼睛呀！我还要住进去呢！”

阿强右眼的白翳已然消了，他回过神来，恍惚发觉自己右眼能看见了，又听见葫芦里的声音，惊恐地说：“这、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中了咒右眼变了样，不知道里头藏着这鬼东西，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陆林风把葫芦举给他看：“你中了游英的瞳人咒，这是住在你眼睛里的瞳人。你偷窥了游英什么事？”

阿强犹豫着没开口。

陆林风继续道：“不说？那我把瞳人放出来了，让它爬回去吧。你想清楚，它之前只是在沉睡才没有影响你，如今醒了，往后便日日都要透气，日日在你的五官里头钻来钻去，你可就要一直疼了。”陆林风之前是故意装作要剜阿强右眼的，想试试能否唤醒瞳人，好在成功了。

瞳人闻言大喊：“鼻子里脏死啦！耳朵里也脏死啦！我不想在里头走了，我要在他眼睛里打个小洞方便进出，你们千万别挖他眼睛！”

阿强想起刚刚那生不如死的刺痛感，打了个哆嗦，慌乱道：“别！别让它回来！”

“不行呀不行呀！”瞳人在葫芦里撞来撞去，“游大人命我住在他眼睛里，我不能不住呀！”

“听见了？”陆林风挥手让葫芦悬浮，抱胸看着阿强，“两个选择，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把它带走，或者拒绝回答，我把它放回去，等着你的仙师来给你解咒——如果你能忍到他回来的话。”

阿强挣扎片刻，咬牙说：“好！我告诉你们，但是你要把这个鬼东西和女鬼都收走！”

陆林风冷然道：“你没资格谈条件，我只管瞳人，其它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想办法。不说算了。”他抬起手朝向葫芦，阿强忙道：“好好！听你的！我什么都说！”

陆林风收回手，问：“游英现在在哪里？”

“在A市，具体地点我不知道。”见陆林风面色不虞，他忙补充，“我是真的不知道！大概二十几天前，他跑来找我，说自己受了伤需要疗养，让我帮他短租了个隐蔽的地方。上周他给我留了个信，说去A市办点事，让我用假身份证帮他买了张机票。他去了之后，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后来干脆不接了。”

姚舒亦和陆林风对视一眼，低声道：“我一会儿给我师父打个电话，让他去查查。”

陆林风点点头：“试一试吧。”

姚舒亦想了想，从阿强身上翻出他的手机，找到游英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王日立自首了，有警察来找我，怎么办？

发出后说：“诈诈他，等他回复吧。第二个问题，王芳卖给谁了？”

阿强茫然道：“王芳？”

姚舒亦不耐地从手机里调出照片：“这个人！”

阿强恍然：“啊，她！这是游英要的，他之前给过我好多个日期，让我看到生日符合的女子就告诉他。王日立有次跟他家里打视频说他女儿过生日，我一看日子刚好符合，就告诉了游英。游英说，他那边有户人家要讨老婆，这个八字合适，让我问问王日立肯不肯卖。王日立同意了，把他女儿叫来G市，骗他女儿我是代他去机场接她的，我开着车直接把她带给游英了。过了几天，游英让我租了辆大货车，把车牌卸了，开到偏僻的地方。接着，来了一群戴墨镜的人，扛着什么东西放在货车后头，还不让人看，我只瞧见是黑色的，很大。他们人很多，带着唢呐、红绸之类的，我就多嘴问了句游英是不是真的要办婚礼，游英让我不要管，我只好走了。”

姚舒亦顺着他的话语，细细回想在大溪山的山顶看到的情景，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血迹已经化验出来属于王芳，而从折断的草根能判断出草地被压过重物，留下了疑似细长梯形的痕迹，应当是阿强所说的黑色大东西的底部。唢呐、红绸、中式婚礼，到底是什么——

他灵光一闪，猛地转向陆林风：“我知道了！草地上压过的东西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