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by望珂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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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菜刀在手腕上比划，超市大妈一路盯着他，只好默默把菜刀放回去。

他来到药店打算买安眠药，付款时才想起手机欠费被停了，只好在店员警惕的目光下讪讪离开。

他用十块钱买了三个包子，刚出炉太烫手，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好嘛，他不嫌脏，刚要弯腰捡，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条流浪狗叼起塑料袋带着三个包子就跑了。

施凌在风中凌乱，好的吧，他又买了三个，转身就看到远处一群流浪狗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包子流口水。

他又默默掏出十块钱，带着六个包子走向狗群。

刚咬了两口，小狗们已经狼吞虎咽解决完，一个个坐在他跟前乞食。

他欲哭无泪，将剩下半个包子放在地上，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施凌揣着剩下的二十块钱，在路口算命大爷的摊位旁蹲了半天，总算给他听到：连江大桥下面那条河是风水宝地。又踩着路灯噔噔噔离开。

昊一刚结束一个案子，想着能连休四天，便把汤圆从朋友家接回来，他有些洁癖，看到傻狗黑魆魆的四只脚眼皮直跳，直接送到宠物店花了200大洋给它洗了个澡。

傍晚开车路过连江大桥时，看到很多人聚集一起，定睛一看有个人跨坐在栏杆上像是要跳桥。

作为一个名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当然是一个刹车飞奔过去。

一边喊着“警察！让开！”一边拨开人群，没想到那人见到他一整个瞳孔地震，一秒后人直直栽了下去。

施凌醒来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一圈人低着头站在他身边把他团团围住。

“醒了醒了，没事了！好好的跳河做什么”，众人看他安好便纷纷散去，施凌这才看到那个长得巨帅的警察帅哥。

此时帅哥光着上半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挤衣服，那肩宽，那八块腹肌，施凌默默咽了下口水。

“可算是醒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河？”昊一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施凌目不转睛地盯着昊一的rou体，敷衍地说了句没有。

昊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好在旁边还没离开的大妈打岔道：“呦！小伙子长得这么俊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得好好谢谢人家，给你做了十分钟的人工呼吸，没有他你这会早就没命了！”

十分钟，人工呼吸，施凌脸倏地红起来，不过在夜里谁也没瞧见。

“我没想跳的”他轻轻说。

昊一：“没想跳你一看到警察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就没见过你这么着急投胎的，别人都还犹豫一下，你倒好，生怕能把你救活。”

施凌支支吾吾：“我...我那是激动的。”

“激动什么？”

“.....你好帅，第一次有帅哥朝我飞奔而来.....一激动就脚滑了。”

昊一：……

“所以你没打算跳河？那你坐那上面干什么？别和我说看风景”

“本来是打算要自杀的，看到你就不想了....”

昊一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张脸还能救人命，他把湿漉漉的衣服重新穿上，对施凌说：“行吧，看到我了，就别寻短见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回家睡一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刚说完，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呜咽起来，随后放声大哭：“他...他骗我钱，我把房子都卖了....全给他了....结果他骗我....还把我拉黑，我什么都没了！！！”

好家伙，大案子啊，昊一来了兴致，他走到施凌跟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哭了，去警察局报案，警察能帮你把钱追回来。”

哭声慢慢小了下来，施凌瘪着嘴抽泣：“他还说要当我的男朋友，都是骗我的，我那么大一个男朋友没了！”

昊一这回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去警察局还你一个男朋友吧。

两人僵持无果，突然远处“扑通一声”，昊一以为又有哪个不想活的人来凑热闹，转头却看到自家傻狗。

“好大的狗”，施凌一时间忘了哭，指着远处的萨摩耶吹了个鼻涕泡。

昊一又一次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来，手上还拽着一只狗耳朵，汤圆呜咽了几声，委屈巴巴跟在他身后。

“你家狗？”施凌问。

昊一烦躁地应了一声，得了，200块钱打水漂，也怪自己没来得及关车门，但人命关天谁能想到这个。

“我能摸摸吗？”

“摸吧”，昊一烦得想抽烟，但身上的烟已经被河水泡软了，只好灭了这个念头。

一人一狗玩得正欢，昊一打断：“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先回家，明天再去报案。”

施凌一秒苦脸，低下头：“我没地方去，也没钱。”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带着乞求看着昊一：“都说有困难找警察，你能带我回去吗？”

昊一眉心一跳，敢情他被赖上了。

他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如果他一激动又跑去自杀怎么办，不值当不值当。

昊一叹了口气：“行，你先跟我回去。”

施凌背一下就挺了起来，跟着汤圆走在昊一身后。

昊一走了几步没听到脚步声，疑惑地回头，只看到施凌僵硬地站着，汤圆绕着他转。

“怎么了？”他问。

施凌唇抿成一条直线，眨着眼睛看向他：“我好像踩到....”

“狗屎了.....”

——分割线——

“左脚”

“右脚”

“抬高点”

“呜～汪！”

“安静！”昊一拿着花洒拍了下狗头，汤圆委屈巴巴往后退了一步蹲坐在浴室墙角。

施凌急忙道：“你别打它啊！很痛的。”

昊一没理，直接用水冲施凌的脚，“到你了，快点洗。”

“哦”

水流冲过脚丫子痒得施凌想往回缩，可一想到脚上沾的东西，又忍住了。

昊一半蹲着，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捂着鼻子，上衣还没来得及换，依旧呈半透明状紧贴身体，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

施凌屏住呼吸昂起头，生怕鼻血流出来。

昊一抬头看他，只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也猜到了这小子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好气又好笑。

“你老看我做什么？”他问。

“因为你好帅。”施凌如实回答。

昊一却不给他面子：“可是你好臭”。

说完站着的人没了动静，刷白了脸像颗被霜打了的小白菜蔫头耷脑的一动不动。

昊一腹诽，怎么说都不能说。

施凌心里苦，要死没死成，好不容易见着个帅哥，帅哥还肯带自己回家，又踩到狗屎，第一次见面就怎么狼狈，之后还有什么脸追求。他越想心里越憋屈，在昊一戳了戳自己的时候情绪到达了顶峰。

“你还嫌我臭，还不是因为你的狗随地大小便，不然...不然....”

“合着是我多管闲事？！”昊一听了心里来气，好好的假期被他毁了，到头来还埋怨自己：“谁说那一定是汤圆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有证据吗？谁主张谁举证。”

“我……”施凌闭了嘴，行，说不过你。

两人一狗从浴室出来也快九点，汤圆踩着小步子哒哒哒回了狗窝，留两个人类在餐桌上对峙。

“姓名”

“施凌”

“性别”

“男”

“年龄”

“25”

“籍贯”

“XX省XX市”

“家庭情况”

“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

昊一摆了摆手：“吃吧吃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施凌一把捞过桌上的方便面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最后连汤都不剩。

“这么饿几天没吃了？”昊一觉得好笑，想到这是家里最后一桶方便面，顿时收敛笑容。

施凌抹了把嘴，眼睛眯了起来，发出一声喟叹：“好舒服！”

昊一问：“还想死吗？”

施凌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昊一眼皮一跳，面上尽量维持和善的笑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担一下。”

施凌叹气道：“不知道，觉得活着没意思，爸妈去世后给我留了一些钱还有一套房子，我拿着钱浑浑噩噩过日子，然后就在网上遇到了骗我钱的那个人，他说他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了，还没过一个月，他就说他爸爸生病了需要钱治病。”

“所以你就把房子卖了？”

施凌抠着手指头呢喃：“我知道亲人去世了会有多难过，我不想他难过，结果等钱一转过去，他就把我拉黑了。”

昊一摇头无奈，点了点他的脑壳说道：“长记性了没？下次还犯不犯？”

施凌头都要摇掉，顿了顿接着说：“可我还想见见他。”

昊一疑惑，又听他说：“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虽然他骗了我，但也是我的初恋。”

“你他妈....”昊一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还初恋，这压根就不算谈恋爱，现在网络诈骗多了去了，就专挑你们这种无知少....少男下手。”

“我知道啊”施凌抽了抽鼻子，“所以我现在不喜欢他了。”说完，那道炙热的视线又一次落在我们昊警官身上，“我现在对你一见钟情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昊警官瑟瑟发抖

“我是直的”

“那我就掰一掰”

“你掰不弯”

“不试试怎么知道？弯的直不了，直的弯不了，除非...你不敢”

昊一思考人生：这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实则焉坏儿。

第二天一早，昊一带人去了公安局，从进门开始走了多久，施凌的眼睛就亮了多久，他扯了扯昊一的袖子眼神飘忽：“你们这儿还招保洁吗？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别看了，他有女朋友，上个月刚订婚”

“这个孩子都2岁了”

“他不喜欢你这款....”

昊一蓦地停住脚步挡在他面前，压低眉峰扫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来报案的还是来看人的？”

昊一眨着双大眼睛呆愣片刻，突然冲他一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看其他男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看了，反正他们都没你好看”

昊一老脸一红，心里暗骂一声，加快脚步走在前头。

登记完一上午也就过去了，施凌磨蹭半天才挪着步子从警局出来，依依不舍四个大字恨不得挂在脸上。

昊一慵懒地靠着车窗，看施凌因为打不开车门急得满头大汗，心里莫名舒畅。

“昊一你把车门打开”，施凌绕到驾驶座这边，敲了敲车窗。

“案已经报了，熟人那边也关照过了，等抓到嫌疑人立马就会有人来联系你。”

施凌听他这么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绷着脸嘴唇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不要我了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带我回去，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地方住，你让我去哪儿啊！没想到警察也会骗人，我怎么这么惨，被一个人骗了还不够，又来第二个！！！”

施凌嗓门不小，周围渐渐有了围观群众，昊一本来只想逗逗他，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他立马解开锁，手忙脚乱道：“我和你开玩笑的，没骗你！祖宗别哭了，让你上来还不行吗！”

“哦”，施凌瞬间乖巧，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慢吞吞坐上副驾驶。

昊一看了眼身边人，忍不住扶额：“你这是赖上我了？怎么偏偏是我。”

“都说了好几次了，因为你好看，长得帅，身材又好，我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吗？”施凌一脸无辜。

昊一挣扎：“长得好身材好的人多了去了，就刚刚警局里一抓一大把。”

“那你不是吃醋了嘛，我就不考虑了，免得你和同事相处起来尴尬。”

“我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

昊一太阳穴直跳。

“怎么不走？”施凌系上安全带歪头看他，昊一不答也不动，没人知道此刻他正在用多年的办案经验分析杀了和埋了哪种手段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施凌又叫了他几声，见他依旧不答，斟酌片刻又把安全带解开了。

昊一听见声响睁开眼，看到施凌要下车，也不知道在慌什么，连忙叫住他。

“你干什么？”

“我看你不高兴，以为不想见到我，就下来了。”

昊一接不上来话，倒也不是真的讨厌，只是突然被一个同性追求难免会不知所措。

还没等他开口施凌又说：“你先回去吧，我走路就行，正好想看看风景，放心你家我认识，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昊一犹犹豫豫，在施凌的催促下，最后还是开车走了。

施凌迈着小步子要离开，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保安大爷看戏般倚在亭子旁：“小伙子，我们是不是见过，觉得你有点眼熟。”

施凌突然稍息立正，郑重朝他敬了个礼：“请叫我——雷锋！”

大爷的眸光在这声“雷锋”中逐渐清明…….

昊一到底是没回家，车开到一半越想越不对劲，这破地方不是车就是人，有什么风景好看，他突然想起施凌跳河也说是在桥上看风景。

“靠！我怎么没想到！”他猛地一按喇叭，立马掉头回去找人。

昊一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不就是喜欢自己嘛，喜欢有什么错，喜欢了又不会掉一块肉，怎么就把他一个人丢下了呢！这小傻子身上没钱，又长得这么好骗，就算不寻短见，万一又遇到骗子怎么办？劫不了财劫色，到时候把人都给赔进去了！昊一边想一边加大油门。

施凌蹲在地上和老朋友玩得正嗨，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正怒气冲冲朝他走来。

“你不是说来我家吗！怎么跑这儿来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以为——”昊一火冒三丈，愣是半天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施凌缩了缩脖子，流浪狗龇牙咧嘴朝昊一狂吠起来，施凌连忙安抚：“没事没事，他不是坏人”。

昊一脸颊肌肉抽搐，强压住火气上前要把他拽起来，施凌纹丝不动，他又用了点力，堪堪拖动分寸距离。

得，憋着劲儿呢。

“你什么意思？”他双臂交叉摆在胸前。

施凌依旧拿狗尾巴草逗小狗，低垂着脑袋语气淡淡的：“我不想走，你回去吧，我不会再自杀了。”

我信你个鬼！

昊一咬牙切齿：“我要是能回去现在早就到家了。”

“哦”

“你又哦什么。”

“我还想玩一会儿”施凌说。

昊一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总觉得这个祸害还是待在家最安全：“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施凌指了指仰面露肚皮的狗，说：“我和它玩”。

“我家也有狗，你回去和它玩。”

施凌抱着胳膊，没精打采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小狗的肚子：“汤圆是你的狗，不是我的，流浪狗没有主人，我才可以和它玩，你走吧，我真的不会再想不开了。”

他抬起头朝昊一露出个难看的笑。

某人心里无端烦躁，尤其当他朝自己摆出那副苦笑的表情，内心拉扯到了极致。

昊一趁其不备一把把施凌捞了上来，施凌一阵惊呼跌入他的怀抱，胸膛紧贴，偷偷红了脸，昊一放开他，尴尬地咳嗽：“咳——那个，如果你愿意，其实可以当汤圆的干爹，我看它还挺黏你的。”

“可以吗！”施凌眼睛倏然亮了起来，像有细碎的星光注入其中，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昊一都没意识到自己上扬的嘴角，只道：“当然可以，但你得尽到干爹的责任，早晚遛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可以！”施凌说完突然一愣，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我....我能住你家了？！”

“嗯”

“你不赶我走了？”

“嗯”

“我喜欢你！”

昊一又“嗯”了一声，他心里痒得慌，想抽烟。

施凌趁热打铁：“我们在一起吧！”

“这个再议。”

施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摸索半天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到昊一面前。

昊一：“干什么？”

施凌：“我爸说过，一个好男人的钱都要给老婆，这是我全部身家，都给你，虽然有点少。”

昊一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首先，我还没答应你，你不能叫我老婆，其次，就算我答应了，你也不能叫我老婆，要叫老公，最后，二十块钱换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不觉得太少了吗？我给汤圆洗个澡都要两百块。”

“那那……”

施凌那了半天，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昊一心里偷笑，刚想打断他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听见他说：“那这个不算，等我有钱了再给你，这个就当昨天晚上你给我洗脚的费用，我比汤圆便宜，真的！”

艹！……..我真是捡了个宝贝！

昊一咬牙忍住破口的脏话，努力调整呼吸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他朝施凌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那张二十块钱揣进兜里。

虽然笑容有点瘆人，但施凌心里依旧和吃了蜜般甜。

临走前他又走到小狗面前，蹲下朝它伸出掌心，一只狗爪搭上，两方会晤达成共识。

“谢谢你啊，我下次再来看你。”

///////

昊一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施凌在他家满打满算住了一礼拜，平时除了吃喝拉撒和遛汤圆，其他时候都没见他出过卧室门。

嘴上说喜欢自己，一点追人的自觉都没有，难不成在等自己送上门倒贴？这么白给吗？

昊一突然想起好几次路过副卧听到里面传出猥琐的笑声，还是....有新目标了？

他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盖住脑袋，试图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入睡之际又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

施凌刚拆开一包薯片，客厅的灯豁然大亮，无处遁逃。

“我说呢，柜子里的零食怎么少得这么快，还以为家里来了老鼠，现在一看，还真是。”

昊一裹着睡衣倚靠着门框，神色自若看着施凌将手上一半的薯片塞进嘴里，囫囵道：“等等....等我有钱了，就把借住费和餐费给你....”

“我又没不让你吃，再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昊一瞥了眼墙上的钟，独自走到沙发坐下，施凌也跟了过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汤圆....今天遛过了。”

“嗯”

施凌咽了下口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昊一眼皮一抬，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挪开视线：“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

施凌：“哦”

昊一：“你哦什么？”

施凌：“没事”

昊一：“哦”

五分钟后，昊一坐不住了，先发制人：“这些天...在我家住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不客气，应该的”，昊一敷衍道，语气竟带着些失落。

周遭氛围又渐渐沉闷起来，一个低头扣手，一个时不时偷瞄，昊一甚至觉得不正常，施凌那张嘴要么不说话，一说保准能气死人，什么时候这么乖顺了？

不正常，一定不正常。

他犹豫着问：“你——在想什么？”

施凌：“在想——没事......”

昊一：“话别说一半”

施凌余光瞥了昊一一眼，立马收回视线：“我说了你别生气”

“不生气”

“我在想怎么追你”

果然！昊一心里那口气瞬间通畅，脚尖不自觉地开始点地。

施凌惴惴不安：“生气了？”

“倒也——算不上生气”，昊一话锋一转：“你以前追过人吗？”

施凌思索片刻，“好像有吧”。

昊一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是你那什么，骗你的那个初恋网友吧？”

施凌摇头，“不是他，他先向我告的白。”

昊一闭目养神，哦了一声

“怎么了？”施凌歪头看他。

“作为过来人，我觉得你不太会追人”

施凌垂头丧气：“我也觉得，从来没有成功过。”

昊一满意点头，施凌问：“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试试能不能让你喜欢上我。”

他问得很真诚，那双眼睛亮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昊一一点点深陷其中：“我喜欢....温柔的，偶尔会主动霸道一点，最好还要会做饭，听话的.....”

等昊一回过神发觉自己已经说了不少择偶标准，当然都是指女性，他担心施凌大受打击又想不开，最后补了一句：“稍微傻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唔！”

好小子，居然敢袭警！

施凌亲够了，直起身，手指摸了摸嘴唇，问道：“是这样吗？”

昊一身体后仰靠在沙发垫上，胸膛起伏得厉害，如果不是看到施凌红得要滴血的耳垂，他都怀疑动作这么熟练这种事一定没少干。

施凌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就好像下一秒又要扑上来，他问：“有感觉吗？”。

昊一：“没有”

“好吧，那我再想想办法”，施凌舔着嘴唇离开，直到卧室关门声响起，昊一猛地弓起身子，迅速拿过靠枕盖在大腿上。

某人一夜无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房门，一股糊味扑面而来，他快步跑到厨房，烟雾缭绕中走出来一人。

“你醒了！我给你做了早饭”施凌手上拿着锅铲，锅铲上黑魆魆的也不知是什么。

昊一手脚不自然地坐下，还不忘指挥施凌把油烟机打开。

“煎鸡蛋、烤面包片，对了，还有粥，等着我给你去盛！”

施凌兴致高昂地跑进厨房，昊一叫也叫不住，他看着桌上两盘黑到分不清是什么的早饭陷入沉思。

昊一虽然不想扫兴，但还是忍不住问：“这个是什么粥？怎么是黄的。”

“白米粥啊，就是烧过了，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熬了，后来太困又去躺了一会儿，就这样了”，施凌眨眨眼：“明天我会掐着点，不会再糊了。”

昊一送了一口粥到嘴里，又夹起不知道是鸡蛋还是面包的黑色物质，实在下不了口，又放了回去，那一瞬间他想起施凌被诈骗的金额，由衷感慨他父母给他留下那一大笔钱确实明智之举。

两人推诿半天，打仗般解决了这顿早饭，昊一上班前被施凌叫住。

“周末有空吗？”

他算了算排班说有。

“我能带你去个地方吗？很有意思的。”施凌说。

昊一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花头，但还是应了下来。

周日施凌带昊一去了一所聋哑学校，刚进门一群小孩就拥上来围住他，把昊一生生挤开三丈远。

他惊诧于施凌熟练的手语，不像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您是施先生的朋友吗？”一位女老师靠近昊一，昊一礼貌点头表示赞同。

老师抱着胳膊一脸欣慰看着施凌和孩子玩耍，感慨道：“施先生好久没来了，之前都是他一个人，从来没见他带朋友来过，您是第一个。”

昊一虽未表态，但心里还是沾沾自喜。

“这所学校能继续办下去，全靠施先生的父母接济，如今他们不在了，施先生还愿意继续帮我们，我们全校师生都很感激他。这里的学生很喜欢施先生，以前他每星期都来给学生上课，这两个月没来，学生就天天拉着我问。”

“看出来了，他们很喜欢他”，昊一说完陷入沉思，他一直以为施凌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把全部的钱借给网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一言不合就把活着没意思挂在嘴边，可他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了，父母去世，被喜欢的人背叛，他不是不愿来，只是孑然一身，拿什么再去接济他人。

昊一庆幸那天开车路过大桥，看到了要自杀的施凌并且救了他，不然他必定会悔恨一辈子。

施凌在教室给学生上课，昊一难得清闲，坐在室外的亭子想事情，看到施凌朝他一路小跑过来慢慢回神。

“不上课了？”他问。

施凌气喘吁吁摆头，鼻尖还带着细小汗珠，“我怕你一个人无聊，就让老师上了。”

昊一让出位置给他坐，“还行，这里风景挺好的。”

“我也觉得，每次来都要待上好半天，不愿走”

昊一转头看他，见他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倒觉得心安，“这么喜欢这里，怎么舍得离开？”

施凌知道他在说什么，倒也噤声，昊一看他不愿提起，也没强求，转移话题道：“看你手语很好，学了多久？”

“小时候我经常和爸妈来这里，久而久之就会了，其实很简单了，多和学生交流。”施凌眼睛咕噜一转，起身坐到昊一对面，“我给你示范一遍。”

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把大拇指和食指摆成C形放在自己的下巴处，最后又指了指昊一。

“什么意思？”昊一觉得新奇。

施凌却不肯说：“你猜猜”。

昊一扬了扬眉毛，盯着他的脸笑道：“我不知道，麻烦施老师教教我呗。”

施凌咬住下嘴唇偏过头，这时刚好有人叫他，便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就跑了。

昊一逗了人心情十分愉悦，在学校闲逛后回到教室门口等施凌下课。

上午那个老师也在，昊一便向她提起那个手势，可没想到对方看他做完顿时红了脸。

“您最好不要随便对别人做这个手势。”

昊一疑惑：“为什么？”

她说：“这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昊一愣了两三秒，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拉住老师问了几个问题。

施凌下课的时候，昊一和女老师聊得正欢，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看得他心里发堵，快步走到昊一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女老师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立马恢复自然同他打招呼。

他们走的时候，施凌问昊一：“你刚刚在和老师聊什么？”

昊一嘴角微勾：“没什么，就是在问她你刚刚那个动作什么意思，还没问到你就过来了。”

“你不知道可以来问我的”，施凌难得闹小脾气，看得昊一手痒痒想捏他的脸。

“那你再做一遍，刚才没看清。”

施凌做了一遍，昊一又说太快了，直到第三遍他才说看清了。

他说：“让我猜猜，这是不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你是不是骗我！你肯定老早就知道了！”施凌瞪了他一眼，带着脾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却没看到身后的人也同样回了一个手势：我也是。

诈骗的嫌疑犯抓到了，昊一得了消息立马赶回家可家里却没人，他又看了眼空荡荡的狗窝，估摸着是带汤圆散步去了，趁着一大一小不在便开始收拾屋子。

施凌的房门虚掩着，昊一想到他那几天的不正常，于是给自己灌输自己家随便进的思想推门进去。

房间很干净，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脏乱，只是书桌上堆了不少纸，风一吹，有些还掉在了地上。

昊一上前去捡，拿到手突然觉得上面的画很眼熟。他知道施凌以前的工作是个漫画家，但具体画什么他不太清楚，此刻手稿上的Q版人物映入眼帘，大脑瞬间空白，他下意识拿起桌上其他画稿翻看起来。

偷盗的劫匪、帅气的警察、哭泣的小人……

难怪！

看完后昊一反倒舒了一口气，真是小看了他。

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就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手忙脚乱把画稿放回原位，前去迎接两位祖宗，却没想看到以下场景。

一人一狗浑身上下干净的地方只剩那双眼睛，此刻正恐惧地与昊一对视着。

“我我....我们....”

“呜～汪！”

昊一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堵在门口不知所措：“你们....挖煤去了？”

汤圆朝昊一咧开嘴吐出舌头，施凌也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它偏要往河边走，我拉不住它，掉沟里去了。”

浴室里

汤圆洗完澡后被昊一凶狠地瞪了一眼，便很有眼力见地低下脑袋，灰溜溜钻进狗窝。

“到你了，哎～”

施凌局促地站在花洒下，与昊一对视上的瞬间，两人都没忍住笑出声。

等笑够了，施凌才扶着腰说：“汤圆一定要走那路，我以为那儿有什么好玩的，没想到他一看到水就撒不住脚。”

“它就这样，看你好欺负，我在的时候它就不敢，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汤圆吗？”

“为什么？”

“因为芯是黑的”

两个人身上都被水打湿，索性一起站在花洒下，昊一朝施凌走近一步，玩味道：“它和某人一样，外面看起来纯良无害，实则，里面坏透了。”

施凌心虚别过头，眼神飘忽，“谁啊，这么坏。”

昊一把施凌堵在墙角，隔着透明的布料，身体紧贴，他凑到施凌耳边，缓缓吹了口气：“谁啊，当然是我们雷锋同志了。”

施凌整个人往下蹲试图逃脱他的桎梏，当然徒劳，又被一把捞起来，大腿被人用膝盖顶开。

“你干嘛”

“怎么不和我说我们之前就认识？”

“反正你也忘了，说了有什么用。”施凌嘟囔，“两年前的事，忘了也正常，你只是帮一个路人抓了小偷，换谁都一样。”

昊一想让他看着自己，便扣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盯着被水浸湿的唇，想也没想，覆了上去。

他一边摩挲，一边问：“那年夏天给警局送冰棍的也是你吧”

施凌被吻得一脸潮红，不自然得嗯了一声。

“当时就喜欢我了？怎么不来找我，只敢偷偷摸摸做胆小鬼。”

施凌委屈地说：“我有在纸上写电话号码放在袋子里，可你都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傻子，我就说怎么那些冰棍包装袋上都是墨水，下次记得把纸贴在外面袋子上，和冰棍放在一起全晕开了。”昊一把施凌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吻他的额头：“难怪这些天保安大爷总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你不知道他当年可喜欢你了，天天嘴里念叨那个小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十几斤的冰棍说扔就扔，跑得还快，他差点以为是炸弹，说你不去当掷弹兵可惜了”。

施凌靠着他的肩膀笑了出来，软绵绵地说：“我也没有做好事不留名，还是有私心的，只是你没发现。”

“我知道，早知道就该早点找你，我现在每天一闭上眼就是你跨坐在栏杆上的场景，不敢想如果当时我没出现该怎么办”，昊一怜惜地捧着施凌的脸轻啄。

施凌轻声说：“幸好你来了，还把我带回来。”

昊一刮了刮他的鼻子：“还说对我一见钟情，嘴里没一句真话，那时候就在算计我了吧。”

“一见钟情是真的，不管两年前还是现在，其他的……我不想说”，施凌弯着眉眼笑了两声，又问：“你刚刚主动亲我了，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昊一腔调缓缓的，却字字真心：“不是一点，是很多，施凌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好！”

“开心了吗？”

“嗯！”

“那我们…….”

这个夜晚，朗月高挂，繁星点点，他们在十几平米的浴室踉踉跄跄，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进进出出，荒唐一夜。

施凌的钱追回来了，虽然不是全额，但损失的那部分只能算九牛一毛，昊一对着那串数字失神许久，开始担心施凌有一天会看不上他这个平民百姓，什么时候生气一脚就能把他踹了。

结案需要当事人出场，昊一其实心里不情愿两人见面，先不说是不是初恋的问题，单单施凌愿意为了那个骗子堵上自己全部身家这件事就让他来气。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独自生闷气。

许是周遭气压太低，同事都不敢靠近，只在他掏出烟要点上的时候才上前制止：“昊哥，这里不能抽烟。”

昊一回神，把烟放了回去，同事一脸八卦凑过来，指了指紧闭的大门：“嫂子在里面？”

某人烦躁地了嗯了一声，又压不住火气：“有什么不能让人听，非得赶我出来，这里是警局，老子待会就去看监控！看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谁家醋瓶子翻了，怎么好大一股醋味。”同事揶揄道，昊一看着他们就心烦，见施凌出来连忙上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俩身上，昊一知道施凌会尴尬，便挥手把人赶走。

“你们说了什么？”

“就....没什么....”

昊一威胁：“你不说我就去看监控。”

“哎别大费周章！就让他出来之后好好做人，别到处骗人了，也别拿父母身体健康开玩笑。”

“没了？”昊一追问。

施凌摊手：“没了，你还想我和他说什么？”

昊一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旧情人叙旧呢。”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算，毕竟我和他....”施凌打算使坏却被某人打断：“别你和他，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你的初恋，你压根没答应他，你的初恋是我。”

昊一笑地得意，完全没注意到施凌的脸逐渐涨红：“要我说你手段还是嫩了点，那人认怂比变脸还快，我一问就全招了，你还对他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不就我嘛”

“你踩我干什么！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

“昊哥今天周一！”

“请假！”

“再请就没全勤了！”

“老婆都要没了要全勤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