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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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仙君，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白衣女子见沈庭兰二人向自己走来便双手在襟前合拜，上身略弯，行了个万福礼。

“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沈庭兰在白衣女子身前三尺处站定，见女子行礼便弯腰作揖回了个礼。

见此，洛川紧跟着沈庭兰的动作行了个礼。

“姑娘在此处可是为了等人？”沈庭兰直起腰身，直视着白衣女子的眼睛问出了声。

闻言，白衣女子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温婉地点了下头，“仙君是从何得知？”

“鬼魂留存于世大多是因为执念未消，而这执念又大多为舍不得，放不下之人。先前见姑娘撑伞遥望他处，像是等待故人归来，便有此疑问。”沈庭兰回答。

“仙君很聪明。”白衣女子听完沈庭兰的解释浅浅笑着夸了一句，便转头望向了先前看着的方向。

她的嘴角渐渐地放了下来，眼中也多了些落寂的神色，“我确实是在等故人归。”

沈庭兰循着白衣女子看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

那石阶上青苔广布，两旁树木丛生，一看就很少有人行走。

“那人可在山顶上？”沈庭兰又抬头望了望，石阶隐没树林之中于半山腰失了踪迹，入眼的只有屹立在山顶上建筑。

山实在太高，加之四周云雾飘荡，饶是沈庭兰有极好的视力也看不出那建筑是房屋还是别的。

“嗯。”白衣女子闻言点了点头，“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那山顶上。”

说着她顿了顿，微微低下了头，“我起初本想山上去寻他，但这整座山都被佛光给笼罩着，身为鬼魂的我根本无法靠近，没办法，我只能在这山脚下等着，希望有一天能与他相遇。”

“我可以帮你。”沈庭兰低头将目光转向白衣女子。

闻言，白衣女子转头看向了沈庭兰，神情动容，眼中的失意荡然无存，多了一些神色。

也许是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所致，即使是冲上云霄的喜悦，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五官也不曾有太大的动作，但尽管如此，沈庭兰还是在她的眼中感受到了情绪的变化。

但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垂下了眸子，微微皱起了眉，眼中的神色逐渐消失，染上了一丝忧愁。

就单看面容就让人感觉她思绪万千，满怀惆怅。

“我如今已成鬼魂，怕是无法报答仙君的恩情了。”白衣女子倏然收伞提裙跪在了地上，略微低头，没敢再看沈庭兰的神情。

她深知自己的情况，也深知这世界上的人无利不往，若没有好处报酬，怕是不会真心实意替你办事。

而且就算她面前的仙君真的是一位大善人，不计回报地帮助她，她也不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仙君的帮助，不给任何的报酬，毕竟仙君帮她是好心，而不是必须要承当的责任。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沈庭兰走上前将白衣女子扶起，见女子站稳后便松开手退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不过姑娘要真想报答我的话，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吗？”白衣女子听到沈庭兰的话目光中增添了几分怀疑和不解。

“嗯，回答几个问题就好。”沈庭兰见白衣女子不信便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

“那仙君问吧。”听到沈庭兰肯定的话语，白衣女子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随即心情舒畅，也不再是愁容满面，神情舒展，皱着的眉也放了来。

“关于你自己，你还记得什么？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沈庭兰问。

“我只记得自己叫许静渚，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许静渚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有点害怕自己的答案达不到沈庭兰的预期，无法为沈庭兰提供帮助。

“你不用多想，放宽心。”沈庭兰看出了许静渚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那你等的人呢？你还记得什么？”他接着问。

“我记得他叫柳岁秋，然后……”说着许静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后面半句始终说不出来。

她不禁摇头，抬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接着蹙起了眉头。

她怎么只记得阿秋的名字了？她一开始明明什么都记得的。

想到这，许静渚身形一颤，心中升起后怕。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遗忘，也意识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将忘记柳岁秋的所有。到那个时候，柳岁秋将彻底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她与柳岁秋紧剩的联系也就消失了。

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迎面向她扑来的现实。

沈庭兰看着许静渚脸上神情的变化，虽无法直接猜出缘由，但心中还是有些隐约的感觉。

他不擅长安慰他人，只擅长哄他的川儿，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能前去安慰许静渚了。毕竟他不觉得他的川儿会讲出什么好话，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见面的。”心中矛盾许久后，沈庭兰还是开了口。

“多谢仙君。”闻言，许静渚双手交叠，再次向沈庭兰行了个礼。

她的眼尾正逐渐变红，眼眶中也逐渐出现晶莹的泪。

沈庭兰看着面前的许静渚静有些手足无措，他真的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

“若我们找到他，他不信我们怎么办？”洛川欣赏了一会自家师尊为难的神情，出言打破了僵局。

“仙君如果见到他，就跟他说‘阿秋，我等你回来’。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相信你们的。”许静渚闻声看向了一直站在沈庭兰身旁的洛川。

“师尊，卯时快到了，这山高路远，我们需尽快出发。”洛川听到回答便把目光转到了沈庭兰的身上。

沈庭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微亮的天，又低头看向了身前的许静渚，说：“你为魂魄，不可受光照。你且先行离去，今晚你再在此地显形，我必将人带来见你。”

“好。”许静渚闻言重重点了下头，回答了沈庭兰，随后便消失在了沈庭兰与洛川的眼中。

“川儿，我们走吧。”沈庭兰见许静渚离去，转头看向了洛川。

“嗯。”洛川点头应答，随后与沈庭兰一同动身，踏上上山的石阶，前往山顶。

历经两个时辰攀爬，二人到达了半山腰的歇脚处。

洛川看着不远处的凉亭，停下了脚步。

“师尊，我们歇息吧。”他转头看向了身后因腿软而身形不稳沈庭兰。

“嗯……”沈庭兰听到询问，闭着眼微微点了头，随后睁开双眼，颤抖着迈开腿，向凉亭走去。

洛川见此眼神暗了暗，随即动身走到沈庭兰身边，直接将沈庭兰拦腰抱起。

突然悬空的沈庭兰惊呼出了声，瞬间闭眼，紧紧地环住了洛川的脖子，靠在了洛川的怀里。

“师尊抱稳了。”说着，洛川便向凉亭走去。

片刻后，他到达了凉亭之中，第一时间抱着沈庭兰坐在了凉亭中的石凳上。

沈庭兰见洛川停下，便知道地方到了。他缓缓睁眼，松开洛川的脖子，正欲从洛川的腿上起身，没曾想，下一秒，洛川的双手就环住了他的腰，把他禁锢在了怀里。

“师尊，告诉我，你的身体为什么越来越差。”洛川抬眸看着怀中的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没有，川儿想多了。”沈庭兰被问得一阵心虚，眼神游离片刻后看往他处，语气不禁轻了下来，手心也直冒冷汗。

洛川闻言叹了口气，将脑袋埋在了沈庭兰的颈肩。

“师尊，说实话，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洛川抬头在沈庭兰的耳边蹭了蹭，在沈庭兰耳边缓缓说道。

“我……”沈庭兰听着洛川的话，拉拢着耳朵慢慢低下了头。

他知道他的川儿真的生气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说出真相。他，无法承受说出真相的后果。

“川儿，有人！”听到脚步声的沈庭兰立即抬头看向了洛川，微皱起了眉，先前犹豫为难的神情瞬间消失，眼中的忧愁神色此时也全变成了谨慎戒备。

洛川看着沈庭兰认真的神情也收敛起了身上怒气，静下来心来，随即松开了环抱着沈庭兰的双手。

一看身上的禁制被解开，沈庭兰就立马站起身来，朝着石阶的方向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石阶的方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步声是从石阶处传来的。

难道有人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不禁想到。

洛川见此也起身，走到沈庭兰的身后站定。

不过他并没有召出佩剑，因为单听这脚步声，他就能确定是一个凡人。

即是凡人，那他就不必召出佩剑。

没准人家只是路过。但在这杂草丛生的地方，行走的人应该很少，这人怎么就在他们来这的时候碰巧路过呢？

洛川想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片刻后，脚步声的主人终于现了身，是一位身着家丁服装，手拿竹篮的一位小厮。

“两位仙君好。”小厮看见沈庭兰二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跑到沈庭兰的身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沈庭兰听到这一声问候，面容温柔了下来，不再板着一张脸，看着十分和蔼可亲。

“你好。”他笑了笑，回答了小厮，紧接着，他就将目光投向了小厮的竹篮。

“你这是要去祭祀谁啊？”他看着那一篮子的祭祀用品，蹙起了眉头，不禁问出了声。

小厮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篮子中的物品，又抬头看着沈庭兰讪讪笑了笑，“我是替我家老夫人来的。二十年前，我家老夫人受了这山顶上灵慧寺主持的恩惠，便答应这主持每年都会来这里上香，供奉香火钱。以前都是我家老太君亲自来的，但在十八年前她意外离世，此后就由我替她来的。二位仙君是来干嘛的？”

“来寻人的。”沈庭兰回答。

“寻人？”小厮闻言惊呼出了声，语气中透露着疑惑和不解，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不瞒仙君，这灵惠寺在十二年前就被灭口了，一条活口都没留下，如今那地方破败得乞丐都不住，你要上哪去寻人？”

“一个人都没有？你确定吗？”沈庭兰闻言面色沉重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急切。

他是答应过许静渚的，要把人带回去见她。

小厮被沈庭兰激动的反问一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片刻后，他冷静了下来，低头皱眉认真思索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突然间他抬头看向了沈庭兰。

“谁？”沈庭兰紧接着问道。

“是一个怪人，在寺庙的后山上。满头白发，不吃不喝跪下山中的佛像面前，得有十几载了。”

“确实是一个怪人。”沈庭兰听完小厮的描述不禁附和道，旋即他话题一转：“那寺庙被灭无一人存活，那你此番应不是去烧香，捐香火钱的吧？毕竟，破败又沾着人命的庙，怕是无人会再信奉。”

“仙君说的是，此番我确实不是去烧香拜佛的。自灵惠寺被灭后，我的任务就由烧香捐钱，变成了祭奠灵惠寺的主持——寂梵法师。今日是寂梵法师的忌日，我要山上祭祀，所以才途经此地。正巧就遇见了两位仙君。”

“是挺巧的。”沈庭兰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开口问道：“灭口灵惠寺的凶手可找到了？”

“没，记事堂查了，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没再提起此事。”说着小厮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他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沈庭兰，捂着嘴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没找到凶手，但是我听说不是人干的。”

“这样啊。”沈庭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示自己的震惊。接着，他抬头看了眼天，又低头提议道：“这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然天黑之前可下不了山。”

“好。”小厮闻言欣然点头答应，动身接着向山顶走去。

沈庭兰见此正要跟上，却被身前的高大身躯给拦住了。

“上来吧。”洛川蹲下，示意沈庭兰上自己的背。

“川儿……”沈庭兰出言想要拒绝，但他话还没讲完就被洛川打断了。

“师尊，上来。”洛川稍微加重了语气。

“好吧。”沈庭兰自知自己拗不过，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爬倒了洛川的背上。

洛川感觉到了背上的人，调整好姿势后便站起身，跟上了小厮的步伐。

“谢谢川儿。”沈庭兰将脑袋埋在洛川的颈肩，用闷闷的声音道了一声谢。

洛川闻言“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听到回答，沈庭兰环着洛川的脖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他知道，他的川儿心中还记挂着刚才的事。

但他，真的开不了口。

三人到达山顶时，已临近申时。

小厮第一时间带着沈庭兰与洛川到达了灵惠寺的正殿。

此时的正殿已不复往日的华贵与热闹，地上杂草丛生，动物的尸体随处可见，四边的的屋顶上都着漏水，四周的墙体也不完整，大多只剩一半，露出了墙里的砖块，地上还有着几团墙灰。而这正殿中最尊贵的佛像也失了头，只剩下了下半身。

虽然小厮已不是第一次见此番景象，但再次置身于正殿中，还是忍不住遗憾叹息。毕竟，他是见过这寺庙繁荣样子的。那时，来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可以从这正殿排到那半山腰上。有次他陪老夫人来次烧香，整整排了两个时辰。

还有那寂梵法师他的记忆也十分深刻，是一位面容清俊，为人和善有礼的人，常常为来寺庙的人排忧解难，也乐于做善事，因此善名远扬，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正也是灵惠寺香火得以旺盛的原因之一。

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往日旧事终不可复。

“这里以前很热闹的。”小厮在无头佛像前，布满灰尘的蒲扇上跪下，把篮子中的祭祀用品一一摆在了地上。

“只要你记得，这里就永远热闹。”沈庭兰从洛川的身上下来，看着台子上上的无头佛像淡淡说道。

接着他低头看向了小厮，“寂梵法师没有墓吗？”

“没有，寂梵法师尸骨无存。”小厮摆放完最后一件供贡品，收回了手，“本来我们也想立衣冠冢的，但是竟连寂梵法师的衣服都没找到。”

说完，小厮拿出火镰，点亮了蜡烛。

见蜡烛点亮后，他便收起火镰，将双手交叠放在额前，弯腰俯身，拜了三拜。

沈庭兰与洛川见此也面对无头佛像低头半俯下了身子，等小厮拜完，二人才直起腰来。

“我好了。”小厮吹灭了身前的两根蜡烛，接着把贡品收进了篮子里，一切都收拾好后，他拿着篮子站起身，看向了沈庭兰：“出了这正殿们右转，仙君便可看见一条山路，按着这山路走仙君便可到达这寺庙的后山，那个怪人就在那里。”

“多谢。”沈庭兰闻言微微俯身以示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小厮便转身出了正殿门，向山下走去。

“师尊，我们走吧。”洛川见小厮离开，低头对沈庭兰说道。

“等等。”沈庭兰转头对上洛川的目光，“这藏了东西。”

“什么？”洛川问。

这破败的地方一览无余，还能藏东西？

沈庭兰看着洛川眼神的变化，立刻明白了洛川的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随即蹲下身移开了地上肮脏的蒲团。

随着蒲团的移开，洛川也意识到了蒲团下暗藏的玄机。

他看着那块不合时宜的石板，不禁皱起了眉头。

接着他召出佩剑，将剑身插进了石板边的缝隙中，想要把石板撬起，但是不管他使多大的劲，石板依旧纹丝不动。

“师尊。”洛川收回了剑，语气委屈地叫了一声沈庭兰。

沈庭兰闻言抿嘴憋住了笑意，随后抬头看向了洛川：“我帮你教训它。”

说完他便低头看向了石板，淡淡道：“你是自己打开，还是我用法力把你震开。”

话音刚落，那块石板便奇迹般地凭空消失了。石板下的东西没了遮挡，也全然显现了出来，是一串紫檀佛珠和一盆花。

沈庭兰将佛珠与花拿起，起身看向了洛川，解释道：“这佛珠是法器，通人意，懂人性，刚刚那块石板是它幻化出来的，你的法力不敌它，自然是撬不开那石板。”

“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啊。”洛川拿过沈庭兰手中的佛珠仔细欣赏了起来，突然间，他发现了刻在佛珠上的字，“师尊，这佛珠上有字。”

闻言，沈庭兰将目光从洛川身上转到了佛珠上，第一眼就看见了刻在佛珠上的字。

“梵。”他默念了一遍，随即抬头看向了洛川，“这应该是寂梵法师的佛珠。”

说完，沈庭兰眼底闪过一瞬疑惑，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洛川看着自家师尊的愁容问出了声：“怎么了，师尊？”

“这佛珠中有一丝残魂，还有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印象。”沈庭兰回答。

“残魂是寂梵法师吗？”

“不知。”沈庭兰摇了摇头。

“那段记忆印象师尊可能看到？”

“不能，应该是需要特定的人才能解开那封印。”沈庭兰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把这玩意给烧了吧。”洛川看沈庭兰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情莫名不爽了起来。

这玩意没用就算了，还让他师尊不高兴，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把这玩意拿出来。

突然间，那佛珠像是听懂洛川的话似的，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沈庭兰也感觉到了法力的波动，看向了佛珠。当他看到发颤的佛珠时，不禁笑出了声，接着他安慰道：“不要怕，川儿说着玩的。”

说完，佛珠当真停止了抖动，安静了下来。

目睹全过程的洛川，不禁“啧”了一声。

“把这花和佛珠收进储物袋吧。”说着沈庭兰把手中的花递给了洛川。

洛川伸手接过，继而观察了起来。

如果这佛珠真是寂梵法师的，那存在应该有十多年了。而这花与佛珠放在一起，若为同一时间放下，那应该也有十多年了。一半花的花期只有两三个月，而这花十多年不曾腐败，而且依旧生机盎然，当真奇观。

沈庭兰看着洛川专注的样子不想出言打扰，只在一旁站着，最后还是洛川扛不住心中好奇，问出了声。

“师尊，这什么花啊？”他问。

“这花蓝紫相间，形似兰花，却不是兰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花叫玉子香，生在高山悬崖之地，具有接骨的药效。”沈庭兰回答。

“这花可有什么神奇特征？比如万年不腐之类的。不然如今怎么还开得如此鲜艳。”洛川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种花没有这种特征，到现在都不腐不败的原因是佛珠一直用法力滋养着它，不然这花早就枯萎了。”

“明白。”洛川点了点头，接着把花和佛珠一同收进了储物袋。

“我们走吧，去找那个白发怪人。”沈庭兰见洛川放好东西淡淡道。

“好。”洛川应答，与沈庭兰一同动身，按小厮所说路线走，片刻后他们果真看见了那条通往后山的山路。他们没犹豫，直接按着山路延伸的方向走着。

“师尊，许小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吗？”洛川边走边问。

闻言，沈庭兰惊奇地看了洛川一眼，眼中含着笑意，“川儿为何这么问？”

“师尊心善，遇不平之事必拔刀相助，帮助许小姐是意料之中，但是师尊这次下决定未免有些太快了，明明有些细节还没有问清楚。”洛川目视前方，淡定自若地回答了沈庭兰。

“川儿真聪明。”沈庭兰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在靠近许小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她身上‘困魂生’的气息。”

“封印路南嘉和盈盈的禁术？”洛川闻言皱了皱眉，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可是同一批人所为？”

“不能确定。”说着，沈庭兰顿了顿，“路南嘉与盈盈身上的封印都是我们到来前不久解开的，所以她们身上禁术的气息非常重，而许小姐的身上的气息非常轻，这就说明许小姐身上的封印解开有一段时间了。设下封印的有可能是同一批人，毕竟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气息变得这么轻，但解开封印的应该不是同一人。”

“师尊，很危险。”听了沈庭兰的解释，洛川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所有事背后暗藏的危机。如今，他们在明，而那些人在暗，这情况对于他们非常不利，而且他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一路引导他们的人目的为何，是敌是友。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知道啊。”沈庭兰听了洛川的话表示赞同，接着他转过头对着洛川眨了下眼睛，“但是你知道的嘛，你的师尊从来都不走回头路。”

“我知道，所以我会陪师尊走到底。”洛川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微噙起了一抹笑意。

沈庭兰闻言偷偷瞄了洛川一眼，随即耳朵就渐渐红了起来，脸也变得越来越烫。

他心中自是相信洛川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他身边，但听到洛川承诺的言语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地乱了起来，又酸有甜，还有点痒，真的让他很不好过。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中有些情感在变化，但是是什么情感，现在他还无从得知。

“师尊，到尽头了。”洛川见前方没了路，便停下了脚步。

沈庭兰见此也止住了步伐，开始观察起周围来。

当然，在观察的同时他也在极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周围都是树和杂草，没有路了，若按小厮所说，那怪人应该就在周围。”沈庭兰恢复了镇定，如往常般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等等。”突然间他低头摆出了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念经，我们走。”

说完，沈庭兰便向念经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洛川见此快步跟上了沈庭兰的步伐。

他们在树林里穿梭，最终到达有一条十余丈高的瀑布前。

瀑布下是一泓寒潭，而寒潭中散落着巨石，巨石高出水面，一看便可看到。此地在山顶之上，周围云雾缭绕，加之此时正是黄昏，晚霞灿烂，橙黄色的光洒下，透过云雾照到了寒潭之中，形成了一种朦胧的美，让人心驰神往。

沈庭兰看着面前的奇景微微怔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就看见了跪在寒潭巨石上的白发怪人，以及他身前不远处约有十五丈高的佛像。

那佛像依山而造，全身都在山体之中，面容肃穆，气势雄伟壮阔，看起来魁伟壮观，从下往上看有种天神俯瞰世界之感。

“师尊，怪人在那。”洛川也注意到了跪在巨石上头发凌乱，衣着破烂的白发怪人，抬手往那人的方向指了指。

“我们过去吧。”说完，沈庭兰便于洛川一同动身向白发怪人走去，在寒潭边止住了脚步。

“来者何人？”白发怪人听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停下，微微偏头瞥了眼身后的人，又转头闭上了眼。

“在下沈庭兰，旁边这位是我徒儿洛川。”说完，沈庭兰弯腰行了礼。

“为何来此地？”白发怪人再次开了口，声音苍老沉重，犹如那青山之中尘封已久的古钟被人所敲发出的钟声，有醇厚有力，有厚重的历史感，在山林中回响着，久久断绝。

“我们是替许静渚小姐来寻人的。”沈庭兰瀑布怕打的声音太大，白发怪人听不见，加大音量对喊道。

听到“许静渚”三个字，白发怪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了沈庭兰，面无表情，神情冷淡，眼神阴冷，眉宇间带着戾气，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你们说什么？”他用冰冷的语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