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3-09-05 10:37
- 实力推荐小说《余痕回响》作者捏个肥球所著在线阅读,单持白林展思是小说余痕回响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单持白似乎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想要在林展思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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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痕回响by捏个肥球免费阅读
单持白的酒店订在了机场附近,离林展思的学校并不算近,他们叫了网约车,也要开至少半个钟头。早高峰时间的走走停停另算,在路上晃了一小时多。
林展思放着酒店柔软的床不睡,在轿车低矮逼仄的后座里居然睡熟了。身体别扭地歪着,靠在后座的椅背上,车晃晃悠悠,身子一点一点倾下去,靠到邻座的单持白肩上。
他睡得太熟,以至于忘记心里那些未解的弯绕。这不全怪他,毕竟单持白的肩膀他实在睡得太熟,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面部轮廓有些不平整,要归咎单持白肩膀的骨头起伏。
一直到车停到他学校门口,林展思在单持白和司机的交谈声中恍惚地醒过来,他都有点混淆了今夕是何年。
单持白几年没回国,不知道网约车是由下单的人自动扣款,问司机多少钱。林展思拍了拍他的手,带着点未醒的鼻音:“走啦,已经付过了。”
恍恍惚惚走出好几米,林展思才迟缓地回到人间,后知后觉有点尴尬,慢慢把距离又错开半步。
这样就昭示他全然清醒了吗?可此刻的他又真的不比昏睡时更混沌吗?
林展思把手机摸出来,才发现他睡着的时候池少爷终于姗姗来迟地回了消息。先前他给池旭飞留了言,免得池旭飞醒了之后开车到单持白的酒店,白跑一趟。
也只有林展思细致,会想到这种事,单持白早把辛苦来接他的好哥们忘到天外了,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
池旭飞回的是语音,林展思干脆开了外放。他声音仍然很浑,大概还没有睡醒:“行,你俩在学校先玩吧,我太困了,还得再睡会儿,下午我再去你学校接你们。”
游戏又有天降任务,紧迫性还很足,林展思紧急考虑起中午要带单持白吃什么,从第一秒开始想念擅长招呼人的池旭飞。
回到学校,自觉像东道主,林展思下意识地向单持白介绍学校的各处,以导游的口吻。
却是单持白先反应过来:“你不是回来换衣服的吗?先去换吧。”
林展思脚步顿了顿,他脚下走的路线确实和宿舍不顺路:“啊……先带你逛逛吧?”
单持白也在原地站定:“跟我客气什么?”
任谁听都会说熟稔的口吻,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对白多生分。单持白早就想问了,林展思,你在跟我客气什么?
可这句话注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客气的人给不出不客气的回答,无解的莫比乌斯环。林展思有点尴尬地笑笑:“没有啊。”
于是到林展思宿舍楼下后,单持白主动退了一步:“你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就好。”
尽管他作为同龄男生,出入并不会受到阻拦。
宿舍门外有一片高的花圃,石台可供单持白短暂地倚靠。杂草茂盛,有许多飞虫,单持白恍若不知,安静地发呆。
他太想知道缘由,如果仅仅是分开四年就如此陌生,那他们之前的十八年又算什么?
有什么误会吗?或者他做错什么被林展思讨厌?无论是哪种,情绪也有成本,痛快落刀总比这样好受。
林展思换了一身明黄色的T恤,像轰然降临人间的太阳,但他的脚步并不快,也许是对见面没有期待。
单持白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从石台上起身,身高矮下去一截,他仰头望向自己的太阳:“小展。”
很久没听过了,只有家里人会用的昵称,林展思倏然紧张起来,不好的预兆。
“小展,和我待在一起你好像有点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在这一瞬间单持白突然觉得自己卑劣,他问得那么直率,好像真的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可他却在此刻叫他“小展”,怎么不算在用十八年的情谊作筹码,用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当威胁。
甚至刻意选在这种时刻,已经约定好下午一起和池旭飞见面,林展思不会不去,无论如何都有退路。
承认吧单持白,你输不起也不敢赌,只不过运气好筹码多,不坦荡也不体面。
林展思愣在原地,两句话在脑海里萦绕成不好听的魔幻电子曲,零碎、模糊、不明意味。
他花了很久才大概消化单持白的意思,可实在浪费太多时间,已经错过第一时间打马虎眼的机会。
不必遗憾,他从不懊恼不可追的事,何况这也并不是能够轻易含糊过去的。单持白大多时候寡言,在话题里很被动,林展思也曾许多次为单持白的倾诉而快乐,毕竟他曾很享受做单持白唯一的倾听者。
他被单持白赋予过太多特别,却没有想过这种特别超出友谊的界限。原来内向者的信赖有条件,条件是喜欢和爱。
也正因为如此,林展思在此刻有异常的笃定,一旦单持白发问,他一定会耐心地等到答案。
林展思是那个需要给出答案的人,可明明他的卷子也是空白的,真不公平啊。
该如何开口呢?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无论哪一种都显得自我意识过剩。
也不知道该期待何种答案,如果单持白说“没有”,恐怕他会害臊得无地自容。可如果单持白说“有”,那他宁愿无地自容。
措辞再措辞,这比写毕业论文还要更困难,何况只允许有一稿。
最后林展思小心翼翼地开口,选一个曲折的角度:“你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你有一本黑色、蓝边的,国誉笔记本?”
“你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你有一本黑色、蓝边的,国誉笔记本?”
饶是一同长大的关系,林展思也没有翻看单持白东西的习惯。单持白的笔记本从一大摞复习材料里掉出来是意外,恰好摊开到写着“林展思”那一页就更像一种命运的玩笑。
林展思只是在捡的时候瞥了一眼,却连着失眠了许多夜。
单持白在那里写,他喜欢,他,很多年。
是新近的字迹,林展思认得出,或许是这一年写了太多卷子,单持白的连笔出现了更多的省略。但“林展思”这三个字他写得很工整,在一大片凌乱的笔顺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让林展思感到奇怪。
是什么时候呢,单持白提笔写下这些,是无数个陪林展思备考但他自己无所事事的下午吗?林展思的脑海里仍有许多单持白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这个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的画面。
是什么时候呢,单持白没有宣之于口的情愫,林展思对此毫无知觉,惶惑地以为他们仅仅是一同长大的关系。
林展思恍惚了很多天,反常到单持白的妈妈都特意来安慰他,考不好也没关系。
他却只能躲闪单妈妈关切的眼神,像做错事的样子。
单持白没有和他妈妈一起来,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林展思没有考砸。毕竟在看见那本本子的前一天,刚出英语考场的林展思还雀跃地飞到单持白怀里,在他的肩头激动地留下一句“解放了”。
他只当林展思是刚从紧张的备考生活里回过神,太累了,需要自己的休息时间,所以没有来打扰。
无论是考砸还是休息,总算有个借口,好让林展思埋头苦思他意外的发现。
出成绩后就没有这样的舒坦了,林展思考得很好,报他的梦校绰绰有余。先是为了庆功,林家和单家轮流办了宴,又趁两家父母都没有那么忙的时候旅行了一圈。单持白又成为他的邻居哥哥,他们住酒店的同一间,在大床房上做各自的绮梦。
池旭飞也没闲着,又或者说是太闲了,没完没了地撺掇他们一起出去玩,说是为单持白践行。一场又一场聚会像车轮一样碾过去,林展思恍惚地跟着向前跑,逃避地想,算了,就这样吧。
弄不清单持白的感情又怎样呢,囫囵地过,也没什么不好吧?
远行的航班并没能将他的困惑一并带走,四年前的侥幸在四年后成为刺向他的刃。开诚布公并没有因为时间更替而变得容易,甚至更难了,林展思咽下自己的苦果,忐忑地等待单持白的回复。
他大概是沉默了,又或许是时间静止。天意巧合,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此刻居然没有任何过客,连时间的参照物也没有。
剧情线向后拨了多少?林展思不得而知。他听见单持白说:“你知道了。”
他知道了吗?知道什么?是他所想的那件事吗?林展思不敢确定。
模棱两可的单持白却很笃定,因为他清楚,那本本子上除了他的暗恋斗争,没有其他了。
翻到哪一页都不算恰好,从它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注定走向相同的命运。
十七岁的单持白一帆风顺,提前结束备考,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按下暂停,时间挤进好多空白的大片缝隙。他仍然住在学校附近,没有从和林展思同住的出租屋里搬出去,仍然早起按时上课,仍然坐教室最后排林展思的右侧。
他们的课桌中间有一本可以立起的倒计时日历,尽管高考和单持白已经没什么关系。一页一页翻过去,考试将近,林展思也更趋于沉默。他从来不会以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人生的主线任务,因此比谁都更拼命。
在晕头转向的备考生活里,只有一件事让他停了停,五一小长假的第二天,单持白的生日。单持白在许愿后睁眼的瞬间,看到昏黄烛光另一边林展思的脸。
恍惚间像跨过许多岁月,十八年里的每一支蜡烛连成一片,星火蔓延成辉光,他后知后觉,他喜欢林展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些看着他的侧脸出神的时刻,那些在他身边感到雀跃或者酸涩的时刻,那些他曾困惑不解的时刻,都有了答案。
他喜欢林展思。
旧的问题被解答,新的问题浮现,作为室友、邻居、竹马,他的近水楼台几乎建在月宫上,但这似乎并不是纯粹的好事。
假期结束,自由复习开始,不必再到教学楼上课了,单持白每天都陪林展思到图书馆自习。学校为高三学生提供了便利,可以将复习材料留在桌上。于是林展思的课本、笔记、练习卷堆出一个堡垒,为他们两个人提供一隅他人无法闯入的禁地。
林展思坐在他对面做题,单持白也在试着解题眼是“爱”的难题。用穷举法算尽无数种可能,不严谨的概率,每一步都像有漏洞,但他最终得到坚不可摧的结论——不要被林展思发现。
可是四年后的单持白才意识到,这个秘密他仅仅揣了一个月,就已经露馅了。
只有他愚钝地侥幸,以为藏得够好,以为可以和林展思做永远的朋友。徒留他的朋友一个人无措了四年。
“对不起啊,小展。”
单持白设想过无数次说这句话的场合。尽管他的计划里并没有让林展思知道这一项,但谁又忍得住不去幻想,幻想一百种说开的方式。
种种想象,或好或坏的结局,单持白无一不对林展思感到抱歉,为他不合时宜的喜欢。
但单持白没有想过会是此刻,在他的秘密被林展思沉默地守护了四年以后。而他居然对此浑然不知,他为此更觉得抱歉。
或许这四年林展思的情绪负担比他更重,可明明林展思什么也没有做错,太不公平。
所以比起袒露心意,单持白先说抱歉,他的愧疚在此刻盖过其他所有情绪。
可林展思却对此感到困惑。好像单持白总喜欢话说一半,“你知道了”是知道什么,“对不起啊”又是在为什么而说?
他并不觉得单持白有什么对不起自己,这四年也仅仅是觉得苦恼和无措而已,并没有生气或埋怨。
难道是……影视剧里拒绝示爱的桥段吗?类似于“对不起,我不(再)喜欢你”的解读。
似乎很合理,林展思把自己说服。说开来得太晚,单持白青涩的喜欢已经消弭了,这当然很合理。
困扰他四年的问题有了答案,他好像松了口气,却又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快乐。
四月的天气潮湿凝重,气氛也沉,好像快要下午,乌云仿佛直直地下落,黏在林展思的肩颈、胸口。前一夜没有休息好,疲倦感涌上来。
可他仍然要勉力打起精神,佯装振作地说:“带你去吃我们学校最好吃的食堂吧?虽然只是矮子里拔高个,但是附近也没有更好的了。”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林展思转身向外走,单持白却伸手拉住他。
“等一下,小展。”
林展思想结束这种滞涩场面,对手戏演员却喊了倒带,好吧,他配合。林展思又退一步站回原地,对单持白要说的话没有任何预期。
可是单持白却顿了顿,只是拉着林展思的手腕,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事实上,单持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要说什么呢?说抱歉?说喜欢?前者来得太晚,后者又来得太早了。喜欢是很珍重的事,不应当在这样草率的时刻说。
更何况,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知道了他的喜欢的林展思选择沉默了四年,而沉默不就是答案吗?
就好像四年前的他自己也选择沉默,有时候沉默比言语能传递更多。
宿舍楼外偶尔经过一些外出的人,有几次他们被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两个男生在宿舍门外僵持当然是罕见的情形,林展思可以谅解。
他感到有些尴尬,却还是没有挣脱,也没有逃避单持白的眼神。单持白站在檐下,日光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阴影,可他却依然神色晦涩,让林展思难以读懂。
为什么沉默,是多年前稚嫩的情愫被发现让他觉得难堪吗?又或者使他难堪的是情愫本身?无论是哪一种,林展思都对此感到抱歉。
或许他应该继续对单持白装傻,或许适度的隐瞒能让他们彼此都好受些。
他好像做错了。
直到此刻,林展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难过,尽管看到笔记本的时候他没有,和单持白减少联系的时候他也没有。
而此刻他意识到,原来他以为能让彼此好受的开诚布公取得完全相反的结果,原来他也会让单持白感到难堪和伤心,原来他们并不只具备让彼此快乐的能力。
原来他们长大,原来他们行远,原来世界上没有任何关系是可以真正澄澈的,即使是一起长大的他和单持白也不行。
这多遗憾啊。
林展思从来没有相信过奥特曼,却忽然明白童话破碎的感受。
如果单持白拥有读心的能力,如果他了解林展思此刻在想什么,或许他也会觉得自己愚钝得好笑。
他以为能够说明一切的沉默,却在此刻给林展思带来彻头彻尾的误解。他想让林展思自由快乐,他做的事却带来相反的结果。
可惜他在说爱这方面实在太过青涩,他的经验簿上只有长达四年、日复一日的暗恋。这些枯燥重复的东西并不足以在当下这种场面发挥任何作用,他像一个停摆的程序,滞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由林展思收拾烂摊子,毕竟他调取的经验不是如何处理喜欢,而是如何处理伤心,在这一点上他还有一些能力。
告别童话故事的林展思像个体面的成年人一样,用玩笑粉饰一切凝重,用直率瓦解尴尬。他很夸张地“哈哈”了两声:“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啦!”
并不新鲜的技巧,像每一个用自嘲来掩饰失意的人都不会因此而真正得意,只不过占领话题的先机,仿佛这样就真的有主动权。
像一座玻璃房,只有挡一挡风雨的能力,却不是真正让人松弛的家。
林展思实在牺牲太多,可是他小心翼翼珍视维护的对手却并不买账。
单持白轻易地推倒林展思并不稳固的玻璃房子,说:“不,我还是很喜欢你。”
“不,我还是很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单持白没有预谋。甚至在几分钟前他都仍笃信,他应当做一次正式、郑重的告白。
可是当林展思以为他已经不喜欢,他却又脱口而出。
他本就不习惯对林展思隐瞒任何事,暗恋除外,何况他刚刚知晓,他的暗恋彻头彻尾地失败。
可是他看见林展思再次愣在原地,像有点无措的样子。单持白轻轻叹了口气,让林展思辛苦并非他的本意。
“小展,”他又用到这个像在作弊的称呼,但这次他只是想讨一点安全感,“你不要有压力,也不需要给我任何回应,拒绝也不用。我没有要……我没有要求一个结果。”
他终于松开手,不再抓着林展思的手腕:“你知道的,我原本也没有想告诉你。但还是让你知道了,我真的很抱歉。这几年……你辛苦了,之后不要再这么辛苦了,想怎么对待我、对待……我的喜欢,都没事,我都接受。”
单持白突然停下来,像是无法继续往下说了。
林展思想,有些事他给不出答案,但又好像必须要给出答案。单持白做了太多让步,可却一步步退出了太多的空间。林展思立在其中,总要选一个落脚点。
他选择对单持白诚恳:“如果可以回到17岁就最好了。”
他们走过同频同调的人生,亲密无间,像两股交织的麻绳,却在17岁那年磨出一支线头,从渺小里拉扯出轰然的崩塌。
单持白同17岁的告别式,成为他荒谬暗恋故事的序章;而林展思在他17岁的末尾,掀开了卷起飓风的那一张蝴蝶书页。
单持白当然明白这个节点,也读懂林展思蕴藏的意味。不伤心是假的,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坚定允诺:“好,以后我不会再提喜欢你,这是最后一次。”
他太利落,利落到像卷起风刃,竟然让林展思感到锐痛。
他说不会再“提”,不是不会再“喜欢”,那他要如何呢,再忍四年吗?
可是忍又有什么意义呢,明明自己已经完全清楚了。
林展思不忍单持白受无用的辛苦,所以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郑重地说:“单哥,你不用这样。”
是他的愿望太不切实际了,怎么可能真的回到17岁呢?
人生是一条奔涌着的河,没有任何浪,每一滴水珠都无法回头,无论是眼泪还是什么。
“我可能做不到完全当作不知道……我们不如就,不要去纠结知道不知道了,把之后的日子过好就好了。我会继续把你当作原来的单哥的,你想怎么样……你自己决定就好。”
你想怎样都随你,其实他并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单持白应当有这样的自由,只希望他纯粹地快乐。
他不清楚单持白的欲想,当然也不知道单持白听到这些话后的直观感受。单持白想追他,想亲他,想越过朋友的界限,想他的太阳只为他起落。
但单持白忍住了,他愿意做耐心的猎手,在这些狂想以前,要先和林展思做回亲密的朋友。
他说:“好,把之后的日子过好。”
大概行远的好友都有这样的超能力,从生疏到熟悉只需要一顿很短的午餐。当林展思真的放下芥蒂,不再去纠结什么喜欢不喜欢,他真的轻易地找回了原来做朋友的状态。
他们一起吃林展思大学四年最常去的食堂,聊在每一张座椅上停留的碎片,有趣的无聊的,快乐的遗憾的。
单持白坐在他对面,大多时候沉默,安静地听林展思分享,一如多年前的寡言。
仿佛错过的千余天,只是一段模糊的噩梦。太阳裹上来之后,记忆很快就消弭无踪了。
变化大到连粗线条的池旭飞都觉察不对,但他当然不会意识到两个朋友经历这样的剧变,他只说:“你俩今天话挺多啊,昨晚睡饱了?”
这句话让林展思和单持白都怔了怔,回想起各自昨夜的难熬,也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
池小少爷的惯例是昼伏夜出,今日的活动安排很理所应当地排到了夜里。但又是临时的规划,那些热门的活动没能提前预约,最后随便找了一场还有余票的喜剧看。
票留到当天都没卖完,质量不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或许是积郁已久的情绪突然松下来,林展思和单持白竟然都用力地笑了许多次。
池旭飞对此表示有些困惑,为什么他们的笑点都这么奇怪?
林展思笑得累了,头一歪就倒到单持白的肩膀上。有短暂的半秒,他条件反射地想要离开。却在意识到他们不必再那样生疏尴尬了的时候,又舒了一口气。
真好。林展思换了换姿势,靠到最舒服的位置。
太过惬意,这两天又经历了太大的情绪起伏,林展思差点忘了,十几小时后他还要回去实习。而单持白回家的航班也会在他上班打卡后的十分钟起飞。
这次没法送行了,林展思却没有四年前那样伤心。只在微信上发了告别的消息,祝单持白一路平安。
沉寂了好久的对话框又回到最上面那一行,色块的排布让林展思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平淡到乏味的生活里突然挤进一个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这当然很冲击。
可一想到那是单持白,就又好像没什么奇怪。
毕竟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如此亲密无间了。
单持白的假期并不长,回家之后只停了不到十天,就又踏上飞往他乡的航班。
尽管更近些的厦门机场也有航线,单持白还是大费周章地从上海飞了。他只告知了结果,没有陈述理由,林展思也不敢问,因为他能隐约觉察,这大概和自己有关。
必须承认,尽管做回了亲密的朋友,他们之间还是多了一些微妙感。林展思模糊地感知着单持白的喜欢,又每每为此羞赧无措着。
但他还是在周六晚上住进单持白临时落脚的酒店,只有他。池小少爷懒得为单持白再送行一次,毕竟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彻底回国了。
这次单持白退了一步,定的是双床房。两张床之间隔着很宽的一段距离,心却比上一次抵足而眠要更近。
他们都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林展思送单持白到机场。最后几个月,就不再带没必要的东西了,行李箱几乎是空的,很轻。于是林展思要帮他推的时候,单持白也就随他去了。
林展思从小有这种乐趣,或许是看大人都有行李箱眼馋,每次旅行总要给他准备一个小箱子。小箱子还不能是空的,他有样学样,用它装自己的玩具,还很慷慨地为单持白的小枕头留了一半空间。
其实单持白出行不需要带枕头,但他察觉往弟弟的行李箱里放点儿东西的话,他会很雀跃。于是单持白一带就是好多年,一直到高三一起搬进学校附近出租屋的时候,林展思还在说“你不带着你的枕头吗”。
是哪天开始,林展思需要弯着腰才能扶住拉杆,而那个箱子也再装不下他的行李呢?单持白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的竹马、他的弟弟,已经成长为可以和他并肩而行、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很远的大人了。
他们在航站楼分别,这次仍然有拥抱,心境却和前两次也迥然不同了。林展思不再纠结尴尬,也不像四年前那样伤心。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几个月后,就会有另一架航班,载着他挂念的人回来。
单持白往安检口里走,林展思和他挥手告别,遥遥地看着单持白的身影慢慢变小,变成一粒小小的星星,从上海的人潮和天空里隐匿。
林展思两手空空地回了学校,一路上好几次恍惚,自己是不是忘带什么。要愣一会儿神才能反应过来,这次出门他根本没有带包,连充电线都是早上睡醒之后问单持白借的。
等回到学校,手机电量也快掉完了。林展思也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他有些提不起劲,索性径直回了宿舍,无论如何先充上电再说。
刚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大四之后很少能见到面。难得碰到一次,他却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神情复杂,弄得林展思一头雾水。
支吾犹豫半天,朋友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开口:“展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啊,你有男朋友啦?”
林展思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哦哦,可能我搞错了,”朋友立刻改口,“就有人说你前几天在宿舍楼下和一个帅哥牵手什么的,没这回事啊?”
噢……说的是单持白。当时他们还没有说开,几天过去,林展思都已经忘记当下的无措,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春秋。
大概是当时在宿舍楼下被认识他的人看到了,林展思没有印象。兜兜转转传到他这里,大概已经转了好几圈。
但他对这种误会没什么所谓,只笑着解释了下:“不是,是我哥哥。”
朋友显得有点窘迫,和他说了好几句抱歉,看着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更尴尬些。
而林展思只觉得有点好笑,甚至在宽慰完朋友以后,下意识地想当作寻常的生活趣事同单持白分享。
微信消息已经打到一半,又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妥。这话发出去像在刻意搞暧昧,这当然非他所愿。
辛苦打的字又删了,最新消息仍然是单持白发的“要起飞了,拜拜”,和他的“一路平安”。
他把手机扔在桌上充电,自己爬到上铺去,蒙着被子补了个昏沉的觉。
这是个无伤大雅的插曲,单持白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插曲。一直到他落地后,林展思都没有发来新消息,他似乎也没有为此感到低落,毕竟他已经捱过四年寂寞。甚至觉得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要更好过。
他读的研究生是授课制,没有太高的学术要求,最后的几个月也并没有比先前更辛苦。他仍然维持着原来的生活步调,但比原先更热衷于享受生活。
他频繁地出游、打卡热门的景点和餐厅,只为了有更多足够有趣的生活碎片可以同林展思分享。
几乎昼夜颠倒的时差,再累加林展思繁重的实习工作,其实他们很少有机会可以实时地对话。但仅仅是这样错频的对白,于单持白而言,都已经弥足珍贵了。
三个月后,单持白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后的第三天,他再次给林展思发来一条“要起飞了,拜拜”。
而这次林展思回的是,“我在机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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