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后我被迫成为他的救赎宋凉沙利叶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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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凉，你不能进去。”海格带来的研究助理兰特站在医疗池的入口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我是沙利叶的管理员，我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监测沙利叶的生命状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宋凉说，“按照规定，沙利叶在人鱼岛的一切生活。都由我来负责。”

兰特笑了一声说：“宋凉，不是我要拦你，海格研究员在对沙利叶进行语言测试，这个实验非常重要，无法终止，我希望你不要打扰。”

“沙利叶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进行任何实验，他已经几次奄奄一息，沙利叶现在的所属权归人鱼岛，出现任何闪失，第一责任人是我，我也希望兰特先生配合我的工作。”宋凉的眉头紧皱，随时准备进行更激烈的抗争，他是个不喜欢冲突的人，但是沙利叶的安慰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他目前最要紧的工作。

兰特抱歉一笑，挡在门口，不解释，也不允许宋凉进入。

宋凉气急，质问：“沙利叶刚刚上了药，需要休养，海格到底在做什么实验，竟然背着我这个管理员，如果沙利叶在人鱼岛出了事故，你负得起责任，还是我负得起责任，还是海格负得起责任？”

兰特微微皱眉，没想到宋凉这么难缠，说：“只是语言实验而已，怎么会出事故？”

宋凉气极反笑，无奈地说：“好，好.....”他后退几步，突然给了兰特一拳，踹开了医疗池的入口玻璃门。

咆哮、池水激烈咆哮，电流穿过池水和线路设备将沙利叶层层包围。可怜的沙利叶蜷缩在池底，身体剧烈痉挛，蓝色的眼眸布满愤恨的红血丝，仿佛地狱中关押的魔鬼的眼睛。

“沙利叶！”宋凉扫了一眼室内的实验设备，果断的关掉实验电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池水平静，海格和几个高大的助理看向宋凉，一步一步向宋凉走过来。

宋凉迅速用按响医疗池的紧急按钮，这样的按钮只能在重大灾害和重大事故时按响，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警报骤然响起，尖锐的鸣叫。

宋凉被按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落下，海格咬了咬牙，挥手阻止，说：“先把设备收起。”

宋凉深呼吸了几口气，头上破了个口子，止不住的流血，他看向沙利叶的方向，沙利叶匍匐在池底，望着他，仿佛想冲出玻璃池壁，可惜，玻璃池壁太厚了。

高跟鞋踏响地面，沉稳而有节律，人鱼岛的经理人韩静代表带着一众安保人员走进医疗池。

满屋子的实验设备首先映入韩静的眼帘，宋凉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韩静沉了口气，说：“海格研究员，你可以离开人鱼岛了。”

海格赔笑道：“韩代表，这是个小小的误会，我只是对沙利叶做了一个......”

“立刻离开！”韩静呵斥海格，打断了海格那苍白的解释。

“我是随行研究员，你凭什么.......”

韩静向前走了几步，气势逼人，说：“你的导师向你解释原因，滚吧。”

海格显然不甘心，但是此刻他没有硬碰硬的理由和资本，科学院将沙利叶转交给人鱼岛培育时，就一同转让了沙利叶的所属权。

人鱼岛培育、驯养人鱼，禁止一切不人道的人鱼实验，海格触碰了人鱼岛的底线。

“还不走？”韩静恼怒。

“沙利叶需要随行研究院陪护，沙利叶最终还是要回归科学院，是科学院的探测员捕获了沙利叶，人鱼岛只是暂且......”

“滚！”李函怒喝一声，让安保人员将海格等一行人请了出去。

韩静扶起宋凉，问：“你没事吧？”

“谢谢韩代表，我没事，沙利叶需要治疗，他刚才遭受了严重的电击实验。”宋凉说。

“交给我就行。”李函说，从另一边扶起宋凉，说：“你去休息吧。”

水池翻动，沙利叶趴在玻璃池壁上，“宋凉......”沙利叶痛苦地呼唤，眼睛直直地追随者宋凉。

“宋凉......”人鱼的声音穿过玻璃，穿过水面回荡在医疗池的整个场地内。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沙利叶，沙利叶却还是直直盯着宋凉，“宋凉.......”

宋凉冲沙利叶微微一笑，说：“我马上回来看你。”

“好。”沙利叶轻声回复。

韩静皱起眉头，之前她有听到沙利叶会说话的传闻，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人难以置信，驯养人鱼学不会说话，野生人鱼却掌握了人类的语言，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沙利叶斜坐在人造人鱼礁石上，宋凉穿着潜水服在模拟北冰洋海水区给沙利叶布置新家，韩静给沙利叶特批了一个独立的模拟海水区，长30米，高15米，宽30米，区域内是北冰洋运来的原始海水，甚至还放置了北冰洋特有的海洋植物群和海洋动物群，完全复刻了北冰洋的生态环境。

“宋凉，上来。”沙利叶慢悠悠地发话，言语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独特的宠爱。

宋凉浮出水面，疑惑地盯着沙利叶，沙利叶冲着他慈爱地微笑，宋凉更疑惑了。

“给雄性人鱼布置房间是要嫁给他的。”沙利叶说。

“我是人，你是鱼。”宋凉说。

“那又怎么样？”沙利叶不在乎地问。

“人类世界和人鱼世界不同，你应该看一看我给你找来的书籍，有助于你了解人类世界的伦理和道德。”宋凉耐心地解释。

海格走进来，他被实验室狠狠惩罚了一通，不得再插手沙利叶的后续实验，但是沙利叶目前的身体状况检测还是需要他来完成。

“宋管理员，我现在要对沙利叶进行日常身体检测。”海格和和气气地说，自从他被惩罚后，整个人都好相处了不少。

“好。”宋凉拍拍沙利叶的肩膀，说：“去机器下面吧。”

沙利叶表现出一丝不情愿，但是他没有反抗，乖乖游到身体检查区。检测身体的机器悬空在天花板上，沙利叶只需要按照海格的指示漂浮于机器下方，便可以做一个全身X光检查。

“沙利叶的身体恢复地非常快，宋管理员辛苦了。”海格客气地说。

“都是职责之内的工作。”宋凉回答。

海格点了点头，对宋凉的工作态度做出欣赏的模样，然后他为难地提出一个建议：“宋管理员，我们实验室一直想研究人鱼群居活动，不知道沙利叶什么时候能够进行群居实验。”

宋凉皱起眉头，问：“听说您现在已经不参与沙利叶的后续研究。”

“话是这样说，但我的师弟兰特担起了后续研究的职责，兰特最近事物繁忙，没办法亲自问你，所以托我来问问你。”海格说。

“我觉得风险很大，人鱼群居可能会出现危险事件，沙利叶懂事听话，可以沟通，但人鱼岛的原生人鱼非常有领地意识，我害怕他们会伤害沙利叶，沙利叶现在是唯一会讲人类语言的人鱼，我想你们实验室也不会希望把沙利叶置于危险的境地。”宋凉说。

“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沙利叶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即使受人鱼围攻，他也不会落于下风。”海格说。

“你怎么知道？”宋凉问。

“我们捕捉沙利叶用了一个月，可以想见，这条人鱼并非您想象中的那样柔弱无法自理。”

“哈哈。”沙利叶的笑声从礁石上传来，“群居实验，有趣，我已经等不及见一见我的同类了。”

宋凉看向沙利叶，沙利叶的表情有些不羁，眼睛里都是野心和自信，他心里有了底，是时候进行群居实验了。

人鱼表演结束后，凯斯和其他数十条人鱼被水流导向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水温急剧降低，凯斯的鳞片因寒冷而微微立起，就仿佛是猫咪炸毛一般。

经过一段狭窄的通道，凯斯和数条人鱼进入一片宽阔的水域，一只尾色纯黑的人鱼正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小朋友们，你们好。”沙利叶轻笑挑眉，他的脖子下浮现两处金色鳞片。

金鳞黑尾！这是人鱼王族的象征，凯斯虽然是克隆人鱼，但是人鱼的知识由基因传递，他自有生命起就知道王族的存在，只是没想到的是，人鱼族的王子会出现在人鱼岛。

凯斯双手行礼鞠躬，献上最虔诚的拜见，其他人鱼也跟着照做，凯斯不仅是人鱼岛粉丝最多的人鱼，也是人鱼岛人鱼群的群主。

“好了，孩子们，过来吧，我们应该好好认识一下。”沙利叶下命令，人鱼们随着沙利叶进入珊瑚林中，隐没了一切踪迹。

兰特从监视器后焦急站起，说：“珊瑚林里什么都拍不到！必须有人现在进入水下拍摄。”

电脑房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愿意主动去进行水下拍摄。

“人鱼岛的摄影师呢？韩主任，难道你们人鱼岛连个水下摄影师都找不出来？”兰特问。

韩静皱了皱眉头，说：“我们必须保证摄影师的安全，沙利叶有多么强的危险属性，我相信你应该都知道。”

兰特没办法，他揪住宋凉，恳求道：“宋管理员，你和我下水拍摄，怎么样，我相信沙利叶一定不会伤害你，沙利叶一向很听你的话。”

宋凉摇了摇头，说：“我只受人鱼岛的差遣。”

兰特明白了宋凉的意思，他转身继续向韩静求助，说：“韩主任，拜托，这是单只人鱼和人鱼群体的第一次会面，非常有实验意义，不能犹豫。”

韩静当然知道目前的情况不宜犹豫，于是说：“宋凉，你互送兰特研究员下水！”

“好。”宋凉应声答应。

珊瑚林是不同珊瑚交织的海底丛林，不同品种不同颜色，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五彩缤纷地海下帷幕，宋凉拨开轻轻摇曳的珊瑚林，为兰特开路，兰特的肩上扛着一个水下高清摄影机。

“兰特，紧紧跟着我。”宋凉对兰特打手势。

兰特点头。

宋凉向着珊瑚林深处游动，不一会，他看到了凯斯的红色鱼尾，他停留在原地，叫兰特停下脚步，打手势道：“这个地方可以看到人鱼群，我们不要再接近了。”

兰特看了看摄像机里的画面，人鱼围成一群，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地声音，很明显，人鱼群正在用一种人类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交流，不过还好，这台摄影机可以录下声音。

“谁？”珊瑚林被急促的水流分开，宋凉和兰特被急流冲击，猝不及防地摔了几个跟头，宋凉感觉后背一软，他回头一看，他整个人被沙利叶搂在怀中。

眼前飘过丝丝红线，宋凉心感不妙，定睛一看，是兰特！兰特的头部被摄影机撞到，汩汩地往外冒血。

几条人鱼闻到血腥味，突然露出虎牙，扑上去分食兰特。

“不！”宋凉急的拔下水肺，看着沙利叶求助。

“什么？”沙利叶微笑地看着他询问：“你想说什么？”

“不要，让他们停下！”宋凉被水呛地难受，再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急的充满眼眶。

“我们还是到水面上讲话吧。”沙利叶搂着宋凉浮出水面，他拍了拍宋凉的后背，帮宋凉咳出胸腔内的水，然后问：“你想说什么？”

“让他们...停下！”宋凉带着哭腔说。

“停下！”沙利叶对着水面下的人鱼群喊了一声，珊瑚林突然从急速的搅动状态回归恬静，一截手臂从珊瑚林中飘出，然后是支离破碎的摄像机。

监控室内一片死寂，韩静最先镇定下来，下命令道：“警戒，救人！”

病房内的医疗仪器有规律地低鸣，兰特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兰特是名敬业的研究员，不想却因为敬业而差点丧命，韩主任，人鱼岛必须给兰特、给人鱼研究院一个交代。”刘梓琳院长严肃地说，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刚刚看望过受重伤的兰特。

“是，刘院长，人鱼岛会承担兰特研究员住院时的所有花费，并支付给他一笔丰厚的赔偿金。”韩静低声下气地说，人鱼岛出了伤人事故，她感到万分自责和愧疚。

“不只是赔偿，韩主任，我们要真相，是谁导致了兰特的事故？”刘院长没好气地说。

“珊瑚林挡住了所有监控，兰特的事故是怎么发生的，我们一直在调查。”

刘梓琳院长眯起眼睛，问：“听说兰特出事时，水下还有一位人鱼岛的工作人员？”

韩静听出了刘院长的意图，默不作声。

“他叫什么名字？”

韩静无奈，说：“宋凉。”

宋凉从警局出来，办案民警和宋凉握了握手，说：“后续还需要您的配合。”

“随时效劳。”宋凉疲惫地说，他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回忆事故现场，做笔录，再回忆，再做笔录，持续了24小时。

克里斯，李函也刚刚接受完问询，被民警送出警局。

“韩主任在找你。”克里斯晃了晃手机，对宋凉说。

宋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于是说：“先回人鱼岛吧。”

“好。”

在回人鱼岛的车上，三人一路沉默，亲眼看到兰特血淋淋的伤口，谁都无法忘记。

人鱼岛今天休业，韩静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人鱼研究院的一众人员也出席了会议。

宋凉坐在会议室第一排，开会期间，许多目光盯着他，他是第一现场当事人，所有人都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宋管理员，这是一起人鱼群体伤人事件，对吗？”刘梓琳坐在宋凉的对面，直接询问。

“我认为不是，刘院长，对于兰特研究员的受伤，我很自责，我应该保护好他，但当时珊瑚林里的情况太突然.......”宋凉解释，沉郁的心情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他来人鱼岛之后第一次遇到的伤人事故，人鱼一直都是很温顺的生物，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宋管理员是想推卸责任吗？还是意图袒护你亲手养大的人鱼？”刘院长继续问。

“我没有想推卸责任，我是这十条人鱼的管理员，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那伤人的人鱼呢？”

“我会调查清楚是哪条人鱼伤害了兰特研究员。”宋凉说。

韩静补充：“刘院长，人鱼岛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给兰特研究员一个交代，我保证，人鱼岛一旦查出伤人的人鱼，就会把它全权交由研究院来处置。”韩静向来反对研究院的生物实验，但现在人鱼岛理亏，韩静也只好投其所好。

“如果十条人鱼都参与了伤人事件呢？”刘院长问.

“我保证，伤人人鱼全部交由研究院处理。”韩静再次申明。

“好。”听到韩静的保证，刘院长表情缓和了些，但宋凉却紧紧皱起眉头。

会议结束，人鱼岛启动了事故调查程序，宋凉担任调查组副组长，暂时免除其他职务。

沙利叶静静躺在水面上，鱼尾时不时拍打水面，微波阵阵，他双手捧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沙利叶。”宋凉温柔地叫他。

沙利叶扑腾一下翻了个身，快速游到岸边，将书草草扔在一块干燥的地方，“你三天没有回来。”沙利叶语气责备，“是被为难了吗？”

宋凉摇摇头，他将沙利叶的书从地上捡起来，放入立在水边的书架，然后说：“兰特没事了，幸好你救他上来。”

“如果不是你要求，我是不会救他的。”沙利叶注意到宋凉上衣口袋的异常，他用手指一勾，一只监听器掉落在地上。

“你带了监听器？”沙利叶冷冷地问，漂亮的手掌猛然握拳砸向监听器，电子器件短路的噼里啪啦声响了几秒，深黑色的血液滴落在珍珠色的人造海岸上。

“你的手受伤了！”宋凉抓过沙利叶的手查看，长条形的划伤穿透小指，延伸到指尖的蹼，透明的蹼膜被深黑色的血液覆盖，仿佛墨水玷污了圣洁。

宋凉找出医疗箱，迅速给沙利叶包扎上药，“为什么止不住血？”宋凉着急地说，沙利叶转身背对宋凉，不肯理他。

“为什么止不住血？”宋凉急出了眼泪，他三天三夜没睡觉，脑子里全是兰特浑身是血的画面，好不容易回到人鱼岛，又弄伤了沙利叶。

听到宋凉声音不对劲，沙利叶赶紧回头，只见宋凉低着头，晶莹的泪珠从他漂亮的脸颊上划过，睫毛沾着泪珠轻颤，仿佛是雨打花瓣，清澈又易碎。

“别哭。”沙利叶温柔地说，他用嘴巴刁起纱布的一端，配合另一只手将受伤的右手匆匆包扎好，然后说：“血止住了，只是小伤，别哭。”

宋凉擦掉眼泪，说：“那就好，那个，刚才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涩。”

“好，没哭，骗子。”沙利叶宠溺地说。

“信不信由你。”宋凉无所谓地说，刚才的几滴眼泪让他轻松了下来，接连三天的紧绷状态让他刚才有些emo，他平常并不这样，他的性情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凉薄冷漠，除了亲手养大的人鱼，他对一切都鲜少有情绪和感情。

“为什么带监听器？”沙利叶问。

“因为你损毁了房间里的所有监控，而我又需要通过你来调查那场事故。”宋凉说。

“你可以直接问我，或者求我，我一定配合调查。”

沙利叶的语气带了些挑逗，宋凉有些不自在，被人鱼撩就好像被自己家的小猫撩拨，这种感觉怪怪的。

“好，那我直接问了，你看清楚是谁伤害了兰特吗？”宋凉问。

“没看清。”沙利叶回答。

宋凉摇摇头，说：“那看来你帮不上我的忙。”

“伤人的人鱼会被怎么处理？”沙利叶问。

“会被交给研究院，研究院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你也知道。”宋凉说，表情中露出一丝担忧。

“人鱼是非常珍贵的生物。”

“但人的生命权高于人鱼的生命权。”宋凉解释。

“你会把你养大的人鱼交出去吗？”沙利叶问。

宋凉感觉胸口闷地喘不过气来，回答不出来沙利叶的问题。

“你做不出来......”沙利叶说。

宋凉犹豫了几秒，说：“我会查清楚，但是我会替我的人鱼接受惩罚。”他的眼中飘过一丝笑意，仿佛在掩饰他内心地担忧，说：“人鱼是很温顺、聪明的动物，这次事故一定是意外。”

沙利叶皱起眉头，问：“你那么爱你的人鱼？”

“当然，而且......他们也很爱我，就像是我的亲人。”宋凉的语气温柔，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没有亲人，在海边生活时，他收养过一只小人鱼，不过那个时候他不会照顾人鱼，小人鱼被他弄丢了。

沙利叶的脸色沉了下来，说：“我在人类的书中看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研究院缺乏人鱼研究实验体，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人鱼岛理亏，又是个靠游客观光的景点，事故一天查不清楚，人鱼岛一天没法开业，伤人的人鱼找不出来，人鱼岛就没法向游客保证人鱼表演的安全性，宋凉，你必须查出个结果。”沙利叶说，点明了问题的本质。无论宋凉愿不愿意，他必须交出伤害兰特的凶手，即使他想代替受罚，人鱼岛也不会同意。

“你像个人类，而不是鱼。”宋凉警觉地说，沙利叶和他养大的人鱼不一样，沙利叶比起鱼来，更像个人，一个被困在人鱼躯壳里的人。

沙利叶狡黠地笑了笑，说：“我要求加入调查组。”

“为什么？”

“帮你找出凶手，帮你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沙利叶说。

“他们都是你的同类。”宋凉提醒。

“所以我才要加入调查组，与其像你一样天真地幻想留住所有人鱼，不如舍小保大，将凶手查出来，留下那些善良温顺的人鱼。”

宋凉征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说：“我会考虑的。”

沙利叶笑了笑，说：“我在帮你，相信我。”

入职调令下发，沙利叶顺利加入调查组，人鱼岛希望沙利叶尽快找出凶手，研究院则想趁机研究沙利叶的社会属性。

几个月前，沙利叶被探测船捕捞，他用鱼尾打碎了研究院的所有玻璃，差点毁了研究院的整个实验基地，只有人鱼岛的大型人造海水区能够困住沙利叶，研究院于是顺水推舟，将沙利叶留在人鱼岛，方便进行接下来的实验和研究。

沙利叶提交了一份调查提案——人类血液诱导测试，这是份手写的调查提案，歪歪扭扭的字迹虽然不太美观，但调查报告内容清晰、可行，唯一有争议的地方是调查方法，沙利叶提出来的调查方法对人鱼非常不利，人类血液对人鱼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大部分人鱼可能会因为无法通过测试而被判定为凶手，人鱼岛迟迟不肯通过提案，但研究院坚持用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调查方法，于是，沙利叶的提案最终被通过了。

很快到了进行测试的这一天，所有人鱼重新被聚集到沙利叶的海水区，被禁闭惩罚了许多天的他们咿咿呀呀地用人鱼语互相交谈，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严峻考验......

沙利叶倚靠在岸边，悠闲地拿着一本书翻动，人鱼们疑惑地聚集在距离沙利叶一米远的地方，等待着沙利叶发号施令。

沙利叶向上抬头一看，四层高台上站满了调查组的人，宋凉站在最下面一层。

“实验什么时候开始？”刘梓琳问，她是调查组的组长。

“马上。”宋凉从台子上走下，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500ml的红色血袋，刚被抽了血的他有些虚弱，嘴唇发白。

血液被倒入池水中，向着人鱼的方向飘去。

凯斯寻着血迹的味道靠近，其他人鱼则躲着血液游动，仿佛池水中的血液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忽然，凯斯一跃上岸，艰难地移动到宋凉身边，一把抓住宋凉的胳膊，四处查看他的身体。

宋凉没有什么外伤，只有胳膊上的针眼有些刺眼。“yiweuya........”凯斯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语气又急又气。

“哈哈。”克里斯突兀地笑了两声，说：“宋凉，凯斯被你教的越发没有规矩了。”

凯斯恶狠狠地盯着克里斯看，像猫咪那样冲着凯斯哈气，发怒的样子仿佛马上就要把克里斯生撕了一般。

“凯斯，你如果敢伤害克里斯一下，我就永远不见你！”宋凉在凯斯耳边小声威胁。

凯斯委屈地看向宋凉，心疼地摸上宋凉胳膊上的针眼，他视宋凉为自己的伴侣，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宋凉！

“凯斯，你好像在生气，不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兰特的伤是你弄得吧？毕竟你可是人鱼岛最受欢迎的大明星啊，什么事不敢做呢？”克里斯挑衅地说，他最恨凯斯，凯斯曾经差点拧断他的胳膊，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实习生，受了伤也只能吃哑巴亏，生活苦涩到连人鱼都可以欺负他，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宋凉被免职，他成为了新任人鱼管理员，所有人鱼的表演和日常生活都由他来照顾和安排。

“咿！”凯斯龇牙发怒，想要冲上去揍克里斯，却被宋凉狠狠拉住。

宋凉看向韩静，说：“韩主任，所有人鱼都抵抗住了人类血液的诱惑，人类血液测试没办法测出凶手，不如考虑考虑其他方案？”

韩静点点头，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她着实松了口气，不过站在她旁边的刘梓琳拉长了脸，阴阳怪气地问：“沙利叶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她冷笑一声，嗔怪道：“这就是他想出来的调查方案。”

“实验结果显然易见，沙利叶不需要说话。”韩静解释。

“很好。”刘梓琳的脸色更差了，她应该想到的，沙利叶是人鱼，可不是人类，怎么可能真心帮着人类调查人鱼呢？沙利叶那么独特，仿佛是天赐的实验品，但偏偏就是不配研究，脾气暴虐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院长，不如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吧。”韩静提议。

“不着急，韩主任，好戏还在后面。”刘梓琳笑着说。

凯斯又被克里斯的言语激怒了几次，但碍于宋凉阻拦，他一直压抑着把克里斯暴揍一顿的欲望。

克里斯的耐心渐渐被耗尽，他走到宋凉面前，一把揪住宋凉的领子，问：“宋凉，你刚才倒入水池的血是假的吧？”

“是真的！”宋凉辩解。

“如果是真的，怎么没有人鱼对你的血感兴趣呢？它们平时不是最爱粘着你吗？”

“因为它们不伤人。”

“是吗？”克里斯突然使力，拉着宋凉跳入池水，宋凉没有防备，被克里斯用小刀划伤了手臂，新鲜的红色血液瞬间染红他周围的水域，“血！”宋凉捂住伤口，拼命向上浮起，但手臂完全使不出力气，过度失血让他整个人都虚弱无比。

一条白尾人鱼游到宋凉身边，将他从下方托起，另一只带着珍珠手串的人鱼则顺势将宋凉从上方拽起。

“珍珠！小白！”宋凉心中一暖，小白和珍珠是来救他的。

宋凉被拖出水面，他咳出几口水，小白和珍珠温柔地替他拍背顺气。

“谢谢你们！”宋凉感激地说，小白和珍珠都没有触碰他流血的伤口，也没有表现出对人类血液的渴望，他们没有伤人，谢天谢地。宋凉又看向其他人鱼，琉璃、樱花......和其他几条人鱼躲在沙利叶的身边，他们似乎很害怕被血染红的池水。

“少了一只人鱼，凯斯呢？”宋凉四处寻找凯斯的身影，只见水底慢慢升上来一截断掉的手臂，宋凉心中一紧，大事不好！。

扑通一声，克里斯被凯斯扔出水面，手臂被生生掰断，克里斯痛地泪流满面，惨叫声回荡整个房间。

“凯斯......”宋凉的一颗心沉到了低谷，凯斯伤了克里斯。

“刘院长，看来我们的调查可以结束了。”韩静说，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人鱼真是狡猾的动物，不过，还好克里斯找出了一个凶手。”刘梓琳说。

“本来就只有一个凶手，测试结果我们都看到了，伤害兰特的人鱼是凯斯，我想我们可以结案了。”韩静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只想尽快收场，虽然失去凯斯让她非常难过，但她起码保住了剩下的人鱼。

“好，我们的运输船会在一周后带走凯斯。”刘梓琳通知。

“好。”韩静答应。

水牢又寒又冷，凯斯快速游动着取暖，忽然，水牢顶部的井门打开，刺眼的灯光从井门倾泻而下。

“凯斯。”宋凉向下看去。

凯斯向上望着，他心爱的人就在上方，他却无法靠近，“呜......”凄厉的悲鸣响彻水牢，凯斯来回地游动，试图逃出水牢，可惜水牢的钢架太厚实，他既撞不开，也咬不断，只能焦急地在水下乱转。

宋凉将一只圆盘形的黄色水母放入水牢，那是一只蛋黄水母，伞体呈圆盘形，身体的中央是金红色，游动起来有一种憨态可掬的可爱，就像刚煎煮好的荷包蛋。

“我怕你孤独，给你带了礼物。”宋凉小声说。

“咿........”凯斯依旧悲鸣，他的爱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触碰不到。

“你是为了救我才上了克里斯的当。”宋凉自责地说，“你太傻了。”

“咿........”

“我该走了，凯斯，照顾好自己。”宋凉关上井门，凯斯的抽泣声从水牢中传来，大颗的珍珠落入水牢池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调查小组第十次会议在沙利叶的房间举行，沙利叶坐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看书，书名是人类简史。

“好了，现在进行第二阶段调查，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刘梓琳下发了一份文件。

“刘院长，我以为调查已经结束了。”韩静说，脸上不自然地勉强微笑。

“结束了？谁说的？一个测试而已，我们只是确认了凯斯是凶手之一，但并没有排除其他人鱼作案的可能性。”刘梓琳说。

韩静沉下脸来，冷笑一声，问：“你这样逼迫，是想让人鱼岛彻底关门歇业吗？”

“人鱼岛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人鱼伤人事故，韩主任还幻想着重新开业、吸引游客吗？”刘梓琳问。

“研究院要那么多人鱼做什么？”韩静问，“一条凯斯，一条沙利叶还不够你做那没人性的实验吗？”

“韩主任，你似乎对人鱼实验有偏见，但恕我直言，人鱼实验比人鱼表演高尚地多，别把您想象成慈善家，而把我们想成刽子手。按理论来讲，我们研究院才是为人类生物学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刘梓琳说，“哦，对了，我正想申请将人鱼岛变更为人鱼研究院的二级单位，韩主任，希望今后我们能用这些人鱼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你！我不同意！”

“你不需要同意，董事会同意就行。”刘梓琳得意地笑了两声，人鱼岛和人鱼研究院都属于星海科技有限公司，从前，人鱼表演的收益大于人鱼研究，但现在不同了，人鱼研究比人鱼表演更加热门，当然，这得益于沙利叶的出现，野生人鱼会讲人类的语言，这在新闻界和社会届都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我不会同意继续调查，也不会同意人鱼岛变成你们研究院的二级部门！”韩静说。

“这样吧，我们来投票，调查组的三分之一人员来自人鱼岛，三分之一来自人鱼研究院，还有三分之一来自星海公司派过来的调查员。我们投票来决定是否继续进行人鱼攻击性测试，很公平，对不对？”刘梓琳说。

“你少算了一个人。”沙利叶将书一扔，砸在刘梓琳的后脑勺上，“老妖精。”

刘梓琳十分凶狠地看了沙利叶一眼，沙利叶摊了摊手，说：“我也是调查员之一，难道不是吗？”

“当然。”刘梓琳咬牙切齿地说。

“我同意投票，现在开始吧。”沙利叶催促。

刘梓琳看向韩静，韩静也点头说：“我也同意投票。”

一个小时后，星海调查员吴海准备好了投票箱和空白票，投票采取公开记名的方式进行。

“赞成继续调查，一票，刘翰。”

“反对继续调查，一票，韩静。”

“反对继续调查，一票，宋凉。”

.........

20:20，票数再次持平，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沙利叶，沙利叶手里拿着最后一票，这是决定调查是否进行下去的最关键一票。

所有人都看向沙利叶，沙利叶轻轻扯动一下嘴角，随意地将手中的选票揉成一团，然后向前一扔，纸张掉落箱底的声音闷闷沉沉。

唱票人唱票：“赞成继续调查，一票，沙利叶。”

“人鱼语言培训提案？”韩静皱起眉头，问：“沙利叶写的？”

宋凉点点头，说：“是的，他打算教授克隆人鱼使用人类的语言，然后让人鱼们自己说出凶手是谁。”

“这可行吗？克隆人鱼和沙利叶不一样，他们的智商只有海豚那么高，如果克隆人鱼学不会人类的语言，调差岂不是永远不能结束了？刘梓琳她也答应？”

“刘梓琳院长答应了，沙利叶愿意配合刘梓琳进行电击实验，而且，沙利叶答应将他和克隆人鱼的语言实验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做成纪录片，然后出售出去，现在已经有投资商来询问纪录片的投资事宜了。”宋凉解释。

韩静捏了捏眉心，说：“这份提案看起来对所有人都是有利的，除了人鱼，我不明白沙利叶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凉沉默，他也搞不清楚沙利叶的意图，沙利叶每天都在看书，现在刘梓琳还给他配了台电脑，让他查资料，沙利叶似乎对人类的一切都感兴趣。

“沙利叶被探测船送到人鱼研究院后，研究员对他启用了许多残忍实验，海格和兰特还虐待过他，他为什么要帮刘梓琳？为什么那么听刘梓琳的话？甚至站到了刘梓琳的那一边，同意继续调查，我不能理解。”韩静单手托着腮，人鱼岛已经一个月没开业了，星海公司同意了刘梓琳的合并申请，人鱼岛目前归属于人鱼研究院，所有业务人员听候刘梓琳院长安排。

第一轮电击实验结束，等候在实验室外的宋凉第一时间走进实验区。

率先被推出来的是凯斯，凯斯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鲜红的鱼尾变成了黑红色，银色头发凌乱、干枯，才一次实验，凯斯已经是如此模样。

“凯斯，你还好吗？”宋凉跟上推车，轻柔地握住凯斯的手。

“宋......”凯斯艰难地发声，眼睛逐渐聚焦，“宋.......”

“凯斯，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身体这么烫？”宋凉心疼无比，凯斯瘦了一大圈，而且还发着烧。

“宋........凉.......”凯斯艰难地发出声音，轻叫宋凉的名字，他想告诉宋凉自己没事，但是却无法说出后半句。

水牢的井门缓缓打开，寒凉的水汽氤氲而上，凯斯微微挣扎，但还是被推车无情的扔到了水牢之下。

“咔塔”一声，水牢的笼子上了锁，凯斯沉在笼子底部。

“他需要医生，他在发烧。”宋凉对工作人员说。

送凯斯回水牢的两名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然后解释道：“这不归我们管。”

“那我应该去找谁？”

“克里斯。”工作人员回答。

宋凉愣在原地，克里斯不会给凯斯找医生，克里斯恨不得凯斯自己濒死。

宋凉去找韩静帮忙，但韩静表示自己现在也无能为力，人鱼语言培训提案被通过之后，所有的人鱼管理权都转移到了刘梓琳手上，韩静已经被架空了。

宋凉想了想，只能直接去找李函了。李函是人鱼岛最好的人鱼医生。

“李函，在吗？”宋凉敲了敲李函办公室的门，无人应答。

一名工作人员经过，他看见宋凉，于是问：“找李函吗？”

“是，您知道李函现在在哪儿吗？”

“在沙利叶的海水区。”工作人员说，“电击实验让沙利叶发起了高烧。”

“好，谢谢。”宋凉飞速跑到沙利叶的海水区，一群人围在沙利叶的人造海岸上。

“李医生？沙利叶多久能退烧？”刘梓琳问。

“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李函回答。

“退烧后可以继续进行实验吗？”刘梓琳问。

“不能，他现在很虚弱，必须休养一周，我需要一位饲养员来帮助我照顾他。”李函说。

“我愿意照顾沙利叶。”宋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一路快跑才赶过来，还好来的正是时候。

“不行，刘院长，宋凉现在不是饲养员，我觉得......”克里斯反对地说。

“这........那你来挑选个合适的人？”刘梓琳说，她现在很器重克里斯。

“我推荐关四海，他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饲养员，成绩很好........”克里斯把关四海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关四海皮肤蜡黄，瘦小的个子，眼珠滴溜溜地转呀转。

沙利叶厌恶地看了克里斯一眼，然后咳嗽两声，说：“我要宋凉照顾我。”

一片沉默，刘梓琳看向沙利叶，沙利叶也看着她，张口重复道：“我要宋凉照顾我。”

刘梓琳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克里斯，安抚地说：“听沙利叶的吧，我们后续还要靠他来进行实验。”

克里斯瞥了宋凉一眼，不甘心地说：“好。”

李函给沙利叶注射了退烧药物，然后请走了场馆内的其他人，只留下他和宋凉来照顾沙利叶。

沙利叶脸颊潮红，面色疲惫，身体依旧发烫。

“我需要做什么？”宋凉问李函。

“时刻监测他的温度，退烧后通知我。”李函正在整理医疗用品，他还有别的“病鱼”需要去照顾。

“李函，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宋凉问。

“嗯。”

“李函，你能去看看凯斯吗？凯斯看起来很不好，我很担心他。”宋凉塞给李函一张银行卡，说：“求你帮帮他。”

“工资卡？”李函被震惊地五官乱飞，问：“什么意思？”

“诊费。”宋凉认真地说。

李函嫌弃地看了眼宋凉，然后问，“卡里有多少钱？”

“半年的工资。”

“好，我有时间了就去看看凯斯。”

“谢谢。”宋凉松了口气，他把李函送出沙利叶的区间，关上区间大门，然后走回海岸上，和沙利叶躺在一起。

沙利叶的心跳很慢，呼吸也慢，闭着眼睛的样子乖乖的，像个精美的洋娃娃。宋凉摸了摸沙利叶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看来李函的药很管用。”

“我想回海里。”沙利叶突然开口，宋凉被吓了一跳，“啊？可以的，我帮你。”宋凉推来一个推车，示意沙利叶翻身上车。

“我要你陪我去海里睡觉。”沙利叶说。

“啊？”宋凉感到有些难办，他看了看四周，说：“我在岸边陪你好吗？我不能长时间待在水里。”

“不行。”

宋凉叹口气，病人最大，于是说：“好吧，我和你下水，不过我得先穿上潜水服，你睡着后我再上岸。”

沙利叶点点头，海水区的温度很低，没有潜水服，宋凉会感冒的。

宋凉换上潜水服，和沙利叶游入海水中央，沙利叶平躺在海面上，宋凉也跟着照做，这样浮在海面上并不费力。

“你很喜欢凯斯？”沙利叶没来由地开口问。

宋凉点点头，说：“凯斯是我亲手养大的，他还是颗小鱼卵的时候就十分可爱，十条克隆人鱼里，他最活泼，也最通人性.......”

“他伤了人。”

“是啊，他和克里斯一直都不对付，克里斯喂他吃饭，他喷水呲他，他们总是互相讨厌，现在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宋凉皱起他漂亮的眉毛，又开始难过起来。

“你不会是爱上凯斯了吧？”沙利叶挑眉问。

宋凉张了张口，神色迷茫起来，问：“爱？”

“你的心里装着凯斯。”沙利叶说，语气有些奇怪。

“我的心里装着凯斯。”宋凉肯定地说，但很快他又怅然道：“我怎么会不爱凯斯呢？”

沙利叶别过头去，翻身潜入深海。

“沙利叶？”宋凉叫了一声，沙利叶没回头，无奈，宋凉戴上水肺，跟着潜入水中。

绿色的珊瑚林重新拔地而起，沙利叶喜欢这片珊瑚林，在他的要求下，珊瑚林重新被种下。

海水冰凉，珊瑚林的绿叶缠着绕住宋凉的脚踝，宋凉蹬了两下，长条状的带子越缠越紧，宋凉回身去解缠绕的绿带，绿带却像是有思想一般将他的双手也紧紧束缚住。

“糟了，被困死在珊瑚林里了！”宋凉心道不好，水肺只能用一个小时，如果不及时上去就危险了！

宋凉向沙利叶求救，他剧烈地挣扎，希望沙利叶能尽快发现他。

很快，沙利叶游了过来。

“救救我。”宋凉在心里呐喊，他的四肢被绿带缠绕，嘴上又戴着水肺，只能尽量用肢体语言向沙利叶求救。

“宋凉，我来救你。”沙利叶微笑着说，他游到宋凉的身边，手臂轻轻揽住宋凉的腰。

宋凉觉得不对劲，凯斯也这样做过，那一次，凯斯摘下了他的水肺，划破了他的衣服，想到这里，宋凉不自觉地心中发寒，整个人都因害怕而微微发抖。

“刺啦”潜水服被轻易划破，海水灌入潜水服里，宋凉无奈闭上了眼睛，又是这样，宋凉感到委屈，为什么沙利叶也要这么做？

失去了潜水服的保护，宋凉的体温骤然下降，他冻得直哆嗦，此时，温热的鱼尾将他一圈一圈包裹，就好像蟒蛇缠绕猎物一般。宋凉感觉喘不过气来，但至少体温正在渐渐回升到正常温度。

“宋凉，你爱的不是凯斯。”沙利叶在宋凉的耳边轻声呢喃。

“？”宋凉疑惑地看着沙利叶，眼神祈求沙利叶送他到水面之上。

“宋凉，我爱你。”沙利叶吻上宋凉的耳垂。

“爱？”宋凉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沙利叶说出来的话。

“你养过一条人鱼，但你把它弄丢了，现在它回来找你，你还要它吗？”沙利叶吻上宋凉的脸颊，接着是嘴巴。

“感到无法呼吸吗？没事，我这就给你渡气。”沙利叶吻上宋凉的嘴巴。

鱼尾缠绕，宋凉浑身不得动弹，潮热袭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脑子一片混沌，只有沙利叶的吻让他稍微感到一丝清醒。

“主人，你的小人鱼回来了，你为什么不爱他？”

“爸爸，我的美人鱼回来了！”宋凉兴奋地跑回家，他在海底救过一只被乌龟追着跑的美人鱼，他把乌龟赶走后，和小人鱼成了朋友，每天一起在海水里玩，上个月，小人鱼突然消失不见，宋凉担心了许久，这天，美人鱼跑上岸来找他，弄了一身的沙子。宋凉用白色塑料袋接了一袋子水，然后把美人鱼放在袋子里，拿回家给父亲看。

父亲宋海坐在轮椅上，他的脸色惨白，看起来更加病弱了，母亲去世后，他一直这样浑浑噩噩。

宋海看了一眼宋凉手中的白色水袋，挥手一打，啪地一声，水袋重重摔在地上，小人鱼20厘米的身躯艰难地在地上蹦跳。

“爸爸？”宋凉小心地询问，不知道哪里惹父亲不高兴了。

宋海不会说话，快速地给宋凉打手势，说：“扔掉！不许和任何人讲你看到过人鱼！”

“为什么？”宋凉问。

“因为世界上没有人鱼。”宋海回答。

“可是妈妈说有。”宋凉拿出怀中的笔记本，那是一本妈妈留下来的人鱼救助记录，笔记里详细记录了人鱼族的生活、领地和救助方法。

“而且，爸爸，这就是人鱼啊，世界上真的存在人鱼。”宋捧起小人鱼，给宋海看。

宋海拧住眉头，他对宋凉突然的反抗非常不高兴，他快速移动轮椅，然后一把抓起小人鱼的尾巴，狠狠地将小人鱼摔在墙上，黑色的血迹在墙上晕开，小人鱼昏死了过去，“扔掉！”宋海再次发话。

宋凉被宋海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颤颤巍巍地接过小人鱼，“好.......我，马上扔掉。”

宋凉抱着小人鱼，边哭边跑出屋外，屋外就是海边，天上的太阳正挂在头顶，海边停着一排又一排的渔船。

阳光下，小人鱼的尾巴黑亮黑亮的，脖子处有两片闪着金光的鳞片，黑尾金鳞。小人鱼躺在宋凉的手心，脸颊白白的，长长的睫毛不住的乱颤，小人鱼还活着！

“你竟然还活着！”宋凉高兴地说，他拐了个弯，走向无人的海边礁石区域，那里有一个小水坑，很小，但是足够容纳下这条人鱼。

“先把你藏起来，让我治好你，就把你送回到海里，这样也不算违背父亲的话。”宋凉将小人鱼藏在隐蔽的水塘里，然后他翻开怀里的书，撞上救助指南：

人鱼的血是蓝色的，但是也有血液是黑色的人鱼，黑色血液的人鱼一般身份尊贵，脖子上有金色的鳞片。

黑尾金鳞人鱼生命力顽强，受伤的时候可以依靠休眠来自愈，但是如果用灰绿色的海草包裹住他，再敷上消炎抗菌的药物，他会好的更快。

宋凉合上笔记，海草和药都不难找，宋凉很快就用笔记上的办法将小人鱼用药草包裹住，“明天再来看你，我先回家了。”

傍晚，宋凉回到家中，父亲正在喝酒，宋凉默默地把饭做好，送到父亲的面前，父亲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早上，宋凉去父亲的房间送早饭，只见父亲醉倒在地上，昨天的晚饭一口都没有动。

宋凉将父亲扶起，放倒在床上，父亲总是很伤心，总是在想念妈妈，总是很痛苦。

宋凉的爸爸是个哑巴船员，在船难中，他的腿受了伤，漂流到海边的一个渔村，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宋凉的妈妈，宋柳莲，一个淳朴能干的女孩。

宋柳莲在海边捡到宋海，她喜欢宋海的长相，于是救下宋海，日夜照顾宋海，一年之后，他们结婚了，生下了宋凉。

宋凉七岁时，宋柳莲生了一种怪病，不能吃不能喝，很快就去世了。自那之后，宋海一直都很伤心，他每天喝酒，想念自己的妻子，宋凉知道父亲再伤心什么，却没办法分担父亲的痛苦。

“小人鱼，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的亲人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宋凉趴在水塘边，他每天都要来为小人鱼来换药，只是药草里的小人鱼一直在休眠。

一天下午，宋凉回到家中，外公也坐在家里。

“外公，你怎么来了？”宋凉有些惊讶，他已经三年没见到外公，母亲自后，外公一直没来看过他。

母亲是为了治父亲的腿才去世的，外公一直心有介怀。

“我来看看我的外孙。”外公慈爱地说。

宋凉有些不习惯，他躲在宋海的身后，问宋海：“爸爸，外公怎么突然来了？”

宋海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说：“我叫他来的。”

“你为什么叫他过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啊？”宋凉不明所以，继续问父亲和外公，但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说。

外公在家里住了两天，第三天的夜里，宋凉感觉自己床边的窗户在响，他打开窗户，一只小人鱼跳了进来，钻进他的衣服里，贴在他的胸口上，小人鱼长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有30厘米长。

“你怎么了来了？”宋凉小声地问。

小人鱼不会说话，只吻了吻他的脖颈，诉说思念。

“你已经好了吗？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还在你睡觉。”宋凉小声地说。

小人鱼摆了摆尾巴，算是回应。

“真的太好了，不过你不能在这里，我爸爸会把你弄死的，我明天送你回海里吧。”宋凉商量着说。

小人鱼剧烈摆动了几下尾巴，紧紧贴上宋凉的脖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凝结成了乳白色的珍珠。

“好好好，你别哭，我先不送你走，好不好？”

小人鱼点了点头，止住了眼泪。

“你真可爱。”宋凉温柔地抚摸小人鱼的尾巴，“真想一直养着你。”

外公走近宋凉的房间，问：“凉儿，你在和谁说话。”

宋凉把小人鱼藏进被子里，说：“没有，外公，我在和自己说话。”

“早点睡吧。”

“好，外公，你也早点睡。”宋凉说，他看了眼客厅的父亲，父亲在喝酒，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宋凉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钻到被子里。

“以后不许来这里找我，很危险的。”宋凉对小人鱼说，“快回去水塘。”

小人鱼摇摇头，不听宋凉的话。

“我只留你这一个晚上，明天，我送你回水塘，放了学我再去看你，不许你跑上岸来找我，听到了吗？”宋凉装作凶狠地说。

小人鱼点点头，闭上眼睛，舒服地贴上宋凉的身体，仿佛是听懂了宋凉的话。

第二天清晨，宋凉一起床就将小人鱼送到水塘。

“让我看看你的伤。”宋凉仔细检查了检查小人鱼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不错，都好了，你可以回海里了，小人鱼。”

小人鱼用头发蹭了蹭宋凉的手臂，不舍得宋凉离开。

“我会去海里看你的，但是你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了，尤其是我爸爸和外公，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把你摔死的。”宋凉警告。

小人鱼拦着宋凉，还是不让宋凉离开。

“我要回家做饭了，小人鱼，快放我离开。”宋凉凶凶地说。

小人鱼委屈地嘟了嘟嘴，这才让开路。

回到家，外公已经做好了饭，“凉儿，一大早，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儿，就是随便走走。”宋凉说。

宋海看了儿子宋凉一眼，默默地推着轮椅走开。

接下来的几天，宋凉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找小人鱼玩，有时候他们坐在礁石上看海，有时候他们在海里捉迷藏。

小人鱼长得很快，一个星期，他已经长高了70厘米。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人发现的。”宋凉担忧地说，小人鱼长得太大了，长期在海边活动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被坏人给捉走。

“不如我们以后在海底见吧，距离海岸远一点，我水性很好，可以在水里憋气20分钟，这样，我每天就可以陪你20分钟。”宋凉说。

小人鱼点点头，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和宋凉相处的时间里，他逐渐能听得懂宋凉说话的含义。

“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回海里，我明天去海里找你。”宋凉说。

小人鱼从礁石上跳下，潜入深海，宋凉看了一会，然后也转身回家，他走下礁石，远远地，他看见父亲也在这边，父亲坐在轮椅上，和他打手势：“回家。”

父亲怎么会在这里？宋凉狐疑。

“明天和外公走吧，回城里去上学。”宋海打手势说。

“不，我留在海边照顾你，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宋凉说。

“不必，你明天就和外公走。”宋海不高兴地打手势，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对儿子也越来越不耐烦。

宋凉不说话，只静静跟着父亲回家。

门口放着两包行李，外公却不在家。

“外公呢？”宋凉问。

“出门办事去了。”宋海回答。

“我做饭吧。”宋凉撸起袖子，走进厨房，他看见饭已经做好。

“这是我做的饭。”宋海说，他的表情有些怪，僵硬地笑着，“我和你外公都吃过了，就差你了。”

宋凉拿起筷子吃饭，说：“谢谢爸爸，一会我洗碗。”

宋海点了点头。

宋凉动了几筷子，饭菜的味道有些奇怪，他看了看父亲，父亲依旧对着他笑，宋凉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只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拿筷子地手也渐渐没了力气。

太困了，宋凉这么想着，他将筷子一放，趴在桌上，这个菜有问题......接着，宋凉的意识沉到了脑海深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再次睁开眼睛，宋凉感觉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外公坐在床边。

“外公，爸爸呢？”

“死了。”

“凉儿，跟我回城里吧。”外公淡淡地说。

“外公，我要照顾爸爸，我答应过妈妈，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陪着爸爸、照顾好爸爸。”宋凉说，“我不能跟您回城里。”

“你爸爸死了。”

“外公别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宋凉起身站起，出门去找父亲。

屋外停着一个担架，白布下躺着一个人，宋凉掀开白布，父亲的脸依旧是那么惨白，只是他嘴唇发黑，已经没了呼吸。

“为什么？”宋凉蹲在地上，眼泪不知不觉划过脸颊，他抬头看向外公，问：“为什么？”

“他太想你的妈妈了，让他去吧。”外公安慰宋凉说。

“我以为爸爸有一天会重新振作起来........”宋凉抽泣起来，母亲在世时，父亲是非常疼爱他的，他以为父亲总有一天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一直都在等那一天。

“凉儿，去和你的朋友说声再见，我们就回家吧。”外公说。

“我的朋友？”宋凉问。

“那条人鱼，你父亲和我说过了，他说你每天跑出去和一条人鱼玩。”

“您都知道？”

“当然。”

“您愿意让我去和他告别？”宋凉问。

“当然，我租下了一艘船，这就带你出海。”外公说。

“外公，可以等我安葬好父亲再出海吗。”

“好。”外公同意了宋凉的请求。

这一天，海面风平浪静，宋凉坐着外公的船来到和小人鱼约定好的地点。

“外公，您稍等我一会。”宋凉说。

外公微笑着点点头，宋凉脱去衣服，跳入水中，他在水中转了五分钟，一直不见小人鱼出来。

“去哪儿了？”宋凉又向前游动了几米，正着急时，朦胧中，亮丽的鱼尾折射出七彩的光，黑尾金鳞小人鱼又长大了！身长看起来比他还要长！

小人鱼一把抱住他，将他拖下更深的海底。

宋凉疑惑地看着小人鱼，打手势问：“为什么向下沉？”

小人鱼指了指上面，宋凉抬头看去，几只渔网正向着他们的方位撒过来。

小人鱼怕宋凉受伤，用尾巴缠住宋凉，整个人护着他向海底沉，忽然几只飞箭从他们身边擦过，小人鱼护着宋凉，嗖地几声快速躲避。

“小心，飞箭会把我们逼到渔网里。”宋凉提醒。

小人鱼沉到海底，可惜这里是浅海，捉他们的渔网太大，飞箭不断向下射，他们渐渐被四面八方的渔网包围住。

宋凉感到胸口气闷，他最多只能在海里憋气20分钟，现在已经几乎到了他的极限。

“你逃吧，别管我。”宋凉打手势说。

小人鱼摇摇头，不肯听宋凉的话。

宋凉感觉有些意识昏沉，艰难地用手势语说：“小人鱼，我怀疑是我外公撒下的渔网，我不想对不起你，逃吧。”

宋凉的头歪向一遍，焦急之间，小人鱼忽然叫出宋凉的名字，可宋凉已经没了意识，铺天盖地的渔网将他们层层包围。

嘀，嘀，嘀，液体一滴一滴地从输液管上流下，宋凉艰难地睁开眼睛，“这是哪儿？”他的嗓子轰鸣，哑到快要冒烟，头痛也痛地厉害。

“这是医院。”

“人鱼.......”刚想问小人鱼在哪儿，宋凉突然意识到答应过父亲不和任何人提人鱼这两个字。

“什么？”护士小姐姐问。

“我外公呢？”宋凉转口问。

“那个老爷爷吗？哎，他被淹死了，还好你还活着。”

“淹死了？”宋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护士小姐姐递给宋凉一份报纸，安慰道：“别伤心，我们会把你送到全国最大的孤儿院，给你找合适的领养人。”

宋凉翻开报纸，最下面的专栏里刊登着一条新闻，“外公带外孙捕鱼，反而被大鱼拖进海里，一死一伤。”

新闻里没提那条大鱼，看来小人鱼还活着，宋凉滴下一滴眼泪，心中五味杂陈。

出院后，宋凉被一所孤儿院领走，从那以后，他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再没有回到那片海域，也再没有见到那条小人鱼。

眼前一片漆黑，宋凉向前摸索了许久，终于，他的意识清醒过来，胸口太闷，他狠狠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水，狼狈地趴在人造海岸上，潜水服胡乱地披在他的身上，就在刚才，沙利叶把他困在水下，夺走了他的呼吸和他的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凉问。

“你还没想起我吗？”沙利叶的鱼尾再次将宋凉紧紧缠绕，语气暧昧地问。

宋凉眼眶有些发酸，黑尾金鳞小人鱼，他曾经的玩伴，竟然是沙利叶！他想到过回去童年的那片海，但是那片海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为了人造陆地，什么都没有了。

一度以来，宋凉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那只小人鱼，没想到的是，那条小人鱼重新找到了他，现在就在他的眼前，此时此刻就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小人鱼忽然跳进他的窗户，贴近他的胸口，吸走他所有的孤独。

见宋凉迟迟不说话，沙利叶点亮自己脖子上的的两片金鳞，平时，这两片金鳞伪装成正常的珍珠色皮肤，但只要沙利叶想要金鳞出现，金鳞就会立刻浮现，“想起来了吗？”沙利叶追问宋凉。

“想起来了.......”宋凉低声说，他低着头，不敢看沙利叶。

“我找了你十几年。”沙利叶语气怨恨，突然，他将鱼尾紧紧缠绕住宋凉，鱼尾上的鳞片在宋凉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的痕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外公利用我去抓你，我......我对不起你，我永远都欠你的。”宋凉感到愧疚，十几年前，人鱼还是个传说，他没意识到人鱼的价值，也没意识到人鱼会被他的外公盯上，更没意识到他会让人鱼陷入险境。

“宋凉，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要你，爱我，好吗？”沙利叶祈求。

“啊？”宋凉的眼睛看向别处，说：“我是人，你是人鱼，我们.......”

“所以你拒绝了。”沙利叶失落地说。

“........”宋凉低着头，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你喜欢凯斯？”沙利叶质问，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

“你放开我。”宋凉说，“我要去换衣服。”

沙利叶叹了口气，鱼尾缓缓绕开，脱离宋凉的身体。

宋凉换好衣服，将破掉的潜水服扔进自己的衣柜里，然后给沙利叶测了一次体温。

“温度正常，你感觉好点了吗？”宋凉问。

“不，我感觉糟透了。”

“我去找李函，让他来给你检查身体。”宋凉说。

“然后呢？然后求他去治疗你的凯斯？”沙利叶问。

“是，求他去治疗凯斯。”宋凉说。

“你那么在乎凯斯？”沙利叶问。

“是的，我在乎。”

“那我呢？我为了你，忍辱负重来到这里，我算什么？”沙利叶问。

“你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宋凉问。

“当然，我是人鱼族的王，我怎么会被探测船捕捞到，宋凉，我找了你十几年，你和凯斯在电视上的表演是那么轰动，那么多人喜欢你和凯斯，我太嫉妒了，所以我亲自来接你，即使我知道我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残忍实验，我还是来了，因为我忘不了你。”

“你不该来这里。”宋凉说，“你不该卷入这个巨大利润的中心，一旦卷进来，就出不去了。”

“那我就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如果一辈子都要接受人鱼实验呢？”宋凉问，他的语气带着警告和威胁。

“愿意。”沙利叶坚定地说。

宋凉深深吸了口气，他从没感到这么难受过，他已经对不起沙利叶一次，现在他还要对不起沙利叶第二次。

“你疯了，我不陪你发疯。”宋凉打开升降门，迅速逃离。

李函在水牢秘密救治凯斯，宋凉也匆匆赶过去水牢。

水牢里黑漆漆一片，只有一块黄色的光斑在游动。

“凯斯不吃药，怎么叫都不出来。”李函无奈地说，他没办法进水牢，凯斯也没办法出来，这是个死局。

“凯斯！”宋凉叫了一声，池水迅速搅动，水牢的钢管发出撞击的声音，“凯斯，吃药！”宋凉将李函提前准备好的药用线钓了下去。

“子......吃........了！吃.......了。”水牢下传出低沉的声音，亮红色的鱼尾愉快地摆动，一双鲜红色的眼睛向上望去，思念地呼唤宋凉的名字。

“宋.....凉........。”凯斯吃力地叫着。

李函感叹一声，说：“动物也有情啊！甚至比人的情感更加纯粹。”

宋凉点点头，隔着水面轻轻抚摸凯斯的头，“凯斯，快点好起来。”

“h....hao......”

“语言实验成功了，凯斯已经能发出清晰的、有意义地音节。”李函看向宋凉，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凉关上水牢的门，笑了笑，说：“一定是好事，只要凯斯学会说话，他就有价值，只要他有价值，研究院就会好好对待他。”

“还有，”李函补充，“我相信凯斯没有伤害兰特，虽然凯斯弄伤了克里斯，但这两起事故性质不同，凯斯一定能从水牢里出来。”

宋凉点点头，说：“嗯！我一定会把凯斯从水牢里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