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向暖by陆九斯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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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等红灯的间隙，方琢言给方甜发消息让她帮忙找几个人去唐青舟的书店。

发完消息，看着手机上数十通未接通的电话忍不住感到焦急。

偏偏天气不好，路上还堵车，方琢言蹙着眉，只希望能快点赶到。

……

唐青舟的书店临街。

商场为了方便店家搬货，通常会在晚上十点半之后放开道闸让货车通行。

其他时候如果有特殊情况则要去提前进行报备。

唐青舟早就和保卫处的人打好了招呼，等货车到了放行。

谁知不凑巧，车到的时候保安亭里头没人，唐青舟接到司机的电话冒雨赶过去，打了几个电话都联系不上保安。

门也上了锁。

没办法，最后司机只能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在了路边，唐青舟招呼店员一起出来搬书。

幸好那会儿雨不大，不会把书淋湿。

但货车和书店之间数百米的距离还是让人吃不消。

店里的员工多是些女孩子，两两搬着一捆书都够呛。

唐青舟自己也觉得吃力，他以前干的都是学者型的工作，这会儿突然搬重物，着实有些吃不消。

方琢言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唐青舟正撑着腰喘气，脚边还放着一大捆搬到一半的书。

让跟着的人赶紧去帮忙，方琢言拎着外套大踏步朝唐青舟而去。

……

头顶忽地一重，唐青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脚边的书被人搬走了。

方琢言的侧脸从眼前掠过，搬书的背影渐远，唐青舟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头上被搭了一件外套，而货车边也多了七八个帮忙搬书的壮汉，他们装备齐全，还穿着雨衣……

有了方琢言和他带来的人加入，搬书的速度快了很多，成功在大雨下来之前将所有书都搬进了仓库。

唐青舟和书店的员工早早就被方琢言安排进了仓库，检查有没有被雨淋湿的书。

等唐青舟和司机确认完信息出来时，方琢言正在和带来的人说话，没一会儿，那群壮汉就转身离开了。

唐青舟还没来得及道谢，见状连忙上前：“他们怎么就走了？”

方琢言把人拉住：“没事，都是我姐公司的员工，姐会给他们付报酬的。”

唐青舟呆呆地点了点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方琢言今天穿得休闲，白T加牛仔裤，这会儿身前和手臂上全是乌黑的污痕，肩膀湿透了，头发上沾着雨珠，额头上还在不停地冒汗。

打理好的发型软趴趴地耷拉下来，虽然狼狈，但依旧是帅气的。

耳边传来细小的对话声，是那群小姑娘在窃窃私语，猜测他和方琢言是什么关系。

唐青舟想到先前那群小姑娘见到方琢言时眼里的惊艳，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忍不住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指根。

方琢言也听见了动静，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见唐青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

方琢言立马明白了唐青舟的用意，很自然地低头，让唐青舟帮忙擦额头上的汗。

两人在这边温情擦汗，那边一群小女生躲在书架后面偷窥，纷纷捂着嘴说“好配好配”！

擦完汗，方琢言摸了把唐青舟潮湿的头发，“今天早点关店下班吧，我们一起回家。”

唐青舟看着方琢言湿透的肩头，将柜台后面的卡其色外套拿来给他披上，点头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十分钟后，收尾工作结束，两人并排打着一把小花伞去路边取车。

印着小白花的伞是店里的女员工赞助的，她们见老板和那个高大的男人都没有伞，出门的时候暗搓搓地塞了一把过来。

关店门时那件卡其色外套又回到唐青舟身上，这会儿雨势不小，两个男人挤在一把伞下躲雨还是有些勉强。

方琢言打着伞，路过一处水坑时，搂着唐青舟的手臂将人带进怀里。

两人之间最后那点空隙都消失了，紧密地贴在一起。

雨夜里，隔着衣服，唐青舟感受到了方琢言的体温，他的怀抱很可靠也很暖。

心脏怦怦跳动，唐青舟回忆起了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旧令人无法自拔，并且让他越陷越深……

两个狼狈的人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从浴室出来，唐青舟坐在沙发上拿着毛巾擦头发，擦着擦着，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索性停下了。

今晚的事情虽然得到了很好地解决，但他心里是沮丧的。

他一个人的忙碌，让两个家庭都受到了影响。

一时冲动领了证，真的是对的吗？

年少的喜欢能经受得住生活的磋磨吗？

唐青舟沮丧地陷在沙发里，想不出个答案。

“叩叩。”敲门声拉回唐青舟的思绪。

他进房间的时候没关门，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看见了门口的方琢言。

两相对视，唐青舟脸上的落寞神情还没收起来，被方琢言看了个彻底。

“……”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最终，方琢言什么都没问，和平日里一样道：“我煮了姜茶，下楼喝点，驱驱寒气。”

“好……好……”唐青舟慌乱地抓起毛巾往头上搭，“我，我吹好头发就下去。”

方琢言像是没看见他的窘态似的，“别急，你慢慢来，我先下去了。”

“好。”唐青舟背对着方琢言，气息不稳。

唐青舟整理好心情，下楼时，方琢言正在厨房烧水、切菜。

“你没吃晚饭吗？”唐青舟走到餐厅问，难道他没吃晚餐就赶去书店了吗？

“吃过了，这是给你煮的。”方琢言正切着火腿，头也没回道。

唐青舟拉椅子的动作一顿，没了声音，愣愣地看着方琢言切菜的背影。

“先把姜茶喝了，桌上还有月饼，饿的话先吃月饼垫垫肚子。”切完火腿，方琢言回头指了指唐青舟面前的餐桌。

唐青舟点头，坐下喝姜茶，水温适宜，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姜茶下肚，唐青舟突然觉得有些鼻酸。

人真的是个很矛盾的生物，刚才他还在纠结和他领证会不会给方琢言增加负担，如果会的话，方琢言会不会觉得他是个麻烦精。

还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和方琢言的距离。

可现在……

唐青舟觉得舍不得，他想吃方琢言煮的面，想感受方琢言给他的温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太自私了。

喝完最后一口姜茶，唐青舟想，他终究免不了俗，成为一个被爱困住的庸人。

手边摆着切好的月饼小块，唐青舟用小叉随意叉起一块尝了尝。

入嘴才知道是流心奶黄的，一口咽下去，齁甜。

这让习惯吃辣的唐青舟很不适应，连忙喝了口水解腻。

放下叉子，唐青舟嘴里依旧一股甜味，不由想到了他和方琢言的婚姻，应该也是甜蜜的吧，所以才会让他那么不习惯。

方琢言洗菜煮面，动作很快。

没等多久，一碗鸡蛋火腿面被端上桌。

火腿上卧着金黄的荷包蛋，褐色的汤汁上漂着葱花。

色香味俱全。

方琢言解下围裙对唐青舟道，“快趁热吃。”转身又进厨房端了两盘小菜出来。

唐青舟忙活一晚上，晚饭也没来得及吃，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闻言拿起筷子吃面。

火腿煎得恰到好处，面条也有嚼劲，汤里还有小青菜。

唐青舟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吃会儿面条喝口汤，偶尔停下来吃口小菜，每一口都让他觉得很满足。

方琢言坐在对面看唐青舟吃面，尝了两口月饼就不再伸手。

静谧在空气中蔓延，直到唐青舟吃完，方琢言才开口：“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来点？”

“不用了，已经很饱了。”唐青舟放下汤勺，抽纸巾擦嘴。

唐青舟是真的饿了，面汤也喝完了。

空着的碗碟放在桌上，搁平时，两人早就抢着收拾了，这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厨房的窗户是开着的，屋里能听见很清晰的落雨声，噼噼啪啪的，雨势不小。

关店回家那会儿雨就下大了，如果今晚没有方琢言的帮助，书店的损失将不小。

良久，唐青舟道：“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方琢言想说话，被唐青舟阻止：“先听我说完。”

“领证后我一直忙于书店的事情，忽视了你和父母，陪父母吃饭是早就约好的事情，我却因为工作失约，书店的事情也是，如果没有你帮忙，今晚肯定会一团糟，明明你提前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忙，可我却逞能，选择了拒绝，我很抱歉，对不起。”

心情沮丧没能阻止唐青舟理智地思考，他一条条找出自己犯的错，郑重地给方琢言道歉。

可他忘了，他现在和方琢言是夫夫，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听完唐青舟的理性发言，方琢言有些无奈，他很开心唐青舟和他说这些，可又有些无力。

伸手，隔着餐桌，方琢言摸了摸唐青舟的发顶：“我知道你不习惯，但是，我们已经领证了，现在是一对夫夫。”

“有义务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那种合法夫夫，所以，试着多依赖我一些好吗，不要把所有的担子都放在你自己一个人肩头，那些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有义务为你分担，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那样很累，我也会心疼。”

方琢言的声音很温柔，唐青舟不自觉抬头。

他清楚地看见了方琢言眼底的温情。

本该欣喜的唐青舟，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敢面对。

他不确定方琢言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以及身份说出这样的话。

是单纯地以一个学长的身份对后辈的关心，还是……真正的爱人之间的安慰？

领证之前，唐青舟和方琢言只能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前后辈。

重逢之前，学长对自己并没有感情。

匆忙领证后，两人一直都是忙碌的状态，也没有时间用来谈情说爱。

短短时间，学长能做到这么体贴自己，只是真的很好地融入了“丈夫”这个角色吧，他说出安慰人的话，也只是出于婚姻里需要对爱人进行关心，而并没有带上很浓重的个人感情。

就像领证那天，方琢言也是立马就能改口喊唐父唐母为爸妈。

觉得自己想通了逻辑后，唐青舟希望他也能像方琢言那般从容。

可是转念一想，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他光是瞒住暗恋的心思不被曝光就已经很吃力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婚姻，方琢言都已经这么照顾自己了，何必再把感情暴露出来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呢。

感情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唐青舟不知道方琢言那番安慰人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俩脑电波没接上，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虽然没有接收到方琢言的情谊，但好在也没有消极对待。

他想着，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不论如何，都要尽快转变态度，要有已婚人士的自觉，虽然可能没办法做到方琢言那般从容，但还是要努力啊。

婚姻需要用心经营用爱维系。

他俩之前关系不错，没道理领证后反而越过越拧巴。

唐青舟脑内风暴结束，从一开始就想岔了，绕出去了好大一个弯子。

好在最后没有忘记方琢言的重点，以后或许可以试着相信方琢言，试着依赖他。

中秋那天失约，没去成方家，周末，唐青舟特意空了一天出来，和方琢言一起回去了一趟。

方家父母在家休息，得知他俩要来，方父突然来了兴致，说要亲自下厨，大早上就开始准备。

唐青舟和方琢言半上午拎着礼物到的时候，方父正在厨房忙活，方母在一旁帮忙洗菜打打下手。

倒是和一般的家庭反了反。

方母洗手端茶出来：“你们在客厅坐坐，看看做点什么，我去厨房帮忙，咱们今天中午吃大餐。”

唐青舟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说话，被方琢言捏了捏手心，便止住了话头。

方琢言单手接过方母手上的茶托，牵着唐青舟去了客厅。

把唐青舟带来的礼物放在柜子上，方琢言给他倒了杯茶：“来，尝尝看，咱爸最爱的碧螺春。”

绿茶的香味很醇厚，唐青舟呷了一口，唇齿清香，他见方琢言当真带着他坐下放松喝茶了，有些不自在：“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话？”

方琢言哪能猜不到唐青舟的心思：“咱爸喜欢下厨，高兴着呢，你要是跟他客气，他没准还要急呢。”

唐青舟放下茶杯：“那咱两就在这干坐着？”

厨房他俩是进不去了，让唐青舟闲着坐客厅看电视比让他干活还难受，方琢言看了看窗外：“我带你出去转转？”

“也行。”总比干坐着等饭吃好。

方家父母住的宅子大，院子也大，修缮得也好，还专门请了园丁来打理花草树木。

唐青舟和方琢言一路走过去，说是逛了一圈花团锦簇的小公园都不为过。

院子里种了好些花，这时节桂花的香味还不浓郁，秋海棠开得正盛，唐青舟路过，停下来看了好一会儿。

他俩现在住的别墅里也有草坪，但除了定期找人来除草，打理得很整齐外，找不出别的亮点。

不像方父方母的院子，兼具美观与观赏性。

两口子从前院逛到后院，准备进屋时，方琢言发现唐青舟没跟上来，回头，见他被挨着院墙的架子吸引住了。

方琢言走过去：“怎么了？”

架子上摆着许多绿植：芦荟、巴西铁、富贵竹、豆瓣绿、红掌、蝴蝶兰……

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上上下下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将近两米长的架子。

唐青舟一一看过去，问方琢言：“这些都是爸妈养的吗？”

方琢言点头：“他俩一直有养盆栽的爱好。”

难得见唐青舟移不开目光，方琢言问：“喜欢这些？”

“还行。”唐青舟看到了一旁的水壶，“这些今天浇过水吗？”

这方琢言哪知道，见唐青舟真的喜欢，他把园丁喊了过来。

园丁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肩上搭着条毛巾，慈眉善目的，他给唐青舟大致说了说架子上那些绿植的习性以及哪些需要浇水，就继续忙活去了。

唐青舟接完水回来，按照园丁说的，给架子最底下的两排绿植浇水。

他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甚至还愉悦地哼着小调。

方琢言在一旁看着，有些意外，提议道：“喜欢的话，我们下午去逛逛花鸟市场，也买一些回家养。”

唐青舟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

他在国外的时候很喜欢养这些小东西，后来匆忙回国，来不及处理他们，只好都送给了朋友们。

回国后，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直到领证和方琢言同居后日子才稍微稳定下来。

但他现在又开始忙书店的事情……

方琢言看出了唐青舟的顾虑：“别想太多，再忙，浇点水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况且还有我呢。”

“我平时都在家，坐那儿时间久了，正好可以趁浇水的时候活动活动，就当是买点盆栽回去用来健身了。”方琢言打趣自己。

唐青舟失笑，知道方琢言是在宽慰他。

家里有个健身房，唐青舟虽然一直有健身的计划，但每天到家只想倒头就睡，完全没力气再去挥洒汗水。

倒是方琢言，每天都会去健身房练一会儿，不急着赶稿的时候早、晚都能在健身房里看见他的身影，忙的话，进健身房的次数会少些，但总没落下过。

想到自己那总是半路夭折的健身计划，唐青舟觉得惭愧，同时，他想起了某次不小心看见方琢言在健身房里的画面——

穿着黑色工字背心的男人背对着他举铁，隆起的肌肉以及流畅的手臂线条随着方琢言的动作一帧帧全刻在了唐青舟的脑海里。

是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能让人脸红心跳的程度。

谁能想到久坐于电脑前的文字工作者会有那一副好身材。

简直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

宽肩窄腰，挺廓的后背、有力的臂膀……

咳！

青天白日的，唐青舟连忙拉回不着边际的想法，顺着方琢言的话道：“那我们下午去看看。”

……

浇水浇到一半，家里帮忙的阿姨突然找了过来，是来找方琢言的。

“小方先生，太太让你去一趟厨房。”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方琢言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已经能闻到厨房传出来的饭菜香。

方琢言看了一眼还在浇水的唐青舟，两人视线对上，唐青舟道：“你先进去吧，我把剩下的浇完。”

方琢言点头：“行，浇完水回客厅歇会儿，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好。”

厨房里，方母正在试汤，觉得有些淡，正要加点盐，看见方琢言过来，对他道：“葱用完了，你再切点儿。”

方琢言点头，洗了手干活去了。

“去哪儿了？青舟呢？”方母问。

“带他在院子里转了转，他很喜欢你和爸养的那些盆栽，正在浇水。”

方琢言说起院子，方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说起来，你姐这次出差，把花花送你那去了吗？”

方琢言摇头：“没。”

方母纳闷：“奇了怪了，以前出差都会提前把花花送回来让我和你爸照顾，这次出差前也没给我们打电话，我还以为她送你那去了呢。”

“也许送朋友那去了吧。”方琢言随意道，他切完了葱，上前帮方父盛菜。

“许久不见，我还怪想的，不知道花花最近怎么样。”听两人提起来，方父也跟着说了一句。

方琢言道：“我也好久没见到了，等姐回来了去看看，顺便给它带点礼物。”

一家三口在厨房随意地闲聊，没注意唐青舟也过来了。

他走近时，刚好听到了个尾巴——方父和方琢言最后那两句话。

而后迅速捕捉住重点：花花，一个偏女性化的名字。

比起大名，更像是个亲昵的小名。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但方琢言提起来时语气亲切，莫名让人有些在意。

方父的手艺很不错，完全不输给外面的大厨。

就像方母所说，今天中午吃大餐。

剁椒鱼头、辣子鸡、油炸大虾、水煮肉片……

满满一大桌，光是看到就让人流口水。

唐青舟自己也会下厨，不过仅限于一些家常小炒，在国外呆久了，也学会了一些西餐的做法。

但和方家父子一对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顿饭下来，唐青舟吃得肚皮溜圆。

方琢言和方母轮番给他夹菜，直言他太瘦了，得多吃点。

于是乎，就有些吃撑了……

直到上车准备回家，唐青舟还在揉肚子。

方琢言失笑：“还撑吗？”

唐青舟撑得不愿讲话，机械地点了点头。

方琢言凑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待会儿去药店给你买点消食片。”

唐青舟点头，发出一个鼻音：“嗯。”

方琢言选了一家离花鸟市场近的药店，买完消食片后，两口子没开车，直接步行去花鸟市场，正好当做散步消食。

周末，花鸟市场里人挺多。

方琢言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路走过去，全是各式各样的盆栽，让人眼花缭乱。

唐青舟货比三家后，在一对中年夫妇的店里停下。

挑挑选选，选了五盆大小不一的盆栽，而后又要了几个合适的花盆。

方琢言不懂这些，只能跟在唐青舟身后搬搬东西。

东西都买好后，唐青舟去柜台付钱。

方琢言抱着盆栽在一旁看着唐青舟和老板娘讲价，觉得这种经历很新奇。

记忆里的唐青舟越来越鲜活。

他俩之间也终于有了点过日子的感觉。

回到家，方琢言从储藏室找出木架子。

唐青舟把盆栽一一移进花盆，埋好土后，放上架子，将他们安置在了阳台落地窗旁。

……

周末过后，唐青舟又回到了忙碌的两点一线生活。

方琢言交完了稿，短暂地摆脱了韩思礼的夺命连环call，现在在家悠闲地写稿。

这天，方琢言正在给新买的盆栽浇水，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还以为是韩思礼那工作狂打来的，没想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唐母的电话。

方琢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电话那头唐母焦急道：“琢言啊，你在家吗，你爸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撞到了手臂，青舟的电话打不通，你现在能过来吗？”

唐父唐母吃完早餐准备去上课，下楼时唐父不小心踩空了阶梯，滑了一跤，手臂撞上了一旁的栏杆。

唐青舟的电话打不通，只好打到了方琢言这儿。

方琢言连忙放下水壶，安抚唐母：“妈你别急，我现在就过去，打120了吗？”

“已经打了。”唐母道。

“好，你先让爸别动，等医生来，我马上到。”方琢言边说边拿钥匙出门。

一路风驰电掣，方琢言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刚好到楼下。

他带着医生上楼，将唐父抬上担架，一行人火速赶往医院。

到医院后，唐母陪着唐父，方琢言去挂号，然后陪唐父做检查。

拍完片子，确定手臂骨折，要打石膏固定。

……

半小时后，打完石膏，三人回医生办公室听医嘱。

唐青舟这会儿才赶过来，他一路找到医生办公室，结果里面只有方琢言和医生在。

方琢言正在和医生说话，见他来了，顺嘴介绍了一句：“这是爸的主治医师。”

唐青舟着急去看唐父的伤，没怎么注意，礼节性地朝对方点了点头，问方琢言：“爸呢？”

方琢言指了指外面：“去洗手间了。”

唐青舟放心不下，对方琢言道：“我过去看看。”

方琢言点头。

唐青舟走得急，没注意到身后的医生自他进门便来回打量他和方琢言，末了，还朝方琢言挤眉弄眼。

……

唐父的伤在手臂，不需要住院，拿完药后，两口子送父母回家。

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到饭点。

冰箱里有唐父唐母早晨出去买的菜，都是新鲜的，唐青舟让唐母照顾唐父，他和方琢言做午饭。

下午陪了父母半天，傍晚，两口子才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到家，去了医院，进门唐青舟就想去洗澡换衣服。

方琢言这时却叫住了他：“青舟，等等。”

唐青舟回头：“嗯？”

方琢言指了指沙发：“我们谈谈？”

虽然上次说过让唐青舟试着依赖他，但方琢言不知道是他没表达清楚，还是哪里出了别的问题，唐青舟对他的态度好像依旧没什么改观。

上午在医院那会儿，唐青舟可能没注意到，他刚到办公室时的神情除了担心唐父的病情外，还掺杂了一丝其他的情绪。

方琢言敏锐地看出了那是针对他的——愧疚，以及又被麻烦了的表情。

虽然过后唐青舟没对他说什么客气的话，但那一刻方琢言还是感觉到了疏离。

他是他的丈夫，不是被麻烦了的外人。

方琢言深刻察觉到他俩需要好好单独谈谈。

两人并排在沙发上坐下，这时，方琢言的手机响了。

是方母的电话，她上午就给方琢言打过一次，那时方琢言正忙着陪唐父做检查，简单说了两句后就挂了。

她想着方琢言这会儿应该不忙了，便打了电话过来。

“亲家没事吧？”电话接通，方母先问了问唐父的情况。

“手臂骨折，已经打了石膏，现在在家休养。”方琢言道。

“那就好，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骨头脆，经不起磕碰，你和青舟有时间要多回去看看。”方母交代道。

“我知道，妈。”方琢言问，“你上午给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婚礼的事情，上次中秋你说不急，过后我和你爸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妥，你和青舟领了证，有了你们自己的小家，但婚礼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咱们也得问问亲家那边的意见再做打算。”

方母道：“你问过青舟的想法没有？两个人过日子都是要商量着来的，咱家可不兴大男子主义那一套。”

方琢言有些好笑，他觉得方母这一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他和唐青舟之间的沟通真的是太少了。

他看出了唐青舟还没适应领证后的生活、不够信赖他，总想着再多给唐青舟一些时间，他能想通。

可好心却办了坏事，两个锯嘴葫芦谁都不吭声，矛盾就这么产生了。

毕竟方琢言忽略了一个事实，两口子想把日子过后，走得更远，沟通是必不可少的。

矛盾的产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双方之间相互的责任。

方母还在殷殷叮嘱，“领了证，礼数不能少，婚礼也不能马虎。”她和方父对唐青舟特别满意，自家儿子好不容易找着了对象，可要好好对待。

说了半天，没听见方琢言回答，方母有些着急：“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方琢言一边回答，一边眉眼弯弯地扭头去看唐青舟。

他俩坐得近，方母的话唐青舟都听见了，他听着电话里方母处处为他着想的话，止不住地别扭。

看见方琢言眼里的笑意，唐青舟“噌”地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拿起水壶装模作样地浇水。

方琢言唇边的笑意扩大，他对方母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婚礼的事情我和青舟会商量的，也会找时间去问问岳父岳母的意见，有想法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和爸。”

方母就是心里不踏实，得到保证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方琢言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朝唐青舟走去。

“我今早浇过水了。”方琢言把唐青舟手里用来缓解尴尬的水壶拿下来。

“中秋那天，爸妈在饭桌上提起了婚礼的事情，我那天推脱说不急，等你忙完会和你商量。”方琢言道。

唐青舟盯着盆栽点了点头，没抬头，也没说话。

“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说不急吗？”方琢言问。

唐青舟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但还是没发出声音。

方琢言这次不允许唐青舟拒绝，他按着唐青舟的肩膀将他掰正面对自己，“青舟，抬头看着我。”

直觉方琢言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唐青舟不想错过，他在方琢言的视线下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见唐青舟抬头，方琢言松了口气，还好情况不算太糟糕。

定了定心神，他看着唐青舟认真道：“在这之前我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虽然领证很突然，但我是真的想用心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可以，你可以把现在这段时间当做我们在培养感情。”

“之所以不急着办婚礼，是我存了私心，我想和你有真感情后再办婚礼，像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夫那样，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走向婚姻的殿堂，而不是匆忙走个过场，以后回忆起来，处处充满遗憾。”

方琢言按着唐青舟肩膀的手紧了紧：“我知道我说这话很突然，但是，试着接纳我，好吗？”

这番近似告白的话让唐青舟震惊，他没想到方琢言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震惊过后他只想道歉，他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抱歉。

明明领了证，他却没有真正去信赖这个男人，还因暗恋的心思作祟，总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平等，在方琢言频频照顾他的时候，他却因没有任何付出，觉得自己在单方面占方琢言便宜……

唐青舟的心思真的很好猜，特别是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

方琢言堵住了他想说出口的对不起，“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是在指责你，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当初和你领证并非只是临时起意。”

“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单纯地把你禁锢在我身边。”

“两口子过日子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矛盾，我们就解决它，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况且，出了问题那必定是我们两的问题，并不是你单方面的责任。”

“我很高兴你当初愿意和我领证，在我这，你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所以，不用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你在我心里的重量，远远比‘对不起’重得多，以后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和抱歉，我接纳你的一切，不需要任何道歉，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担心之前说得不够清楚，方琢言这次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全都一骨碌说了出来，只希望唐青舟能看清他捧起的一颗真心。

好在唐青舟没让人失望，他接住了方琢言的真心，并且抱住了眼前这个一片赤忱的男人。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我会改，会学着去做一个好伴侣，会把你做当我的丈夫，我懂你的意思。”

他没再说对不起，更愿意把这些言语付诸在以后的行动上。

知道唐青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想气氛那么沉重，方琢言拍了拍唐青舟的背，调笑道：“好了，夫夫嘛，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娶个老婆回来，当然得宠着，这些话我早该和你说了，不然哪来这么多问题，说到底，还是我的锅。”

唐青舟不想再去争论谁对谁错，只是有些疑惑道：“老婆？”

方琢言戏谑道：“怎么，要去床上打一架，分出上下？”

怀里的人半晌没出声，好一会儿，方琢言才听见唐青舟轻声嘀咕：“打什么打，都还没睡一起呢。”

严肃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戳破，方琢言失笑，唐青舟这是在怪他明明赶完了搞，却不守信用，还不回主卧睡。

同时有些隐秘的开心，唐青舟看上去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亲亲老婆都发话了，晚上哪还有继续分房睡的道理。

方琢言非常上道，趁唐青舟洗澡的工夫，把带去次卧的衣物都拿了回来。

唐青舟洗完澡出来时，方琢言已经在床上坐好了。

大床上另一侧的枕头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两口子也终于要像一对正常的夫夫那样开始同床共枕。

唐青舟本以为第一次和方琢言睡一张床上，他会胡思乱想，可经过方才的谈心，他现在很平静，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方琢言正靠在床头看书，唐青舟掀开另一侧的凉被上床。

床很大，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依旧绰绰有余，他俩之间隔了一点距离，翻个身就能碰到对方。

唐青舟盯着方琢言的下巴发呆，方琢言发现了，随手把书放回床头柜，问他：“怎么了？”

唐青舟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幸运。”

幸好当初方琢言提出领证，幸好他答应了，虽然有些冲动，但现在他不觉得后悔，能遇上这么好的人，是他一生之幸。

“谢谢你之前和我说那些，也谢谢你包容这么不完美的我，我会努力赶上你的步伐，和你一起经营我们的小家。”唐青舟仰头道。

方琢言俯身过去，手臂撑在唐青舟身侧，亲吻他的额头：“除了对不起，以后谢谢也要少说。”

唐青舟被方琢言突如其来地亲吻搞懵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

方琢言轻笑，趁着唐青舟晕乎，又低头亲了一下，解释道：“晚安吻。”

又道：“如果实在要谢，我不介意你采取一些更实际的行动。”

方琢言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唐青舟的薄唇。

完蛋！

唐青舟觉得脑子要炸了！

他都克制住了，没想到方琢言会来这么一出！好不容易压住的旖旎心思这会儿疯了一样往外冒！

唐青舟不敢再看方琢言，连忙翻了个身。

他没错过方琢言露骨的眼神，下意识地抬手想捂住嘴，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实在太蠢，最后只好悻悻地把手揣在胸前。

不用想都知道脸上这会儿通红，唐青舟不想被方琢言看见这幅样子，但是飘忽的声音出卖了他。

“很、很晚了……我们、快睡吧……”

话说出口，唐青舟意识到问题，赶紧闭嘴，连晚安都不愿再说。

方琢言眼带笑意地看了眼手边刚过八点半的闹钟，倒也没拆穿唐青舟的窘迫，顺着他的意关了灯，拉开被子躺下，轻声道：“晚安。”

黑暗里，方琢言眼底的笑意没有消散，反而带了些深意。

有些很重要的细节，好像被他忽略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唐青舟逐渐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青舟侧身迷糊着快要进入深度睡眠时，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

倏地睁眼，随即，唐青舟感觉到方琢言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再然后，发顶被轻轻碰了一下……

轻柔的触感，除了吻，唐青舟找不出第二个答案，刹那间，他浑身僵硬，睡意全无。

心跳好快，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唐青舟被方琢言抱在怀里，不敢转身去确认这是方琢言睡着后无意识的举动，还是他清醒着故意为之……

眼睫轻颤，没有勇气转身的唐青舟只能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赶紧睡！

身后的男人压根没睡着，他早就注意到了唐青舟的僵硬，无声地微笑着，配合唐青舟一起沉默，在心底确认着自己的猜测。

第二天早上起来，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异常。

生活还在继续，两人之间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绪。

……

唐父的手臂要勤复查，那天之后，两口子谁有空谁就陪唐父去医院，有时也会两人一起。

几番检查下来，唐父的手臂恢复得不错。

而唐青舟也终于在第二次去医院时注意到了那位主治医师的面容。

一开始还只是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后来看见他挂在胸口的医院胸牌后，唐青舟止不住震惊：“你是陈子肖学长？！”

那位敦厚的陈医生托了托眼镜，笑眯眯道：“终于认出来了啊。”

当年那场书法比赛，唐青舟第一，方琢言第二，第三名正是眼前这位陈子肖。

陈子肖比唐青舟高一届，和方琢言同级。

唐青舟初中并没有和陈子肖同校，之所以也叫学长，是升上高中后成了校友。

书法比赛时有过一面之缘，高中两年此人又频繁地出现在方琢言身边，唐青舟想不认识都难。

不过，记忆里的陈子肖一直是个瘦高个来着。

现在……唐青舟看着眼前发福的男人有点不敢认，也难怪他没一眼认出来。

唐青舟眼底的惊诧久久未散。

陈子肖见状，拍了拍圆乎乎的肚子道，“这是幸福肥！”他手上戴着婚戒，语气里也带着幸福的笑意。

那天是两口子一起去的医院。

陈子肖刚炫耀完，就被取片子回来的方琢言泼了一瓢冷水：“少来，就是你懒，缺乏锻炼，我领了证不还是一样保持着好身材。”

不愧是好友，方琢言损完陈子肖，还要夸上自己一句。

陈子肖一边看手上的X片一边和方琢言抬杠：“你领了证才多久，要看以后啊知道吗，以后！”

唐父知道他二人是好友，坐一旁笑呵呵地看他俩拌嘴。

唐青舟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紧贴过来的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明显感受到的腹肌，忍不住脸红，赶紧转移话题道：“学长后来去学医了吗？”

仅仅只有高中两年的回忆，后来大学没同校，唐青舟对陈子肖最深的印象就是此人是方琢言的朋友，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了解。

陈子肖还没回答，方琢言便道：“不是学长了，现在是陈医生。”

领证后，唐青舟没有改称呼，偶尔叫他的时候，还是叫的学长。

现在对一个外人也这么叫，方琢言有些醋。

暗自在心里嘀咕，看来让唐青舟改称呼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陈子肖没理那个乱吃飞醋的男人，对唐父道：“伯父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还是像之前那样，该注意的地方注意下，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我开张单子，你们去找护士换下药。”

唐父：“好，谢谢医生。”

唐青舟接过单子，扶着唐父出门换药，走了几步发现方琢言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陈子肖正单独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本就是好友，说会儿话而已，唐青舟本来没什么感觉。

可在突然对上陈子肖的视线，且对方还有些闪躲后，唐青舟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怪异感。

而且这种感觉还很熟悉。

和那天在方家突然听到“花花”的名字时很相像……

认出陈子肖后，从医院回来第二天，唐青舟给苏陌发去了一条消息。

【陌陌，最近有空吗？】

平常很快回消息的人，这次却半天没回复。

唐青舟没做他想，放下手机忙去了，直到中午吃饭还没收到消息，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唐青舟放下筷子，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毕竟苏陌一个人独居。

唐青舟正担心着，苏陌这时候突然回消息了。

他先回了哭哭的表情包，然后才是文字。

【对不起啊舟舟，一直没看手机】

唐青舟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通，唐青舟问：“出什么事了吗？”

“是嘟嘟，它昨晚不小心喝了我的咖啡，我们现在在医院。”苏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软软的。

嘟嘟是苏陌养的布偶猫，才两个月大，正是要小心的时候。

担心苏陌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唐青舟赶紧道：“没事吧，要我过去帮忙吗？”

“没事啦，幸好发现得早，昨晚就送来医院了。”苏陌道。

唐青舟松了口气：“那就好，有需要的话就开口，别跟我客气。”

“当然知道啦，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苏陌笑道，“说起来，这次真的要感谢韩先生，你还记得他吗，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我对门的邻居。”

“记得。”唐青舟有印象，苏陌前段时间和他提过。

据苏陌所说，他对门住了个工作狂，休息日都主动加班那种，亲妈煲汤送上门都找不到人，最后只能敲响苏陌家的门让其帮忙转交。

正是这样，苏陌认识了那个姓韩的男人。

唐青舟依稀还记得苏陌当初对那个男人的形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休息日也穿着一身西装。

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句总结语——帅气的禁欲系精英。

唐青舟没有脑补过那个姓韩的男人有多帅，只知道以他对苏陌的了解，肯定加了不少层滤镜。

“我昨晚抱着嘟嘟到车库的时候才想起来车坏了，送去维修还没拿回来，当时急死了，准备去打车来着，正好韩先生那会儿下班回来了，他看见我在车库急得团团转，问我怎么了，我把嘟嘟的情况告诉他之后，他二话没说让我上车，把我们送去医院了。”

唐青舟静静地听着，没打断苏陌的讲述。

“他之后还在医院陪了我好久，嘟嘟脱离危险后，我把它留在了医院，期间韩先生一直在医院等我，最后还把我送回了家，到家之后我才发现竟然都凌晨两点多了。”

苏陌最后感慨：“没想到他看着挺冷，人还怪不错的，下次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

唐青舟没说话，不过倒是对那位韩先生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

苏陌说完自己的事情，问起唐青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想和苏陌聊聊近况，说一说那些让他觉得怪异的事情，再问问苏陌的意见，可唐青舟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苏陌叹气：“我就知道。”

他哪能不知道唐青舟的性子，听他说猫猫出事，这会儿就算有事，肯定也不会说出来麻烦他。

也怪他心急，先说了猫的事情。

“你啊，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苏陌道，“既然你不说，那我猜猜看咯……你这会儿想和我说的，十有八九是和方琢言有关吧。”

唐青舟沉默，苏陌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就当猜对了啊。”

“舟舟啊，你别怪我乱说话，我其实真觉得方琢言对你有点‘不怀好意’来着，当然，是带双引号那种。”

苏陌自顾说道：“我高中那会儿也见过他，咱俩更是不止一次看见过他拒绝别人告白或者送情书时的冷酷劲，虽说人会变吧，但也不至于变得那么彻底。”

“你看我。”苏陌拿自己打比方，“这么多年还不是这个样子嘛，话痨又社恐，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喜欢麻烦你的亲亲发小我。”

唐青舟被苏陌搞怪的语气逗笑，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忍不住道：“没有的事，只是我怕总和你说这些，你嫌烦。”

听见唐青舟说话，苏陌立即道：“谁说的，我很乐意好嘛。”

唐青舟笑着道：“你接着说。”

苏陌继续道：“都是男人，谁还不懂呢，他当初主动和你提领证的事，肯定多少也是带了点别的心思。不然你想，无缘无故的，谁没事说这种话呀，家里催就催呗，以前不也应付过去了嘛。”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陌其实真相了，他还在继续输出：“我不知道你今天具体想和我说什么，但既然是和他有关，那我建议你去和他说，过日子的是你俩，而且，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你有想问的想说的，就直接开口。”

“你俩都领证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至于暗恋，我觉得你也不要太敏感了，不用藏着掖着，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不就是喜欢嘛，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打直球才是最爽的！”

苏陌说到这，突然笑嘻嘻道：“等嘟嘟好了，下次见到韩先生我就要问他叫什么名字，再下一步就问他有没有对象。”

唐青舟听着苏陌犯花痴的笑声，忍不住跟着笑，“所以你这是要先下手为强？”他还记得苏陌当初说的这句话。

苏陌嘿嘿笑着嗯了两声。

被苏陌感染，唐青舟也没那么纠结了：“行吧，我懂你意思了，先这样说，我会和学长好好聊聊的，你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陌认真道：“嗯嗯，你也要记得再来‘麻烦我’。”

唐青舟失笑：“会的，再见。”

“好，拜拜。”

放下手机，唐青州继续吃饭，想着，下次要找个时间问问花花是谁了。

至于感情……

初次同床那天方琢言的怪异举动一直印在唐青舟心里，那晚之后，他其实想着试探过方琢言。

可连着几晚装睡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唐青舟心里又有些没底。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论苏陌的猜测是真是假，他和学长目前都相处不错。

而且按学长的说法，他有心和他一起培养感情，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事情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万一日后日久生情，水到渠成，成为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夫，那就更没必要纠结了。

曾经暗恋的日子，便算作是幸福前的曲折，永远放在心底，也没关系。

……

中秋过后，唐青舟多招了几个人，书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慢慢走上正轨，终于不需要他日日操心。

月底一过，转眼便到了国庆。

一到假期书店的生意便格外好，小长假前两天唐青舟担心新来的店员不适应暴涨的工作量，便在店里呆了两天。

见大家都适应良好，第三天起，唐青舟便把事情安排好，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国庆出行人多，哪哪儿都是人挤人，唐青舟和方琢言一开始就没有外出凑热闹的打算，双双窝在家里休息。

燥热的天气在小长假第五天终于迎来了转折点，一大早便开始降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两口子穿上外套，趁着天气凉爽，驱车出了一趟门。

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之前的花鸟市场。

之前买回去的盆栽里有一盆芦荟，唐青舟忘记交代芦荟要少浇水，一时不察，方琢言浇水过多，没多久，根就烂了。

除了那盆芦荟，其他的盆栽都养得不错，正好有空，唐青舟就想着再多买几盆回去。

还是之前那家店，两口子一进门就被老板娘认出来了，毕竟来逛花鸟市场的夫夫很少见，还是颜值那么高的一对，很难让人忘记。

老板娘很热情，还记得上次一直是唐青舟在挑盆栽，方琢言就跟在后面搬东西，所以迎上去就给唐青舟介绍店里刚进的新品。

唐青舟跟着老板娘去看盆栽，却见方琢言跟在他身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边听他和老板娘说话，一边快速记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唐青舟好奇地往他的记事本上看。

方琢言没做遮掩，直接把本子递给唐青舟看。

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盆栽的名字以及生长习性。

本子上第一个就是芦荟的名字，边上还写着一行小字——喜干，少浇水！（浇水过多会烂根！）夏秋一周浇一次水，春季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冬天一个月浇一次（具体情况视土壤湿度而定）……

唐青舟失笑，把本子还给方琢言：“记这些做什么？”

方琢言还没说话，老板娘在一旁看到了本子内容，调侃道：“小伙子有心啦，现在像你这么细心的人可不多。”

“这不是把老婆的盆栽养死了，赔罪来了吗。”方琢言开玩笑道，眉开眼笑地看着唐青舟，“把这些都记下来，以后就不会犯错了。”

唐青舟被方琢言看的不自在，笑着骂了一句：“瞎说。”

老板娘看见了唐青舟红红的耳朵，捂着嘴笑道：“刚结婚吧，小两口感情真不错啊。”

“是啊，结了婚才知道日子不好过，老婆也不好哄，老板娘待会儿可要给我们优惠点。”方琢言在一旁耍贫嘴。

老板娘哪能看不出来两口子身上穿的高档货，但还是爽朗道：“好说好说，都是老顾客了。”

方琢言说完，又接着记笔记去了。

老板娘捂着嘴和唐青舟小声道：“小伙子，你找了个好男人啊。”

唐青舟脸热，看着方琢言的背影忍不住微笑道：“他是很好。”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哟。”老板娘笑着打趣。

……

两人在店里逛了一圈，重新买了一盆芦荟，还买了几盆店里新进的盆栽，临走时，老板娘包了一束玫瑰送给唐青舟，祝他们新婚快乐。

两口子笑着收下花和祝福，表示以后还会继续来光顾。

回家路上，方琢言想着以后盆栽越养越多，家里现在的小木架可能不够用，便载着唐青舟去了一趟木材市场，专门找人订了个花架，选好样式留下地址后，两口子便回家捯饬新盆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