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似归by陌百桑

君子似归by陌百桑

这是安和第一次成亲，拜堂，入洞房。

想上辈子的时候，他和穆庚在一起，连一对大红烛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彼此浓烈的爱意。

穆庚曾告诉他，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即使没有仪式，没有人观礼，也可以白首到老。

那时他深信不疑，只觉得能和穆庚在一起就够了。如今，他竟和一个陌生人拜了堂，成了亲，做了他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想想真是让人心跳加速。

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竟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坐在喜床上，如坐针毡。

那人步伐微沉，缓慢地走到他的身边，随后坐在他的旁边。

安和低着头，只觉得眼前的红盖头晃得眼睛发酸。

等了许久，身边的人也只是坐着，没有半点掀盖头的举动。

安和侧耳听了半天，终于有些受不了，轻咳了一声。

那人还是没动。

好像跟他磨性子一般。

“你，睡着了吗？”安和轻声道。

那人终于动了一下，却没有掀开他的盖头。

“再坐会儿，等到了深夜，我就放你离开。”那人声音轻缓，听上去十分悦耳动听。

安和许久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了，仿佛山麓间的薄霭，微凉飘渺，虽然虚弱，却让听者觉得极为舒适。

“你要放我走？”安和愣了一下，“为什么？”

那人顿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迫而来，这是我家人的主意，我从不同意这种做法。”

安和听完那人的一番话，心中顿时生出了对他的无限好感，原来，这位檀大少竟然是个明事理的人。

“那你的病怎么办？万一我走了，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背上一条人命？”安和眨了眨眼，轻声说。

“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暂时还死不了。”那人说起生死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并没有一丝紧张害怕。

安和越发对这位檀大少好奇了。

他好想看一看，这位病入膏肓的檀大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安和伸手将盖头一扯，转头看向身旁那人。

四目相触之时，两人皆是一愣。

“你……”安和讶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长得真是好看啊。”他夸赞道。

眼前的男子乌发高束，头戴珠冠，细眉长眸，鼻梁高挺，双唇微抿，一身红黑喜服，衬得他肌肤白净如玉，好看的竟如画上君子。

他看到安和的时候，如墨般的眼眸似乎也痴了一下，仔仔细细地瞧着眼前的“新娘子”。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瞧着他，低声道，眼睛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分毫。

“安和，安详平和，你呢？”安和弯着唇角，笑着说。

男子听完他的话，眼神微滞，喉间微微耸动，随后才低声道：“我叫檀玄。”

檀玄，檀玄……

安和低声念了几遍，随后扬起笑脸，“我记下了，檀玄。”

“你饿了吗，檀玄？”安和站起身来，活动了四肢，转头对檀玄说话。

檀玄微微摇头。

“我可是饿了，可容我先吃两口东西？”安和一边说着，一边朝摆放着菜肴的八仙桌旁走去。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些？”安和看着满桌的佳肴，虽然已经有些凉了，却仍然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不了，你吃吧。”檀玄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的旁边，瞧着他吃饭。

安和自然不会和他客气，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这辈子又去了山上和师父一起生活，根本不会假意推辞的那一套东西，捡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真的治不好了？”安和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关心他的“相公”。

“小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大夫说是那场大病伤了心脉，活不过三十岁。”檀玄看着安和，轻声道。

“那你现在年岁几何？”

“二十九。”檀玄平静地说道。

安和嚼着嘴里的饭菜，看着眼前的檀玄，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在安和看来，眼前的檀玄并没有病入膏肓的模样，只是虚弱了些，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有一年可活了。

“吃过饭，再等上一会儿，我就让人将你送走。”檀玄亲手为安和斟了一杯酒，低声道。

安和拿起酒杯，看了一眼，又看向檀玄，“我不走。”

檀玄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安和，“不走？”

“对，不走。”安和一仰头，将酒喝了下去，谁料想那酒有些辣，辣得他吐出舌头来，脸皱成了一团。

檀玄立刻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安和连忙接过，一饮而尽。

“哎呦，好辣的酒。”

檀玄见状，眼中带了一丝笑意。

“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想帮你。”安和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我既然已经拜堂，那就是夫妻，虽说男子成亲世间少有，但是既然我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那就算是有缘。我愿意陪在你的身边，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安和认真地看着檀玄，“更何况我从小就心藏侠义二字，想要成为一代少侠，如今你这事被我碰上了，我安少侠自然不会放着不管！”

檀玄听完这些话，看着安和，沉默了许久，复又开口：“你当真不后悔，要做我的‘夫人’？”

“不后悔！”安和此时喝了酒，双颊微热泛红。他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檀玄，又想起自己看的那些三侠五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侠义之情，只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帮眼前这位画中君子，让他高高兴兴的走完这一世，不留一点儿遗憾才行！

檀玄看着他，眼中笑意愈深，“好，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好推辞。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

“相公？”安和只觉得一杯酒下肚，头也变得昏昏沉沉，“你是我的相公？”

话音刚落，安和就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去，却被一双臂膀接住，倒在了一人怀中。

“对，娘子。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娘子。”那人悦耳的声音在安和耳边轻柔响起，如同催眠曲一般，让他愈发昏沉起来。

檀玄低头看着倒在怀中的少年，眼波轻柔，嘴角含笑，双手一使力，便将少年抱起，似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一起倒在喜床之中，喜帐轻解，红被翻滚。

安和闭着眼，动了动嘴，喷出一丝酒气来。

“还是如此不胜酒力。”那人轻笑道，双唇轻轻贴在了安和如天鹅般细长的侧颈上。

安和只觉得有些瘙痒，咧嘴憨笑，想要躲避开来，却被人抓住软绵绵的一双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满目火红，自己似乎躺在了一方红帐之中。

“娘子，今夜，是我们的洞房之夜。”那人在他耳边低声道。

“洞房？”

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双手抚摸着他的腰间，替他解开喜服。

……

他终于找到了，只一眼，他就认出了他，安和，没错，是安和。他竟然连姓名也没有变换。

虽然变了容貌，但那说话的神态，吃饭喝水时的举止，他早在心里刻印了上百年，如同珍贵的瓷器般，在心头反复摩挲。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到他的，是的，他终于找到了他。

他被骗了，彻头彻底地让人骗了！

什么病入膏肓，一年之期，昨夜他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发现这人有什么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几乎要被折腾散架了，完全没有一丝力气。

安和睁开眼睛看着身边躺着的这人时，就恨不得掐死这个骗子！这个骗子竟然还堂而皇之地睡在他的身畔，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笑。

即使他的睡颜俊美的犹如林谷山花，也难解他心中之气！

安和伸出手，想要掐住檀玄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虚弱地还在微微颤抖。

昨晚，檀玄用一只手就捆住了他的两只手，将他的双手定在头顶，完全无法挣脱，之后又哄骗着让他用双手撑着床榻，背对着他……

不行不行，他不能再想了，一想起那些画面，安和就羞愧地想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给我醒醒！骗子！”

檀玄悠悠睁开双眸，看着眼前脸黑如锅底的安和，莞尔一笑，“娘子，早。”

“早个屁！你就是个大骗子，趁人之危！什么病入膏肓，药石无罔，你昨晚简直是生龙活虎，你，你简直坏到家了你！”

安和万万没想到，自己征战江湖第一站，就打了个大败仗，被人骗的是团团转！真是可恶！

“生龙活虎？”檀玄挑起嘴角，“多谢娘子夸奖。”

“呸呸呸，你真是，恬不知耻！”安和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耻之人。

“我没有骗你。”檀玄一只手撑起身体，如墨的长发披满肩头，散落下来，衬得他肌肤愈发细腻白皙。

“我昨晚跟你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假话，天打雷劈。”檀玄举起一只手，低声道。

“生过大病，伤及心脉，活不过三十，都是真的，但是药石无罔，病入膏肓，却不是我讲的，是你说的。”檀玄弯着嘴角，眼底藏着一抹笑意。

这人，真是狡诈！明明生了如此好的一副皮囊，却心深似海，将自己骗的团团转。

“好，既然是我误会了，那我这就走！”安和气得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起身就要去捡自己的衣衫，却被檀玄从身后抱住，赤裸光滑的肌肤相贴，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忙想要挣扎，却发现那檀玄双臂如铁箍一样，无法挣脱。

“你会武？”

檀玄将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有一个师父，十岁起便开始同他练武。”

好家伙，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安和扭头看他，眼睛瞪得浑圆。

檀玄见状，莞尔，“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想要问我的，我日后会慢慢告诉你，但是走，你是不能走了，昨日我已给过你机会，是你断然拒绝，说要陪我走完一生。”

那人的气息炽热如火，落在他的耳畔，令他忍不住想到了昨晚。

“不，我，你……”安和话未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双唇。

一段话，断断续续，没了下文。

檀玄一手抚摸着他的侧脸，边咬着他的嘴唇，低声道：“你可不能食言。”

安和痴痴微张着嘴，眼看着就要被人再度带到床榻里，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大少，少夫人，你们可醒了？”

安和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想要推开檀玄。

“马上就起，等会再唤你。”檀玄扭头对着门口轻声道。

“是，大少。”

安和只觉得脸上发烫，他从没有被人叫过什么少夫人，更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了一名扮猪吃老虎的黑心丈夫！

“夫人，我们该起来了。”檀玄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挨我那么近！”安和连忙伸手推了他一把，那人的气息落在他的耳朵上，惹得他浑身发痒，真是可怕。

檀玄被他推开，也并不恼。微笑着从床上起来，穿了内衫。

安和无意间抬头看到他的后背，精瘦且宽阔，又想起昨晚，那结实的后背……

“夫人，穿好内衫，我便让下人进来了。”檀玄扭头看着他，轻笑，微微露齿。

安和连忙转过脸去，低头穿衣。

随后两名男仆、两名女仆分别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檀玄和安和分别梳洗后，又穿上了仆人送来的新衣。近日过了小满，天气开始炎热，檀家准备了上好的纱衣，檀玄穿着石青色青竹暗纹纱衣，安和则是青色牡丹纹暗纱衣，穿起来轻便又凉爽。

安和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昂贵的衣衫，一时间竟恍惚有种回到皇宫般的错觉。

女仆替他束发的时候，他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又恍惚。他自生下来，就从未被人如此伺候过。虽然他曾贵为皇子，却因为身份，只能活得像个奴仆，来到这里又和师父在山里长大，自然不可能享受到如此精细的服侍。

女仆收好象牙梳子，“夫人，您想插哪只簪子？”

安和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女仆端起的盘子里，摆着一排名贵宝石所制的簪子。再一抬眸，就看到一袭石青沙罗的檀玄站在他的身后，正透过铜镜看他。

“你在看什么？”安和透过铜镜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檀玄竟然眼含笑意，踱步走到他的身后，还顺便假装咳嗽了两声。

身边的仆人纷纷退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你似乎有心事。”檀玄望着镜子里的他，低声道。

安和吓了一跳，下意识只想遮掩，“没有。”

檀玄从那盘子里挑了一支青色水种翡翠簪子，竹节模样，看着清洁高雅，“这支如何？”

安和看了一眼，就觉得喜欢，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就见檀玄替他将那只玉簪插进发髻。

“这支簪子，与我的衣衫甚是相配。”檀玄笑着说。

安和这才想起，檀玄身上穿着的也是竹纹样式，想再换，又觉得有些矫情。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这些话？”安和瞪了他一眼。

“什么话？”檀玄微扬起眉梢，似是不明白。

“就是这种，很是亲昵的话语！”安和压低了嗓音，害怕被别人听到。

“你我已是夫妻，自然要培养感情，亲近起来才对。”

檀玄这话，竟让安和有些无法反驳，“可，可是，那是你骗我的！”

“骗你？我骗你和我成亲？同我拜堂？”檀玄拉着安和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我骗了你什么？”

这人真是可恶，他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要说骗的话，似乎一开始骗的人是他自己。

“大少，少夫人，该去前厅用早膳了。”门外仆人恰好打断了安和无处发泄的话语。

“父亲，母亲，兄弟们都在等我们了。”

檀玄看着他，低声慢语道。

安和同檀玄一起走向前厅。路上，檀玄走的缓慢，也无人催他。这期间，檀玄向安和一一介绍了他的父母以及手足。

檀玄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檀家是儒商，祖上曾经做过官，檀老爷对儿女们学问上也要求颇高，即使是小女儿也请来女夫子教导。

原本檀老爷对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能高中，在朝谋个一官半职，只可惜檀玄小时候的那场大病伤了心脉，连私塾都没再去上，只是请来先生在家教导，也不敢太过让他劳累。

檀玄是嫡长子，底下两个弟弟分别是二房和三房所出，小妹则是一母同胞。

“你可有兄弟姐妹？”檀玄看着安和，轻声问。

安和想了一下，孟云似乎是有兄弟的，不然继母也不会加害于他，但是对于他来说，有也和没有一样。

“没有，我无父无母，孑然一人。”安和摇了摇头，不想多谈自己的身世。

檀玄听完，眼里略有所思，随后低声道：“那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了。”

安和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看着檀玄。上辈子，他的亲人少得可怜，这辈子，也只有师父师娘对他好，但也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要成为他的亲人这句话。

亲人……

檀玄见他发怔，便牵起他的手，摸到上面的老茧，眼里似乎滑过一丝疼惜，随后抬起头来，“走吧，夫人。”他低声说着，将安和牵着朝前走去。

来到前厅，厅上已经端坐着五人。

上座两人，一男一女，面容祥和，显然是檀玄的双亲，座下三人，两男一女，瞧着都十分年轻，长相不俗。应该就是檀玄的弟弟妹妹。

檀玄带着他来到前厅，一起行礼。“父亲、母亲。”

安和也跟着他，唤那两人父亲、母亲。

“快坐吧。”檀玄母亲一脸祥和的看着他们，十分关切檀玄的身体。“玄儿，今天身子如何？”

“劳母亲记挂，并无大碍。”檀玄和安和一同落了座。

安和坐在檀玄的身边，紧张地喉咙发紧，他从没有融入过别人的家庭之中，完全不知该如何同大家族里的长辈相处。

檀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借着递茶的空隙，轻轻地拍了一下安和的手背。

安和抬头看了他一眼，竟觉得有一丝安定。

随后，安和一一向高堂敬茶，又受了两位弟弟和妹妹的敬茶。这才算是真正的进了檀家门。

安和在敬茶的过程中仔细观察过众人的神情，虽然自己是男人，可他们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惊讶难堪的神色，尤其是檀玄的母亲，对待安和甚是亲切。就连檀玄那两个异母兄弟脸上也带着笑容，态度自然亲切。檀玄的小妹妹也对着他一直微笑。

安和没想到这檀家上下都对他如此亲切随和。

敬完茶，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随后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檀老爷带着二儿子去巡店，三儿子回去读书，小妹则陪着母亲。安和与檀玄则是顺着来路，又走了回去。

一回到房间里，安和就忍不住看向檀玄。

“你想问我什么，直说吧。”檀玄弯起嘴角，俊美不凡。

“今天怎么没见你父亲的两个姨太太？”

“她们是侧房，按道理是不能露面的，不过日后总会见到的。”檀玄端起一杯茶，一扫在外的疲态，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你两个兄弟和你关系好不好？”安和从喜糖匣子里取了块酥糖，拿手就着，小心地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气立刻充满口腔。

“我是长子，这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们虽是我的兄弟，却和我待遇不同，自然会心生不满，瞧我不顺眼了。”檀玄轻声道。

“是吗？”安和疑惑地看着檀玄，觉得刚才在前厅的时候，并未觉得两位弟弟有什么敌意，反而对他十分恭敬，难道是装出来的？

“那他们可成家了？”安和咬着芝麻酥糖，继续问道。

“没有，二弟檀玉、小弟檀银似乎都还无心成家，再加上我这个大哥一直未成家，他们便拖了下来。”檀玄见他吃的高兴，也忍不住捏了一块酥糖，平日里他是绝不碰这些东西的，这是喜糖，才会放在房间里。他咬了一口，虽然有些甜腻，却比往日好吃的多。

安和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却被檀玄抓住了手腕，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干净了。

安和看着他替自己擦手，只觉得惊讶。

他好像对自己特别好，好的甚至有些让人受宠若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真是因为我的八字？”安和眉头轻皱，狐疑地看着檀玄，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檀玄有些熟悉，好像曾经见过。

檀玄闻言，扭头看他，“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可，如何？”

檀玄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似乎并不像是说笑，反而是说出了心里话一般。

安和瞪大了眼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

这些话，好像是在折子戏里才能听到的话语，他从未听过别人同他讲过，就连穆庚都没有对他说过这种话……

“这种话，你还对别人说过吗？”安和认真地看着檀玄。

“没有。”檀玄看着他，轻声说道。

安和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左右踱步了几次，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随后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檀玄。

“好吧，我知道了。”

“什么？”檀玄也是一愣，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既然我们已经拜了堂，又睡进了一个被窝，而且，我也并不讨厌你，你我相遇也是缘分，日后你只要不乱来，我就信守诺言，陪你走完此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安和说完，似是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来，摊开放到檀玄面前。

檀玄低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并不光滑，却匀称有力。

这手他曾亲手握过，不同女子的纤细，亦或是男子的粗糙，反而坚韧的犹如树藤一般，似乎只要握住了，便绝不会被放开。

“如果我握住了这只手，你是不是就不会松开？”檀玄忽然低声道。

“什么？”安和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低下头，想仔细听听，却被檀玄拉住了手，随后一扯，安和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这手，他握住了就绝不会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