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海王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当楼遇秋和陆蒙赶到时，收徒礼还未开始举办，楼遇秋遣陆蒙先去和师尊知会一声自己已经出关，然后就隐匿身形去看那秦钰。

望月宫的收徒礼本就隆重，更何况在原掌门失踪后，楼遇秋的师尊温昭就成为了代理掌门，这场收徒礼更是要盛大。

楼遇秋来到秦钰所在之地时，看见有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女修窃窃私语，兴奋地红了脸，不住地向秦钰所在的地方看去。楼遇秋顺着她们的视线向那边望去，看见一个身姿修竹般挺拔的黑衣少年，面容着实吸引人。

但与楼遇秋不同，楼遇秋的五官是不沾脂粉气的艳丽，唇红面白，却生着一双湿漉漉的猫儿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谁都像含情。不笑时这双眼睛就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面上会惹长辈不喜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纯稚。所以即使身份高不可攀，也会每年都有刚入门的弟子被他的脸迷惑，觉得自己稍施手段便可拿下。秦钰却是实打实的俊朗，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都不似寻常人家出身，五官虽然有些稚嫩，却依稀可见日后定然是貌如冠玉，而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被额上妖异的如火焰形状的红纹破坏，平添几分妖气。

楼遇秋根据那本书知道，那是他妖界身份的证明，也是这秦钰先前十几年遭遇的祸根。之前只是看书，没有人物图像，现在看到秦钰让楼遇秋模糊想起，他与秦钰倒是曾有过几面之缘。

秦钰出身人界中原帝王宫内，是皇后次子，因着秦钰额头上印记而被认定为不祥之兆，被帝王遗弃，皇后也因此被废，遣送进宫内庙中囚禁，次年贵妃诞下一女，也就是女主，有仙鹤衔玉而来相贺，帝王大喜，抬贵妃为继后。

废后虽说被帝王厌弃，但尚有余力，暗地里让婢女将秦钰送至城郊的村落好生抚养长大，此时恰逢楼遇秋那时刚刚下山，按照望月宫的传统来到皇室暂时代理国师一职，知晓皇后和秦钰只是平白遭受无妄之灾，但修仙之人不便对世俗过多插手，便暗地里帮秦钰掩盖了印记，送了一程。

楼遇秋还记得自己在庙里见到那位皇后，她一身素衣，眉眼如画，似乎并未因为被废而黯然失色，反而神采奕奕。楼遇秋顺口问了句日后该如何安排，既是暗示也是试探。而皇后并没有对他寄予什么回到皇宫逼宫的愿望，只希望秦钰能平安长大，远离是非。

楼遇秋松了口气应下，在代理国师的那几年也去看过秦钰几次，后来回到宗门便未曾再去。现在想来小孩子多忘事，估计是早早把自己给忘了个干净，不过这样也好。

现在看着当年那个软糯叫自己哥哥的孩子已经这般大，心里有几分感慨，更多倒是不解，这小子在的那村里也没什么面如满月的小女娃，而且这小子终日待在屋里几乎要发霉，到底是哪来的执念那么深的白月光？

楼遇秋思考片刻决定放弃这个问题，说不定是哪个女修貌美让他一见钟情了也不奇怪，毕竟望月宫的基础丹方里就有女修专用的养颜丹，而且望月宫无论男修女修颜值平均值在整个修真界都算上乘。

楼遇秋这么想着，转身离开。正好错过正在擦拭佩剑的秦钰望向这边的目光。

“陆蒙，你说咱们门派里最可能谁被一见钟情？”楼遇秋想了想觉得向陆蒙这个百事通打探最靠谱，他的八卦来源基本上都是陆蒙。

陆蒙听了这话露出诡异的神情，盯着楼遇秋不说话。

“怎么了，我就好奇问问，平日里我跟那些师姐师妹们接触得少，不像你天天跟她们谈笑风生的，不知道不是很不正常吗？”

“整个宗门都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唯独你没有。”陆蒙恨恨地两袖一甩，“咱们宗门倒是没有美人榜，因为修真界已经有了大榜而且仅限女性。女仙们一部分很少出宗门，所有榜单真实性存疑，只有第一美人的争议少些。不过咱们宗门倒是有弟子们私底下投的魅力榜，五年了，第一的票数一骑绝尘，自从那人年龄合格了之后就一直挂在榜首，稳如泰山。”

“是谁？”楼遇秋来了兴趣，“我貌似没听过如此艳冠望月的女仙。”

"你随便喊一个弟子问问喽？"

“...行吧。”楼遇秋顺手拉住一旁经过的男弟子，“道友留步。”

那弟子似乎是个脾性不好的，又或许是刚刚被谁招惹过，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要骂，见到是楼遇秋，硬生生地憋住，憋了个大红脸，舌头像是打了结，“楼，楼，楼师兄......”

“莫慌这位师弟，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楼遇秋为表友好，微微一笑，那笑容艳若桃李，灿如明月。那名男弟子面红耳赤到头上似乎都要冒热气，目光左右躲闪着，“楼师兄请讲...”

陆蒙看着楼遇秋半分未觉的模样心里哀叹，“真不愧是望月宫有名的木头桩子，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拿下他。”

“我们宗的魅力榜第一，你可知晓是何人？”

“楼，楼师兄...”

楼遇秋以为他在叫自己，于是身体又离近了些，“嗯，怎么？”

陆蒙眼见着那弟子被迷得七荤八素，暗道不好，这是正好拉到楼遇秋迷弟了，连忙把楼遇秋往后拖了一点，“他刚刚已经回答过你了。”一边打手势让旁边的人把眼前这个快要晕倒的弟子拉到旁边去，“就是你啊楼师兄。”

楼遇秋下意识以为他在开玩笑，刚要反驳就见陆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排行榜，虽然是弟子私下投的，但出于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这可是宗门专人统计，有宗门盖章的。”

楼遇秋一看，榜首果真是自己，票数甚至比第二多了一位数。

楼遇秋沉默片刻，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哪个闲人发起的投票，怎么把我放在投票栏里...”

陆蒙懵了片刻后下意识阻拦，但已经来不及，楼遇秋在宗门印章旁边已经看到了陆蒙龙飞凤舞的签名，手指猛地攥紧。陆蒙退后半步，还没跑成，楼遇秋揪住了他的领子。

陆蒙深吸一口气，讪讪强笑着，“别，别打脸...嗷————！！！”

最后来到收徒礼现场的只有楼遇秋一人，他的师尊温昭正立于高台之上，正闭目养神，楼遇秋上前行礼便打算退至旁边，温昭却睁开眼，“陆蒙呢？他交好的那些女修们正在寻他。”

楼遇秋向台下瞥去，果真看到七八个聚在一起的女修目光灼灼，兴奋地冲他挥手。

楼遇秋对着他们礼貌地笑了笑，引起几声压低了声音的尖叫。

望月宫虽然是大门派，但规矩倒是并不森严，除非是修炼懈怠或者是与那些修炼害人邪术的魔教有所勾结这些原则问题，才会受到刑罚。平日里嬉笑打闹长老们早就熟视无睹，甚至有些玩心大的还能跟弟子们一起折腾，闹得宗门鸡飞狗跳再被温昭出面请回去写检讨。所以那些女修们拜托站得高的代理掌门温昭帮忙找陆蒙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对于温昭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

“陆师弟来寻我时不慎摔下山林，划破了衣裳，破了面容，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来不了了。”楼遇秋面无表情地胡扯，温昭一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挥挥手让他下去，捏了个传音诀给下面的女修们。

收徒礼准时开始，虽说盛大，但流程并不繁琐，重点倒是放在宴请宾客上，所以望月宫的收徒礼，收到邀请的几乎没有不到场的。楼遇秋看着秦昭一步步跨过八十一级台阶，登上高台。温昭将望月宫的校衣披在秦钰身上，以示礼成，接着便是旁边的临时客串礼官的长老发表望月宫百年不变的几句致辞，秦钰向温昭行拜师之礼后，温昭便大手一挥，让底下的宾客尽情享受宴席。

楼遇秋前几年在外面游历，还听过几个散修吐槽望月宫这招真是好手段，相对于那些收个弟子演讲两三个小时，吃食还抠抠搜搜的宗门，望月宫这招简直太收人心。酸了几句后，旁边同行的朋友羡慕地说，连请宴都如此大方，也不知道那些望月宫的弟子修炼该是得供用多少天材地宝啊。咱们散修虽说逍遥自在，寻到机缘也不必得上交宗门，没有那些钩心斗角的窝心事儿，但修炼资源上差得远啊。

楼遇秋思绪有些飘远，一时没注意到秦钰已经听着温昭的指示来到他面前。

“师兄。”楼遇秋猛地回神，看见秦钰立在自己面前，恭谨低头。

“秦师弟，恭喜你。”楼遇秋轻咳了两声，想掩饰自己刚刚走神的尴尬，从乾坤袋里取出了自己的贺礼，“缚仙索。”

见秦钰对着自己掌心纤细的锁链盯着不说话，楼遇秋想了想，解释道，“这个在使用的时候会根据需要自行调整长度和大小，当然你也寻找合适的材料升级决定它的属性，比如师掌门那里就有一块禁魔金属，和这个锁链融合基本上就是能够束缚师掌门水平以下的所有修仙之人。”

在修真界，所有法器几乎是一经炼器师打造完成就已经决定了品质，能升级的法器几乎绝迹，没人知道楼遇秋手上竟然有一个。

“当然，你应该也知道，”楼遇秋顿了顿，笑着说，“师掌门不知所踪好久了，我也只是拿他来给你举个例子。这锁链与我的剑相克，虽说品质高但于我无用。你在望月宫无根无基，又在此大出风头，门派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法器你平日里就不要取出来，师尊会另为你寻一个武器。如果有一日我与师尊恰好不在，你也能用此护身。”

秦钰低声应下，谢过楼遇秋后便退了回去。

楼遇秋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在原书的时间线里，他是给了秦钰那把与锁链相克的剑防身，秦钰也正是用那把剑杀了所有与他的白月光有牵扯的人。这次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秦钰锁链，锁链虽说威力巨大，但不至于伤人性命，希望能改掉秦钰未来的那个性子。

楼遇秋一时还没想好该如何在引导秦钰这事上下功夫。因为根据那本书来看，囚禁此事发生在三年后，在此期间秦钰由于某些尚不可知的原因修为暴涨，也因此招惹了某些炼化天赋好的修士用以修炼的魔修注意，首当其冲就是男主这个魔尊。男主一边追着女主到处跑一边不忘给秦钰添麻烦好让他意志崩溃而自尽，好让自己得以收割其天赋。甚至男主在得知秦钰是因为所在的村庄被魔族屠杀大半血气冲天，温昭发现了异常赶往那里，才发现了秦钰并将其带回宗门时，竟然在某次幻境时幻化出村民向秦钰索命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秦钰也因此和男主结下死仇，更是因为在男主改邪归正，与女主开始打情骂俏式的你追我逃时，秦钰在听完女主的劝慰后选择不原谅男主而被打成反派，男主虽然怒极，却碍于对女主的承诺不能在明面上对秦钰下手，最后秦钰在仙魔大战中失踪，这之中是否有男主的手笔书中并未写明，但楼遇秋觉得有很大可能。

是否应该让秦钰因此而隐瞒自己的天赋？

楼遇秋犹豫了一秒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无论将来多么偏激，秦钰现在刚刚成年没多久就失去亲友，在楼遇秋眼里就是因为失去过一切所以很容易走歪的小狼崽子，唯一能让他在修真界真正立足并得以报仇的就是他的天赋，如果让他隐瞒，或许会让这个心思敏感的小狼崽子多想。因为即使有他和师尊，乃至整个望月宫的庇佑，所带来的安全感也不会比自身的天赋大。

只要好好引导，应当是不会犯下那种祸事的。

虽然几乎肯定那是预知梦，但是楼遇秋不觉得梦里发生的事不能被改变，凡人界还流传着一句“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凡人尚且不信命，他们修仙者夺天地之造化为己身，本就是逆命而行，又怎么会困顿于预知梦。身死道陨对楼遇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事，他必须得改变，而秦钰既然已经成了他的师弟，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秦钰步入歧途。

就今天见的这一面来看，楼遇秋并不觉得秦钰性格已经定型，或许改天得抽时间再见一见。

楼遇秋打定主意便准备典礼结束后再去见秦钰一面，未曾料到典礼快结束时收到了陆蒙的传音，要他典礼一结束就赶紧去珠玑峰，宗门那边有师掌门的消息了，信设置了禁制，指名道姓要楼遇秋打开。

师掌门师廷玉，也就是望月宫的原掌门，在数年前失踪，也并非完全失踪，隔三岔五会寄一两封信回来，信里基本上是随着附上一些难寻的药材，金属等宗门需要但并不紧缺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是意思一下表示自己没死，望月宫还能仗着他师廷玉接着造作。

信里面的内容倒是有些奇怪，似乎是一些神仙秩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师掌门的描写确实不错，至少楼遇秋看过的那几篇都挺让他觉得身临其境的，有时候看上面的对话感觉自己仿佛都能听到声音，虽然每提到这个，陆蒙就会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接着苦笑着称赞一下楼遇秋的想象力。

一开始还有长老分析师掌门写这些东西的意图，后来大家就看个乐呵了。再后来大家就是直接把东西拿走，信直接放在角落里落灰了，但像是今天这样设置了禁制还指明要特定的人打开，还是第一次，说不定情况真的挺紧急的。

楼遇秋犹豫地向秦钰的方向看去，却正好跟秦钰对视上，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目光即使隔得有些远也近乎失礼了，相持之下，竟是楼遇秋先别开了目光。

不对，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又没承诺什么......楼遇秋困惑地皱眉，恰好此时典礼也接近尾声，楼遇秋向师尊温昭传了个音后就转身直接御剑飞向珠玑峰。

等到楼遇秋到达珠玑峰之后，看见的只有陆蒙一人，他预想之中诸位长老环坐周围对着师掌门不知所云的信，面色凝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奇怪。

“整我呢，陆蒙？”

“哪敢啊楼兄，你看看我这脸，都肿成什么样了。”陆蒙夸张地摸摸他从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只有寄来的东西加了禁制，信没加，长老们传着看了之后就走了，我就听见他们说要趁着温代掌门忙着收徒这段时间约着去偷喝温代掌门酿的酒。”

“......举报信写了吗？”

"你来之前就写好了，仿你的字，我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得烂醉，一个时辰就要发酒疯了，我卡着点传给温掌门让他去逮人，到时候温代掌门奖金下来分你三成。"

“这么积极？要给你哪个交好的女仙准备生辰礼？”楼遇秋有些惊讶。

“哎哟讨厌！”陆蒙故作娇羞，“明知故问有意思嘛，当然是我那素未谋面的情姐姐啦。”

楼遇秋给面子地对着陆蒙的搔首弄姿做了个干呕的姿势，心里默默回想了一下，差不多知道是哪个了。

就在他刚刚闭关还没有陷入沉睡，拿着外界递来的信摸鱼时，眼睁睁看着陆蒙的信一封一封递进来不带歇的，原本他还以为陆蒙遇到什么麻烦准备直接出关，结果打开信一看，好家伙那信的文笔酸涩中带着一丝扭捏，甜蜜中混杂着炫耀，描写从天气到草地再到河边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钓上来就丢在那晒得半死的鱼都冒着粉红泡泡，楼遇秋真没见过这架势，但出于对好友的尊重他一字一句地读到最后，终于看到这封文邹邹的写满三大张信纸的信里唯一一句有用的话：

“楼兄，我好像恋爱啦！”

楼遇秋一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个什么表情。但说实话楼遇秋挺高兴的。

望月宫平日里虽说大家吃喝玩乐时嗨得要死，但那深厚感情其实是平时那些海量的训练任务压迫出来的，平日里男女修炼都是分开的，日子久了大家就会在这种艰苦环境下对周围的同袍产生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楼遇秋一骑绝尘的排名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门派里男性远多于女性，因为多数女仙都是在蓬莱的宗门修炼。于是在这个磨镜和断袖漫天飞的的宗门里，一心想要找个大姐姐做伴侣的陆蒙就显得格格不入，虽说平日里和女仙相处地很融洽，但那些女仙都是拿他当好闺蜜的，陆蒙天天看门派里那些黏黏乎乎的小情侣不知道抱着楼遇秋哭了多少回，现在看到他能找到心仪的对象楼遇秋还是觉得挺不错。

“你和你那位，还没见面吗，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