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by江予

此时无声by江予

“羊儿，还画呢你，晚会马上开始了，缺席要扣分的，老顾催了，学生会那帮人已经开始查人了，快走了走了！”

少年慌忙的抄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一回头，那人依旧端坐于画架前，动作不慌不忙，甚至拿出了一支新颜料要往调色盘里加。

少年下意识的往边上的桌子上一瞥，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盒子，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连忙冲回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抢画笔，放色盘，拽人，一气呵成。

末了，还没忘记连桌上的白色小盒一起拿上。

突然被拽出门的少年愣了一瞬，也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从好友手里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边往耳朵上戴，一边奔跑。

“还多久到我们班？”

少年先是比了个耶，然后又比了个四。

意思是还有两个班，现在到四班了。

会堂里很暗，两个少年猫着身子跑到了自己班的位置，赶着红袖章查五班最后一人的时候坐了下来。

“靠，你俩干啥去了，发信息打电话愣是一个不接，羊儿就算了，王烁你怎么也不接？”

两人气还没喘匀，老顾的质问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被叫做王烁的少年一坐下就熟练的从座椅底下摸出来一瓶水，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才回答他：“我刷题呢，没注意看手机，羊儿搁那画画呢，我俩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

“羊儿，没事吧你。”见好友始终一言不发，王烁用手肘碰了碰对方。

对方摇摇头，叹了口气，把耳朵上的东西取下来放在了盒子里，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笔和本子，在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递了过去。

王烁接了过来，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没电了。

“那你今不是白来了？”王烁开口，又想起来对方听不见，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

王烁的这一声声音不小，周围好几个人都听到了，几张脸都凑了过来。

周阳听不见的这件事全班都知道，他性格好，人缘也不错，这话一出，众众人七嘴八舌开始给他出起了主意，又想起来周阳听不见，干脆直接把本子抢了过去，你传我我传你，周阳只能看着本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等本子再次回到周阳手里的时候，上面几乎每一个人都写上了那么几句，上面的内容从给他出主意到闲聊，写啥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人在上面浑水摸鱼的写了几句表白的话。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起了熟悉的开场白，周阳仔细的阅读着上面的每一句话，时不时轻笑两声。

“靠，这谁写的顾致我喜欢你啊，就老顾这样的也有人喜欢？”王烁离得近，自然把本子上的话看的一清二楚。

老顾听到这话立马就撸起了袖子：“靠！王烁你几个意思，我可是六班班草，有妹子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阳虽然听不见，但看两人的动作也大致猜出来了两人在说什么，也笑着开了口：“烁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除了那谁，还有谁会那么大胆的写这个啊。”

王烁：“喔～”

周围起哄的声音瞬间此起彼伏，还引来了红袖章的警告。

被换做那谁的女生就坐在老顾正前方，轻声细语的跟对方道完歉，回过头抄起水瓶往几个男生头上都敲了几下，哪怕是在那么暗的环境里，大家依然看到了她红透了的脸。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别起哄了，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吗，谁再起哄下次作业没写我可不帮你找借口了啊。”顾致也有些脸热，但也没法看着小姑娘被这群王八蛋打趣。

等大家都笑的差不多了，整个会场却突然沸腾了起来，哪怕听不见，周阳依然感受到了周围人的躁动。

“啊啊啊！是夏垣！”

“没听说这次晚会夏垣也会参加啊！”

女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周阳听不见，目光却顺着灯光移到了舞台上。

聚光灯下，少年就这样静立着，淡然的神色为他精致的面容凭添了几分冷意，白色的西服完美修饰出了少年修长的身姿，浑身上下散发着浑然天生的宛如王子般的优雅高贵，清冷中又带着一丝忧郁，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几秒钟后，少年缓缓抬起了手。

会场内的尖叫声更大了，前座的几个女生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

小提琴搭上左肩的那一刻，少年闭上了眼睛，恬然忧郁的琴声随之响起，躁动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周阳盯着少年的动作，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呼吸不自觉的放轻了下来，心跳蓦然加快。

明明听不见，光是看着少年的动作，就不自禁沉浸其中。

一曲毕，会场里沉默了好几秒，先是响起了几声零零散散的掌声，而后瞬间沸腾起来。

“这人什么来头啊，这演奏水平接近专业水平了吧，我这个艺术细胞几乎死绝的直男竟然听哭了！”王烁接过前边女生递过来的纸，感叹了一声。

顾致也认同的点点头：“那是高三的夏垣，你知道夏雯吗？”

王烁吃惊的压低了声音：“是咱们都认识的那个夏雯？”

“是啊，著名的小提琴家夏雯，那就是人家妈妈。”

两人唏嘘了一会，一转头，看到周阳跟失了神似的盯着台上。

“羊儿？看啥呢羊？回神了羊！”

被撞了一肘子，周阳下意识啊了一声，目光却依旧跟随着退场的少年而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如梦初醒般和好友对视了一眼。

无视了好友在半空中打的一连串问号，周阳摊开本子，旁若无人般画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画下来，得把这一幕画下来。

被无视了的王烁还要说什么，却被顾致一把拉住了：“他这一看就是灵感来了，你别打扰他。”

几分钟后，一张简单的速写成型，越看，周阳的眉皱的越紧。

太糟糕了，这么完美的人不该被那么糟糕的画在一个粗劣的草稿本上。

……

“嗡嗡嗡…”

手腕上的手环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周阳猛的睁开眼睛，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出神的盯着正前方墙上挂着的画，躁动的心跳逐渐平息下来。

又梦到那年的事了。

桌上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周阳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把手机拿了过来。

手机上已经来了很多的信息，有私人的，也有工作上的。

周阳略过那些工作信息，点开了置顶。

永远年轻的皇太后：“阳阳啊，今天的相亲你可千万要去啊，人家是个小提琴家，看不看得上另说，总得去看看不是。”

“工作什么的就先放放，你是老板，又不用拿全勤，偶尔翘个班去相亲怎么了，先说好，不准不去！我已经让王叔在楼下等了，他会直接送你去餐厅，妈妈知道你眼光高，以前不去就算了，这次就当是卖妈妈个面子，去看看再说。”

周阳盯着信息，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到了画上。

小提琴家么…

半个小时后，周阳看着镜子中穿着整齐，甚至喷了香水的自己，心底逐渐升起一丝荒谬感，就因为那三个字，自己竟然真打算去相亲了？

直到上了车，周阳才叹了口气，颇有些认命的处理起客户的信息来，王叔从后视镜中看到懊悔的周阳，也乐了：“以前的相亲阳阳你可一次也没去，现在都上了车，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叔是家里的老人了，打自己上小学起就一直接送自己上下学，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到了母亲那边，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周阳撇撇嘴，别扭的反驳道：“我只是卖皇太后个面子，而且今天周末，正好愁打发时间的事情。”

讲个笑话，一个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订单堆成山的大设计师正在发愁该怎么度过自己“无聊”的周末。

王叔更乐了，但他也没敢继续拆台，适当玩笑可以，万一真把人惹急了不去相亲就麻烦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要相亲的准备，等真正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周阳还是升起了想逃跑的念头，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周阳叫来服务生上了一杯冰镇果汁和一些甜品。

大清早就被拉来相亲，他都快被饿死了，反正相亲对象也还没来，先垫垫肚子再说。

“诶呦我的大少爷诶，你怎么就吃上了啊。”经理头好几天就收到了自家老板千叮咛万嘱咐的电话，此刻正紧绷着神经检查还有什么因素可能会导致大少爷相亲失败，一转头，这大少爷竟然就自己先吃上了，这要是被对方看见了，这相亲稳稳要黄啊！

少爷的相亲要是黄了，自己这工作生涯也就到头了！

相对比起经理的惊慌失措，周阳就吃的无比坦然了。

当然

他也明白这种行为很失礼，但他昨晚为了一个难搞的客户刚熬了个大夜，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胃里正烧的难受，在不垫点东西下去等会怕是要晕。

这会别说是一个相亲对象了，就是自己金主爸爸们来了也得先等他垫点吃的下肚去。

不等他开口解释，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了，服务生带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下意识抬头，见到来人，周阳当场愣在了原地，嘴里还含着块小蛋糕，手先伸向了盘子，下意识的想把盘子藏起来。

经理是见过大少爷这位相亲对象照片的，动作比周阳更快，麻溜端着盘子跑了。

见到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周阳连忙把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因为咽的太急，愣是被噎住了，脸都憋红了，冰凉的杯子突然贴上了唇瓣，就着男人喂来的果汁，噎人的蛋糕总算是被咽了下去。

眼看男人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周阳心底一跳，遭了，怕是要凉！

“谢…谢谢。”见周阳没事了，男人将杯子放回桌上，拉开椅子坐到了对面，微微摇了摇头。

问：如果你暗恋了多年的暗恋对象突然成为了你的相亲对象，你当下最真实的反应是什么？

答：尴尬！

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是什么反应不重要，反正周阳此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尴尬

是的没错，就是尴尬。

任谁心心念念了六七年，时不时还出现在梦中，每天一睁眼就能在画中见到的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做出了一个蠢到家的操作，都会觉得尴尬的。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周阳就是饿死，下一秒就要晕倒在这，也不会吃那些甜点，吃就算了，还恰好就被噎住了，简直丢人丢到老家了。

“夏垣学长。”周阳掩饰般的咳了两下，才看着对方小声的唤了声学长。

『好久不见。』男人没有开口，而是打了手语，周阳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说不了话的，愧疚的同时也感到了疑惑。

印象中，他和夏垣私底下并没有过接触，这句好久不见从何而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周阳接话：“夏垣学长你好，我是周阳。”

想来夏垣应该是从介绍人那里得知自己和他是一个高中毕业的，硬要说一句好久不见也是能沾边的。

『我知道』夏垣慢条斯理的打着手语，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搭配上一身白色正装，宛如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相比起五年前的惊鸿一瞥，周阳发现，对方除了气质更加成熟了，竟然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优雅，一样的耀眼。

有那么一瞬间，周阳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舞台前，仰望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他。

『你知道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吗？』见周阳走神，夏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从见面起就皱着的眉头更紧锁了。

“相亲。”

是了，自己坐这是来相亲的，周阳你在想什么呢，已经给仰慕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不想着怎么挽回形象，还走神，真是蠢到家了！

夏垣点点头，经历了那么多的插曲，两人终于进到了今天的正题上来。

『想必来之前，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但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一说，如你所见，我没法开口说话，是个拉小提琴的，收入还算可以，目前名下有两套房，都在市中心，父母健在，非必要不会打扰我的私生活。』

说来巧了，周阳还真不知道自己是相亲对象是谁，来之前也只是从信息听母亲提了一句对方是个小提琴家，姓甚名谁，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

想来大概是母亲没想到自己真会来相亲，干脆也没说太多，他要是早知道相亲的是夏垣，怎么着也不至于丢那么大人。

“说句实话，来之前我确实不知道是和你相亲。”周阳每说一个字，夏垣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

“当然，这确实是我自己的原因，学长你是个很好的人。”

来了吗，来了吗，传说中的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终于要来了吗！桌下，夏垣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捏起，面上却毫无波澜。

“说实话，学长你看起来不像是个需要相亲的人，而且…我竟然不知道学长你也是弯的。”要是早知道夏垣也是弯的，高中那会自己早追上去了，哪还等到现在！

『高考结束当天我就和家里出了柜，这些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所以被父母拎来相亲了。』说完，夏垣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轻笑起来。

见惯了画上、视频里，舞台上清冷自持、高不可攀的夏垣，会无奈，会笑的夏垣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夏垣更加真实了，也显得没那么高不可攀了，也更加令人心动了。

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怎么说也不能把人轻易放走了，“我也是高考结束当天出的柜。”周阳在iPad上点了几下，然后推到了夏垣面前。

“我目前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是个珠宝设计师，收入也还可观，还在母亲的公司里挂了个名吃分红，咱俩要是在一起了也确实不用担心收入问题，但是…”周阳指了指自己耳朵上戴着的白色助听器，紧张的捏了捏手指：“如你所见，我的耳朵听不见，做了手术后也只能在助听器的辅助下听到声音，也就是说，我可能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倾听和欣赏你的音乐。”

没有哪个艺术家会找一个无法欣赏自己作品的伴侣，周阳自己也一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单身也不光是因为年少时遇到的人太过惊艳，更多的也是因为旁人在听说自己的残疾后那些异样的目光和贬低，以及无法和自己的作品产生真正的共鸣，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残疾的伴侣，也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会找一个与自己无法共鸣的伴侣。

除非这个人是夏垣。

周阳在心底加上了这一句。

他不需要夏垣的灵魂共鸣，因为夏垣就是他的灵感来源。

听到这话，夏垣正准备点餐的手一顿，抬眸对上了周阳略带自嘲的眼睛，抿了抿唇，几秒钟后从袖子上取下来一只袖扣放在了桌上。

『认识它吗？』

目光触及到袖扣的一瞬间，周阳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桌上袖扣的款式并不复杂，是一个并不规则的方形，以银为底，周边雕刻了一圈暗色的线条，内里镶嵌了一块矢车菊蓝宝石，如果细看，还能看到宝石上一条细微的划痕。

这是五年前惊鸿一瞥后周阳花了六个月时间设计制作要送给夏垣的毕业礼物，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作品，从设计到制作都由自己独立完成。

那会的周阳雕刻打磨的技术并没有现在成熟，还十分生涩，因此不小心在宝石上留下了一条无法修补的划痕。

礼物做好后，他还因为到底要不要送出去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顾致看不下去了，直接抢了过去，辗转找了好几个人才送出去的。

当时给夏垣送毕业礼物的人很多，为了不给他造成负担，除了同宿舍的顾致和王烁，谁也不知道这份礼物是自己送的。

那夏垣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秉着不懂就问的好习惯，周阳果断开口：“你怎么知道礼物是我送的？”

『礼物盒是手绘的。』

这话一出，周阳也明白了疏漏到底在哪，那几年，在他和夏垣上的那所高中里，走艺术这条路的有且只有他们两个，更别说他从小就有自己的绘画风格，那个盒子上的涂鸦那么特别，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

『我爸当时要我把礼物退了。』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掩饰般端起果汁抿了一口：“为什么？”

那礼物又没署名，更没有夹带情书表白，怎么会沦落到被挑出来要退的地步。

『太贵重了。』夏垣捏起袖扣，向周阳展示了上面镶嵌着的矢车菊蓝宝石。

『其实不光是礼物盒，光是这颗价值不菲的宝石也能猜出送礼的人。』

“可你没有退回来。”

『是啊，我舍不得。』

舍不得？

周阳总觉得夏垣嘴里的舍不得指的肯定不是这颗宝石的价值。

『在你眼中，你创造的这些作品，比如它』

夏垣转了转袖扣，继续打手语『在你眼中，它们算什么？』

周阳看了看袖扣，又看了看夏垣，思考了几秒：“我说不出来，要非说出一个的话，我想我应该是把它们当做孩子吧，毕竟它们都是从我手中诞生的。”

『在我眼里，它是我的精神支柱。』

“嘭—”周阳失手打碎了杯子。

“抱歉。”周阳连忙叫来服务生收拾，完全不敢看坐在对面的男人。

这四个字太重了，也让周阳无端的升起了一丝妄想，心里的小鹿突然开始乱撞起来。

真的，这太犯规了！

夏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几个字到底有多犯规！

“笃笃—”

夏垣的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周阳抬眸望向他。

『给你看袖扣，是想让你不必妄自菲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正常人的界定，十七岁的周阳可以因为一面之缘给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送如此贵重的礼物，二十四岁的周阳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妄自菲薄吗？』

“那还不是因为…”

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不够自信啊。

『因为什么？』夏垣似乎非要问出个原因，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周阳憋了半天，最终也没憋出个答案来，干脆闭嘴不回答了。

总不能直接和对方说是因为自己喜欢了你好几年，眼看着有了可以接近的机会，所以自惭形秽了吧，这话要真说出来了，这场相亲也怕是真要凉了。

周阳不想回答，夏垣也没有继续逼迫，而是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叙旧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回到今天的正题上来，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都是我的基本情况，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本人的想法。】

不自觉的，周阳绷直了后背，莫名的感觉到了紧张。

【说实话，我本人其实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咯噔-

周阳的微笑僵在脸上:“学长的意思是？”

【但是奶奶时日不多了，她希望能看到我有个归宿，我当时看到了这枚袖扣，一下子想到了你，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你母亲正在为你物色相亲对象，恰好你和我的取向一致，就拜托两家长辈促成了这场相亲。】

包厢门也在此刻被敲响，是刚才点的餐到了。

等服务员把餐食摆好，夏垣才继续打手语:【你是我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夏垣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递到了周阳面前。

眼看着事情的走向逐渐走向了奇怪的地方，周阳狐疑的翻开文件，刚看了一行字，就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

似是没料到周阳会是这样的反应，夏垣微微歪了歪头，以示疑惑。

“你要我和你合约恋爱？”周阳觉得不是他自己疯了就肯定是夏垣疯了。

是的，夏垣拿出来的就是一份恋爱合约。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份合约里写的都是我的条件，你先想想，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再重新拟定里面的条款。】

周阳:……

疯了，夏垣一定是疯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周阳将文件推回，似笑非笑的看向夏垣。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夏垣面上表情不变，十分自信。

“行吧，我没什么意见，左右对我没什么坏处，至于合约的具体内容，咱重新约个时间谈吧，你觉得呢？”

虽然结果和预想中不太一样，但合约恋爱好歹也能算恋爱，这关系都近那么大一步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我下午要飞Z市，三天后回来，先加个好友，到时候和你约时间。】

“难怪相亲的时间定的那么早。”周阳一边嘟囔，一边扫上了二维码。

“好了，加好了，既然事已经聊成了，咱能先吃了吗，我真饿了。”

最开始的甜点他刚吃了两块夏垣就来了，又喝了半杯冰果汁，现在胃里烧的难受，急需点东西垫下去。

许是周阳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怜了，夏垣笑了笑，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碗虾仁粥，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后放到了周阳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粥只有一碗，他刚才看夏垣端走了，本来还想再叫人送一份，没想到下一秒粥就到了自己面前。

【早上喝冰果汁容易胃不舒服，你先喝点这个垫一下比较好。】

“哪就那么娇气了。”周阳反驳道。

看着对方微红的耳尖，夏垣更乐了，夹了一个蒸饺在他碗里。

“你别光看我吃啊。”眼看着微红的耳尖就要蔓延下去，周阳连忙也夹了个蒸饺给他。

夏垣咬了一口，还是虾。

这两样都是周阳点的，看来是真的很爱吃虾了，夏垣默默将这个习惯记在了心里。

“好吃吧，这可是我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夏垣点点头，虾饺的味道确实很好。

周阳又给他夹了另外几种东西，他都一一吃了。

“你倒是不挑。”周阳喝完粥就专心投喂起夏垣来，越喂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