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by林简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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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遇到的Probe，也仅仅只是一眼就再也找不见了，看到过美好之后重新被丢进黑暗的落差感让他很绝望。

这就是他的命，早就该认清了不是吗？

他自嘲的笑笑，翻身起床。

陆金虎的屋子还没收拾，臭味蔓延了一整个客厅，他打开了窗户，换换气。

进去陆金虎的屋子的时候，陆金虎也醒着，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也没破口大骂，任由陆淮收拾。

这样的时候还是挺多的，毕竟他们两个彼此看不惯对方，两个人也合不来，只有互相把对方当做不存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会好一些。

憋着一口气收拾完陆金虎的屋子，陆淮就冲进了浴室，洗了起码三遍才从浴室出来。

早饭也没有胃口吃了，想起那个味道他就想吐，胃里什么也没有，吐也吐不出来，最后也只能捂着胃蹲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家。

升旗仪式快开始了，他苍白着一张脸赶到了操场，站在了最后一个位置。

大家都在闲聊周末干了点什么，也没人注意到他明显不太好的脸色，他倒也省的清净，他不想去应付同学们的关心和好意，很累。

刚站了没多久，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跑过来站在了他的后面，紧接着听到前面隔着过道的班里有人喊了一声，“焱哥，你来啦。”

众人好像听到了个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消息，前面的人纷纷一副吃惊的样子回过头看向他，陆淮不想面对前面那群人的目光，也跟着回了个头。

没想到这一回头，他就愣住了，那种眩晕的感觉再次涌上大脑，世界在那一瞬间重新恢复了光鲜亮丽的彩色。

那张脸隐在黑暗里他没太看清，但那双眼睛他不会忘记，再次看到他很快就认了出来，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这么明显的变化。

肖焱今天穿了一身皱巴巴的校服，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他看到陆淮时也很惊讶，拉拉链的动作都明显变慢了，一副“怎么是你”的吃惊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像都不知道彼此是同班同学，场面一度很尴尬，不过很快，肖焱便恢复了正常，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衣服，没再看陆淮。

这话说出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同学了快半个学期了，两人竟然都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陆淮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他眼里没来得及收回的惊喜被肖焱看在眼里，只是陆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其实在那一小会儿的对视当中，他想到了很多话要问他，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毕竟两个人此时的身份真的很尴尬。

架在主席台上方的大话筒被人拍的震天响，校长的大嗓门就穿透了整个操场，“各位同学，安静一下。”

陆淮转过了头，其他同学也相继转了回去。

升旗仪式散场的时候，肖焱又对上了陆淮的视线，和那晚一样，他看到陆淮的时候眼中依然没有任何波澜，只淡淡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陆淮现在没心情去想关于肖焱的事，他捂着胃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陈林，陈林大概从小卖部刚出来，看到他就跑了过来。

“是不是胃又疼了？”陈林问。

陆淮虚弱的点点头。

陈林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袋奶和一个面包递给他，“你吃点东西吧。”

“不吃，没胃口。”陆淮摇摇头，推开了陈林的手。

“你这怎么行，要不去医院吧？”陈林担心说。

“不去，我休息会儿就好了。”陆淮坚持起来很难能劝动他，陈林没法，只能把那袋奶强硬的塞到了他手里，“你至少喝一袋牛奶。”

这次陆淮也没有再推脱，点了点头，把牛奶揣进了兜里。

陈林这才满意，陪着他回了教室。

整整两节课，陆淮一点儿没听进去，胃疼的厉害，他强撑着，一下课他就趴在了桌子上，课间操的时候，他也没动。

陈林过来问了问他的情况，他也只是一句“休息休息就好了”给搪塞了过去。

外面哨声震天响，陈林只得先过去跑操，他是体委，不能不去。

感觉教室里的人都走了，胃依旧很疼，他掏出了那袋陈林塞给他的已经凉了的牛奶，强撑着拿起自己的水杯想去接杯热水烫一烫牛奶喝。

他一回头却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肖焱正趴在最后一排靠窗的桌子上睡觉，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轻轻的拂过少年干净的脸庞，被他脸上骨骼分明的棱角分割出一块块漂亮的阴影。

陆淮一下子看呆了，甚至忘记了胃疼。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淮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肖焱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略过那人慌乱掩盖的神色，换了个方位闭上眼继续睡。

陆淮没想到他会突然睁开眼，慌忙低头，捂着胃快步朝水房走去。

喝了一袋热牛奶，胃还是有些不舒服，还是得吃点药。

他打消了回教室待着的念头，那是他寻了十六年的probe，他要小心翼翼保护好。

小时候妈妈给他讲过mono和probe之间的故事，那些mono为了将自己的probe留在身边，甚至不惜残忍的杀害他们，以求永远的拥有他们。

所以对于他来说，只要和自己的probe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了，每天能看见他，陆淮就满足了。

他转念想去校医院拿点药，刚走过楼梯拐角，就看到了跑上来的徐林，徐林看到他好像还松了口气，“你的胃咋样了？”

陆淮心里有些暖意，笑了笑，“大林，你陪我去趟医务室吧？”

“行。”陈林等着陆淮下来，两人一起并肩往医务室走。

“胃还是很难受吗？要不要先去买点东西吃？”陈林问。

“还行。”陆淮说，“我刚刚随便吃了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就行。”陈林也没多想，陪着他去医务室拿药了。

从医务室出来，陆淮就这陈林买来的水，吃了药,他看了陈林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今天才知道肖焱是我的同班同学，为啥我感觉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他？”

陈林一听这话就乐了，毫不留情面的嘲笑他，“我靠！真绝啊，老陆，同学快半个学期了啊，哈哈哈……”

陆淮看了这人一眼，突然有种想凑他一拳的冲动，但他又忍住了，陈林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过也正常。”

“怎么个正常法？”陆淮瞪着他，眼神犀利，大有种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掐死你的气势。

“你俩他妈的就是两个极端，你呢，平常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班级活动从来不参加，每天踩点儿进教室准时离开，咱班除了我你还和谁熟？”陈林问。

陆淮认真的想了想，好像除了陈林，确实也没谁了，其他人的脸他没仔细看过，也不记得。

陈林继续说，“肖焱那人吧，就纯纯一个混日子的，也不知道他上这个高中有什么意义，也许是想混个毕业证吧，反正从我高一的时候就知道他，他是咱学校大名鼎鼎的校霸，但他平时很低调，跟你一样，要么不来，要么踩点儿进出校，你不认识他也正常，我估计他也不认识你。”

陈林这话说得没错，肖焱确实也不认识他，不然也不至于早上看到他那么惊讶。

陆淮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陆淮下意识往后排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肖焱，他记得以前这个座位总是空的，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坐过，那人这会儿好像八辈子没睡过觉似的，直接摊在桌子上，比他离开前的动作还放松。

上午后两节全是语文课，语文是班主任老李带的，老李平时管人很有一套，他的课没人敢不听、也没人敢睡觉。

老李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吼了一声，“都给我清醒清醒，困得给我自觉点，上后面站着去。”

刚好上课铃打响，陆淮拿眼角余光往肖焱那边瞅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人一脸不耐烦的从桌上抬起了头，伸了个懒腰，立起书挡着自己的脸就开始发呆。

陆淮觉得好笑，低头去看自己的课本，也就错过了肖焱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的那一眼。

老李拍了拍桌子，这是他每次上课前的必备动作，提醒众人该收心了。

“好，打开课本第85页，我们今天来学习韩愈的《师说》。”老李扫了台下一眼，拿了根粉笔，往黑板上写了‘师说’两个大字。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好，我们先看这一段。”老李推了推他那厚重眼镜，这时台下的学生都知道，老李要开始提问了。

一个个火速低下头，恨不能把头塞到课桌里，祈祷老李不要看见我。

老李眯着眼睛，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了某个拿书挡着自己脸的人。

“肖焱。”老李台上一声吼，学生台下抖三抖。

“到。”肖焱明显是被吓了一大跳，手没拿稳书，掉到了地上，引起底下一阵笑声。

老李咳了一声，底下瞬间安静了。

“你来翻译一下这一段。”老李说。

他默默地捡起书，看了一眼前位同学的课本，翻开了对应的那一页，看了一眼又傻住了。

他最烦的就是文言文了，一看到那些单个认识，放到一起就不明白的密密麻麻的字，瞬间就有种想要穿越到古代，把作者掐死在摇篮里的想法。

算了，胡说八道吧。

想了想，他又有点想笑，自己哪一节上课被提问不是胡说八道的？

但他看了眼老李一脸严肃的学究脸，就笑不出来了。

“古代的学者……一定有个……老师……师者……所以是传道受业解惑的……人非生……非生……”他想了想，说，“人不是活着……而且知道他……”

老李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怒其不争的骂道，“得得得，你别翻译了，你再翻译下去，韩愈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

肖焱撇了撇嘴，低声接了一句，“我还想掐死他的。”

声音不大，但是好多人都听见了，这下，老李就算是瞪眼也控制不住了，全班一阵哄堂大笑，就差拍桌子大喊一声‘焱哥牛逼’了。

老李拍了好几下桌子全班才安静下来，老李指着肖焱，脸都气绿了，“你给我站着听讲！”

“陆淮，你来。”老李喊陆淮名字的时候，语气明显没有那么严肃了。

陆淮站起来的时候，余光里能看到肖焱在看着他，他抿了抿嘴，认真的回答问题。

“古代求学的人一定有老师，老师，是用来传授道、教授学业、解释疑难问题的。人不是一生下来就懂得知识和道理……”陆淮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慢，眼睛认真的看着课本。

肖焱凝眉看着陆淮，他感觉陆淮不太对劲，而且很不对劲！

从他早上在升旗仪式上看到他开始，这人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偷看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对，陆淮是在那天晚上被疤脸围堵的时候看见他的，他昏倒之后他还好心把他送去了诊所，他不说句谢谢也就算了，一直盯着他干啥？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等等！

他该不会把自己当成疤脸的同伙了吧？所以他今天一上午不对劲的表现实际上是在向他示威？

他想跟我打架！

肖焱非常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除了这个，他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了。

看来得找时间和这个人打一架了，他点点头，对自己的想法很是赞同。

于是陆淮刚翻译完，就瞥到肖焱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心头涌过一阵奇怪的感觉，嘴角微微勾着，在老李的赞扬声中坐了下来。

于是肖焱刚肯定了这人想跟自己打一架的想法，他就看到陆淮嘴角那一抹挑衅的微笑。

看看看！

他果然没猜错，这人就是想跟自己打架了。

老李的骂声从讲台上飞过来，遇到肖焱时却被他身上无形的屏障全给挡了回去，他一句没听到，全部心思都在思考什么时候约陆淮打一架。

下午上课的时候，陆淮没再看到肖焱的身影，他特别留意了一下，似乎肖焱不来是件很正常的事，也没有哪个老师过问。

物理老师上课也很严肃，跟老李有的一拼，就连他都没有在意肖焱是否到场，看来肖焱不来上课是常态。

下午放学以后就跟平时一样，徐林的自行车载着陆淮，两人一起回家，然后陆淮写写作业，照顾陆金虎吃完晚饭，再去徐姐的店里打工。

仅此而已，普通又无趣，但就这平凡的生活，却形成了一套完备的系统自动绑定在他身上，他解除不了，也逃不出来。

陆金虎又发脾气了，因为陆淮没给他买酒，床上的被子、枕头全被他扔到了地上，饭也撒了，碗也碎了，整个屋子里混杂着饭菜味和尿骚味，堪比垃圾场。

陆金虎坐在只剩一个床垫子的床上破口大骂，骂声不堪入耳，陆淮感觉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陆金虎的声音。

“畜生！你个狗娘养的，老子是你爹！你连一口酒都不肯给你爹买！你个丧尽天良的**的玩意儿！老子他妈生你养你！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陆金虎还在不知疲惫的吼骂。

饭桌上他给自己留的饭菜已经凉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无神的望着前面那台很多年没有打开过的电视机发呆。

杀了他吧？杀了陆金虎！是他活该！是他逼死了老妈，活该叫他下去给老妈赔罪去!

怎么杀呢？

在饭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老鼠药？不行，陆金虎莫名其妙死在家里，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要不放安眠药吧？就说陆金虎自己吃的。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陆金虎平常呼声震天响，之前还有邻居受不了半夜上他家来敲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