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by西瓜椰阿莱妮西库斯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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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最后，他们并没有等到大王子出现。

阿莱妮坐在床上，微蹙了下眉推开了凑上前的西库斯。

“还在生气吗？”西库斯低笑一声，“不必在意大王子，他也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阿莱妮心想，还真是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你发现一些事。不过装也是要装一下的，这都给他找好现成的理由了。

可他忽略了西库斯的固执程度，一个不察就被按倒在了床上。

面对垂眸看他的这张脸，阿莱妮甚至有些恍惚赫涅并没有离开。

西库斯敏锐地捕捉到了阿莱妮那一瞬间的走神，联想到这一整天阿莱妮都心不在焉也不允许他触碰的样子，眼神幽暗了下来。

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阿莱妮颤抖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拉住了西库斯仍要继续往下拉的手。

纱衣被褪下肩头，西库斯看着白皙皮肤上隐约露出的斑驳红痕冷然一笑。

“这就是你不愿意被我碰的理由？”

阿莱妮拉上衣服，不理他。

西库斯感觉一股怒气在胸口乱窜，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不愿伤到人，只压抑着情绪尽量温和地问道：“是谁做的？”

阿莱妮不答，只洇出了几滴泪水，雾蒙蒙地含在眼中，像一池映了月的深潭，看得人心生怜惜。

两人发丝纠缠，西库斯忽然一笑：“除了大王子，也没有别人能对你这么做了吧。”

阿莱妮被问得有些烦躁，拍开了西库斯不安分的手。

“是他，你满意了？”

西库斯顿了顿，眼中暗红一闪而过，他忽然偏过头猛地吻住阿莱妮的唇，撕咬一般用力。

“你是狗吗？”阿莱妮好不容易被放开，断断续续地喘着气，面色染上了薄怒。

西库斯怒极反笑：“我是啊，我不是一直是你的狗吗？哪次不是你招招手我就来了？”

阿莱妮冷着脸坐起身，试图离开这里，却被西库斯死死地拉住了手。

这人叹了一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我的神女，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阿莱妮被缠得没法，只能被禁锢在床沿，他咬了咬唇，一抹艳色染上唇瓣：“西库斯，让你做事我可都付过报酬了。”

“是，报酬。”西库斯点了点头，嗤笑一声后仿佛平静得可怕，“可我实在想不通，你又是看上了那个蠢货的哪点？”

“权势？金钱？你不是需要这些的人。”

“你本身所拥有的，说不定比那个蠢货还多。”

“所以，是为什么呢？能告诉我吗？我的神女。”

冰凉的手指触碰上阿莱妮的脸颊，他闭了闭眼，嘲讽一笑：“一口一个蠢货，你又聪明到哪里去？”

他凑近忽然沉默的西库斯，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问他：“还记得那个传言吗？”

“哦……也是，对你来说那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拉希纳的王子原本有两个，其中的一个却因大祭司一句双生子不详的谣言而只能成为一道影子，远远地离开这王都，我说的对吗？”

“……不要说了。”西库斯喉结滚动了一下，神色晦暗间语调异常干涩。

阿莱妮不听，继续说道：“可那终究是王室所出的孩子，当年的国王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流落民间——他们之间仍然会有联系。”

“只是这种充满着血腥与杀戮的联系，或许不如没有？”

“我让你去杀了红月教大祭司的时候，你是畅快多一些，还是解脱多一些呢？”

室内倏忽间针落可闻。

沉默间，阿莱妮终于挣脱开了西库斯失去力道的束缚，他展颜一笑，却没有停下话语。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老国王听从了大祭司的话？”

“还记得吗？我曾问过你是否相信神的存在。”

“当时的你什么都不相信，那么现在的你又会如何回答呢？”

西库斯猛地抬起头，双眼中一片血色，却又在下一瞬迅速湮灭。

阿莱妮抬手抚上他的眼睛，摩挲着那处薄薄的眼皮，语气意味不明：“我其实很想知道，作为神降容器双生子的你，是否也拥有相同的资格……”

西库斯抓住阿莱妮的腕骨，神色一片淡然，仿佛真相的前路不是幽暗的地狱，而是一片坦途：“我明白了。”

“我会给你一个你所满意的答案。”

刹那间，西库斯转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深处。

阿莱妮站在原地，舒展着身体对着虚空笑了一声，“您看得还开心吗？”

安静的室内无人应答，阿莱妮却笑得更加放肆。

他迈步走向隔间的浴池，褪下衣物把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了依然温热的池水之中。

浅淡而隐约的曼陀罗香气中水雾蒸腾，阿莱妮伸直了还未完全恢复消肿的身体，一头金发浸湿后紧贴着身体，白皙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颇有一种隔雾看花的美。

“哎呀，这一晚上真是乱七八糟呢，得好好放松一下。”阿莱妮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得知这么多事，他会去做些什么？”

“不过，神……也会有虚弱期么？”他眨了眨眼，这声极低的呢喃无人得闻。

圣教黎傩的大殿里，西库斯轻车熟路地躲开了巡逻的护卫，闪身进到了坐落着巨大神明雕像的那座空旷内殿。

他仰起头望着雕像一如往常无悲无喜的双眸，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浸满了嘲讽与恨意。

“还不出现吗？”他抬手拉下隐藏面容的兜帽，对着雕像淡淡开口，“是不想，还是不能？”

雕像的眼睛处闪过了一瞬的红光。

西库斯笑了起来：“大王子的身体好用吗？可你连安排好的会面都失约了，想必……也不是那么好用吧？”

头脑忽然撕裂般地疼痛了起来，西库斯的笑扭曲了一瞬，却在下一刻变得畅快。

“我可不是大王子那个蠢货，你想占用我的身体，那大可以试试。”西库斯强忍着疼痛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虚弱至今的神明，还能有什么能耐。”

刺目的红在刹那间笼罩了整片神殿，陡然的寂静降临世间，仿佛将这块地方与人间切割开来。

西库斯在恍然间看到了一个隐约的人形，但仿佛雾蒙蒙看不真切。

人形似乎正注视着他，他抬眸，只看清了那人一片血色的双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张开了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吾乃红月之神赫涅，渺小的人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西库斯唇角微扬，露出淡淡的讽意：“大话不要说得太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下一刻，红光向他侵袭而来。

-

阿莱妮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洗漱后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门外安静无声，不见任何一个宫人。

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在踏入回廊的那一刻看到了门前庭院中正站着的人。

那是老国王。

明明身边没有大王子的搀扶，他却好像站得更直了一些，混浊的双眼正望着天空的方向，好似看得出神。

听到动静，他准确地回过头看向了阿莱妮。

阿莱妮在他身边站定。

“陛下，今日是有什么事么？”

老国王缓缓叹了口气，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似是悲哀的神情。

“你听说过一个传闻吗？”

“什么？”阿莱妮闻言挑了下眉，“陛下是想要讲故事吗？”

“那不是故事……”老国王抬起脚迈步走向回廊中的石桌，颤巍巍地坐了下去。

阿莱妮看着他，没有动作。

“在很久很久以前……”老国王顿了顿，看着阿莱妮此刻的神情不禁哈哈笑了一声，“神明是并不少见的存在。”

“这些年里，朕翻阅了无数的典籍、传记、话本……试图找到真相。”

“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朕却在想啊，或许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阿莱妮听老国王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在这片大地上最初的时候，神也不过是和人差不多的存在，区别仅仅是拥有额外的神力而已。

两者同进同出，同住同食，也算是互帮互助的关系——人类提供信仰之力，而神明们帮助人类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这原本是再好不过的关系与状态——直到意外降临。

村子里一个最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向神发起了挑战，却没想到他真的杀死了神。

即使那只是最为弱小的其中一个。

可是，那个年轻人拥有了陨落的那位神的所有能力。

人类从那刻开始似乎就变了。

贪婪的本性从不会被永远掩盖，终有一日会露出端倪，他们向神明举起了武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猎杀神明，而神明之间也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为了争取越来越少的信仰之力，最终他们互相抢夺神位，彼此厮杀不断，试图取代对方。

就这样，陨落的神明越来越多，而人类……也越来越强大。

终于有一天，人类再也没见到过任何一位神明。

而一切仿佛回归了平静，连人类弑神而来的神力也消失不见。

渐渐地，再也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段历史，只能在野史中窥见一星半点当年的残酷。

“那现在这位又是怎么回事？祂到底算是什么？”

老国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许久以后他才缓过来一些，深深地叹了口气。

“祂是活到最后的那个神明……”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祂是红月之神，当时最强大的神明。”

“这么多年以来，祂都在蛰伏。”

“祂想报复人类吗？”

老国王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莱妮，回答道：“不……祂并不在意人类亦或是神明，祂有另外的目的。”

“陛下又是为何要同我说这些？”阿莱妮倚着廊柱，蜜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摄人心魄。

“朕只是在想啊……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说出这些。”

“米凯斯……也就是大王子，他的野心朕一直都知道，他想谋权篡位，朕也知道。”

“他一手扶持了红月教，又不满红月教的权力太大，最终策划了红月教之下第一商队首领的死……这些，朕都知道。”

“朕原本想着，这些早晚都会是他的，提前一点也无妨。”

“可陛下没想到的是，赫涅神降了米凯斯。”阿莱妮露出嘲讽的笑，“自作自受？”

“是啊……是啊。”老国王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神略有涣散，“朕也是那个时候才把一切串联了起来，神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神降的容器而已。”

“神一直都没有放弃重临世间……说到底，还是恨的吧……”

“到底是米凯斯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争权夺势而教唆了大祭司，还是大祭司真的听从了神明的指示而编造了双生子不详的谣言，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陛下说这么多，是有求于我。”阿莱妮肯定地说道，颇有些觉得无趣。

“米凯斯已经因为神降而死去。”老国王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威严起来，“这个王国的将来，朕必须得交给另一位王子。”

“不要让他去找神，他不能去，你必须要阻止他！即使是虚弱的旧神，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能抗衡的，朕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已经明白了后果。”

“朕知道，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阿莱妮展颜一笑，绝美的脸上满是恶意：“晚了。”

“什么？”

“我说，晚了，他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