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3-07-08 10:48
- 主角为常烁沈健的小说《一见钟情,再见不行》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一见钟情再见不行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匿名饿鱼所著,内容是:已经不是第一次爱上他了,是反反复复见到他之后还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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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一见钟情再见不行by匿名饿鱼常烁沈健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走进这商圈顶层的健身房时,常烁没忘记凹自己的酷哥人设,跟在朋友后面走路都律动,只是刚到前台报名的时候,那大喘气暴露一切。
“那个……啊……呼……!”
顺应时代的潮流病了那么一遭,还赶上熬夜赶作品的薄弱环节,本来身体素质就不怎么样的常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嘶哑的嗓子养了半月养回来了,但这肺活量就离他远去,别说一口气炫一分钟120个字的拉普了,站了六层楼的手扶电梯都费劲。
不是没拍片,从方舱医院被踹出来前里外照过了,医学上好全乎了,但感受却未必。
在试了第n个没续上的丢人一分钟拉普后,这回是百年不出门的宅男也得跟上全民康复运动的节奏,跟着一块儿玩音乐的朋友来健身,做点老年人复健。
开始他嫌丢人,没想到这健身房率先推了个阳康复健套餐,大家都从零基础做运动开始,也把对运动的羞耻心和逃避心先降到零门槛。
只是常烁撑在柜台上刚把气喘匀的功夫,前台友好又不失礼貌地问了句:
“先生,有联系好的教练吗?”
本质对陌生人社恐的常烁刚要报朋友同期的私教,一低头发现这前台居然就是熟人。
也不能说熟吧,认识,睡过——不过不是同床,是睡一个方舱的革命友谊。
尽管这种革命友谊本该在同城方舱隔离的患者人皆有之,但沈健是不一样的,印象中他时常窝在被子里,连翻个身的动作都极其优雅,能跟方舱那临建小破床和谐相处,晚上扣着眼罩都能听见别人吱吱呀呀的,就他那方向竟然一点声音都可以不发出来。
总之是靠一身和方舱里焦虑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淡定把常烁吸引住的神秘男子。
可惜那会大家都病得七荤八素,加上他没过几天就撤走回家静养,匆匆几天被睡过去一大半,留下的印象更多源自于想象。也没留个联系方式,茫茫人海间就跟漂流瓶联系一样随缘。
只有床头卡上沈健两个字,砸进了他的记忆里,那么普通,又那么讽刺似的带着健康的期许跟他一起待在病房。
没想到他这漂流瓶子还真被这人捡着了。对上沈健的目光他就意会,这人要不卖课卖成销冠,自来熟跟他熟得相似相溶,要么就是记忆力不错,还记着他们俩在方舱有些奇妙的病友情。
“你有什么好介绍吗?”常烁自动开屏,没想到这人直接立了有事忙会儿牌子,大手一挥就是跟我来。
随后沈健极其自然地移出半个身子,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轮椅上,带着他滑了进去。
这仅仅是震撼的开始,教练的那一栏里,证件照版沈健神采奕奕地盯着路过的常烁。
这合理吗,他都(消音)(消音)那样了!
你们健身房……还有没有人了?
内心的质疑冲上了顶峰,甚至激动过头被灵活的轮椅绊了一下。服务态度很好的沈教练转过头来,指着照片上的双开门道:你要是相信我,一百天你也行。
翌日就是520,饮品店都成双成对地打折,和常烁混迹地下隧道的夜晚的几位猪朋狗友,也恰好在午后接二连三地醒来,并规划着下一次搞事。
已经脱离了孤家寡人行列的常烁费力地拖着已经整个酸麻的腰起身,昨天完全是他卖力不说,一时嘴快的后果是房间的动静从大声逼逼到嘶声裂肺,他忘记昨夜骂了多少脏话,只记得沈健最终松开他的时候,他喉咙已经肿到失声。刚才在被窝里哼哼唧唧地试声,背上还突然多了只手状似安抚地拍了拍。
其实是沈教练证明自己之后急需免打扰版长睡眠的一些起床气。
再吵就要被推到床边摔屁股墩子,昨天强撑着开了半宿的向日葵可不能就地摧残,更何况他现在简直跟沈健也没什么两样,迈步都酸麻难受,哪有力气站一晚上疯狂输出。
“怎么,春天都过去了还春眠不觉晓呢?”
手滑按错的语音带着调侃,沈健越过他的鸡窝头看过来,和昨晚常烁闹酒疯的时候平静又笃定地回答着疯言疯语一样的平静。暴风雨之前不都会有低气压的风平浪静,沈健这老虎装病猫的架势堪称熟练,常烁被多看一秒都觉得——
啊哟屁股痛。
只好老老实实打字:“下次吧,今天没空”。
旁边早有准备沈健灵活地一撑,上半身就靠到常烁面前。长按了一条语音:“几位昨天送烁烁回来谢了啊,他还要休息,改天吃饭。”却一直没松手,灵活的指节一拨一挪,又把主动权交回常烁手里,常烁看着那个已经变得很大的左移删除,一边觉得宣誓主权挺幼稚,一边又觉得男友的声音也该死的慵懒性感,肉麻死兄弟还能多听几遍,不亏。
群聊马上就咯噔了好几条的:“妈的看不懂你们钙子”,又许是听出那人不是机主本人继而狼狈撤回,最后补了整齐划一的:“谢谢老板,下次一定!”
当了那么些年健身俱乐部的老板,尤其是受伤复工之后不怎么做私教之后,沈健对这一句公式话倒是适应得很。只是因着常烁近来半糊半素的职业规划,他那比糊糊说唱歌手更有记忆点的轮椅还是很少出现在他身边。约会得考虑无障碍设施,陪伴演出得看时间安排,两个都对不上号的时候就等着燕子归巢,回到俱乐部楼上的同居小窝才卿卿我我。
这就导致了常烁身边的朋友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人为了不出卖灵魂已经出卖了身体,尤其是常烁嘴里的神秘爱人总是拿乔般的从不来哥几个的兄弟聚会,一想到是大老板没空关照小歌手的闲暇生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逻辑自洽上了。
昨晚实际上是常烁当主角的庆功宴,地下搞说唱的也非无组织无纪律,你张大嘴bb也得有懂你的人来听才行,有几个圈内颇有名气的比赛被他们视作行业水平的那杆秤,一直宣称自己随便玩玩的常烁拖到这个赛季还是报了名。
原因无他,在被健身房堪称严刑拷打的一百天之后,不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终究是亏了,才有了一时冲动的填表参加,好巧不巧海选还过了,支支吾吾告诉群里的好兄弟们的时候,晚上原定卿卿我我的安排忽然就成了酒局。
还是被人鸽了的沈健开车送他出来喝这一顿,又挥手告别往他保温杯里加冰球冲泡腾片的叛逆小男友。
说来还是没亲自进去陪他。
其实沈健说不出这种不合拍的感觉从何而来,认识四个多月,确定关系也有快两个月,常烁说要为他创作,零零碎碎的节日也争着要庆祝。却只字不提床上的和谐生活那件事。
多想无益,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在一起了还有层保鲜膜裹着,沈健空出一身力气,却怕撕开了之后里面的食物对空气反应过度,弄得个不欢而散。
运动确实能有效麻痹自己,作为坐轮椅仍然足矣为小男友冲锋陷阵的骑士,沈健面无表情地继续给机器上了三十公斤的负重,秤砣提起和下放的时候,逐渐成形的汗珠沿着肌肉线条慢慢滑进背心,刚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常烁的朋友估计也看见了车窗上偌大的轮椅标识——卖惨进专属停车位的必备道具。
距离会是一坐一立的身高差之间产生的吗?想到常烁空有顺溜的嘴皮子,挪开了十五公斤的杠铃就挪不回去,跟个锚点一样定在那里等他来找的样子,沈健手上和心弦都跟着一松,铁块重重地砸在海绵上,好歹楼下也是他的健身房,若是扰到了哪个SVIP的兴致估计也想不起来投诉他沈健。
只是多等了一会儿,常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陌生的好几个嘈杂的声音,和他那特地逼出气泡音的醉鬼小歌手。沈健从器械里把自己挪下来,车钥匙早就扔进轮椅口袋没拿出来过。
本来打算叫沈老板来把彻底疯狂的tolk扛回去的一众兄弟,在看着沈健从副驾驶上搬下来一张轮椅的时候默契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折中了一下,来了个人握着沈老板这烫手的座驾,把走路晃得准备用四肢去爬的常烁按在上面送到了车上。
怕醉鬼打断司机驾驶进程,沈健狠心地让人把常烁扔在了后座,一边开回去一边停到后面忽然口齿清晰地冷不丁冒一句:“教练,我想睡觉啊。”
“你睡啊,我空调打高一点,热了跟我说。”沈健应和道。
“少来!我是真心想跟教练睡觉。”
一路上沈健还在兀自消化常烁翻来覆去的那几句醉话:什么“斤斤计较,睡不着觉”,一会儿又好像是跟他有关的“教练和我,身份有效”。但是常烁自勉勉强强用完他那健身房时长卡以来,尽管后面又为了追人开了张新的,不过很少再叫他教练,都是直呼大名,偶尔在力量的差距面前咬牙切齿,通常配着他说得比唱得好听的低沉嗓子,平常中算是带点特别的情感色彩。
总之这种状似无赖的求饶,沈健已经好久不见。
还有点想念怎么回事。
到地方了还得是合伙人帮忙把老板娘从车上扛下来,又跟着后门的电梯上的三层。常烁从包厢歪倒到躺在车后座,再到躺上沈健家里的沙发,一路嘴没停地噼里啪啦,准备给他倒杯开水又倒出来冰碴的沈健彻底摆了,冰杯贴着醉鬼脸上两坨高原红企图让人醒醒,常烁却一把夺走,豪迈地一饮而尽,还打了个嗝。
那主动送命的劲头,倒叫沈健看明白了为什么去了仨小时就喝得烂醉如泥。
沈健算是单手挟着常烁,另一只手划着轮椅拐进的卧房,醉鬼偏不知道自己坐在平日金贵得碰都不敢多碰的男友的腿上,甚至自己轮椅坐了,人家大腿也坐了,还“哭着嚷着”要人家把那事也给他做了。
堪称一发不可收拾,继而第二发,第三发,造成烂摊子就不需要收拾了,疼痛和兴奋中几度漂浮的常烁跑也跑不掉,还颇不识相地挑衅:“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教练到底行不行。”
和嘲讽全开的被动技能:“就这点功夫,我恐怕一样感觉不到”。沈健自诩自己的养生人设像披在身上久了的羊皮,羊一样的柔弱温顺跟他那有所能有所不能的身体融合在一块,倒显得有些人不止一次看走眼。
绝非正常的状态,或许也会凭空伪造出让自己逻辑自洽的心动。坦白说高热之下的记忆难免在灼烧中模糊,常烁记得被公交车拉到方舱的那天,收好东西他就已经在两层口罩下累得气喘吁吁,抵着行李箱一路走进七拐八拐的铁马,再拐进熟悉的体育馆。
此地的隔离方舱像蜂巢一样错落开格子,两人一格,一格之间有过道,格子之间有挡板,铁架床上横着木板,常烁收好东西之后得到一个休息的指令,就顺着越来越高的体温躺了下去。
也就没发现他这一格子里的通道比起别人还要更宽些。再起身时已经是“免疫系统”杀疯了的时候,有人拿着喇叭提醒该测体温上报,也有些恢复得差不多的人,端着脸盆在过道间穿梭的。
常烁从高烧中勉强睁开眼,发现眼前仍是一黑的时候,操着破锣嗓一惊一乍:“啊,怎么新/冠还会瞎啊?”
隔壁不知道是谁,伸手过来解开了他蒙在眼前、方舱统一发的眼罩。
眼前陡然松快,尽管确实因为高热烧得两眼通红,常烁还是松了口气,抖着手把水银温度计的39摇下去再测一次。要报数还是犯了难,睁眼疼,闭眼瞎,水银刻度明晃晃地刺眼睛。
记得隔壁那戴白色口罩的哥们儿贼仗义,跨过床头柜帮他读了数,好像恍惚前还问过他名字,见他不出声,又笑着在登记本上备注了什么。
从烧得七荤八素到等待病毒如潮水般退却的两个星期,方舱里的氛围也从顾不上其他的吃喝拉撒睡,转为对出舱隔离的无尽等待和彷徨。常烁自诩俗人,但是咳嗽和炎症封印了喉咙之后,眼睛又一看屏幕就炫光发酸,注意力只好放到原以为方舱没网所以带进来的半箱子纸质书。
他的格子间“室友”同样很安静,除了当初问一句“叫什么名字”和“多少度了”以外,他不跟外面的人一样焦躁踱步,也从不聊起日后要顶着被感染的履历如何重启生活。
神秘而安静,自带气定神闲的气度。
沈健忽然觉得自己被感染也没那么糟了,烧也没烧死,或许就有后福呢?
给了他一点“舒服”的人床号隔壁写了名字,常烁去灌热水前匆匆一眼——这根永远待在床上的定海神针,叫沈健,旁边的床号挂着个特字,或许是特别淡定的特。
后面才知道,是特殊护理的特。
如果说一开始常烁实在没法忽略沈健宽阔的臂膀和结实的肌肉下方那同样显眼的轮椅,被狠狠练完的拉普歌手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身体受限的残疾人。
度过了健身房挥汗如雨的第100个小时,又续费了开始和沈教练谈恋爱的年卡会员之后,没多久常烁就成了俱乐部的老板——娘。
任何人从入门到勉强坚持下去,离不开对教练的叫喊骂街,何况沈健看着不良于行,事实上手劲又大,臂膀也宽,掰着常烁从椭圆机下来之后的紧绷的腿脚毫不留情,嘴皮子碎的人除了大喊没天理,不知道怎么地就说到了初见。
轮椅大喇喇地停在瑜伽垫隔壁,沈健自己的腿是摆了个蛙泳的造型曲在两边,调整了更好着力的姿势,被姿势桎梏住的常烁开始还能从诗词歌赋聊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到文静腼腆,沈健手劲一紧,“喘不过气”的拉普人员放声大喊,余音绕梁,丢人现眼。
滤镜破了一地的其实并不止常烁一个人,沈健同样注意到了格子间的这个年轻男人。腼腆、内敛,不怎么去凑外边的热闹。
他毕竟是个截瘫患者,高烧于他而言虽然凶险,却也有多年“当个病人”的履历,忍痛既有技巧又有经验,药罐子以毒攻毒,倒也在浑身难受中分出点清醒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按照住院的标准来看,这次方舱的“关起来睡”意外的运气不错,这位病友不吵不闹,除了烧昏头的时候连眼罩都不摘就以为自己瞎了,沈健一手撑着自己,跨过床头柜“很有挑战性”地帮他重获了光明。
病友哑着嗓子,里头吞着难熬的火气和刀片,大概率没看清该道谢谁,沈健只听得他说了句:“安全了,谢谢。”
显然对方得了教训,不再戴上那把他吓到社死的黑猫头眼罩。在后续状态更平稳一些的隔离期,沈健没等来某抖的外放视频,也没有游戏的激战声,尽管枕头下他早早预备上的一对耳塞,当时也失了作用。
对面只一本接着一本书的看,偶尔一次撞上他体位转换,歪着身子在被子底下把那两条腿像对待死物一样归置,刚好对上他捧着本《资本论》,靠在床头同样带一份与众不同的涵养和淡定。
自诩粗人装x的沈健,在对方提前出院,而他因为毫不意外的泌尿感染发的低热被迫多扣两天的时候,才找人借机问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常烁。
倒像方舱一隅里独自闪烁的一只萤。
温柔的,安静的,舒适的冷光。
沈健稍微想象过和这个人下一次见会是哪个地方,一个开健身房的瘫子,最常出没的地方或许只有医院和他家健身房,他良知上祝愿着对方以后当客户好过当病友,不过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哪有一见钟情过的短暂心动,说再见,就真的在某天恰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嚷着喊着,几乎用大喇叭循环播放着的方式震碎他的滤镜,告诉他沈健,常烁是个什么样热闹、跳脱且跟安静搭不上边的玩意儿。
常烁要去参加音乐节的忐忑,主要表现在吃不下睡不好,和怎么看自己的歌怎么不满意上。在地下混到地上的舞台演出其实不算少数,但是正儿八经地对着直播镜头保持输出还是第一次。
虽说这回经了沈教练多重意义上的锻炼之后,他常烁已经不是当年稚嫩的他了!嘴上是为了看顾沈健的身体,实际上是帮他把临演前的顾虑一件接一件解决掉,两个人在入围庆功酒后那一顿荒唐的自证之后没多久,就一起飞到了音乐节的举办地。
酒店订了俩星期的,常烁一箱子里竟然带了大叠的A4纸,每天窝在小茶几上涂涂画画,间或忽然高能量地哼几句,过几个小时纸篓里又见满。
期间沈健甚至被警告不得靠近此结界范围内,沈教练只好被迫到楼下健身房里参观同行,间或自己上手,让一些旁观的朋友从好奇到自觉羞惭,再拍拍手划着轮椅顺畅溜掉,不经意间证明了有时候不用腿也能踢馆。
想来这事竟和某晚他力证自己的某方面能力尚有保留一样离谱又情理之中。
“欢迎来到白日碎觉晚上放歌音乐节!!!”
进门检票,沈健尽力举到最高,手上就多了个夸张的猫头印章。工作人员很不好意思地要他出示那个绿本子,才能把身下的代步工具一并带进去。
强行参与这种“健全人”的活动,沈健自知少不了流程,不过坐在检票处的帐篷里等了一阵,虽说他没有陪同人员让主办方一惊,但一副淡定自如的样子还是莫名其妙地有说服力。本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沈健在看见内外好几层的人山人海之后,念及自己折半的海拔,还是放任工作人员迎着全世界的注目礼,从特殊通道里一路被推到还在布置的最前排,铁马拦在蹦迪的观众和舞台之间,离摄像机也挺近,平台的摄像看他就位,还冲他打了招呼。
握拳、击掌,再散到半空的造型。不多时夜色降临,更多观众欢呼着依次入场,沈健靠在轮椅上看大家蹦着跳着扑过来——少点定力就要从轮椅上掉下去,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跌倒,他还是给自己拉了道安全带。扶手底下甚至有个机关,如果前后的观众朋友能给他足够的位置,到常烁的时候,他必定能“站起来”为他欢呼。
不过开场的时候,沈健担心的踩踏情况并没有出现,再激动的人经过他的时候都显得礼貌得过分,有击掌打卡的,有绕开点头的,热情友好的样子让沈健还没开始就感觉到了些许过节的氛围。
常烁在台后紧张得不行,坦白说赛程到这一步其实超过他的想象了,能不能到更大的舞台不是他要想的事情,他在乎的人坐在台下,手环特地配的橘色,在前方传来的线报里,往日感觉拥有着很夸张的身材的小教练缩在轮椅上,在人群簇拥中像局促的一叶浮萍。
那个位置——要往他最恐惧的镜头面前站,才能让沈健坐着也能看见他。
为名不经传的参赛选手而来的还是少数,但相当咖位的出道歌手来热过两轮场后,沈健身后已经成了一片涌动的海洋,帮忙看顾的摄像甚至要把机器保护的警戒线拉到沈健身上,而后又像被什么人挡了一下,沈健依旧伸长了脖子往台上张望着——分明是受伤这些年来习惯了的仰望姿势,这回做出来却带着期盼和景仰。
等到TOLK的花字占领中心屏幕的时候,常烁顺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从舞台中心降落,被舞台灯镀上光辉的人看得他夺目,沈健想尽办法把轮椅的站立模式调起来,机括却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响应,最后挣扎半天只好勉强撑起了身子,脚算是大概卡在了铁马上,照后头看来,倒只有那被捆死在踏板上的脚踝还站在踏板上,整个人就颤颤巍巍地自己扶着站了起来。
台上的人一开始还沉醉在节拍里慢慢把自己的紧张情绪压下去,到了那反复修改,只为了那一个人唱的段落,闭眼唱歌的常烁乍一下还被炫目的环绕灯伤害了一下,往那个熟悉的地方看过去先是看见了那台孤独的轮椅,最后循着光影,看到了会吃人的摄像机,和镜头警戒线后,站得摇摇晃晃,或许也可以算成是在蹦迪的沈健。
他不从容,也没有当初伸手解围的游刃有余。
“三十九度的火热,反常的初见”
“见过一面是为了能再见,印象屡次更迭”
他不安静,更不是和与众不同的不食人间烟火。
“释怀的普通,习惯的平常,到头来真正的心动在这里续写”
会吵闹,会紧张,从容是假象。“打碎对你的所有假设,与你不止一见钟情,再见也不是不行!”
台上的人绷着劲,纯感情牌恋爱脑也输出得带劲儿,比赛主题明着说是大格局大世界,打定了心思回炉再造的rapper把万千世界无尽时间浓缩在一点,摄像机顺着他指的方向要捉观众的反应,却忘记死角处还有个扒拉着栏杆,听着台上的恋爱进行时热曲都能抽泣到肩头耸动的特别观众。
后面跟着蹦了全过程也把沈健那点情绪波动一起看进去的人及时伸出援手,沈健回到轮椅上的第一反应倒是发现自己站不会站坐貌似也不会坐,眼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越擦越往下掉,顺着常烁非要给他套的项链往心口掉小珍珠。
“我好想大声说爱你。”
常烁从台上下来的时候,看着现场导演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就猜到他那离题万里的玩法进下一赛段自然是没戏。他冲人家实实在在鞠了个躬,急匆匆地就窜出去找人。宣布什么什么奖项的录影都被常烁抛诸脑后,他走遍后半场去找那台轮椅,和轮椅上的那个人,却跟失了焦距一样找不着北。
直到方向本人亲自戳过来,拉了拉某人浮夸的皮夹克,常烁才跟盘着腿坐在道具车上的沈健对上眼神。那两条细瘦的长腿裹在常烁钦点的牛仔裤里,这时候微微发着抖,连同上面的一双运动球鞋,沾了些属于草地的气息和痕迹。
像我们共同走过的路。
常烁还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一下问:“沈健,你听到我说爱你了吗?”
沈健的食指伸得很高,堵住了rapper的嘴。另一只手灵活地把耳朵里的耳塞拔出来,其实刚好是方舱里他自备的那一副。
最后这人老神在在地做个开始表演的手势,把常烁着急坏了,一下子气得摇晃本就坐不太稳的人。沈教练顺势倒在他怀里,带铆钉的夹克硌人,像顶着他的胸口在无声质问。
忽然明白了常烁的脑回路之后的沈健不禁先笑出声,爽快地答道:“都听见了。你那震耳欲聋的爱。我坐太前面了,不带上耳塞就真的会聋。”
刚以为自己一片真心演了默剧的常烁泪花闪烁,好歹是没出来,这回抽抽鼻子,摸出兜里的作案工具,里面的影像资料大概够他扳回一城。
想到这里方才觉得刚刚那一幕简直荒谬——沈健要是一点没听进去,又哪会有那么动容的时刻。兄弟发来的repo视频他还没来得及点开,但明晃晃的两条短信:
“卧槽!!”
“你给沈哥唱哭了!!”
沈健坐在箱子上摇摇欲坠半天,靠着常烁的肩膀刚看了个开头,就马上从位置上联想到了那个护着他进来的工作人员。也想到了自己实打实是泪流满面的狼狈。
当即就喊着腰酸腿疼来打断施法,卖惨可耻但有用,常烁一把将沈教练亲自练出来的后背送上门来,一托就把沈健背了起来。
“那我们回去再看,你的轮椅呢?”
“找你的时候轮椅划不过来,还在外面,我是爱心接力才流落到这里的。”
结果常烁背着爱人一路走出热闹之外,好不容易打着车回酒店,才从工作人员那里找到了已经被挪到出口的轮椅。甚至遭受多位体力不支的观众的“借坐”,大眼广场里甚至一度出圈为音乐节蹦迪神器之一。
只有沈健本人心疼那个贵得要死也必须要换的防褥疮坐垫,以及这一趟爬上爬下折腾下来,不堪重负的两条腿。轮椅要主办方送回来要一天,坐垫寄到也要一天,但沈健在音乐节之后实打实地卧床休息了三天。
本来站一会儿何至于此,坏事坏在卡在铁马的栏杆上借力,常烁透过镜头看他那教练毫不顾忌地做着杂技来看他演出,录像里的沈健还没哭,屏幕外的常烁就在一边给当事人按摩一边嚎得拆天拆地。折腾过后的沈健两条腿都是肿的,尤其是穿了一天硬底鞋的双脚,肿得跟萝卜一样,退化的脚趾蜷缩内扣,别说定做的防下垂的足托戴不上,连袜子都塞不进去,只能好生用枕头托起来等着青青紫紫的一片消肿化瘀。
不过神经断裂之后看着触目惊心,也没疼在沈健身上,就是疲累过后翻滚过来的不痛快,让他躺在床上没几个小时就醒一次。
常烁看着也疼到心里,翻遍行李箱翻出本大部头相送:
“教练,睡不着不如看点书,你看《资本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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