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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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苏白溪并没有早起的习惯，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被门铃唤醒，却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开门，又翻身捂着耳朵睡过去，任由耳边的门铃模糊叫唤，睡眠充足后感觉自己忘记些什么，揉了把头发却想不起来，一开门就见到憔悴不堪的方石抱着个行李箱蹲在地上，蜷缩着小小一只。

把人带进来，先赶去洗个澡顺便取了冰袋预备覆着眼睛，浴室里头先是响起水声，再然后是哭声，苏白溪本不确定那是哭声，夹杂在水流声中难以分辨，后来变成了嚎啕，才得以确认。方石在浴室里待了小半个小时，出来时已经见不到眼泪，只有一双充血而变成红色的眼睛，连带声音变得微微嘶哑，偏偏无事发生一般抽噎着轻描淡写说起分手一事，虽说主题是分手，可大半的时间都在回忆二人的恋爱时光。

苏白溪不在乎，恨铁不成钢，看着肿成单眼皮的脸又不忍心说重话，可也不愿听那些甜蜜的日常，边改为出声打断。

“所以你就回来了？”

一杯热水被递上去，方石没有喝，热气熏着眼睛，缓解了一些胀痛感。

“嗯。”

水刚烧开，烫舌头，方石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冰袋揉着眼睛，没再说话。

“你还愿意收留我吗？”过了半晌才把冰袋拿开，露出双睫毛还凝着水珠的眼睛，我见犹怜的可怜样，苏白溪拒绝不了这样的人。

“当然，我说过的。”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我喜欢男生。”

苏白溪的手指还搭在方石的额头上测温，在外头冻了大半夜保不齐染上风寒，一时半会没有挪开，定在原地，眼神较之平常带着点攻击性，或者说是终于卸了半分伪装，“准确来说，现在喜欢你。”

“怎么样？还要和我合租吗？”

“……嗯。”

妥协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行。”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

不太能接受对方一瞬间僵硬起来的动作，苏白溪努力忽视那些不安的情绪，补充道。

“不过你也要将我视为你的追求者，首先，改变称呼，不要客套。”

“对了，明天记得准时上班。”

体温正常，看着也就眼睛不雅了一点，其他小毛病不急，慢慢养，日子还是要过，苏白溪替方石决定了后续的安排，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可一切又都悄然发生着改变。

“这是今天的四个订单。”

订单数量看着少，距离却是不小，东南西北跑了个遍，尤其是还有定时在晚上十点的订单，不算加班，全程跑下来收工回家时也是接近凌晨。

钥匙捅进锁孔发出声响，方石放缓了动作，莫名其妙有点担心与苏白溪相见。

方石和苏白溪两人大学什么事没干过，男生间没分寸的搂抱打闹自然，可现在苏白溪摊牌真实想法之后，相处总是别扭，方石习惯上锁，虽说是苏白溪的房子，备用钥匙自然都在他手上，却也没有窥视他人的习惯，于是二人只是活成了恭敬相处的合租室友。

不巧，餐厅的灯亮着，苏白溪还没睡。

“不小心多煮了半碗，吃吗？”苏白溪在餐厅和送货晚归的方石打上照面，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面，锅里闷着另外半碗，方石怔愣一瞬，点头，换鞋揭开锅盖，里头是碗清汤面，还“不小心”多窝着个荷包蛋。

“谢谢。”苏哥二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想起说不要客套，可是陡然喊名字又不习惯，方石干脆抹去了称呼。

“不客气，顺手，关心员工是老板应该做的，碗归你洗。”

苏白溪起身将碗收进厨房，拐进了自己的主卧，方石也松了一口气卸下些许防备，肚子刚巧叫唤，一碗面来的恰当又贴心，不至于让人感到逾越了分寸。

说过的，伪装，谁不会呢？

睡前刷牙时习惯性眯着眼点进自己的音乐社交主页，私信里头应该躺着零星几句夸奖与喜爱。本想扫一眼就关机睡觉，今晚却看见自己最新一首因分手带来灵感的歌曲挂在官方推荐的榜单之上，粉丝数肉眼可见的上涨，说不激动不可能，南墙撞上了，出路也似乎看清点，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才华可能薄弱，却也可以有着属于自己的光。

薄荷味的漱口水一个激动咽下去半口，可方石没在意，看着镜中那个因睡眠不足而憔悴的男人，低低笑出了声。

隔天周末，翻看那些表达喜爱的私信之时，又意外看见一条官方的邀请，是后天的线下音乐节，他作为活动数据的榜首，自然在邀请行列，可一看日子，不是双休日，再给苏白溪添麻烦也羞于说出口。

机会总会有的。方石想。

“去吧。”花店里，苏白溪看着对方一脸纠结的表情，将他的围裙解下放在自己臂弯，“歌很好听，我相信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苏白溪在首页的邀请名单上看到方石这一名字时，第一反应是终于，就像寒窗苦读的学子终于高中榜首，接下来的喜悦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也可以分享三分。可音乐节的时间临近，方石却依旧没事人一样在柜台后头清点工具，苏白溪没忍住把人往外头赶，补充一句。

“没结束别回来。”

方石赶到会场时已经在做最后的清点彩排，主办方都已经准备把他的名字从名单中划去，看着匆匆赶来的人，又因着这张脸没忍心说重话，不轻不重骂了两句便轻易原谅了他，直播性质的音乐节，方石的出场被安排在了倒数，唱得是那首《浪流》，想说的话都藏在里头，他却没指望对方可以收到。

可屏幕外头，沈璋翻看着手里的草稿纸，那是方石忘记清理走的废旧稿纸，如今被沈璋一张一张抹平褶皱折叠着压好，说不出是何滋味。

缅怀吗？可是一切已经结束了——故事已经被自己亲手画下句号。

面前直播的弹幕在方石出来时彻底炸了，人是视觉动物，而方石又有才华加成，弹幕里飘过形形色色的老公，甚至夹杂着数量不少的老婆，沈璋说不出滋味，只能赌气般发送着弹幕，回过神的时候，发送键已经按下，那句这是我老婆也淹没在弹幕之中，沈璋得庆幸自己的账号名字是一串乱码，看不出主人。

直播黑屏已经三分钟，沈璋才站起来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那叠草稿纸的褶皱依旧存在，被人粗暴揉成团的纸张现在却是已经可以辨认出上面熟悉的字迹，闭上眼甚至可以回忆起对方窝在自己怀里咬笔头的孩子模样。

夜色如墨，当作迟来的单身派对，沈璋歪斜在黑皮的沙发上头，酒意上头有点晕乎。

“沈哥，你还记得初中还是高中那个小子吗？”

“他前几天被人看到好像毁容了。”

“不过也是活该，那么小年纪就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小孩子辨别善恶的能力不足，却已经可以轻易分辨美丑，沈璋当时个子不过一米七，体重却遥遥超过一百七，肥猪这种词听得不少，更恶毒的话语也不是没有经受过，带头的那个小个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方石，那双眼睛花点精力辨认一下，就可以轻易看出年少的影子。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你认错人了。

“你说什么？”酒意涌上头，带着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下降，只觉得熟悉的母语变得陌生难以辨认。

“就以前那个欺负你的小个子啊，毁容了。”发小笑着搂过女伴亲吻，边对着一旁路过的帅哥抛媚眼，酒液在灯光下呈现暗绿色，像是双暗绿色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一切。

八卦不需要深究，话题很快转场，沈璋的大脑更疼，血管突突跳着。

“我先走了。”

错误需要及时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