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3-05-29 10:23
- 《夫君他又装傻了》是一本由作者泊欲湾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南臻苏竹卿是小说中的主角,夫君他又装傻了主要讲述了:苏竹卿小心所有人,但他对南臻不同,因为在南臻认知中,知道南臻是个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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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夫君他又装傻了小说
他已经在门口跪了三天了。
寒冬凛冽,他跪在雪地里,原是眉目如画的翩翩佳公子,此时却像一个乞丐,穿着破布烂衣,抱着已经断了弦的古琴,苦苦跪在自己的家门口。
“吱哑——”
朱色大门恢弘气派,从门里走出来的人也是粉面桃花,柔媚可人。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跪着呢,丢不丢人啊。”
苏可柔低低笑了一声,姿态妩媚,杨柳细腰。
接着,几十个家丁动作迅速排列有序的跑了出来,站在两侧,排出了十几米的阵势。
“是……是择桓要回来了吗?”
苏竹卿抿了抿已经皲裂的唇,问了一句。
苏可柔轻哼了一声,眼神轻蔑:“沈哥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我是……是被人陷害的!可柔,你要信我。”
“信你?你让我怎么信你?”
苏可柔朝他的而方向走了几步,挥了挥袖子,语气冰冷,不屑道:
“你趁着沈哥哥不在家,带着芷御坊的地契私会徐士安,还做出那等不耻之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育梁街上几百人,戳着我们第一皇商苏家的脊梁骨看笑话,你说你冤枉?”
“我不知道……不是我……”
苏竹卿想要站起来解释,膝盖却已经完全僵住不能动,额上象征菩仙气运的红痣越来越淡。
苏可柔微微俯了身,仔细看着苏竹卿这副狼狈样子,心情大好。
“那你倒不如问问他们……”
苏可柔绕看着站的整整齐齐的苏家家丁:“这些跟了我们四五年的家仆,他们也都看见了,你问问他们,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大家都看见了。”
“正如苏二小姐所言。”
“是他啊,都传开了。”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苏竹卿额上一根根青筋浮起,嘴唇紧抿,身子开始忍不住颤抖。
“哒、哒、哒。”
马蹄声夹带着马铃的清脆由远及近,地平面逐渐露出玄色红木轿子的轮廓。
“沈哥哥!”
苏可柔眼角眉梢都带着雀跃,她轻轻唤了声,迈步迎了上去。
“外面天冷,你怎么跑了出来。”
温柔的声音伴着一张清俊的脸,沈择桓下了马车,却是先扶住了苏可柔。
“大哥在门外跪了三天了,我出来看看。”
苏可柔温声细语,小鸟依人,哪儿还有半分刚才言辞尖锐的样子。
“他……”沈择桓微微侧了身,望向苏竹卿,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传回来的信上不是说的清清楚楚,苏家家门不幸,念其为嫡长子,罪不至死,逐出家门罢了。
苏竹卿瞳孔微缩,步履蹒跚的朝沈择桓方向走了几步,声音沙哑:
“择桓,连你也不信我?”
沈择桓微微皱了眉,退了一步,似乎连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证据确凿,你别再狡辩了,徒劳而已。”
“沈择桓!”
苏竹卿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将古琴摔在了沈择桓面前:
“这琴,是三年前你送给我的,说你我箫琴共鸣,月华紫烟,不羡神仙!”
苏竹卿一把拉住沈择桓的袖子,似乎用尽所有的气力:
“你说你敬我爱我一生一世!你说你肯扶持我扶持苏家!你……”
“够了!”
沈择桓一把推开苏竹卿,甩了甩衣袖,面露嫌弃。
苏竹卿恍惚的扶住了马车,额角的刺痛混着刺骨的寒风,让他一时难以睁眼。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苏竹卿,你别给脸不要脸!”沈择桓沉声道。
“好了好了,沈哥哥,别动气啊。”
苏可柔倚在沈择桓怀里,轻轻抚了抚他的胸口,炫耀似的看向苏竹卿:
“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沈哥哥的休书已经给了你,从今往后,你去和哪位公子私通,我们也再也管不着了。”
“跟他不必多言,我们进去吧。”沈择桓轻声道。
苏竹卿勉强撑着眼皮,看着他们进了本该属于他的苏家大宅。这额匾上的苏宅二字,还是当年他亲手题的。
头发花白的李管家走到了苏竹卿身旁,将他搀扶起来。
李管家是看着苏竹卿长大的,如今也只有他肯过来扶他一把。
苏竹卿看着李管家,悲恸半晌,道:“送我去苏家祠堂吧。”
“这……”李管家犹豫了。
若是被沈择桓和苏可柔看见了,定是要责难一番的。
“我去跟父亲母亲拜别,就不再回苏家了。”苏竹卿神情悲戚道:“求求你了。”
当年五侯七贵同杯酒的大少爷,如今竟狼狈不堪,落魄至此。
李管家终究软了心,道:“好吧。”
天已经黑了,李管家离去。祠堂内无人,长明灯却亮着,昏昏黄黄的映着苏家几代宗祖,百人牌位。
光影下,苏竹卿跪在蒲团上,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轻轻擦拭。
我苏竹卿,一世光明磊落,却遭奸人陷害,枉承菩仙气运,愧对苏家先祖,无他法,只得以死明志。
苏竹卿看着父亲母亲的牌位,正要将匕首送进胸口,门外却传来一阵轻悠的脚步声。
“可柔,明天来不也一样?你着什么急呢?”
是沈择桓的声音。
苏竹卿眉头一皱,躲在柱子后面。
“我以前被苏竹卿欺辱,连母亲牌位都不敢带进祠堂。不过也是,我母亲毕竟是续弦,在这偌大的苏宅里,身似浮萍,我……”苏可柔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以前的伤心事就不必再提了,你看现在,整个苏家都是我们的。”沈择桓安慰道。
“徐公子那边果真妥当了?”苏可柔面露担忧:“万一苏竹卿去找他,百般哀求,徐公子心软了怎么办?苏竹卿身怀菩仙痣,魅惑男人的功夫自然不必多说,万一……”
“这个你不用担心,”沈择桓气定神闲道:“你忘了么?当初是徐士安听从太子吩咐,助我一起杀了苏老爷那个伪君子,我现在手上有徐士安把柄,不必多虑。”
苏竹卿站在柱子后,宛如遭到晴天霹雳。
是他们!原来是他们!
苏竹卿捏着匕首,一阵恶寒在胃中翻涌,他忍不住干呕,心痛如割。
“谁?谁在那儿!”
沈择桓警惕地望向苏竹卿所在之处,摸了摸腰侧的佩剑,缓缓走过去。
烛光摇曳,安静的诡异。
待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时,苏竹卿猛地冲了出来,将匕首刺进了沈择桓的腹中。
“你!”沈择桓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苏竹卿。
“是,是我!”苏竹卿将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嘴角弯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是我,弃了皇婚,非要嫁你,才引狼入室!是我,信了苏可柔,才落得今天下场!”
苏竹卿抽出了匕首,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苏可柔。
苏可柔被这狠厉的眼神一看,手上一抖,竟让牌位摔到了地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苏可柔惊恐地打开祠堂的门叫道。
下一秒,锐利的疼痛从苏竹卿的胸口穿过,青筋随着突如其来的痛苦根根暴起,苏竹卿看了看眼前的剑,又看了看持剑的男人。
“沈择桓,呵……”苏竹卿笑了,匕首脱了手。
这一世,他错信奸人,嫁了人渣。
假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他必要让这群欺他辱他的人付出代价!
假若还有机会……
“啪!”
苏竹卿一把将手机摔在枕头上,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熬夜熬到凌晨两点,把这本名字叫做《晚来天欲雪》的小说看到一半。但是作为一个饱览耽美小说数年的小书虫,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还没有见过哪一个小说男主能过的这么憋屈的!
看看这容貌,看看这家世,看看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本事,再看看这跟他一模一样的名字。
难道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搞垮继母和妹妹嘛?难道不应该是广结贤士出将入相嘛?难道不应该和几个皇宫贵族来几段缠绵悱恻的爱恋情深嘛?
然而并没有!
他本就是冲着主角跟他名字一样才认认真真看下去的,现在看到这儿,感觉就像是拿着块巧克力美滋滋啃下去,结果发现原来是口翔。
太恶心了。
苏竹卿实在气不过,翻出电脑,一秒开机,迅速登录XX文学网,给《晚来天欲雪》评了负分。
“作者太太你够了吧!给主角配哪个攻君不好非要搞沈择桓那个渣男!
二皇子不好吗?他嚣张是嚣张了点,但是走霸道总裁路线难道不可以吗!
太子不好吗?他心机是心机了点,但是走腹黑温柔人设也是很吃香的啊!
三皇子不好吗?他话少是话少了点,但是闷骚型的也很想让人扑到啊!
好好一主角被欺负得这么惨,大晚上看了真的好心累啊!”
苏竹卿在评论区留了言,发了一通牢骚,心情终于好了些。
正要关闭网页的时候,他的留言竟然弹出了回复。
“你行你来啊。”
是作者留的。
苏竹卿看见这话一愣,本来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鸡蛋不好吃难道我还得会下蛋?冰箱制冷不好我还要去学修冰箱?
苏竹卿刚想要这么回复,手指一碰到键盘却又反悔了。
因为他看到其他留言抱怨的读者,都是这样回复作者的话的。
“辣鸡主角,要是我身怀这么多的绝技,肯定混的比他好!”
苏竹卿心满意足地敲下这句话,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亮映着他一张俊俏的脸,这脸上还挂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
为这么闹心的一本小说熬到这个点,真的是亏死了,睡觉睡觉!
苏竹卿穿好睡衣,带上眼罩,刚一挨枕头,却听到天边一声“轰隆”的巨响。
响声越来越近,如同远古巨兽踏至。床也随之震颤,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难道是地震了?
苏竹卿想到这儿,一个激灵起身,迅速跑到门边。
然而此时,开关顺滑的门却像是被人从外面封死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苏竹卿一下子脸就白了,他用力扭着门把,使劲踹着,都无济于事。
雷声已近,剧烈的晃动使整栋楼像是树梢上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倏地,天地骤亮,一团光束直直刺进了苏竹卿的眼睛。
整栋楼的住户都还在甜美的梦乡,两点四十四分,夜晚宁静,似乎无事发生。
只是202号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台电脑还闪着微弱的光。
“那你就试试吧。”
作者回复他了。
富甲天下的苏家,曾助太祖皇帝一统五大商帮,特赐爵位奉国伯爵,封第一皇商,以示嘉奖。
而作为庆和王朝第一皇商之子,苏竹卿。
他周岁抓周抓的笔,十四岁书法便成大家,从此苏家的对联都不用找人写了。
他三岁学的画,十五岁丹青已是极妙,从此苏家的装饰画都不用出去买了。
他六岁学的琴,到了十六岁,琴技放眼整个庆和王朝无人可出其右,从此苏家……
反正是神仙主角!神仙剧情!神仙世界观!
所以神仙作者太太能不能放我回去啊!
苏竹卿蹲在船舷边上,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哭天喊地,然而并没有什么雷声或者晃动出现把他再带回去。
脸虽然还是自己的脸,但这一身白袍显然不是自己现代的衣服,这平坦窄腰也显然不是自己现代六块腹肌的身材。
更可怕的是眉间这点血红的朱砂痣。
这很明显就是《晚来天欲雪》的主角才有的菩仙痣啊。
苏竹卿生无可恋的环视四周,看着接天莲叶无穷碧,然而不知道是在那里。
书里有提到过一片荷花的场景吗?
苏竹卿绞尽脑汁想着,刚从船上探出头,便听到一声怒喝:
“哪里来的下贱东西,敢私自跑进二皇子的船!”
抬头,是一名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面前。
他骂了还不够,竟然想伸腿踹向苏竹卿。
苏竹卿下意识一个侧身,顺着力道将小厮的腿往前一拽道:
“有话好好说,干嘛还动手动脚的?”
小厮没想到苏竹卿还敢有别的动作,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便栽进了船里磕破了额头。
“你!”模样俊俏的小厮气的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
苏竹卿最厌恶狗仗人势之人,看这小厮这副模样顿时也来气:
“还说我多大的胆子?可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我苏竹卿,第一皇商苏家之子,还能让你这个没名没姓的奴才骂了!”
这小厮看起来也是个娇弱的,晃晃悠悠地起了身,看着苏竹卿身后,细声细气道:
“二殿下,您看看他。”
苏竹卿一听这话,马上打了个寒颤。
一是因为小厮声音太嗲,二是因为他想起这是什么时候了。
这是苏竹卿被沈择桓刺死的三年前,是苏竹卿这一生由盛转衰的最重要一年。
按照原文剧情来讲,苏竹卿此时是跟随父亲参加皇家在青鸾山上举办的沐暑宴。苏竹卿身承菩仙痣,是只能嫁人不能娶妻的体质。朝中有大臣认为这是不男不女的异类极度厌恶。为了免生事端,苏老爷便让苏竹卿在青鸾山下的青莲湖等候。
然而苏竹卿却进错了船,还顶撞了二皇子,二皇子一怒之下就把他关进了柴房。接下来就是沈择桓前来求情,苏竹卿感动倾心……
苏竹卿正想着,身后响起了二皇子冰冷的声音:
“苏家的儿子竟然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不敢!在下不敢!”
苏竹卿一转身便跪了下来。
二皇子见状,用余光打量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
苏竹卿此时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颈子,十分养眼。
他用扇子抬了抬苏竹卿的下巴,勾唇道:
“说吧,你偷偷跑到本皇子的船上,意欲何为啊?”
要不是苏可柔故意给苏竹卿指错了地方,苏竹卿没事干嘛上你的船啊!
苏竹卿努力回想着书中情节,然而二皇子却没给他那么长时间。
扇子的边缘慢慢滑过苏竹卿的脖颈,一路向下,十分灵活,转瞬间就要伸进苏竹卿的胸口。
“在下是给二殿下报信的!事关重大,还请二殿下附耳过来。”
苏竹卿表情坦诚,二皇子不疑有他,低头凑了过来。
“有人欲刺杀太子。”苏竹卿轻声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书里说的喽。
“在下刚在青鸾山下摘桃子,赶巧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便偷听了几句。”苏竹卿胡乱扯了个慌。
“哼。”二皇子显然不信,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先通报我?不是应该先去告诉太子吗?”
“在下……”苏竹卿眼睛一转,接着扯谎:“寻不见太子,这才赶忙来找二殿下。”
描金边的扇子轻轻晃着,二皇子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菩仙,若有所思。
所有人也都知道,小菩仙是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的。一般都是藏在深深庭院里,除非是家中独子,否则是鲜少出来见人的。他们以攀上权势大的夫君为前程,烧香拜佛地求一段好姻缘。
这苏家的儿子,说是要报信。然而一不呈拜帖,二不带仆人。只身偷偷摸摸进了他的船,言语讨巧,模样谄媚……
来报信的?谁信啊,来投怀送抱的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本皇子不跟你打趣了。”他伸出一只手,将苏竹卿扶起。
“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本皇子也不可莽撞。”二皇子向苏竹卿凑近了一步,道:“不如你去我禹香别苑住上几日,等事情查清楚了,本皇子再好好赏你。”
如果苏竹卿能有他二十一世纪的身材,他撂下这俩中看不中用的仆人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现在,他只能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进了禹香别苑。
比起扭送进柴房的下场,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还算不错吧。
算着时辰,二皇子也该去参加沐暑宴了。
等二皇子赴宴回来,他再说几句好话,这事估计也就能翻篇了。
苏竹卿美滋滋想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苏公子,苏公子。”窗外有人轻声唤着。
苏竹卿疑惑地抬起了脑袋。
“小人是沈公子的仆从,刚才路过禹香别苑,适逢见到苏公子被送了进来,自知不妙,已经派人去沐暑宴给沈公子送信。”那人道。
苏竹卿:“……”
你们很闲吗?没事凑什么热闹!
苏竹卿立马起了身,扑到窗边:“你们不要去给沈公子添麻烦啦!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苏公子不要害怕,沈公子定然有办法救苏公子出来。”那人坚持道。
我一点都不害怕,是你们让我比较害怕。
苏竹卿狠狠拍了一下窗框。
这一送信又接上了原来的剧情,那他刚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啊!
“小人不宜在此久留,苏公子静候佳音便可。”那人说完,便猫身离去了。
苏竹卿用力敲了敲窗框,想唤那人回来,却没有人再应答。
梳妆台华美,缠枝雕花精致地缀在铜镜两侧,蜿蜒繁复。
苏竹卿瞥了一眼,停住了步子。
有了。
苏竹卿丢掉手里的铜丝,从禹香别苑旁的小客栈里买了匹马。
现在赶去沐暑宴上,应该还来得及截信。
黄旗猎猎,龙样图腾昂首圆目,行列有距地布满了整个宴会外围。
九层席位之上,皇帝居高临下,两侧坐着皇室中人。
宴会按朝中品阶安排座位,苏家作为第一皇商且承奉国伯爵,坐在第八阶,不远不近,正好能听见皇帝问话:
“苏爱卿,怎么不见你家公子?”
苏老爷没想到皇上会问起苏竹卿,拱手行礼道:“犬子身承菩仙痣,恐碍了同僚的眼,故让他在青莲湖边休息,还望圣上见谅。”
“哦?”皇帝目露惋惜之色,道:“真是可惜了,据说令公子琴技了得,左太傅赞不绝口,朕本想今日一闻,没想到竟会如此。”
“请陛下恕罪,犬子琴艺堪堪入耳罢了,是太傅大人谬赞了。”
皇帝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正欲挥手作罢,却见苏老爷身旁一女子走出行礼:
“小女苏可柔,不才,且替大哥献曲一首,为陛下助兴。”
只见座下女子娉娉婷婷,声音婉转如黄莺。
她抱着琴,似乎早有准备。
皇帝目光移向苏老爷:“这是爱卿千金?”
“正是。”苏老爷道。
“好。”皇帝抬了抬手道:“若是弹得果真不错,朕有赏。”
“谢陛下。”
苏可柔娇羞一笑,惹了不少人侧目。
她这几日苦心孤诣,谋略布局,就是为了今天让皇帝提起,为了出风头一展琴技……
为了沈择桓对她刮目相看。
苏竹卿拔着乱草进了宴台,他猫在一角,望着不远处的高层宴席上,那一张张面孔,见过的就会有熟悉的感觉,甚至马上脑海里就会浮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终于,他在看到某个人的时候,心脏重重一跳。
要说这沈择桓,长得的确雅俊。蓝绸华袍中探出一段白皙修长的颈,五官英气。
“人模狗样的。”苏竹卿低声骂道。
蓦地,沈择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望向苏竹卿的方向,正好四目相对。
沈择桓面上一喜,向苏竹卿招了招手,示意他绕行过来。
此时,宴席台上,苏可柔正奏着曲。
她轻拢慢捻,一首《出水莲》清幽飘出。
苏可柔琴技熟稔,再加上她粉面桃花,众人听了皆频频耳语。
“没想到苏家小女儿琴技了得,还生的如此娇媚”
“是啊,这一回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苏府的门槛了。”
苏竹卿猫腰往宴席处走了几步,他并不想过去,却又担心沈择桓的仆人胡乱传信。
正在他犹豫之际,一个略显年迈忽然唤了他:“苏公子,你来了啊。”
那是第七阶的左太傅,他这一声,不高不低,但也足够引得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苏竹卿:“……”
苏竹卿遥遥行了个礼,身姿挺拔,缓步过来。
苏竹卿目视前方,身上却能感受到几股不同于其他人的炽热目光。
一个是来自沈择桓的,浓浓的爱慕。一个是来自苏老爷的,深深的担忧。一个是来自二皇子的,冷冷的狐疑。还有一个来自后背的……
尖锐直逼入他皮肉的,滔天妒意。
“臣苏竹卿姗姗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苏竹卿拱手行礼,白玉莲花簪头,衣袂临风,端的是一身的风流倜傥。
不过皇帝平日最厌恶不守时之人,此时见了苏竹卿也生不出几分好感,冷冷道:
“既愿来参宴,为何误了时辰?”
苏竹卿喉结干涩,一时骑虎难下。
苏老爷手心捏着汗,不知怎么收场。苏可柔停了弹奏,面露担忧,实际却是死死忍住笑意。
沈择桓正欲上前一步启奏,却被一旁的太子伸手拦下。
太子威吓地看了沈择桓一眼,他便不敢再动了。
二皇子以看好戏的姿态斜倚着,他也很好奇,苏竹卿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离开禹香别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苏竹卿看着众人,大脑飞速运转。
他来到这里,夸下海口说一定能比原主角混的更好,怎么能折在这里呢。
难道苏竹卿就只能等着被别人搭救才能活下去吗?
思及此处,苏竹卿硬是将恐惧压了下去,不卑不亢道:
“臣身承菩仙痣,担忧赴宴遭人白眼,扰了贵人兴致。但转念一想,太傅大人总是鼓舞臣,臣虽是菩仙,但也是承袭奉国伯爵位之人,也是第一皇商苏家之子,也可以是名动朝城的琴师。实在不应该因为菩仙体质而妄自菲薄,几番思量后,还是选择前来赴宴。”
皇上身居高位,见过太多的趋炎附势。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更加欣赏那些逆势生长,凭借自身才德出人头地的人。
像苏竹卿这等的才貌家世,嫁入皇亲贵族荣华一生不成问题,是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触犯龙威的风险来这一出。
苏竹卿察言观色,见皇上态度有所好转,继续道:
“不过臣的确姗姗来迟,误了时间,扰了诸位雅兴。君子有罪,必担之。有过,必补之。望陛下准臣弹奏一曲,弥补过失。”
皇帝眸色微动,面露犹豫之色。
苏可柔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柔声道:“小女刚才一曲,本就是替大哥赔罪。还望陛下开恩,恕大哥迟来之责。若陛下还不满意,小女可再奏一曲。”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啊。
苏竹卿抬眸看了看苏可柔,胃里泛酸,一阵恶心。
苏可柔如此这般踩着苏竹卿往上爬的招数,不知道用过多少次。
怪不得苏竹卿至死,都对苏可柔深信不疑。
太傻了。
皇上的目光在苏竹卿和苏可柔之间徘徊,半晌,幽幽道:“既然你有意将功补过,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苏竹卿闻言行了礼,迈上沐暑艺台,将苏可柔的琴拿了过来,抚弦而动。
那一瞬间,苏竹卿能强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像是被天地赋予了灵魂,心中如巨浪拍石卷起千堆雪沫,而从喉咙流淌出来的声音,却空灵如天音。
“两岸空山黛色远,一桨芙蓉芬满湖,杜鹃哪识倾城色,红莲暮归清风坞……”
吟揉绰撞,音迹光滑。空山的渺远,莲花的清香,似乎都随着这乐音来了。
歌者清越和雅,琴音婉转悠扬。
昆仑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一曲已毕,余音绕梁。席中二百余人,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直至林中万鸟齐鸣,落入黄旗上,众人这才如梦方醒。
一时间,掌声如擂,响彻沐暑台。
有技能装一把大佬的感觉就是好啊。
苏竹卿抚了一把琴弦,只觉得通体舒畅。
他躬身行礼,还没开口,只见席上皇帝已经站起身来,眼角眉梢皆是欣赏之意:
“一直听闻琴能和百鸟,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得见。”
左太傅坐在第八阶席上,听见皇帝此言,面露骄傲之色:
“陛下有所不知,苏公子琴技师承琴圣瑜歌道人,瑜歌道人闲散无定所,只收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恐怕整个庆和王朝,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有如此琴技之人了。”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那还说什么‘苏公子’,一身的禄气。不如就叫‘琴公子’,琴中翩翩佳公子。如此妙音,朕竟今日才得以闻见,都怪苏爱卿胡乱藏拙。”
皇帝说着怪罪,实则龙颜大悦,让人特赐了苏老爷高座。
苏老爷见苏竹卿能被如此赞誉,更是喜不自胜,愈感欣慰。
要说苏可柔刚刚弹的《出水莲》是熟稔悦耳,足以助兴。那么苏竹卿的《清风引》则是一曲惊艳,令人神清气爽,成为整个沐暑宴最亮眼之处。
满座皆喜,就连平时看不惯菩仙体质的大臣,也不得不夸一句“确实精妙啊”。
只有苏可柔一个人低着头,狠狠地咬了咬牙。
为什么总是比不过这个人,为什么处处矮他一头!
苏竹卿恭敬温顺地接收着满堂赞美,余光却冷冷地瞥向苏可柔。
好歹我也是知道原剧情发展的人,怎么可能还让你再害我。
来日方长,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苏竹卿在沐暑宴第一日便出尽了风头,他作的《清风引》也被伶俐的宫女记下,不过一天,便在后宫贵人和朝中文人里传开了。
只是第二日早上,众人都期盼着苏竹卿再在沐暑宴上奏一曲时,苏老爷旁边的位置却又只剩下苏可柔了。
是的,苏竹卿病了,喷嚏不止,故只能在沐暑宴旁的清平院休息调养。
菩仙体质什么的,也太坑人了吧。
苏竹卿揉着鼻子想着。
不过好在二皇子的人捎来句话,意思是让苏竹卿多注意身体。
没有和二皇子结下梁子,也没有承沈择桓的搭救之情,苏竹卿觉得这次自救行动还算比较成功。
“圣上原话是,苏家小女弹得不错,果真学了点兄长的样子。”
苏竹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听着家仆说着今日上午沐暑宴的事。
苏可柔今日又献技,然而苏竹卿珠玉在前,人们再听其他琴曲,便觉得失了滋味。
小妹妹这是自取其辱了。
苏竹卿冷哼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喝了药,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竹卿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正是欲睡不睡之时,却被窗外的大喊声彻底吵醒了:
“太子遇刺了!大家小心刺客!往这边来了!”
门外人声嘈杂,人们闻言都乱了起来。
苏竹卿也起了身,意识不清地朝窗外望了一眼。
金乌染了红色,掉在半山腰上,大约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
忽的,屏风处传来异响。
苏竹卿耳尖一动:“谁?”
“你不出声,就不会死。”低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闷闷的,不甚分明。
苏竹卿闻言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原著剧情里,他可没有摊上刺客啊。
苏竹卿抿了抿唇,缓缓站起了身。
“别动。”屏风后那人又道:“不想被银针穿喉就别耍什么小聪明,苏竹卿。”
他知道我是谁?
苏竹卿又坐了回去,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几个字。
【你放心,我不叫,这是清平院左厢房,屏风后墙有暗道,你从那里出去,可通青鸾山后。】
那人看见了却不动,只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苏竹卿收了纸,慢慢向屏风后的墙走去,轻轻敲了壁灯上方凹陷处三下,墙上陡然开了一条暗道。
“这清平院就是圣上令苏家修……”
苏竹卿话音未落,黑衣人却立马闪到他身侧,冰凉的刀刃紧紧贴着他的脖颈:
“别出声,走。”
暗道长幽曲折,视物不清,两人快步走着,苏竹卿却忍不住琢磨起这刺客来。
这个人比自己高出一头,据案牍文书所记,整个庆和王朝,能有这样身量的人,不过百之一二,实在不是做刺客的最佳人选。
再加上此人身上所用之香,醇厚却不显浓郁,淡淡沉水香,能用得起这类香料的,也定然是出自富贵之家。
“快点。”那人低声催促道。
苏竹卿轻轻嗯了一声,却状似不经意般的拍了一下身后之人的手,语气轻松:
“你这刀可锋利的很,别压这么紧。”
黑暗中,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缩了缩,他盯着苏竹卿的侧颜,不出声,却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这估摸着已经走了一里多了,你大可以放松点。”苏竹卿道。
“你不怕吗。”那人突然出声道:“我从此处出去后,便杀了你。”
“你想杀我的话,在厢房里便动手了,哪里用得着现在。”苏竹卿嘴角弯了弯:
“你不仅不想杀我,你可能,还有点欣赏我。”
刺客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身承菩仙痣,男生女相,恶心我的人对我嗤之以鼻,一眼都见不得我。喜欢我的人倒是围满了苏家门口的昌盛街,也对我的琴画书法十分追捧。你一进门就叫了我的姓名,说明你是见过我的。你刚刚没有反驳我说的话,说明我起码是说对了几分。”
苏竹卿说着,忽的用手肘抵了抵身后之人,道:
“你是喜欢我的琴技,还是喜欢我的书画?”
“少说几句,不杀你。”
那人言语里不含半分温情,苏竹卿却像是没有听到威胁一般,继续道:
“一会儿出去,你敲晕我,我也好向父亲交待。”
苏竹卿神情坦然,语气真诚,真是再配合不过的人质了。
暗道幽谧,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隔着两层衣物的心跳。
正当苏竹卿以为刺客不再回答时,却听见一句清冽雅致的声音:
“好。”
“嘶……”
还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啊。
苏竹卿摸着后脑勺起了身,环视了一圈,只见远远有几个零星火把。
“竹卿!”
“苏竹卿!”
“苏大少爷!”
呼喊声一句接着一句,响彻山林,苏竹卿掏了掏耳朵,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懒懒道:
“我在这儿!”
火光静止了几秒,随后又躁动起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大少爷的声音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
“不会是幻听吧?”
苏竹卿抚了抚额,古代仆人读书少,蠢点也正常。
无奈,苏竹卿只得转着脖颈往火光方向行去,走着走着,却又听到近处的几个家仆交谈。
“大概是幻听吧,二小姐和夫人不是说已经叫人搜了全山都搜不到了吗。”
“是啊,要不是老爷非死要见尸,我们干嘛还在这儿累死累活的。”
“就是啊,这山上山下都找了好几遍了。”
苏竹卿眼睛眯了眯,狠狠的咬了咬牙。
想让我死?可没这么容易。
“我说你们,眼睛不好用,耳朵也不好使了么!”
几个家仆闻声,立马转过身来,只见苏竹卿在不远处沉着脸,靠树站着。
“又瞎又聋的人,我们苏家可不要!”
苏竹卿声音低沉,眼角眉梢皆是厉色。
仆人们见了,心里猛地一惊,竟觉得面前这人与平日里随和的大少爷判若两人。
“是大少爷啊!大少爷在这里呢!”
家仆们喊了人后,便战战兢兢围到苏竹卿身边,嘘声问暖:
“大少爷您没事吧?”“我们找您找的好苦啊。”“老爷担心您呀,晚饭都吃不下。”
“行了行了。”苏竹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说说吧,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我那热心肠的亲妹妹和秦夫人又是怎么安排的?”
家仆没听出苏竹卿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是如实道来,七嘴八舌的,苏竹卿倒也听了个差不多。
“竹卿!”
最先赶过来的是沈择桓,火光中映着对方俊朗面容。
多情好看的一张脸,那双弯弯眉眼,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好像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意浓浓。
真是唬人。
苏竹卿心里冷笑了一声,转头又看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苏可柔。
“大哥,你没事吧?”
苏可柔像是累的快要昏厥过去,身旁还有两个人扶着,端的是一身的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这一幕,苏可柔和沈择桓一并站在苏竹卿面前,让苏竹卿回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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