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永远是小狗的必杀技by煮夜雨的小韭菜

真诚永远是小狗的必杀技by煮夜雨的小韭菜

粉丝回忆起明琛和陆岚，总是不免提起那一场直播。

大约是六七年前。

狭窄的出租屋里，一个半大的少年正努力将自己高高的身体曲折着，蜷在房间的一角，在镜头面前安静地吃面。

弹幕的流速似乎比平时要快，好像看直播的人比往常要多，然而仔细看弹幕里的留言，却也是那几个眼熟的粉丝，用比平时更勤快的速度在发“？怎么没声音”“今天的直播是打算整个新活吗”亦或者是看穿本质的老粉一针见血地指出：“岚岚可能根本不知道直播已经开了。”

无声的索面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直至明琛推开出租屋的房门走进来。

弹幕哗啦啦地刷起明琛的名字，有人在弹幕里说：“明琛啊，快看你弟弟在干嘛哈哈哈”

跟有些憨的陆岚不同，明琛一进来，视线首先就在亮着的屏幕上，随着动线移动，明琛从门口走到电脑旁，探头，屏幕里出现明琛极近而毫无瑕疵的漂亮的脸，弹幕里又是一阵欢腾，铁粉们高呼我的眼睛有福了，明琛一遍瞥向弹幕，唇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仿佛是被粉丝们的彩虹屁逗笑，一边却又在动手摆弄着什么。

片刻后，一直处于静音状态的直播终于恢复了声音。

“哇……我真是服了你了……喂！陆岚！”

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让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从明琛这样如洋娃娃般的人嘴里喊出来的。

而一直在吃面的陆岚，知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放下碗，两三步跑到镜头前，还没等说话，就被他哥猛地按下头去。

“非常不好意思，大家请原谅这家伙……啊真是的，各位也知道他是电脑白痴吧？直播这些东西他真的不太行，因为今天一直在练舞，说自己很饿来着就先回来了，所以才会吃得这么香……没有注意到直播……”

严格来说这样的乌龙当然也算放送事故，不过好在他们够糊，粉丝也够少，会去计较这种事的粉丝就更加没有。

所以弹幕里也只是嘻嘻哈哈的。

但明琛还是长长地说了一大段话给弟弟找补。

其实谁会在意呢，在这无人关注的小小平台上。

但是明琛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高，即使是观看人数十几个人的直播，他也会一丝不苟地摁着陆岚道歉。

弹幕里大家笑得更欢。

跟一板一眼的明琛不一样，陆岚在面对直播时显得更随性一些。即使闹出大乌龙的是他，但他却还挂着标志性的小狗笑容，耍赖般地对粉丝道歉过后，便更加松弛地转头去问明琛要不要吃一口。

即使是五六年后，当粉丝们考古看到这个略微搞笑的直播切片时，仍旧不免调侃陆岚的憨和明琛的暴躁，以及这两个人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毫不介意分享对方口水的，离谱的兄弟情。

彼时两个人已经去了不同的公司，分道扬镳，CP粉们考古考到这个视频时，也不免被双方的唯粉骂上几千楼，说她们嗑血糖。

谁知道呢。

当初关系好成那样的两小只，究竟是为什么最终成为了红透半边天的，彼此的陌路人。

就仿佛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出租屋内当练习生、在没有名气的小公司出道、在没有人看的路演活动中努力展示舞台的那些吃苦受难的共同经历，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似的。

第二天马上就是明琛的solo公演，大半夜应该要睡觉的时刻，只有剧场外的主路上灯火通明，应援车、应援灯阵、还有连夜排队的粉丝将本该冷清安静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可能质疑明琛如今的人气，当十天前推出的新专辑毫不意外地登顶国内外多个榜单时，明琛俨然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最成功的单飞艺人之一。

夜排的粉丝们也没闲着，有事业心的大多到了这个点还在给明琛做数据，稍微悠闲点的，则在叽叽喳喳分享舞台和八卦，亦或者交换物料小卡。

一个老粉正在看当年的那场直播，出租屋，两个小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一碗方便面，看得提泪横流，拍着大腿狂嚎：我CP呢？我放在这的CP呢？怎么啪地一声就没了？我那么美的CP呢？怎么啪的一声就没了？

一旁另一个老粉拍拍她的肩膀，无限唏嘘道：“害……陆岚都有新官配了，你要看看吗，该说不说我怎么觉得那不过是明琛的代餐，在我心里鹿明才是一对，谁懂。”

陆明才是一对，懂的都懂，然而时过境迁，这两个人已经BE了，老粉除了心碎也别无他法，娱乐圈的事，是粉丝说了算么，毕竟有时候连蒸煮也无能为力。

跟单飞SOLO的明琛不同，陆岚在辗转换了两个团后，才真正稳定下来，五年，历经三个团，不怪黑粉嘲他三姓家奴，然而从最开始被束缚在注册资本不过几十万的小作坊，到如今签约坐拥全球半壁娱乐界江山的最大娱乐公司之一，陆岚做到了别人不敢想的事。三姓家奴这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妥当，更适宜的说法是蛰伏、伺机而动，然后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如今他是顶流男团中绝对的舞担兼副vocal，却又靠着双开门的漫画般的身材和冷峻的脸蛋吸粉无数，陆岚早已不是那个在直播里憨憨吃面的少年，而早已是呼吸都透露着性感的绝对sexy担当。

不过再大牌的爱豆，该走的流程必须要有，只要还在组合一天，该麦的麸就一点不能少。

大部分人对官配接受度良好，在全方位粉丝心理分析及大数据科技狠活加持下，运营很清楚什么样的搭配叫人嗑得最上头。

跟陆岚做麦麸搭子的队友有特别喜欢营业，搞来搞去，陆岚和他的官配毫不意外，成了队里队外最火的CP。

什么勾肩搭背，你喝我奶茶我吃你面包，麦得浑然天成不留一点后路，倒是叫多年前的老粉有些恍惚，心道曾经的练习生出租屋里，两个人互相不嫌弃彼此口水，你一口我一口吃方便面的美好，仿佛只是一场梦。

体育馆里。

刚刚结束最后一场排练的明琛，正在休息，再过六个小时他的个人演唱会就要拉开帷幕，按道理他应该抓紧最后的时间去休息一下，但明琛却抓着手机在那刷，陪了他几年的经纪人倒也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但无解，只能劝他早点去休息。

大约是嫌经纪人唠叨，明琛默不作声站起来，独自走到高高的舞台脚手架边缘坐下，双脚悬空于地有六七米高，他所畏惧，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刷他的手机。

明琛是典型的I人，在不营业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更情愿一个人呆着，经纪人站在下面，唯恐他不小心从钢制脚手架平台上摔下来，于是拿着大喇叭对他喊话，明琛浑然不理，他的目光停留在热搜的第二位，陆岚和他的队友又麦麸麦到冲上热搜。

切。

明琛撇了撇嘴。

陆岚的各类CP超话里，该说不说有个人是常客，明琛有时没有就要开小号去视奸一番，粉丝们的饭绘和小作文里总是把陆岚描述成左位，通常是霸总或者DOM，明琛却觉得这些粉丝都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

本质上陆岚只是一只小狗狗罢了。

谁赞成谁反对。

明琛喜欢视奸关于陆岚的一切绝对不是秘密，至少陆岚肯定是心知肚明，在陆岚的经常访问列表里，有几个小号，尽管ID取得复杂又难以记忆，如同一段圆周率和字母的随机混合字符串，但陆岚闭着眼睛都能把那些ID默写出来。

好像明琛也没有刻意要瞒着的打算，但是两个人都微妙地什么都不说。

外界以为他们如同水火势不两立，但是他们的默契旁人却很难察觉，如同某种习以为常的存在，像是盛夏夜晚树影婆娑的香樟树，只存在于美好的记忆里，而当有人想要确切地找到那一片树影，那叫人心神荡漾的夏日回忆，却又很容易莫然站在一片空白之中迷失方向。

明琛的经纪人一般很少插手这两个人的事，然而他到底担心明琛现在的状态会影响明天的舞台，于是极为罕见地联系了陆岚。

陆岚的手机永远对两个人开放，一个是明琛，一个是明琛的经纪人。

双方都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往往明琛是那个一无所知被保护的人。

就在经纪人给陆岚发消息不久，危险坐在钢架平台上的明琛动了动，远远看上去是一个接电话的动作，是陆岚打来的电话。

“哥~”组合里性感担当只有在面对明琛时才永远像那个憨得在直播时索面的少年。

“我不是说别打扰我。”明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说不上好，但是细细品来却也没有特别不好。

“你明天不是要上舞台吗，所以我想给你打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大男孩声音黏糊糊的，“你吃饭了吗，不过哥在上舞台前一直都不吃东西的，那至少吃两片维c？”

黏糊糊的声音。

陆岚总是能表现出别人无法轻易表现的松弛感，虽然在舞台上他是酷哥，但粉丝都知道陆岚是个E人。

比起I，要外向得多的E。

明琛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脚手架的边缘，他觉得陆岚打这通电话的时机非常微妙，然而内心却又诚实地为这电话而快乐。

“啊，哥不要去看微博。”仿佛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我为什么要看。”明琛反问。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就好像什么都不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明琛的耳根微微有些红，他恼怒地说：“……喂！”

“我知道了，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方却迅速转换话题：“说起来，我买了哥的票，咱们明天见啊~不知道哥能不能在粉丝中找到我呢？”

对方就像是谈天气一样随性的语气，叫明琛都惊讶得扬起眉毛。

叫粉丝位置疯狂的精致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疑惑。

“？你不用跑通告吗？”比起自己的行程好像对这个来自其他公司的人的行程更上心。

“啊~我和公司交涉了好久，才换回来的宝贵假期，哥不知道吧，为了这个假期我牺牲了自己……就是说那个热搜……”

哼哼唧唧的。

富有心机的。

是想要告诉哥，我是为了你，才被迫跟队友营业上热搜的。

然而一旦说到那个份上好像又太过了，所以陆岚的话总是点到为止。

长期的相处叫陆岚知道怎么把握谈话的度，怎么恰到好处，怎么才能叫明琛有所感触却又不会转身逃开。

“你买了哪个位置的票？”

果不其然，明琛没有接话，但是也没有拒绝继续聊下去。

“告诉哥就没意思了。我不会打扰哥的，只会作为粉丝默默地仰望哥。”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抱着的希望，恐怕是——

如果明琛能在这千山万水人海浪潮中看到自己。

如果能看到自己。

那么自己的努力是多么地值得啊。

对于陆岚近乎直球的攻击，明琛在一定程度上建立了免疫，当他的后辈撒娇似的说希望自己能被哥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时，明琛倒是很务实地说了一句，那要看你买什么位置的票。

直男式的回复或许会叫人丧气，但电话那头的小狗只是笑容愈加深了一点。

“哥，早点休息吧。”

小狗说。

明琛张了张嘴，他想问陆岚到底买了什么位置的票，明天又会穿成什么样来看演出，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感觉到一种无法开口的压力，如果表现得太迫切，那压力会让一直微微悬悬维持平衡的某种关系一瞬间失去平衡的态势。

他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处于各种考虑，在两个人离开原团之后，明面上的互动就几乎停止，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关系不好。

这是不是陆岚想要的，明琛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陆岚一直在配合着他。

于陆岚而言，在公共场合与前队友保持距离或者不保持距离，并不会直接影响他的人气他的商务资源他在新公司中愈加重要的地位，但是明面上的疏远，陆岚安静地接受了。

只有在私下里，黏糊糊地给他的哥打电话。

明琛却有点郁闷。

要保持距离的是他，可是控制不住去接陆岚电话的也是他自己。

陆岚跟别人麦麸营业，不开心的是他。

接到陆岚的电话，感到被对方安慰的，也是他自己。

昭然若揭的喜欢，勉强地压制着，宛如藏在薄薄冰壳下，炙热的火山，随时随地都有要喷发的危险。

陆岚为什么惯着自己，为什么配自己玩这样若即若离的游戏，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不够爱。

明琛想不通于是去那些关于陆岚的CP的超话里寻找答案。

那些热情的粉丝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分析陆岚，分析他的CP，分析他和这个人配或者不配。

有时明琛觉得那些讨论简直是造谣式洗脑，有时却又觉得，粉丝即使与爱豆之间有着真实的遥远的距离，粉丝们却又能精准地窥见包装完美、资本主义微笑假面之下真实的自我，即使是惊鸿一瞥。

这样的粉丝大多数是站姐，陆岚的站姐出了门的女特种兵，上山下海无所不能，其中有个连明琛都颇有印象，因为陆岚云淡风轻表情下偶尔的一点与众不同，都能被这个站姐准确地拍到，并进一步阐释成一篇八百字及以上的小作文。

这些脑补未必是真的，但架不住同志们爱看，只不过恐怕站姐自己都没想到，在这群粉丝中间，居然还有个明琛在窥屏。

挂了电话的明琛回到临时休息室，简单洗漱后，真的该睡觉了，然后他又摸出手机。

最后刷一下。

这句话骗得了谁。

反正明琛就这样东逛西逛然后摸到了那位站姐的微博。

站姐今天又写了一篇小作文，除了放肆吹捧陆岚的大长腿和太平洋肩宽之外，又提了一句宝宝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评论里呜呜呜哭成一片，心疼陆岚的，骂公司的，骂CP粉的，CP粉骂回去的，乱成一锅粥。

如此混乱的战场，就算是陆岚本人亲自下场劝架，恐怕都会被粉丝揍两拳，明琛自己的各种微博下画风也大差不差，实在见怪不怪，于是划过那些情绪性留言，明琛看到一个粉丝感叹：没人发现他自从离开X-ZON之后就一直不快乐么。

X-ZON像是会触发什么的关键词，至少明琛看到这个词的时候身上微微有一股电流窜过，这是他和陆岚最开始共同出道的团，糊穿地心，糊到地核，糊到直播时在线观看的粉丝只有十几个。

还会提到X-ZON的粉丝，说不定就是当年看直播的那十几个粉丝其中之一。

而叫明琛有些感怀的不仅仅是这个老粉，还有她说，陆岚从离开X-ZON之后就一直不快乐。

这可能吗？

从常理来看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直困在X-ZON，他们两都不会有什么发展前景。

离开X-ZON应该是好事。

本应如此。

但是这位老粉却说，陆岚从此之后不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