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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丝断续锁流年by尉非池

  • 时间:2023-04-03 10:09
  • 情丝断续锁流年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情丝断续·锁流年》由作者尉非池倾心创作的,主人公是陆子渊白洛凡,情丝断续锁流年小说主要讲述了:白洛凡终于等到了自己爱的人,他以为对方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没想到还是愿意的。热议:他是愿意的。
  • 情丝断续·锁流年小说

    推荐指数:8分

    情丝断续·锁流年

  • 情丝断续锁流年by尉非池

    二十年前,魔族进攻人界,凶残屠戮,大战于穹顶山。

    人界各派联手浴血弑敌,誓死奋战,最终穹顶山派掌门白洛凡启用神器灭魂剑,将魔君斩于剑下,神魂俱灭。魔族大势已去,溃不成军,不得不仓惶撤退。

    战事甫一平定,人们尚未缓过气来,立下奇功的白掌门却猝不及防自堕为魔,一人单挑魔族数名长老,夺得下一任魔君的宝座。

    整个修真界顿时陷入空前的恐惧,此人法力修为之高,放眼天下难逢敌手,若他效力于魔族,人界怕是真要迎来灭顶之灾。

    所幸穹顶山一役魔族元气大伤,无力卷土再来,三界一时风平浪静。

    不料短暂的休养生息之后,风云又起,上古神物盘古斧横空出世,可破开阻隔魔族的结界,落入魔族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唯恐二十年前的惨剧再次上演,人界不得不严阵以待,势要抢在魔族之前找到。

    人魔两族的争夺战正式拉开。

    幽静的山洞边,明媚的阳光透过茂盛的草木照进来,银白色的瀑布一缕一缕倾泻而下,被风吹成薄雾飘落在身上,凉丝丝的。

    陆子渊散着长发坐在地上,双手被自己的发带绑住,背在身后。

    暗叹一声自己真是流年不利,第一次跑到禁地去玩就被人打晕绑了票,这会儿只能祈祷各位同门早点找到他。

    他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对面的斯文男子,实在生不出畏惧的感觉。

    “魔君大人,听说您以前是穹顶山派的掌门,咱们好歹也算同门一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先给我松开呗,胳膊都麻了。”

    男子坐在石桌前,自顾弹着琴,沉浸在那个奇怪的曲调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陆子渊转了转眼珠,觍着脸攀起交情,“听我父亲说,他以前是您座下大弟子,这么说来,我应该叫您一声太师公才对。”

    他仰起脸甜腻腻地央求着:“好师公,您就把我松开吧,反正我灵力这么弱,跑不了的。”

    被称作太师公的人眉目清秀,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你是青岩的儿子?”那人抚琴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是子渊吗?”

    陆子渊惊喜道:“您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你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

    白洛凡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幽幽叹口气。

    当年他的大弟子青岩刚和喜欢的姑娘订了亲,便来缠着他给未来的孩子取名字。可惜他后来不得已投入魔界,连婚礼都没参加,如今匆匆二十年过去,他的儿子都已经这般大了。

    子渊,志诚君子,山峙渊渟。

    他微皱了眉,问道:“你出生于穹顶山派,理应从小修习才是,怎么灵力如此薄弱?”

    子渊撇了撇嘴,“我幼时早产,身体孱弱,算命的说我先天不足,恐怕魂魄有残缺,就算活下来八成也是个傻的。我爹气得把人打了出去,对这话却上了心,如今看我脑子正常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灵力,我刻苦修习十几年,怎么都聚不住。”他不以为意道,“可能真是天生废柴吧,我爹也破罐子破摔了,只要人活着就好。”

    闻言,白洛凡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怜惜,走过去帮他解了束手的发带。

    陆子渊顺势扶着他站起身来,还偷偷在他手心摸了两把,沾沾自喜。

    “师公,你把我绑来,不会是想问盘古斧的下落吧?”

    白洛凡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不是。”

    他走回桌旁,将一个玲珑精致的小法器收入袖中,忍不住又看了少年一眼。太像了,眉眼和那张铭刻在心的脸简直如出一辙,可惜却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陆子渊揉着发麻的胳膊,歪头打量他,一身庄重沉郁的黑色衣袍,袖口和衣摆上绣着大朵的紫色鸢尾花。面容苍白俊秀,眼底总流淌着淡淡的哀伤,真人比画卷上还要瘦削几分。

    从记事起,有关这人的一切都是穹顶山的禁忌,可还是有很多人在茶余饭后悄悄谈论,说他看上去道貌岸然,不过也是个色欲熏心的。战后魔族元气大伤,他便趁机鸠占鹊巢,将前任魔君四处搜刮来的宝贝占为己有。

    那瑶琴就是证据,看他整天抱着舍不得撒手!

    如今亲眼见到,他倒觉得事实未必如此,这人除了额心那道魔纹,周身的高华气度简直甩了他的掌门爹爹十条街。色欲熏心的说法,不过是某些人的小人之心而已。

    至于为何自堕魔道,怕是另有隐情。

    陆子渊正凝神思索着,山洞外忽然有话语声从远处传来。

    “师父,昨夜劫持子渊的人留的就是这个地址,还扬言必要您亲自来救才肯放人。”

    另一人咬牙切齿道:“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定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竟敢绑架堂堂穹顶山掌门的儿子!”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山洞口。

    陆子渊一抬头,就见他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老爹怔愣地看向黑衣男子,嘴唇抖啊抖的,使劲压着嗓门生怕把人给吓跑,“师尊……真的是您吗?”

    那人微微颔首,他老爹扑过来便是一个熊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嚎着:“您怎么那么绝情啊?说走就走,这些年人家真是想死你了!”

    陆子渊默默扭头,实在没眼看。

    白洛凡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轻声道:“青岩,注意仪态。”

    他爹忙拿袖子抹了把眼睛,朝身后偷笑的小弟子瞪了一眼,绷着脸问道:“魔君大人,不知您将犬子绑至此处,所为何事?”

    陆子渊也好奇地看过来,那人表情依然淡淡的,说道:“我要舍利珠。”

    青岩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支吾道:“这……我已经答应将舍利珠送给沧澜派掌门做寿礼了。儿啊,不是爹不想救你回去,可是做人嘛,不能言而无信,你说是不是?”

    子渊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爹,你居然为了给那个美女掌门过生日,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撕票?你这么做对得起我难产而死的娘吗?!”

    他转身哭倒在旁边人怀里,“哎呀,爹不疼,娘不爱,我就是地里一棵小白菜……”

    白洛凡皱眉拂开他的脑袋,对青岩道:“罢了,你带他走吧。”

    陆子渊一把搂住他的腰,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大喊道:“不要!刚才不救我,现在小爷还不想走了呢!”

    他拼命给老爹使着眼色,青岩一愣,瞅了俏生生的师尊一眼,顿时额头青筋直蹦。

    修为高深者,可保持容貌经年不老,师尊一如当年美颜盛世,他家这个浑小子当真色胆包天,歪主意都打到了自己太师公的头上。

    身后的小弟子拼命憋笑,他老脸都快挂不住,揪着耳朵把人拽了下来,干笑道:“师……魔君大人,就不给您添麻烦了啊,这小崽子我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白洛凡点点头,看着鸡飞狗跳的父子俩一路走远,冰冷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意。

    曾经血洗过的穹顶山,如今又是一片葱茏毓秀。

    一群小师弟围在子渊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道:“师兄,魔君长什么样子?吓不吓人?”

    “怎么会,简直仙风道骨。”

    有人嘻笑道:“师兄你不是自诩穹顶山第一美人吗?魔君是不是看你肤白貌美一见倾心,想抢回去压寨呀?”

    子渊手指绕着一缕发丝,挑了挑眉,“不,他长得比我还好看。”

    身后有人轻咳一声,小弟子们一见掌门,立刻呼啦啦地抱头逃窜。

    青岩别扭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子渊,你随我来。”

    两人一路无语,行至内室,子渊叼了根草,随意哼着刚才在山洞中听到的曲子。

    不料他爹一听,登时怒道:“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跟谁学的?”

    子渊不解,“怎么了?不好听吗?”

    “这是唤魂曲,歪门邪术,早就被禁了,不管你从哪学来的,以后不要再提。”

    陆子渊若有所思,他爹却站在他母亲的遗像前,长吁短叹。

    “儿啊,咱们陆家一脉单传,你早点娶媳妇儿生儿子才是正道,要是……不小心误入歧途,我可怎么有脸见你死去的娘啊?”

    子渊扁了扁嘴,觉得他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并不想纠正。

    他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道:“行啊,您让我随师兄们一同去寻盘古斧的下落,没准儿路上就给您勾搭回个儿媳妇来。”

    青岩立即正了脸色,沉声道:“不行!此行凶险,兴许还会遇到魔族中人,你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不许胡闹!”

    子渊嗤了一声,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起身拍拍老爹的肩膀,保证道:“放心吧,说着玩的,我以我的美貌起誓,绝对不会偷溜出去找盘古斧。”但会偷溜出去找别的。

    青玄松了口气,再三叮嘱一番,才继续去忙派中之事。

    六月骄阳盛,蝉燥不得宁,有一个地方却清幽凉爽。

    陆子渊步伐一转,走进了穹顶山派的禁地——前任掌门曾经居住的地方。

    他上次刚走到门口就被劫了走,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进来了。四面环顾一番,从书架上抽出古籍细细查阅起来。

    舍利珠,得道高人坐化而成,除了好看,实在没别的作用。

    他失望地把书扔在一边,无意中瞟见一页插画十分眼熟,正是今日摆在瑶琴旁边,被魔君谨慎收起的法器。

    原来那是聚魂灯。

    唤魂曲,聚魂灯,他到底在寻谁的魂?

    陆子渊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这位魔君真是让人好奇得很呢。

    几日之后,沧澜山上下张灯结彩,前来祝寿之人络绎不绝,寿礼摆满厅堂。

    沧澜派向来只收女弟子,力气不比男人,等把这些奇珍异宝费劲儿地搬进藏宝阁,已是月上中天。

    一位弟子揉着酸痛的胳膊走出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同门撞在一起。

    她拦住来人,疑惑道:“你看着好面生,叫什么名字?”

    那人柔声道:“我刚来不久,师姐不认得也正常。”

    她还欲再问,却被人叫去帮忙,只得蹙眉匆匆叮嘱一句“以后别化这么浓的妆,看着跟妖精似的”。

    姑娘垂眸乖巧地应了一声,继续大摇大摆走进藏宝阁,把穹顶山派送来的舍利珠放在架子上。

    忽然一阵疾风刮过,烛火齐齐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刚要施法把人打晕,那姑娘却突然甜甜唤了一声“太师公,果然是你!”

    白洛凡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陆子渊冲他抛个媚眼,不答反问:“人家好不好看?”

    那人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舍利珠。

    子渊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道:“那颗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儿呢。”

    白洛凡转眸看向他,子渊一边往外走,一边慢悠悠说道:“你不是也在找盘古斧吗?只要你顺路带上我,这颗珠子就是你的了。”

    不等他回答,几个沧澜派的弟子搬着东西走了过来,奇怪道:“发生了什么事?灯怎么全灭了?”

    白洛凡神色一凛,正欲施法掩去身形,冷不防被人一把扯住,推搡进旁边的灌木丛中。

    子渊飞速褪去半边衣衫,躺在他身下,捏着嗓子喊道:“相公,这可是人家沧澜派的地方,你不要如此心急嘛。”

    黑灯瞎火看不真切,只隐约见到两道人影交叠,一条雪白的大腿勾在上面那人的腰间。

    几个女弟子顿时捂住眼睛远远退开,又羞又气道:“你们哪个门派的?真是伤风败俗,不知礼数!”

    白洛凡冷冷瞪了身下的少年一眼,揽住他缩地成寸,转瞬便到了山脚下。

    子渊穿好衣服,讪讪道:“那个,事出紧急,我没想到你那么厉害,这才出此下策,对不住啊。”

    他连忙把舍利珠拿出来塞进那人手里,无赖道:“太师公,珠子给你,带我寻宝带我飞吧!”

    不知走了多久,周遭景物渐渐荒芜,哀风凄厉,寒之入骨。

    陆子渊抱臂缩在一边,看白洛凡凝神用瑶琴弹奏唤魂曲。

    这些天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弹上好久,可聚魂灯里的光芒却越来越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灯内恐怕只有一魂一魄。

    良久,那琴声终于停了下来,白洛凡把灯紧紧抱进怀里,眉间满是茫然与哀痛,小声低喃着:“这里也没有,你的魂魄究竟到了哪里?怎么二十年了,还是寻不到?”

    子渊忍不住劝道:“师公,人死不能复生,您囚禁住这残魂,只会令生者痛苦,死者不得解脱。”

    他顿了顿,轻声道:“那个人,回不来了。”

    话音落下,喉咙突然被人一把扼住,那人声音冷如刀刃,“胡说!我明明保全了他的魂魄,他只是……只是暂时走失了。”

    他被掐得喘不过气,看着那人一身戾气,额间的魔纹颜色愈发深重,眼底却是满满的绝望与惊惶。

    陆子渊觉得自己要被掐死了,恍惚中看到一抹银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对方这才松开手,恢复了平静。

    宁林嘲讽地瞥了一眼对峙的两人,目光在子渊脸上停留片刻方才移开,对白洛凡道:“启禀魔君,属下听闻空无山附近发现了盘古斧的踪迹,人界已派出大批弟子赶往此处,请您速速采取行动。”

    他自称属下,腰杆却挺得笔直,说话间不见半分恭敬。

    白洛凡点头,“知道了,我会尽量在他们之前赶到。没我的命令,魔族不得轻举妄动,随意进入人界。”

    “是,属下遵命。”宁林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白洛凡喊住了他,“你上次说,魔族有一秘术,可利用舍利珠重塑肉身,究竟如何实施?”

    宁林脚步一顿,长睫垂下掩住思绪,淡淡道:“以人血为引,倾注百年修为日日滋养,一月方成。”

    待他走远,子渊嘶哑着喉咙道:“他就是魔族大护法吧?你本非魔界中人,却抢走了魔君的位子,他只怕心里不甘心得很,故意编造出来骗你耗费修为的,舍利珠没有这功效,你相信我!”

    白洛凡划破掌心,运转灵力将珠子包裹起来,轻声道:“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要试一试。”

    子渊知道这事是他的逆鳞,不敢再多说什么,心里却闷闷的,有些不痛快。

    便岔开话题道:“你为何不让魔族出动?怕盘古斧落入他们手中给人界带来灾难吗?”

    白洛凡默然不语,转身向前走去。

    陆子渊望着他的背影呢喃:“明明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人界,有何不能说呢?”

    一路西行,穿过黄沙漫天的西北边境,视野变得开阔,目之所及却越来越荒凉。

    白洛凡抱着瑶琴站定,凝神望向远处,似在感知什么。

    子渊也顺着看过去,远处苍茫一片,天地仿佛相接,只一座不算高的山峰孤零零伫立于此。

    他扭头问道:“这就是空无山?还真是寸草不长啊。”

    白洛凡颔首,道:“我能感受到强烈的神力波动,盘古斧确实在这里。”

    他蹙起了眉,除神力外,此处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力量,细微却邪恶,令人隐隐不安。

    空无山上光秃秃的,像是大旱多年一般,山石皴裂如沙,裂出一道道细长的缝隙,宛如爬了满山的大蜈蚣。

    山脚下不远处却静静淌着一条河流,蜿蜒盘旋,无波无澜,只是那水黑得像墨一样。

    陆子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方刁民是没有,但会不会衍生出其他东西就难说了。

    天空混沌阴暗,看不出时间,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各大门派中脚程快的弟子也寻了来。

    几个白色身影越走越近,路过黑水河边,忽然隐隐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隐在暗处的子渊有些奇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小孩子呢?可那河面上确实漂过来一团褐色的东西,像是木盆里躺着一个襁褓。

    那几人果然闻声寻过去,白洛凡暗道一声不好,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水中的东西一冲而起,瞬间拧下来其中一人的脑袋。

    几人惊叫着拔剑抵御,其他弟子也纷纷赶来帮忙,却不想那东西还有同类,呼啦啦飞来一片,密密麻麻,遇害的人瞬间便被啃成枯骨。

    白洛凡给子渊周身布下一个防御的结界,叮嘱道:“你修为不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完,他纵身跃入战场,催动瑶琴,铮然的琴声响起,强劲的灵力如无形的刀刃,将吃人的怪鸟斩杀落地。

    黑色的衣袂迎风翻飞,锦绣的紫色鸢尾花在空中舒展开。

    那些年轻的弟子俱是一愣,没有想到魔君居然会出手相助。稍微年长的对他还有些模糊的印象,望着记忆中清冷沉静的面容,不自觉沉静下来,专心应对眼前的困境。

    怪鸟的数量实在太多,等到全部灭完,白洛凡终于松了口气,擦去额头一丝薄汗。

    子渊视线一直紧随着他,刚放下心来,余光瞟见一抹银光一闪而过。

    他眨了眨眼,再朝那方向看过去,突然张大了嘴巴。

    空无山正剧烈地抖动着,山壁上的裂纹愈开愈大,山体很快分崩离析,一个巨大的蛇头从中冒了出来,后面居然长着两条身子!

    白洛凡见状也是浑身一震,怪不得这山干旱如此,居然藏了只上古凶兽——肥遗,之前感知到的那股阴邪之力应该就是它。

    可它既然在此守护盘古斧,众人未踏足山上,应当不会被惊动才对,难道是方才屠杀怪鸟的动静太大了?

    那双身蛇挺起身子,似是很不爽被打扰,狰狞着便向人群攻了过来。

    顾不得再多想,白洛凡神色凝重,把瑶琴交给子渊,道:“借你的剑一用。”

    寒凉的利刃紧执手中,清隽的身姿霎时迸发出令人畏惧的力量,一如当年,满目星罡,风骨凛然。

    自亲手将灭魂剑刺穿那人的胸膛后,他已经二十年未曾碰过剑了。

    肥遗吐着猩红的信子,扭动着沉重的身子爬过来,所过之处,地面都在轻轻颤动,众人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白洛凡眯起眼睛,将灵力灌于长剑,飞跃而起,一举斩断它一条尾巴。

    那巨蛇痛苦地扭动起来,卷起一地飞沙走石,白洛凡站在蛇头上,几次差点被甩下去,咬牙稳住身形,举剑刺入它的眼睛。大蛇愈加癫狂,另一条完好的蛇尾猛扫过来,他抬剑去挡,不料剑身不够坚韧,几番折腾之下,居然断成了两截。

    蛇尾甩到身上的刹那,一个温热的怀抱环住了他,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了下去。

    白洛凡双眉一拧,眼睛变得血红,掌心聚起浓郁的魔气,一掌将袭击过来的巨蛇打翻在地,动弹不得。他拾起方才的断剑,灌注全身法力,生生将蛇头整个砍了下来。

    那些人界的弟子们早就退开老远,此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白洛凡褪去周身戾气,抱起昏迷的陆子渊,叹了口气,正欲将他送回穹顶山。不料聚魂灯突然颤动一下,里面的光芒几乎不见。

    他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带上怀里的人迅速赶回魔界。

    魔界一轮血月高悬,充斥着无边的黑暗与空寂。

    肃重压抑的魔宫深处,是一方幽静的禁地,开了满地的紫色鸢尾花,鲜红如血的魔界灵泉汩汩流淌,空灵澄澈,水面盛开着朵朵墨色水莲,沉郁而妖娆。

    白洛凡怔怔看着置于魔莲上的聚魂灯,点点昏黄的光芒十分微弱。

    以往只要将聚魂灯放置在灵泉中,那缕魂魄便会恢复生机,从没有突然衰弱至此过。

    难道,那个人真的要彻底消失了吗?

    几乎没人知道,这里面锁的是前任魔君紫鸢的一缕残魂,是那个本该魂飞魄散的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亦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当年人界与魔族大战,前来相助的各大门派联手在穹顶山设下封山阵,意图将魔族一网打尽,连魂魄一同封锁绞杀,永绝后患。可没想到的是,魔君紫鸢与穹顶山派掌门白洛凡是至交好友,也是他深爱多年的人,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是以,他在众人面前亲手将灭魂剑刺入那人的胸膛。

    灭魂剑出,便是神魂俱灭,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只有白洛凡自己知道,那剑浸染了主人的心头血,便可受其控制,他只是制造出魔君灰飞烟灭的假象蒙蔽世人,暗中早已用聚魂灯收敛魂魄,只等一个重塑肉身的时机。

    可惜世事难料,灭魂桀骜难控,魂魄涣散,这聚魂灯中只锁住了一魂一魄而已。

    白洛凡掩面坐在地上,泪珠滴滴滚落在袖口,紫色的鸢尾刺绣艳丽悲凉。

    许久,他才缓缓起身离去。

    素雅整洁的寝室内,陆子渊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推门进来的黑衣男子,苍白的脸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嗓音沙哑,带了丝撒娇的意味,软软道:“太师公,你终于想起来看我啦。”

    白洛凡坐在床边,轻声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但以后不许再逞强,保护好自己就行。”

    子渊低笑起来,“我也不是故意冲上去的,就是没控制住,这双脚自己跑了过去。”

    他打趣道:“我对小姑娘都没这么好过,师公,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呀?”

    虽然依旧嬉皮笑脸,可眼睛里却带了丝认真,苍白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白洛凡把他当个孩子,只当他在说笑,没有回应,轻轻将他扶起来面对自己,运转灵力帮他疏通脉络,缓解伤势。

    子渊看出他神色疲惫,眼眶还红着,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乖巧地闭眼不再追问。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白洛凡日日为他输送灵力,伤势恢复很快。只是他身体底子差,受此重创愈发虚弱,人也娇气起来,白洛凡被他闹得头疼,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便都由他去了。

    子渊闲来无事,见他每日都要在禁地待很久,一时好奇,便挑了个没人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入目是一眼清澈的泉水,只是颜色十分怪异,居然是血红的,岸边有成片的紫色鸢尾,正开得热烈。

    他笑了笑,那人衣服上绣的也是这个吧,到底是有多爱鸢尾花?

    他脱了鞋,把脚泡进泉水中,温热的水漫过脚腕,升起融融暖意。

    一朵墨色莲花浮在水面,无声无息地向他漂了过来。子渊诧异地看了一眼幽光闪烁的花心,那被白洛凡整天护在怀里的聚魂灯正躺在里面。

    那微光轻轻跳跃,如同人的脉搏,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灯罩,光芒突然强烈耀眼,一股强劲的魔气奔涌而来,袭入心肺却如春风化雨,绵软温润。

    “放手!”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林面容阴沉,走至他跟前却忽然换了神色,微微一笑。

    “你不是那个整天缠在白洛凡身边的人界小弟子吗?难道不知这灯他从来不准别人碰?”

    子渊戒备地看着他,宁林挑眉,问道:“你那么喜欢你的太师公,就不想知道他珍视如命的灯里到底是谁的魂魄?”

    子渊神色微动,冷声道:“你要说便说,别卖关子。”

    宁林望着鸢尾花海,神色莫名,“不妨告诉你,这里的一魂一魄是前任魔君的,他生于魔界长于魔界,魂魄在人界难以久存,只能靠魔族灵泉滋养。白洛凡便因此堕入魔道,只为亲自守护。看到这些花了吗?他的衣服上也绣着同样的图案吧,因为那个人的名字便是紫鸢,紫色的鸢尾。”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何如此纵容你,允许你死皮赖脸地缠在身边?就因为你是穹顶山派的人,有几分旧情吗?”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人,轻声道:“还不是你这张脸,长得和那个人有几分神似罢了。”

    子渊抬眼,一脸平静,“不可能,前任魔君是他亲手杀死的,而且是用灭魂剑,早就灰飞烟灭了。”

    宁林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个假象,灭魂染了他的血,可受主人意念所控,死去的只是肉身而已,他找舍利珠就是要为那个人重塑肉身。”

    可这世上根本没有重塑的办法,再说一魂一魄,重塑了又怎样?那个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子渊道:“以人血为引,耗费百年修为滋养,都是你的骗局吧?你利用他对那人的愧疚和痴情,明知无用还是自损修为,然后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林笑起来,“当然是想杀了他,一个人族如何配当魔界的君王?盘古斧如今已在我手上,不日便可破开结界,踏平人间,前任魔君未完成的事,只有我会替他做完。”

    “空无山上那抹白影原来是你,那条凶兽也是你故意引出来的吧?”子渊嗤笑,“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人家,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宁林也不气,依旧笑眯眯的,“说得没错,我就是想夺回魔君的位置而已,知道我为何告诉你吗?”

    子渊一怔,被他用手指点在额间,神智突然模糊,愣愣地听他说道:“傻孩子,你身为正道,却和魔族的人纠缠不清,必然被同门不齿,可到头来人家不过把你当做替身罢了,难道你心里就不怨恨吗?我真替你不值啊,拿着这把剑,去杀了那个践踏你真心的人吧。”

    子渊双眼呆滞,木然接过灭魂剑。

    正巧白洛凡从外归来,皱眉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走过来,对子渊道:“这人阴险得很,不要信他的话,灭魂很危险,不要乱动,把它给我。”

    宁林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子渊却一把撸起他的袖子,盯着手腕间深可见骨的伤疤,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舍利珠不能重塑肉身,何必还要白费修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白洛凡拂开他的手,冷淡道:“不关你的事。”

    子渊一反常态,愤然从他怀里抢过珠子,“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喜欢你,看不得你整天失魂落魄,糟践自己!”

    他反手把珠子扔进泉水中,“醒醒吧,那人其余的两魂六魄没准儿早就入了轮回,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泉水中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小巧的珠子眨眼便沉了下去。

    白洛凡盯着水面血红了眼,一把掐住他,“陆子渊,往日我念在你爹的面子上,对你多有纵容,别以为你真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子渊无畏地直视他,“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无法无天。”

    他出其不意一脚踢起聚魂灯,拔出灭魂一剑砍下,琉璃灯罩碎了满地,残魂逸出如同点点萤火,笼罩在少年周身,转眼便消逝了。

    白洛凡怔在原地,浑身冰凉彻骨,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堪一击。

    远处的宁林漠然看着这一幕,灯碎的刹那,催动咒法,声音微微颤抖,命令道:“就是现在,杀了他!”

    子渊眼底又变得迷蒙,木然听着他的指令,慢慢拔出剑来。

    剑芒闪耀一如二十年前,白洛凡不闪不避,缓缓闭上双眼。能和那人死在同一剑下,倒也是个好归宿。

    不想长剑划至胸口,子渊突然手腕一转,眨眼间已到宁林面前,把剑直直插进他胸口。

    宁林不敢置信,“你明明中了我的傀儡咒,怎么可能自己清醒过来?”

    “因为,这咒法对本座根本没有作用啊。”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俊俏的面容悄然发生变化,长眉如黛,黑亮的眼珠染成浓郁的紫。

    那人叹息一声,“怪不得本座转世后一直无法修炼,还差点成个傻子,原来是有一魂一魄被这傻小子给锁住了,还好现在拿了回来。”

    他笑眯眯看着宁林,“大护法,原来你对魔君之位当真觊觎已久啊,不过看在咱俩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他又指了指远处呆愣的人,“可你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我就断然不能放过你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老相好啊,你今晚刺激我的那番话,本座听得甚是畅快,特意演了场戏作为报答,怎么样?好不好看?”

    宁林苦笑一声,迎着他走过来,胸膛的灭魂剑一插到底。

    他握住那人的手,低喃道:“君上,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紫鸢点点头,“宁林,剑都插进去了,你现在套近乎有点晚。”

    确实晚了,宁林忽然有些遗憾,明明自己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明明自己守护魔界都是为了他,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罢了,就让这份感情永远压在心底吧,天不知,地也不知,只属于我自己。

    那双碧绿的眼眸荡起笑纹,在魂飞魄散前,最后眷恋地看了他一眼。

    紫鸢收回剑,叹了口气:“这剑还是毁了吧,确实有些残忍。”

    他回头,见远处的人依然伫立如雕塑,不由感慨,“想不到啊,那个亲手杀了我的人居然对我用情至深,还为我唤了二十年魂,真是讽刺。”

    白洛凡张了张口,如在梦中,“子渊……原来子渊是你的转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紫鸢冷冷看着他,“刚发现,不然我也不会傻兮兮地缠着你。”

    白洛凡垂下头,“那现在呢?灭魂在你手上,你可以报仇了。”

    “那倒不必,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紫鸢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但我要把盘古斧带走,毕竟我这一世生于人界,还是穹顶山派掌门的儿子,有责任维护人界安宁,不能把这个祸害留在魔族手中。”

    白洛凡点头,“可以,让青岩把它封印了吧。”

    “喂,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我要走了你都不挽留一下?”

    “如果我挽留,你就会留下吗?”白洛凡苦笑。

    “不会。”紫鸢斩钉截铁道,“但会把你一起带回去,青岩很想你。”

    白洛凡摇摇头,“我已入魔道,无颜再回穹顶山了。”

    紫鸢挑眉,“那可不成,他现在是我爹,我偷跑出来这么久,要是连个儿媳妇都领不回去,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你说什么?”白洛凡猛然抬起头,“你不是恨我吗?”

    紫鸢笑起来,挠挠他的下巴,逗猫一样,道:“刚才逗你呢,前因后果我都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恨的。既然你这么执着地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一下好了。”

    白洛凡抿了抿唇,温顺地半瞌上眼,脸微微红了。

    紫鸢兴奋地拉起他,“快走吧,我爹那老家伙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是前任魔君转世,还把他师尊娶了回去,脸色一定精彩得很!”

    白洛凡无奈地跟在他身后,抬头望着魔界的月亮,原来这血一般的颜色,也可爱得很呢。

    漫长的等待,终于换回一人携手,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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