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盛夏凌硕凌冬冬by十日内卡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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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温度灼人，灼灼热浪在空气中翻滚。

航班晚点，凌硕坐在机场的候机室一只手撑着脑袋打瞌睡，接水回来的凌冬冬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还是把人吵醒了。

凌硕睁开眼睛，看到凌冬冬，问道，“现在几点了？”

凌冬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你再睡会吧，等会儿我喊你。”

“睡不着了，我起来走走。”凌硕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他们两个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

他低头看了一眼带着口罩、墨镜和棒球帽全副武装的凌冬冬，“还有棒球帽没？借我一个。”

“咦？你不是不喜欢带棒球帽吗？”凌冬冬仰头问他。

“我也要做大明星。”凌硕一本正经的回答她。

凌冬冬顿时柳眉倒竖，“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说话咋这么会磕碜人呢？”

今年七月凌硕正式毕业，还没有来得及在家里快活几天，就被父母要求陪着堂妹凌冬冬出一趟远门。

凌冬冬是学表演的，放假前和同学约好要去拍一部公益电影，拍摄地点在南方的一个山区，家里人不放心便让赋闲在家的凌硕跟着一起去，剧组那边表示可以负责两人一切开销。

飞机到达肃山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从机场到他们下榻的酒店走高速需要三个半小时，凌冬冬晕机又晕车，万幸的是，晕车药让她此刻还能保持人形，这会儿正靠着车窗休息。

凌硕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来接他们的大叔聊天，大叔开车很稳，乐呵呵地说剧组其他人已经到了，明天八点进山。

凌冬冬在下车前，悄悄问凌硕自己的妆花了没有，凌硕摇头。

“我还挺紧张。”长这么大，凌硕头一次在社牛凌冬冬脸上看出不好意思。

凌冬冬看透他的心思，嗔道，“导演是我们学校导演系的系草，杜克白。”

凌硕点头，秒懂。

凌冬冬嘿嘿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令凌冬冬失望的是，由于他们到达的时间有些晚，剧组其他人已经先一步上楼休息。

在酒店大堂等着他们的人是电影的投资人——李立业，他双鬓洁白，穿着灰色的polo衫和黑裤，脚上踩着一双布鞋。

凌硕和凌冬冬分别与他握手，李立业领着他们在前台办理入住，玩笑道，“如果不是看过剧本，我差点以为剧里有男主角呢。”

凌硕很是腼腆的一笑，凌冬冬接腔道，“哈哈，我当初就劝我哥学表演，可他偏去学什么机械。”

领完房卡，两人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青年，双手插兜，瘦高，黑衣黑裤黑发。

有点拽的样子。

双方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凌冬冬兴奋地伸出手，“学长你好，我是凌冬冬，初次见面。”

“噢，你好。”青年声音低沉，伸出手与凌冬冬握手。“若兰老师。”

“是的是的！”凌冬冬的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她在电影里的角色是若兰，一名支教老师。

“学长，这是我哥，凌硕。”

“你好。”凌硕看着这位外表出色的青年，顿了一下，“杜导演。”

他和这位杜导演撞衫了，不仅同样是黑衣黑裤，而且连品牌都是一样的。

啧，果然帅哥品味是相似的。

“你好。”杜克白说话不疾不徐。

“学长，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嗯，我下来找李老师说点事情。”

“行，那学长你忙，我们先上去了。”凌冬冬遗憾的朝他挥手，要是平时，她一定抓住机会与杜克白多聊几句，但此刻显然不合适。

“嗯。”青年看着电梯门关上，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六点半，凌硕把自己收拾干净，打开门拔掉房卡，打算下楼吃早饭，对面的房间门同一刻打开。

凌硕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杜导，早上好。”

杜克白双眼微眯，像是还没睡醒，说话带着点鼻音，“早上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空气中写满了沉默，凌硕忧愁该怎么挑起话题来化解此刻的尴尬气氛。

站在他身后的杜克白突然凑近凌硕，凌硕下意识脑袋往右偏了一下，脑瓜子与电梯墙壁来了一场硬碰硬，“砰。”

凌硕下意识双手捂到头上，疼得抽气，他迅速调整脸上狰狞的表情，为了凌冬冬刚起步的演艺事业，他身为哥哥也需要在导演面前保持形象。

罪魁祸首杜克白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不打紧，我的头耐磕。”凌硕摆摆手表示没事，心里疼得直抽气。

“你打了耳洞？”杜克白问道。

“嗯，当时年轻，什么事情都想试着做一遍。”凌硕今天没带耳钉，杜克白竟然瞅见了他耳垂的耳洞。

电梯门开了。

凌硕侧过身体，打算让杜克白先走出去。

杜克白经过他时，对着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说道，“你带耳钉一定很好看。”

“……”凌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昨天对视那一眼的感觉又来了，脑内雷达滴滴作响。

妈妈，我好像被性骚扰了。

早饭是酒店提供的自助餐，凌冬冬神采奕奕地坐在凌硕对面，她拿了片面包边吃边说道，“我昨晚问了我同学，她说小杜导为人特严谨，尤其是拍摄期间。”

凌硕咽下口中的咖啡，缓慢说道，“他最好是为人严谨。”

凌冬冬:“？”

凌硕注意到她对杜克白称呼的变化，于是问道，“你今天怎么喊他小杜导？昨天不还是杜导吗？”

凌冬冬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昨晚我才知道杜克白的爸爸是著名导演杜安，而且我朋友说，他才19岁，比我的年龄还小。”

耽误一年上学，并且已经过了23岁生日的凌硕左眼抽动了一下，“……”

一行人在酒店门口集合，《鲸落》剧组人员全部由在校大学生组成，正导演兼剪辑师，副导演，一位收音师，一位随行编剧，一位灯光师兼场务。

可谓坐实了什么是穷酸剧组。

凌硕拉着两人的行李箱，凌冬冬走在他旁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她的同学是剧组里的副导演，叫武双盈。

武双盈人长的清秀，利落的寸头，脑门上刚种完发际线，一圈黑压压的小发茬，她见了凌硕，大大方方地喊了声，“你好，小凌哥哥。”

凌硕露出凌氏标准微笑说：“你好。”

凌冬冬搂着武双盈笑起来，笑得像只狡诈的狸猫，“哥，我是小凌，所以你就是小凌的哥哥，你是剧组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哦！”

中了年龄枪，凌硕挑眉没说话，默默认下了小凌哥哥。

“咱入了山之后，在村里的小学拍戏，另外岛上也有点部分需要拍。”

“今天开始拍吗？”凌冬冬问道。

“对，时间紧迫，要在开学前拍摄完成。”武双盈朝前方扬了扬下巴，靠近酒店大门的地方站着黑衣黑裤的杜克白。

武双盈道，“小杜导预计最长拍摄期限是两个月。”

在武双盈的介绍下，凌硕又见到了剧组其他人，算上他来的人一共有七个，演员唯有凌冬冬。

“其他演员在本地找。”不知道杜克白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的，不过目前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武双盈附和道，她似乎和杜克白关系比较熟，说起话来较为随便，“小杜导你刚才一脸深沉地站在酒店门口想什么呢？”

“在想哪个角度蹭酒店空调凉快。”

武双盈噗嗤笑出声，“冷幽默还是要看我们杜老师。”

杜克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凌硕内心在憋笑，他看出来这位杜导演是真的在找凉快的地方，他与凌冬冬算是最后一波走出酒店的人，而当时杜导演还在酒店的按摩椅上闭目养神。

等到李立业喊他，他才从酒店大堂走出来，走在门缝处便停下脚步，那里是在外面能最大程度感受到空调凉气的地方，因为凌硕前脚才从那里离开。

山路十八弯，几辆车一前一后出发，在午饭前赶到了红塔村。

红塔村不是凌硕往日印象里道路泥泞的村庄，蓝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村里的马路平整宽阔，远接天际，村里的住户不多，两户之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李立业一边介绍风景一边带他们往前走，他在村里有几处房屋，现在全部改成了为孩子们免费提供学习去处的地方，除此之外，他还聘请老师教授孩子们音乐与摄影。

剧组里的编剧蒋晨走在凌硕旁边，小声说:“我以前来过村里，听说咱们拍摄场地旁边的小卖部，老板一个月的退休金有一万多呢。”

凌硕在心中默默流下羡慕的泪水，现在考公还来得及吗？

在正式开拍之前，剧组的人与在电影中饰演主角的几个孩子见面，小主角叫方轩轩，是个当地的小演员，八岁，身材瘦弱，脸长的清秀，眼睛又大又圆。

他在李立业的介绍下依次与大家打招呼，按着业内的规矩喊老师，到了凌硕面前，小男孩喊了一声，“凌老师。”

凌硕受宠若惊，他只是来打杂的，称不上老师，凌冬冬在背后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腰，凌硕心虚地应下这声老师。

逛完一圈，凌硕意犹未尽，村里风景好，空气清新。

杜克白在窗边招呼着剧组里的其他人摆机位，找光线，余光瞥到倚着门框和李牧商说说笑笑的凌硕，不知他们说到什么，凌硕笑得前仰后合，他目光一闪。

“牧商，来一下。”

“来了，小杜导，有什么事吗？”李牧商跑到杜克白身边。

“来把灯光调一下。”杜克白目不斜视地说。

李牧商:“？”

明明灯光已经调好了他才去找凌硕聊天。

周围人都在忙，凌冬冬一个人缩在角落记台词，凌硕转了一圈，寻了个活儿。

小演员们团团围着他们中间那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男人个子不高，耐心地倾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声，看到凌硕走过来，他打了声招呼，“凌老师。”

“称不上老师，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凌硕不好意思地笑，摸摸鼻子，小孩子喊他凌老师就算了，被知情的大人这样喊，还是会觉得脚趾扣地，他只是来打酱油的。

“我姓刘，您喊我老刘就行，您跟我一起把桌子抬到门外吧。”

“好嘞。”凌硕这才发现老刘走路摇摇晃晃，脚下趔趄。

“年少轻狂，瘸了腿，成了跛子。”老刘往后摆摆手，语气满不在意。

“那您注意多休息和保暖，我家楼下的大叔遇到下雨便腿疼。”凌硕说道。

“身体不抵年轻人喽。”老刘笑道。

第一场戏是室内景，由于是第一次拍电影，凌冬冬不是紧张到忘词就是忘记走位，凌硕作为围观群众中的一员，既替凌冬冬着急，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凌冬冬连着几次NG，小脸刷白，又一次NG后，她低头向杜克白道歉，“对不起，杜老师，是我的失误，我没准备好。”

“没事，你找一下情绪，我们先休息。”杜克白仍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凌冬冬揣着剧本去了一个空房间，凌硕是外行，不知道怎么帮她，他拿起凌冬冬的水杯，起身去厨房接水。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村民住宅，拍摄地在堂屋，厨房和厕所分别在堂屋一左一右。

厨房门开着，凌硕正推门进去，里面穿来交谈声，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蒋晨，你去找凌冬冬讲一下戏，台词需要有情绪，她对着镜头有点放不开。”

“你咋不去？人家小姑娘脸皮薄点正常，等我吃完去找她。”蒋晨嘴里“呼噜呼噜”在吃东西。

“她好像有点怕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杜克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哈哈哈，你总是绷着脸，学弟学妹们谁不怕你？我看人小姑娘挺有天分的。”

“闭上嘴，吃你的吧。”

“哎，你去外面抽烟，我的泡面都变味儿了。”蒋晨很嫌弃。

“啧。”凌硕没来得及离开，他正对上从厨房里出来的杜克白。

杜克白嘴里叼着一支刚点燃的烟，眉目藏在烟雾后面，若隐若现。

“小杜导，谢谢你对冬冬的照顾。”凌硕脚下让开一步，主动开口向杜克白道谢，面对年龄比自己小6岁的家伙，他一时喊不出尊称。

“没什么。”杜克白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他，开口说:“你如果想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饭吧。”

这位杜导有些太自来熟的样子，凌硕心想，他面上依旧保持笑眯眯地样子，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笑意，说道，“当然，有时间我一定让冬冬向杜导当面道谢。”

杜克白听完这句话，深吸一口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眸中仿佛有一片沉沉的海域，他侧过头，吐出一圈圈白色烟圈，

凌硕对上杜克白的眼神心里莫名发毛，那股被X骚扰的错觉又来了。

“我先回去了，你去接水吧。”杜克白抬脚离开，走的很拽，头也不回，话音夹在空气中落下，“小凌哥哥。”

凌硕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在嘴里咀嚼过千百次的小凌哥哥终于说出口。

直到彻底走远，杜克白才停下脚步，他捏了捏手指，仔细回想刚才的烟圈有没有失败，然后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个及格分。

很好，下次继续，努力出击！

对于头一次旁观拍戏现场的凌硕来说，这一天的上午过的非常奇妙，凌冬冬和蒋晨聊完后，再次站到镜头面前的她神色比先前自然了许多，后面的拍摄比较顺利。

瞅着腕表上的时间，凌硕趁快收工的时候跑去了距离他们拍摄地最近小卖部，外面的日头正毒，滚烫的阳光照在胳膊上仿佛能灼烧出一个洞。

小卖部的老板坐在门口的木凳上，眯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动作缓慢地扇风，看见凌硕走过来，热情的招呼他，“哟，来了，去挑点东西，我们店里什么都有。”

凌硕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一股凉风从头顶传来，凌硕破天荒地在物理层面感受到了“如沐春风”。

斑驳的白墙上挂着崭新的电风扇，风力还是最大档，凌硕扭头看门外的老板，老板正歪着头看手机，“抢地主！不抢。”

凌硕在拎着饮料和零食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准备去吃饭的众人，武双盈和凌冬冬挤在一把太阳伞下面，杜克白戴着棒球帽独自一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哥，快来吃饭！”凌冬冬眼神雀跃，她经历了一个紧张又刺激的上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作响。

“一起过去吧。”凌硕走过去和凌冬冬并肩，他的额头上热出一层薄汗，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很红。

他们吃饭的小院仅与拍摄地一路之隔，院墙上爬满了三角梅，紫花绿藤缠缠绕绕，走进去是一条一米宽的木结构走廊，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洒满金粒子。

一行人走进室内，杜克白向落地窗的方向望去，紧挨院墙的部分，是一处人工设计的小桥流水，绿色浓郁，水流清澈，为炎热的夏天送来一丝凉意。

尤其是在房间里开着空调的情况下。

孩子们开饭了，在外间吃得正香，剧组的人被安排到“宴厅”吃饭，名字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和外间隔了一扇推拉门而已，里面有两张吃饭用的大圆桌。

文雅中又透露着朴实。

李立业在他们几个落座后匆匆赶到，杜克白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主位坐下，于是蒋晨只好捧着自己的餐具惨兮兮地挪位置。

“你们尽管吃，不够的话我马上让厨房再做！”李立业说道。

“够的，您放心，我们绝不跟您客套！”收音师李明明说道。李明明人高马壮，一身腱子肉，说话声音洪亮。

男女桌是分开坐的，七个男人围着八菜两汤不停筷，凌硕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米饭，对饭菜提不起兴趣，对他来说，这些菜有些重口味。

凌硕将买的饮料分给大家，李明明单手拧开盖子，“咕噜咕噜”一口下去，喝下去一大半。

蒋晨毫不顾忌地笑话他，“豪猪饮水。”

李明明顾念着李立业还在，于是嘴下留情，白了蒋晨一眼说道，“恶狗扑食。”

对上凌硕疑似惊讶的目光，李牧商好心解释道，“小杜导，明明，我们三个人是电影学院同系同班的同学，蒋晨是小杜导的朋友，隔壁戏曲学院的，和明明不打不相识，最后蒋晨赢了。”

“我的心永远为晨王跳动。”凌硕眨眼说道。

李牧商笑倒在椅子上。

两人对面一直没说话的杜克白凑到李牧商耳边，“说什么呢？讲出来让大家都笑一笑。”

李牧商冷不丁被戳到笑穴，越紧张越想笑，他笑得肚子抽筋，发出的笑声逐渐走调，“geergeer。”

杜克白嫌弃的挪开身体。

埋头吃饭因而不明所以的李明明用看变态的目光看向李牧商。

凌硕掐着自个儿的大腿憋笑，憋笑，他是专业的，凌硕平时的笑点挺高，只有一种特殊情况——当其他人笑得癫狂时他会忍不住跟着笑。

李立业看着周围这群喜气洋洋的年轻人，心情不由自主轻松起来，他信心十足地说道，“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看一下，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凌硕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能够每天洗澡是他唯一的要求。

一行人提着行李匆匆忙忙下了轮渡，又坐上了专门接送他们观光车，司机是在岛上等候他们多时的老刘，老刘对凌硕印象不错，特地邀请他做副驾驶位。

凌硕的行李箱放在脚边，观光车随着山道拐来拐去，人也跟着晃来晃去。左边是拿观光车当跑车开的老刘，右边是一眼望不尽的山雾，凌硕抿紧有些发白的嘴唇。

“安全带有没有系牢固？”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触碰凌硕的后脖颈，然后迅速收回，随之而来的是手的主人的气息，尼古丁的味道。

凌硕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僵硬的臂膀松动。他听见自己说:“系牢了。”

“嗯，下次……”杜克白截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伸出去的那只手痉挛似的快速抽动了一下，他改口道，“也要系牢。”

老刘没发现凌硕的异常，倒是把他俩的对话一个字不露地听进了耳朵里，“小子，你放心，这条路我开了几十年，坐稳加速喽！”

他脚下油门加劲儿，一个猛冲，载满人的观光车攒足了力气终于爬上山坡。

下了车，李立业双手背在身后，走在最前面领路，“这块地方是我为孩子们搭建的暑假学习住宿的书院，风景好，空气也清新，你们住这边，有什么需要就找老刘，他是我的管家。”

老刘冲大家咧嘴一笑。

“这一片地是我种的地，哈哈，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块地收成不太好。”李立业蹲下身体，捻了把土，笑着说道。

“没有化肥，全靠地力。”老刘在旁边补充道，“书院一直在努力实现自产自销，靠天吃饭。”

凌冬冬激动，“哇，那我们这次来能吃到书院种的菜吗？”

老刘冲她神秘一笑。“看缘分。”

“人间仙境。”杜克白站在离众人不远处的水车旁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书院建在山上，湖在山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宛若透亮的翡翠在熠熠闪光。

书院的庭院设计古香古色，有蜿蜒回廊，有曲径通幽，有竹林深处，一路走下来，凌硕开了眼，他倒真像是来旅游了。

“院子里的房间你们随意挑选。”李立业说道，“我住在山下村子里，老刘会留在这儿照顾你们。”

凌硕磨磨蹭蹭走在后面，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间双人房，和武双盈和凌冬冬是隔壁，凌硕帮她们两个把行李搬进去，才转过身进了自己房间。

所谓双人房不过是用屏风把房间三等分，正中间是摆着方桌的一张三面榻，浴室在左手边。

凌硕全身放松地扑倒在靠近浴室的那张床上面，他蹭了蹭枕头，脖颈处那一触即离的温度仿佛还在，他摸了摸杜克白触碰过的地方，甩甩头，企图把那点温度从身上甩出去。

杜克白三个字悄然登上凌硕的危险名单。

远离！远离！远离！

房间里空调嗡嗡地响，凌硕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胳膊伸出被窝朝床头柜上摸去找水杯。

隔壁房间忽然传来凌冬冬的一声尖叫，“啪”一声，他手边的水杯掉在地上，碎了。

凌硕大脑清醒过来，他随手抄起睡前扔在床边的老头衫，跑出屋外。

凌冬冬和武双盈的房间亮着灯，凌硕三两步走上前去敲门，“冬冬，你们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了，武双盈站在门口，背后跟着凌冬冬，两人皆穿着睡衣，紧紧贴在一起。

凌冬冬的眼圈与鼻尖都是红的，看到凌硕来，她没忍住啜泣一声。“哥，我害怕。”

武双盈揽着她，冲凌硕笑了笑，“凌哥，你进来吧，站在外面怪招蚊子的。”

凌硕这才走进屋子，武双盈在他身后合上门。

凌硕紧了紧自己身上宽松的老头衫，自觉有些尴尬，他半夜衣冠不整敲两个女孩的房门，有些不妥。

双人床被隔在一排柜子后面，凌硕找了把椅子在外室坐下来。

“哥。”凌冬冬凑过去，脸色苍白，说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房间里有蜘蛛和蝙蝠。”

“就因为这个？”凌硕失笑。

“你知道那只蜘蛛有多大吗？”凌冬冬炸毛，她伸手比划着，“那蜘蛛比我的手掌还大！”

“卧槽！”凌硕也惊了，他打小见过的蜘蛛从没有超过一个指甲盖儿大，红塔村的蜘蛛那么猛？

武双盈在旁边作证表示凌冬冬所言不假，“好山好水好风光，养人也养蜘蛛。”

凌冬冬眼睛瞪大，抓住武双盈的胳膊，“那……那山里会不会有蛇？”

武双盈在她的注视下略有些残忍的点了下头，“有，不过我听说是无毒蛇，你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凌冬冬尖叫一声，以一种快出残影的速度跳上床。

地板是黑色的，她慎得慌，凌冬冬招呼武双盈上床陪她，“快上来！”

凌硕见状告辞，武双盈把他送到门口，凌硕说道，“我回去了，你们有事可以直接喊我或者打我电话，冬冬胆小，劳烦你照顾她。”

武双盈爽朗地笑道，“凌哥你客套什么呢？冬冬我肯定会照顾好的，她就是咱剧组里珍贵的大熊猫，你放心去休息吧。”

“好。”

第二天早上，众人齐聚书院东南角的餐厅吃早饭。

早餐准备的十分丰盛，圆桌上摆着清粥小菜，豆浆油条，甚至还有热干面。

剧组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这桌早餐倒准备的周到极了。

吃早餐的人陆续从桌边离开，凌硕吃饭细嚼慢咽，遇到了姗姗来迟的凌冬冬。

凌冬冬妆容精致，她走到凌硕身边的位置坐下，第一件事是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昨晚一夜没睡，得亏我人年轻，不然你今天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死因是熬夜猝死吗？”

凌冬冬“啪”的一声合起镜子，她的语气有些哀怨，“凌硕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我白天补觉呢？”

凌硕自觉失误，起身给凌冬冬盛了一碗粥，“喝点粥，缓解一下咱们大小姐受惊的心情，他们准备的小菜不错。”

“我今天见到老刘会拜托他在你们房间提前喷点杀虫剂。”凌硕说完，注意到凌冬冬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纠结。

“哥，有蜘蛛在蚊子不敢靠近，喷杀虫剂吓跑了蜘蛛，蚊子岂不是要出来？”凌冬冬举棋不定，山里的黑蚊子咬人可是一咬一个准。

“只能二选一。”凌硕劝她尽早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