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3-02-27 17:26
- 《忠犬八嘎》作者是海苔卷,乔季同黎建鸣是小说的主角,小说忠犬八嘎讲述了:乔季同只是个很普通生活的人,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黎建鸣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他也始终都想不通。热议:你是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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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八嘎by海苔卷乔季同黎建鸣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15:00,手机闹钟响了。
乔季同从休息室的瓷砖地上睁开眼。梦糊糊地打开柜子,拿出工作服和厨师帽。
去隔间洗了把脸,拄着白瓷的洗手台子,看了眼镜子里的倒影。
他长得没什么颜色,笼笼统统的,就是白。
白得寡淡,不时兴,像是一般家庭抽屉里的白蜡烛。
眼泡也浮肿得厉害,因为他累得不行。
生态酒店就两个面点师轮班,全年无休。
乔季同是早班,早五点到下午一点;汪宝是晚班,下午四点到零点。
今天平安夜,晚上估计要忙飞起来,偏偏汪宝正躺在床上发高烧。老板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乔季同就得从凌晨五点干到半夜零点,然后明天早晨五点接着上。
乔季同拖着灌铅的身体回到后厨,和正在忙活的师傅们打了个招呼。随后拎起面粉,要往肩上扛。就这么蹲起的一瞬功夫,他眼前一黑,被面粉累着摔了个屁股蹲。
门口的三师傅放下菜刀,过来扶他:“小乔,还行不?”
乔季同扶着三师傅的胳膊站起来:“没事,没事。”
三师傅帮着他往搅面机里倒面粉:“冰箱里有红牛,喝点不?”
“不用,刚睡醒有点迷瞪,一会儿忙起来就精神了。”
一罐红牛六块钱,乔季同不舍得。
他干这一行不满五年,考不了中级资格。而作为初级面点师,一个月到手只有四千块钱。
小弟的大学生活费一个月一千五,他还剩下两千五。刨除房租水电,还剩一千五。再攒八百块,还剩七百。家里买菜做饭男朋友不掏钱,乔季同根本不敢多花一分。他连矿泉水都不舍得买,何况红牛。
等到了六点,客人陆陆续续上来了。后厨也开始忙起来,几个人在灶台和操作台之间来回小跑。
服务员小梅扒在厨房门口催:“13号催菜了!快点!”
“就他妈催!”二师傅骂了一嗓子,扭头对正在包包子的乔季同道:“小乔,凉菜搭把手!”
“哎,好。”乔季同放下手里的活,去帮着拌凉菜。
这时候又听厨师长喊:“胡萝卜汁没了!胡萝卜汁!小乔!”
“哎,好。”乔季同把凉菜递出窗口,扭头去榨胡萝卜汁。
胡萝卜汁刚榨好,小梅又回来了,红着眼睛喊:“13号说凉菜里有头发!怎么回事?!客人在那块拍桌子,闹着要厨师去赔礼道歉!谁做的啊?!”
正在忙活的后厨安静了一瞬。
主厨说了一句:“13号凉菜是不是小乔?”
乔季同看了眼三师傅。他只是搭了把手,主要做的还是三师傅。再者说,自己这帽子戴得好好的,怎么会有头发。
可三师傅不吱声,低头默默做着菜。
这时候主厨又发话了:“小乔你去看看。”然后问小梅,“经理咋说?给免单不?”
一听免单,乔季同心里一沉。因为厨师的失误免单,可是要从工资里扣。刚才13号的凉菜要六十五块钱。
小梅答道:“我还没找经理。”
厨师长道:“小乔,好好跟客人赔礼道歉,争取别被扣钱。”
乔季同张了张嘴,好似有话要讲。
可厨师长已经把这个事儿放下了,扭头对二师傅吩咐道:“6号的菜做一下。”
“又我做?”
“不你做谁做?”
“我他妈站八个点儿没休息了!”
“你没休息我休息了?”
乔季同叹了口气,对小梅说:“走吧。”
小梅在路上对乔季同抱怨:“也不知道哪路神仙大爷,脾气那么大。菜里有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月不到三千块钱,在这里受这些憋屈气···”
乔季同耐着性子安慰道:“真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小梅看了一眼乔季同。肿胀着脸,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把头一扭,嘟囔了一句:“你也不容易。”
两人一路走到了13号包厢,小梅敲了敲门。
“进来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乔季同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待他反应,小梅已经推开了包厢门。
下一瞬,乔季同的脚就像是被浆糊粘在了地上。
眼前的豪华包厢里,并排坐着一男一女,挨得死紧。
男的他认识,叫谭海,晚上躺他身边;
女的他不认识,烫着半长卷发,画着浓妆。
谭海看到乔季同,脸也凝固了。
女孩道:“这凉菜里有头发。”
乔季同望着谭海。谭海错开眼神。
小梅用胳膊肘怼了怼乔季同的后腰,他这才颤着嘴唇问:“头发在哪儿?”
女孩用筷子点了点桌面。乔季同上前去看。
玻璃桌上一根黏糊湿哒的头发。
恍惚间,这根头发像是变成了一大团,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恶心得喘不上气。
乔季同摘了厨师帽,对女孩道:“这菜是我做的。您看我头发是直的。”
而眼前的这根头发是卷的。
女孩啪地一扔筷子:“你什么意思?这头发是我的?”
这时候谭海面子也下不来了,赶紧扭头对小梅说:“别让厨师来了,让你们经理来。”
大堂经理啥用不顶,一遇到事就会免单。乔季同想了想六十五块钱,端起那盘凉菜,妥协道:“别找经理了。这菜我重上一份。”
谭海没吱声,默认了。
女孩的脸色却没变好:“你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小梅上来打圆场:“美女,不是,我们这厨师不太会说话,他意思兴许是别人掉的。”
谭海也拍女孩的肩膀:“茜茜,算了。”
茜茜肩膀一耸:“这倒像我不讲理了?明明端上来吃出头发,那话什么意思嘛。”她越说越生气,拎包站起来,“不吃了!”
谭海赶忙去拉:“茜茜,别生气。”
这时候大堂经理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美女,怎么了?”
小梅道:“客人吃出头发来了。”
经理搓搓手,堆起浓浓的假笑:“真不好意思!这菜给您免单,您看行吗?”
“不过几十块钱的菜,好像我故意占这便宜似的!”
“不是,不是,这是我们的问题。小乔,快给客人赔礼道歉!”
乔季同端着那盘凉菜,两眼空空。不知道是不是黑醋倒多了,熏得他鼻子发酸。
包厢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惨白得憔悴。他动动嘴唇,嗫嚅道:“不好意思。”
听了这句道歉,茜茜的脸色稍有缓和。
经理赶忙趁热打铁道:“这样吧,美女,今天平安夜,再送您一个甜点!祝您和男朋友俩人甜甜蜜蜜!”说罢推了推乔季同,“给上个小海盐蛋糕。”
乔季同不敢再说话,他怕说的话里有鼻音。他甚至不敢呼吸,只是用力瞪着眼睛,硬是不让瞳孔上的水壳子破裂。
从包厢到厨房的路,远得像是有几公里。每一步,都重得像是在爬坡。
他回到后厨,倒了那盘凉菜,一言不发。
几个正在忙的师傅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零点,乔季同下班了。他被扣了一百三十块钱。凉菜六十五,海盐蛋糕六十五。等于他免费连了个班。
乔季同走在寒冬的夜里。冷风迎面吹过来,脸上像是有两把小刀来回割。
他和谭海谈了两年。他在酒店做面点,谭海在4S店修车。
谭海对乔季同还算温柔。老婆老婆喊得热乎,没事儿就敲腿捏肩。乔季同知道谭海有些小缺点,比如虚荣,比如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欺骗自己。
说老妈得了癌,化疗花钱。说妹妹要嫁人,得准备嫁妆。说老爸摔断了腿,两个月下不了炕。今天借三百,明天借两千,乔季同也从没说个不字。
他自己不舍得买一罐六块的红牛,可谭海转头就在人均消费三四百的酒店请人吃饭。
这年头,都说给对象花钱是猪脑子,为爱牺牲是罗曼蒂克的傻子。
乔季同就是。他就那个好说话的,卑微的,活该的大傻子。
拧开出租屋的门,一片漆黑。
谭海常借口连班夜不归宿,但今晚乔季同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他现在累坏了,没精力再往深想了。他扔了包,一头栽到床上。衣服都没脱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乔季同青着脸回到家,又是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半,睁眼就见灯亮着。厨房里传来灶台点火的噼啪声,排油烟机呜呜地响。
乔季同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小厨房门口,开口道:“阿海。”
谭海的脊背一僵,没回头,不停拿锅铲翻着炒饭:“我妈癌四期了。”
乔季同没吱声,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耐克的运动衫还是八成新,浸着一点做作的汗渍。头发上抓了很多发胶,光亮得像是被牛舔过。
谭海熄了火,关上了排油烟机。继续说道:“我妈想看着我结婚。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妈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不能那么混账。”
乔季同呆了呆:“和我在一起,就是混账吗。”
谭海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用铲子继续扒拉已经关火的炒饭。
“我想···先结婚···将来····等我有了孩子···我想办法···”
“我听不懂。”
谭海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来,摁上乔季同的肩膀:“老婆,有什么不行?你等着我,也就两三年···”
乔季同注视着谭海的眼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松垮着的毛衣领,看到惨白肿胀的脸。他扶着门把,垂下头道:“分吧。”
“分什么?你要跟我分什么?我还欠你那么多钱,你都不要了吗?”
言外之意,要是分手,那些钱他不打算还。
乔季同忽然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谭海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权衡。俯下身在他耳边腻歪歪地说道:“老婆,别气了嘛。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得很喜欢。我爱你。”
乔季同听到这句我爱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不要脸···我为什么在这里听你说这些···”
乔季同一把推开谭海,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里,从床底下拉出了行李箱。
谭海冲过来拉他:“别闹了,这么晚你去哪里?”
乔季同又是使劲一推他,两人都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闹。我要分手。今天就搬走。”
谭海从地上爬起来:“那房租怎么办?”
乔季同又是直瞪瞪地看了他半晌。
谭海粘了过来。乔季同甩开他,拉开衣柜,开始一股脑地搜罗自己的衣服。
谭海从后面抱住他,要往床上带。乔季同往外挣,两人撕扯在一起。在谭海要脱他裤子时,他忽然怒不可遏,回手一巴掌把谭海扇到了墙根。
谭海的脸顿时肿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脸,抬头对乔季同喊道:“你打我脸?!咱俩处两年了!你居然打我脸?!”
乔季同无措地辩解:“···是你先动手的。”
谭海抓起小餐桌上的镜子,仔仔细细看自己的脸。上嘴唇已经翻了起来,毕竟乔季同这天天揉面擀面的手,力气不是一般大。
乔季同看着谭海脸上的巴掌印,眼睛又浮上了水光。他拉开包取出钱夹,抽出五百块钱放到桌子上:“抱歉。你拿点冰块冷敷一下。”
说罢拉上行李箱走了。
谭海没再追出来。
乔季同想着,先找一家小旅店将就几天。期间再找个房子租。
可是从九点找到十一点,没有一家店有空房。小旅店人满为患,大酒店他住不起。乔季同一边走一边想,要不然找个避风的地方捱一宿算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电影院面前的小广场。他坐到广场花坛沿上,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广告牌。
广告牌上是正在上映的电影海报。斑斓的光影里是一对男女,女主穿着露肩的红毛衣,搂着男主的肩膀。男主抱着女主的腰,两人黏糊糊地对视。
戏里面的爱情,总是那么动人。才子佳人的故事,男人帅气多金,女人貌美如花。
现实里哪有这样的爱情呢。也许有,估计也跟他乔季同没关系。
他没有帅气多金,更没有貌美如花。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走在路上,是没有解释的寒酸。
只是寒酸。
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棉服。开了胶的板鞋上印着个黑色的对号,被雨晕了,黑乎乎一片。
花坛沿里的寒气从屁股底下渗上来,他的心也冰冷得像石板。冷得厉害了,腿麻得没了知觉。
应该站起来跺跺脚,但是他太累了。又呆了一会儿,他把包放在行李箱上,对着手心呵出一口白气。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冲上来辆摩托。后座上的人一把抓走他行李箱上的包。
“有人抢包!有人抢包!”
乔季同一边喊一边在在后面追,可人的脚如何能追上摩托。他眼睁睁看着飞车党越开越远,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
乔季同呆愣愣地望着摩托消失的方向。天好像更冷了。飘起了阴绵绵的雨。
夜像是装满垃圾的黑塑料兜,沉沉地往下坠。街道两旁的树,像是灰色的大钉子。直挺挺扎进夜里,漏出痛楚的酸汤。
乔季同缓缓蹲下身,懊恼地抓自己的头发。
他的家当都在那个包里,身份证,银行卡,交通卡····这可怎么办!
他蹲在地上打自己的头。
乔季同你怎么这么蠢!这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连个包都看不住!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两天的疲累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他蹲在路边痛哭起来。
哭无尽的辛苦,哭爱人的背叛,哭遥不可及的梦想,哭他在这寒夜里无家可归。
哭着哭着,又听到一阵摩托的引擎声。他吓得一激灵,抬起了头。
眼前停了辆拉风的黑摩托。摩托上坐着个男人。
男人揭开头盔的前甲和镜片,露出脸来。
他看上去很年轻,应当不到二十。个子很高,身段结实。甚至有点结实过分了,缀毛的皮夹克穿他身上就像个绷紧的小背心。
五官又是浓秀贵气。黑压压的剑眉,深邃的眼窝,鼻梁骨高得像是雕出来的。就连那张电影海报上的男主角,和他一比都显得粗蠢不少。
乔季同愣住了,止住了哭。
帅哥开口了:“大半夜搁这嘎哭啥?让人给抢了?”
乔季同讷讷地点头。
帅哥哈哈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齐整的牙。
“看你个完蛋货。”
还不等乔季同反应过来,帅哥拉下头盔前甲,踩下引擎走了。
留乔季同望着越来越远的摩托。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飞车党抢了包。
他委屈地蹲马路牙子上哭。
来了个大帅哥问他是不是被抢了。
他说是。
然后帅哥嘲讽了他?
乔季同被气得喉头一哽。他没指望有人能帮他追回包,也没指望有人安慰他。
但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啊?!
乔季同下班了。但他没地方呆,只好坐在更衣室的瓷砖地上划手机。
早上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也去银行挂了失。现在身上没现金,又不好意思管同事借。他想着等经理下班,去问问能不能先预支这个月的工钱。一想到钱,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借谭海的那些钱,是他攒给自己盘店的。本打算等自己考下中级面点师,就开一家早餐铺子。
这回好了,辛苦节省好几年,全搭爱情里去了。
谭海是他第一个男朋友。他爱得真心实意,毫无保留。乔季同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他的,他用尽全力珍惜。没想到却换得这个结局。
重新攒钱,还要多少年。要不然,再去挣一份吧。
乔季同想着,就去注册了个找兼职的网站。看着看着,一条招聘映入眼帘:
招家政。全职钟点都行,包吃包住。
工作内容:收拾屋。做饭。
小双层,不到两百平。有洁癖,啥时候都得干净。早饭不用,起不来;午饭不用,在学校附近吃。要晚饭。爱吃面食。
薪资面谈。只要男的。不能太老。顺眼的优先。
乔季同看了看住址,就在生态园。
生态酒店背靠的小区叫做生态园,是富人住的地方。整个小区像是个大公园,有人造湖,有喷泉,有薰衣草园,还有网球场,体育馆。
当然这些都是乔季同听说的——他可进不去。
这招工条件简直太合适了。正好和他早班时间错开,他想都没想,当即点了应征。
不一会儿,回信来了。
“多大?”
“23。”
“会做面食不?不要洋的。”
“会。面条春饼,花卷馒头,包子饺子,油条麻花,酥皮点心都会。”
“五点来面试。”
“今天吗?”
“不行?”
“没有。我现在就去。”
乔季同从瓷砖地上起身,拉开了行李箱。掏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换上。又去厕所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走出生态酒店,奔着生态园去。门口是一个大拱门,前面站着四个保安,穿着舞台表演似的华丽制服,腰间别着丁零当啷一串玩意。
乔季同挑了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点的,走上前客客气气地道:“我姓乔,找A3栋的黎先生。”
保安上下打量他一圈,估计是看他这寒碜样不像黎先生的朋友,问道:“来干什么的?”
“来面试。”
“你等会儿。”
保安转身回了保安亭。过了两分钟拿着磁卡出来了。划开了门禁,对着乔季同扬扬下巴:“和黎先生确认过了。进去吧。”
乔季同进了小区,傻眼了。眼前一片花圃,中央一个几米高的大喷泉。
花圃旁边是一个人造湖,湖上罩着十几米高的绳网,网里是不少稀奇古怪的飞禽。
再往远,错落着一个个独栋小别墅,像是浪漫的法国庄园。
他旅游都没去过这么好的地方。
沿着指示牌七拐八拐,拐了十分钟终于到了A3栋。
冬天天黑得早,四五点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眼前一个欧风的小二层,带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里有个迷你池塘,池塘边上点着几盏暖黄的小灯,照着两排三色堇。
池塘后面是一排藤编的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个秋千。
乔季同都看傻了,忽然有点打退堂鼓。
这么有钱的人家,雇啥样的雇不到,能要他吗?何况他就上半天班,还让人家包吃包住。
怎么想都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又转念一想,先不管人家要不要自己,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也不好。
乔季同到底是鼓起勇气摁了门铃。
“喂。”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啪嚓一声,院门开了。又啪嚓一声,独栋的门也开了。乔季同缩手缩脚地进了院子,拉开了门。
没有玄关,入目就是大客厅。目测四五米的层高,金碧辉煌,十分气派。
客厅中央放着米白色的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穿运动衫的年轻男人。
乔季同喉头一哽。
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就是昨天晚上骂他完蛋货那个帅哥。
对方并没认出他来。像召小狗似的勾了勾手:“换鞋进来,坐这块塑料布上,哥瞅瞅你顺不顺眼。”
乔季同在门口换上一次性拖鞋,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到男人对面的塑料膜上,发出哗的一声脆响。
陌生人的屁股没资格直接坐沙发。看得出真是很洁癖了。
“脸抬起来。”
乔季同硬着头皮抬起头,不好意思对视,只是垂眼盯着锃亮的地板。
男人仔细看了他半晌。甚至挪了挪屁股,坐到他跟前打量。
乔季同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烫,连眼皮都红了。
帅哥忽然咧嘴一笑:“哎?你是不是昨儿晚上那个完蛋货?”
乔季同的脸更红了,简直要烧起来。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走人。但在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环境里,坐在哗啦作响的塑料膜上,他就像矮了人家好几大截。别说耍脾气,喘气他都不敢使劲。
乔季同点头承认。
帅哥又道:“长得还算干净。行吧,厨房在后面,你去捣鼓点面食出来,我看你手艺行不行。”
“什么面食?”
“饺子吧。”
“煮饺蒸饺?”
“水饺。”
乔季同起身,顺着帅哥手指的方向走去。迈上几个台阶是餐厅,餐厅后是开方式厨房。
乔季同站在厨房门口呆了几秒,心脏砰砰直跳。这厨房也太漂亮了。他做梦都不敢梦一个这么漂亮的厨房。
大理石的中岛吧台,锃亮的双开门冰箱。
打开冰箱,里面塞了两个纸箱,连胶带都没拆。打开箱子,上面那个绿箱装的是蔬菜,下面那个蓝箱装的是鱼和肉。
这种送菜平台,乔季同也知道。菜市场上十块钱的菜,包个塑料袋,装个箱,就要五十块。
看这个黎先生年纪不大,招工上也说什么学校,估计在上大学。
乔季同已经心里给贴上了标签——有钱人家的少爷。
乔季同一边想一边往外取食材。
饺子像蛋炒饭似的,说简单也简单,谁都会。但说难也难,难就难在保留住食材本身的味道。
乔季同一眼就看中了箱子里的韭菜。根根都有小手指粗。这是第一茬韭菜。
韭菜能割个七八茬,第一茬最好吃。甜,没有苦味。拿来煮一下都能直接吃。他又翻了翻,正好还有一盒木耳。木耳不怎么用在饺子馅里,但不为人知的是木耳切丁绞肉里面,能模拟海参的口感。
他立刻就在心中决定了馅料:三鲜饺子。
剁肉,切虾,绞馅,和面,揉面,擀面。不到一个小时,饺子出锅了。
大少爷趿拉着拖鞋,坐都没坐。夹起一个放到嘴里。
就吃了一个,随即放下了筷子。
乔季同紧张地手心出汗。难不成不行?
大少爷开口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乔季同连忙道:“我就下午一点半以后能上班。您看能给开多少?”
“这样吧,”少爷掏出手机划了划,“你上午有班干你的,收拾屋子不拘你时间。就晚饭,偶尔招待点朋友。按行情,一个月五千。”
乔季同睁大眼睛,嘴都磕吧了:“五···五千?!做!我做!”
“一楼有个卧室,你住那儿。我有点洁癖,尤其浴室,厕所和地板。不能有头发,看着恶心。”
“好的,明白,明白。”
“我叫黎建鸣,称呼黎先生还是黎哥都随你。你叫啥?”
“乔季同。”
“记不住。就叫你小乔得了。哈哈小乔,这还是个美女名。按这名,你长得可不行。”
乔季同现在满脑子都是五千+四千=九千,甚至没听出黎建鸣话里的刺。他露出一个腼腆开心的笑:“都可以,怎么叫都可以。”
长得好看的,笑起来不一定好看。乔季同刚好相反。不笑的时候没什么存在感,笑起来的时候招人稀罕。上唇线绷直,连着尖尖的嘴角,脸上像升了个可爱的小月亮。
黎建鸣定定看了他两秒。扭头咳嗽了一声,“小乔,给我拍点蒜。”
“哎。好。”
乔季同当晚就住下了。
做完晚饭他就开始收拾屋子。地板,厕所,浴室,到处都擦得锃亮。甚至连浴室地漏里面都给刷了。
直到躺在床上,他的嘴角也放不下来。
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仅收入一下子翻了一倍多,还有了免费住处。
给他住的地方,本来就是住家保姆用的房间,只有七平米大。一张单人床,一个小衣柜,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但也比乔季同原来的环境好了十倍不止。最起码不冷,不潮,不掉墙皮,还没有邻居的鬼叫。
可能是太兴奋了,他从床上骨碌起来,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个小本子,用来记录他关于开店的一些想法和存款。
他用手机的计算器算了算。一个月挣九千。他给小弟加五百生活费,还剩七千。自己也稍微宽松点,每个月生活费从七百涨到一千。就这样还剩六千块。一个月攒六千块,一年就是七万二!天,七万二!
假如开个六十平米的店,房租一个月差不多一万,押一付三就是四万。装修一千块一平米,大概六万。设备三万,前期材料三万,广告费五万,流动资金五万,再雇个员工,加一起大概二十八万左右。
一年攒七万二,不到四年,他就能开上店了。梦想触手可及。
等他开了店,得了空闲有了钱。他想考成人大学,还想买一把电吉他。
乔季同美得在床上滚了两滚,又捧着本子嘿嘿地傻乐半天。
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感激。
这个小少爷嘴巴坏了点,但人心地真好。
他一定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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